谢程应也有些愣怔, 这是他第一次叫白芽白芽却毫无反应。
雨下地很大了, 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打在谢程应的伞上, 再顺着伞沿留下,汇成脚边的水洼。
脚步走过来, 听到鞋底踩踏水洼的声音。
啪嗒, 啪嗒。
白芽的心跳也随着这脚步声变快或变慢,他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又发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他像个豁然失声的哑巴, 一个拟声词也发不出来, 嘴唇微张, 那双澈能见底的蓝眼睛瞳仁震颤着, 让人想起被雨水拍打的粼粼的湖泊。
白芽就那样无比可怜地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像个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丢盔弃甲狼狈不堪,随着谢程应的逼近,那样绝望的气息越是笼罩着。
谢程应甚至都不忍心走过去了。
“芽......”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想不到这一声似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芽猛地抬头,被这个字惊醒了,力度之大都甩开了发梢的水滴,又惊又怕地后退了一步。
整个过程,白芽都没能鼓起勇气抬头和谢程应对视哪怕一眼。
他本在家里做好了一切准备,汤煮好了,菜虽然还是炒地稀里糊涂,但也算是能吃,打算出来买些主食,就撞到了这一幕。
这一群社会人有些眼熟,是小区门口那几个街溜子,为什么在这里和黄奕这帮人打了起来,又为什么看上去很听白芽的话?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白芽,那个把黄奕踩在脚下,面容阴狠而艳的白芽......
他那样居高临下地,宛如涅槃破土的帝王,眸色带着寒人死气,明明是令人不寒而栗,可配上那张足以称得上妖艳的脸。
谢程应喉结滚动了一下。
旁边的黄奕几乎没了意识,趴在地上喘息着,谢程应转过身去查看,看到黄奕那些足以称得上惊心动魄的伤口,而这些,大抵都是刚才那群社会混子做的,到底白芽跟他们有什么交情,足以让那些人为白芽做这种事??
他终于开口了,问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和那些人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竟然都有能力报复这些曾经欺负他的人了??
白芽眼睁睁地地看着谢程应查看了黄奕的伤口,心中的不安一步步扩大,断了绳索般重重下坠。
“......半个月前。”
他钝钝地道。
谢程应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几个月前,白芽还是那个任由这些欺负都反抗不了的小可怜,被人不公平对待也只会忍气吞声,可没想到只半个月,就能把黄奕这帮,连教导主任都治不服的人收拾成这种惨样。
白芽鼓起勇气去观察谢程应的脸色,心里越发凉薄。
谢程应哑声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这话的意思本意是问为什么白芽做这些事的时候没和他商量,毕竟打架不是什么好行为,他们也上了高三,万一被发现对学业有影响真的是得不偿失。
可没想到白芽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此时见谢程应表情冷硬,心里越发恐慌,只以为谢程应在质问他,责备他瞒着他。
是啊,他隐瞒了谢程应。
他会被谢程应抛弃吗?
谢程应见白芽周围的气氛都变了,心里的不安扩大,本能地蹙眉,想要走上前,“芽芽,你——”
尾音未落,只见那个细韧的身影扭过身,飞快地往谢程应相反的方向跑,迎着铺面而来的雨和风,就这样转身逃走了。
谢程应怔楞在原地,这个巷子虽然就在学校旁边,但很少有人来过,巷口的尽头通向又脏又乱的断尾楼和混乱的黑街,他想也没想就收起伞,跑着跟了过去。
可往前跑了几步,想要追上去,白芽却是跑地飞快,转头就早已不见了,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黄奕死狗般挣扎的□□声让他脚步顿住。
“......妈的......这小子真特么狠啊,疼死老子了......”
谢程应微微垂眸,他握紧的拳紧了又松开,终于走过去,声音低沉沙哑:“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白芽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路上的小商店门口都有遮雨帘,随便在一家门口站一会就不必淋雨,但他片刻也不敢停顿,像只森林中被野狼追逐的兔子,撒野般狂奔,直到跑地他心脏骤缩,呼吸急促,胸膛闷痛不已,才茫然地停下来。
几点了?
不知道,按照放学往后推,应该很晚了。
他该回家了。
是啊,他该回家了,谢程应应该不想看他太晚回去的。
白芽缓慢地蹲在滂沱的雨里,肩膀颤抖着,却哭不出来,胸腔里的空气也跟随着被挤出来,白芽难以呼吸,雨水又顺着脸颊的轮廓沿到下颌,汇成断了线的水珠。
他踉跄着蹲在地上,全身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两眼放空地看向黑暗雾蒙蒙的街角。
黑街的混子纵然多,下这样大的暴雨也都会了各自的老鼠窝,徒留被沥青和烟头染黑的地面。
他知道谢程应最讨厌背叛,最讨厌隐瞒和遮掩,是啊,他是那样光明伟岸的人,那样富裕的家境,好朋友好兄弟,一眼就可以触目的光明未来。
而他呢,他只是个□□母亲在黑街难产下来的孤儿,是个没爹没妈的白化病,他这种人哪里配得上谢程应,他在谢程应身边就像裤腿上的泥点子,衣角的牙膏渍,他算什么呀。
白芽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厌弃之中,他缓缓支撑起墙壁站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黑暗,深一步浅一步往前继续走去。
他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了......
谢程应本对白芽的事出乎意料,再听黄奕断断续续讲完了事情经过,就只剩下了沉。
原来,白芽并不是对这些人展开报复,竟然是因为这些人说了自己的坏话.....
他本来没有什么正邪观念,已经把白芽化作了自己的人,更是会全方位站在白芽这一边,今天别说是白芽为了他跟黄奕打架,就算是因为黄奕呼吸遮挡了白芽的新鲜空气而把黄奕暴打一顿他也绝不会生气。
只是那群社会的混混,谢程应担心白芽会被那些人坑害了罢了。
他心里愈发焦急,又闪过刚才白芽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自从白芽和他在一起后 ,谢程应就从未看到白芽那样的眼神了。
他冲出巷口,黑街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商户,街道纵横着一道覆盖一道,谢程应很快划分了区块一片片挨个找过去,他毕竟也算上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以往别说来这种地方,看一眼都嫌脏,此时却心思全不在这些上了,挨街挨道地一遍遍翻过去,却找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
谢程应心底越发地心慌,走到黑街街尾又返过去街头再次找了一遍,电话从始至终一直不停地打着,一直找到脚底发木,怎么样也找不到那个身影。
一路这样找,手机终于没电了,雨夜冰冷,谢程应的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敢细想最坏的结局,拿着没电的手机准备回去换个通讯设备找梁然他们一起找。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找他父亲动人去找了......
谢程应心底很冷静,没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他打车回了家,走进楼道,走廊漆黑。
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谢程应心里一颤。
门口蹲着一个湿漉漉的小小的人影,见他来了,浑身僵硬着,打湿的刘海里,露出一双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的蓝眼睛。
就那样湿漉漉地看着他。
白芽知道自己脏。
于是把自己在雨水里洗干净。
再把干干净净的自己送到这扇门面前。
无所谓,就算谢程应怪他,厌恶他也无所谓的。
只要,能让他留在谢程应身边......
是他太贪心,这样肮脏丑陋邪恶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这样的人,
所以,就算死缠烂打也好,被厌恶抛弃也罢。
他都会执着地,一次次地,再次来到谢程应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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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融化
白芽还在低着头, 他弓着身子,头显得垂地更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和隐隐约约的侧脸。
像尊冷硬的雕像。
走廊的灯忽闪忽闪的, 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算不上结实的肩膀上,这让他的下颌有了更加明显的分界线,于是更像雕像了。
偏偏那双眼睛又软绵绵的, 画龙点睛般给灰白填上一抹蓝。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
谢程应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对峙场面,明明想要给他安全感,让他能够心安,能够相信自己永远站在他这一边,可还是不够。
白芽太过敏感也太过脆弱,对他, 不仅要捧在手里, 还要含在嘴巴里, 仔细安置过后再放到暖烘烘的怀里抱上一整天。
谢程应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 又觉得哑然。
动作永远比言语来地更加有力。
他一手拽着白芽的手腕把他半提起来, 穿过阴恻恻的走廊,之后是利落的开门, 锁门, 啪嗒一声, 灯开了, 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亮意。
白芽反应不过来, 脑袋还是钝钝的, 后知后觉的, 皮肤感受到暖意, 一直浸泡在黑夜里的酸涩个眼睛也跟着迷茫地眨了眨。
他们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谢程应把白芽放置在沙发上,接着是去浴室拿出张大而宽的白色浴巾,笼罩在白芽身上,浴巾霎时就渗出来水渍。
谢程应的掌心裹着浴巾在白芽脑袋上一通乱揉,总算是把那水擦得半干,露出一双雾蓝蓝的眼睛。
白芽身后抵着沙发靠背,整个人像陷在贝壳的珍珠,脸蛋都透着擦去水后莹润的色泽,嫩生生地想让人掐一把,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谢程应。
谢程应挑眉道:“头扬起来。”
这是今天事情发生过后谢程应对白芽说的第一句话。
白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仰起头,接着就是被整个包裹进浴巾里一顿搓揉。
白芽搞不明白了。
没有抛弃,没有责备,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吗?
“我......”
谢程应仍专注地撮着白芽湿漉漉的发丝,没有说话。
“谢程应!”
白芽挥臂推开谢程应搓揉的浴巾,他抓紧谢程应的手臂像猫用爪子勾住主人的衣衫,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程应,满是气势的样子像是要吃掉一头熊。
可一旦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满胸腔的空气又一下子被抽空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程应点点头道:“当然有。”
“......想问什么?”
谢程应反手把手臂绕了个圈,捏着白芽的手腕,垂眸扫视着那一圈红痕,说:“还有哪里受伤了?”
白芽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是一阵轻飘飘的不真实感,冰冷的雨丝灌溉后的身体和热烫温暖的屋子里的热气交错,让他想打寒颤,鼻尖动了动,能闻到莫名的香味。
白芽一点一点地抬头看去,不远的餐桌上摆着一锅凉了的汤。
谢程应低头从茶几的底下拿出来药箱,这个东西以前在他家是绝对没有的,实际上谢程应很少受伤,受伤时更是从来懒得抹药,药箱放在是为谁准备的简直不言而喻。
他随手拿白芽用过的浴巾擦了擦头发,用牙齿咬开绷带,拧开碘伏和药瓶,半蹲在地板上低下头,开始熟练地给人处理伤口。
白芽的目光落在谢程应的发旋,致命的麻痒的感觉从伤口中心呈旋涡式地朝四周炸开,顺着脊髓传递到大脑皮层,让他的脸侧也感受到一种热辣难忍的麻意。
他终于被心里酸胀难忍地感觉折磨地失了控制,再次执着固执地挥开谢程应的手,双拳紧握,关节都要绷出青筋,声音沙哑地像坏掉的音箱,失声道:“别弄了......”
白芽难以理解,“这些根本都不重要,有什么好包扎的......我......”
谢程应双臂垂下,问:“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白芽咬着下唇,声音像是挤出来:“不知道,反正,这些,不重要......”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不该是这样,犯错误的人,隐瞒真相的人都是他,他应该得到的是惩罚,是的,只有惩罚能让他安心,他的伤口不该被得到妥善地处理和包扎,而该溃烂,崩坏,发烂。
谢程应低头看着白芽,知道这孩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仍半蹲在地上,而这次他不再垂着头,而是挺直身板,摁住白芽的后脑勺吻上去。
他很久以前就发现白芽的后脑勺很敏感,接吻的时候手心在上面轻轻蹭一蹭,就能让这个人软了腰,一颤一颤地出水。
这次也没有什么例外,谢程应逐渐从半蹲的姿势到坐在沙发上,把白芽抱在怀里亲,唇瓣紧贴,灵活地舌头搅动出怀里人泛滥的情潮,之后再把甜甜的水一点点吸走,直到空气稀薄,把人吻地喘不过气脸蛋通红。
谢程应抵着白芽的额头,道:“什么也不重要,你最重要。”
白芽本就雾蒙蒙的眼睛雾色更浓了。
谢程应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法官候选人?正义律师?”
“我懒得管那些人,我只在意我的人,我爱的人。”
白芽的鼻尖带着红,哽咽着喃喃:“可我骗了你......”
“骗?什么是骗?”
谢程应挑着眉头,这样让他看上去显得吊儿郎当:“只要你不骗我背着我去找别人偷情,那就不算骗。”
白芽一惊:“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找别人!”
“那不就好了?”
谢程应亲亲密密地在白芽嘴巴上叭了一口,笑道:“傻成什么样了,转身就溜,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芽怔怔地看了谢程应好一会,抱住谢程应的脖颈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对不起......我,我把那些小区楼下的混混们收买了,就是想着,以后如果有必要,就......”
“就去惩罚那些更烂的人?”
白芽抿唇点了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谢程应一眼,小声道:“对不起。”
他这幅棉花糖般软糯糯的样子,和刚才那个在雨夜里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谢程应揉着白芽的头就像安抚一只猫,偏头道:“你做的没错。”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但要拉拢更强大的人给我讨回公道,还要尽我所能用我能调动的一切关系把那些人渣搞得身败名裂把他们碎尸万段。”
“但是芽芽,”
谢程应轻声道:“这一切要建立在不让自己受伤的前提下。”
白芽一怔,拉住谢程应的衣袖的手都绞紧了。
“如果想做什么,可以和我商量,当然,自己来也可以,但要保证安全,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包括我的。”
“包括你的?”
“包括我的。”
谢程应不知不觉地解开白芽紧攥着他衣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道:“就算被我撞见了又怎样?不需要逃,也不需要害怕,尤其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你独立的人格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
白芽沉默了好一会,窝在谢程应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谢程应说得对,或许他的独立人格在学术上亦或者在谢程应的心里很重要,他会把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除了谢程应的。
除了谢程应的。
白芽环住谢程应的腰,困倦地眯着眼睛往里钻,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熟悉的轻抚触感,一阵心脏煨贴滚烫的温暖。
他永远可以在谢程应面前卑微如草芥。
大小的考试是学生时代划分时间的线,逐渐的,从今天是几号,变成了今天是星期几,再变成了明天考什么,后天考什么,最后又回归日期的模样,只不过代名词变成了“距离高考还有十五天天”。
谢程应任由手里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抬眸对上白芽静静看着他的脸。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每次在他看向白芽时,白芽永远先他一步地看着他。
“明天早上拍毕业照。”谢程应说。
白芽一时没反应过来毕业照说什么意思,恍惚间似乎有印象,最近班里那些小女生们确实是经常私下聚在一起,拿着“违禁品”袋子里的口红眉笔互相涂抹。
白芽不明白谢程应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印象中毕业照是在初中毕业时候拍的。
那天是早上拍的还是晚上拍的他有点记不太清了,只想到他那天刚被一群小混混泼湿了衣服,因为是夏天衣服干的快,因此虽然有苦恼但不多。
之后便是随着人群来到操场阶梯上,之后顺其自然地站在人群边缘,像游离的水分子,面无表情,戴着黑色的兜帽,依然是一副怪人的模样,无形跟旁边热闹的同学们隔出一堵透明的墙。
之后随着咔嚓一声相机声,他的初中就这样平淡地落幕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一向闷热的天却在下毛毛雨。
班主任笑着说:“下雨211 ,打雷985,下小雨算啥的,意味着这次算赶上好时候了!”
白芽看到外面下雨,才想起来要戴兜帽,低下头在座位里翻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戴那个黑漆漆的兜帽了。
谢程应小指勾着帽檐,说:“在找这个?”
白芽愣了愣,伸手想把兜帽拿过来,“原来在你这呀,我还以为丢了呢——”
谢程应往后一躲,笑眯眯地说:“今天拍照,戴帽子干什么。”
白芽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有点茫然,不就是因为要拍照,所以才戴帽子吗?毕竟谁希望以后很久很久翻毕业照的时候,看到一个扎眼的白毛怪物在那站着。
但他一向听谢程应的话,见谢程应把帽子放回桌子里了,也没有强求。
白芽又瞥到教室里那群凑堆在一起化妆的小女生们,晏紫正眉飞色舞地讲解着自己的口红粉饼,又摸到自己口袋里的唇膏,到底忍不住心痒,小声问谢程应:“你有镜子吗?”
说起来他就有点犯嘀咕,本来平时总带着自己的小镜子的,但前几天雨夜的时候,因为跑地太快,那面镜子从裤兜里飞出去就被摔坏了。
谢程应哪里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转身问张玉玉要了一个,刻意躲过了张玉玉好奇的眼神,转身拉着白芽走到拐角看着白芽涂唇膏。
白芽:......
他自己对着小镜子涂可以,要他这样当着谢程应的面涂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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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程应笑吟吟地拿出小镜子, 递到白芽面前。
白芽看着谢程应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抬头直视谢程应的眼睛,低下头去, 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
他咬着嘴唇, 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在家里他常常会偷偷地拿出这支唇膏涂抹,但这还是头一次当着谢程应的面这样做,让他有些羞涩和不知所措。
白芽下意识地后倾了一下, 有些紧张地说:“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虽说以前谢程应也给他涂过唇膏,但有人帮白芽涂和自己当着谢程应面涂是不一样的,像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涩,□□的花朵羞于面向蜜蜂。
但是谢程应并没有放下镜子,而是继续把镜子凑近白芽, 笑着说:“来嘛, 让我看看你涂吧。”
白芽默默地揉捏着衣角, 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划拉着,目光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向谢程应。
“我、我自己会涂的......”白芽的声音很轻, 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或许缺爱的人就是会对自己的渴望习惯性压抑, 白芽心里一团乱扭成麻,光一想想自己“搔首弄姿”地借着谢程应手里的镜子抹唇, 他简直就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可是偏偏这种时候另一种声音响起了, 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抹口红, 那能叫搔首弄姿吗?
谢程应只是看着他, 轻声道:“可我想看你涂嘛。”
白芽瞬间妥协。
这大概是白芽涂抹地最狼狈的一次, 他呼吸有些急促, 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 试图涂出一个饱满性感的唇形, 余光瞥到谢程应含笑的眼,手一抖,这种精细的动作禁不住这种愣神,到底还是微微一歪。
谢程应笑了,一手捧着谢程应的脸,拇指抹去那片唇渍,眼睁睁看着那片红从嘴唇蔓延到耳廓。
“这就害羞了?”
白芽轻轻偏过头,红着脸小声说:“没有。”
谢程应摸着下巴道:“其实你刚才要是撒个娇,我就不那样要求你了——”
说着,谢程应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啊,他还没见过白芽撒娇的样子呢,“芽芽,要不然你撒个娇试试吧。”
白芽愣了:“你说什么呢,别闹了,该拍毕业照了......”
正常人应该都识趣识抬举就该撒手了,可遗憾的是谢程应并非正常人,拉着白芽噔噔瞪又拐了个弯儿,这里更加空旷,走廊的冷空气味道和保洁阿姨刚撒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莫名让人心安。
“好了,可以开始了。”
白芽:“......开始什么?”
“撒娇啊,”谢程应理所当然道:“我要看你撒娇。”
白芽纠缠不过他,时间又真的快到了,眼看谢程应大有他不撒个娇就不放手的意识,到底还是拗不过。
“你让我撒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白芽别扭地揪着衣角,声音很轻。
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那双雾蓝的眼睛看向谢程应,伸出双手做出想拥抱的手势,声音软软地说:“抱一下...”
说完,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赶紧又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说:“这样...可以吗?”
谢程应怔怔地看着白芽,心都化了,他把白芽抱了个满怀,忍不住亲了亲白芽的耳朵,笑道:“太可爱了,再来一个。”
看着白芽满是不情愿的样子,又挑眉道:“再来一个,就去拍毕业照,不然就不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