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任务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仔细想想,他生平唯一一次在工作时萌生退意,想要直接退出世界,还是在大少爷霸王硬上攻那回。
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燃灰脸绿了绿,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笑笑,没有直接答应:“谢谢曳哥,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云曳不可能再多劝什么,臭着脸哼了声,没再说话。
很快,他们的车就开到了聚餐的酒店。
和苏展之流不同,沈迟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和女友手牵着手迎接他们,如胶似漆,笑容里的甜蜜怎么也挡不住。
他的女朋友很漂亮,身材也高挑,穿着套JK,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去漫展。
程问雪是辩论队出身,又很自信,全程带着话题走,饭桌上坐了半天,几个富二代全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而沈迟就坐在旁边,以一种欣赏又缠绵的眼神看着她,时不时夹点东西送到她唇边,两个人亲亲热热地互相喂饭。
而陆燃灰与云曳的相处模式明显和沈迟那边不同,燃灰一如既往地扮演完美情人,全程保持着微笑,偶尔给云曳用公筷夹点菜,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算是云曳还没腻歪的一个小情人,情人在这种餐桌上是没有话语权的。
但云曳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目光在对面那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上流转片刻,凤眼微眯。
等燃灰再把一片竹笋夹到他面前的瓷碟里时,冷不丁出声:“喂我。”
燃灰:“?”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公筷,又看看云曳,怀疑自己听错了。
面对他明显的困惑,当事人镇定自若,冷冷道:“愣着干什么,还用我再重复一遍?”
燃灰:“……”
男主啊,你的洁癖呢?
他试探性把筷子凑到云曳唇边,大少爷屈尊降贵地微微低头启唇,把竹笋衔进微红的嘴唇里。
见他自始至终一脸淡定,燃灰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
算了,喂个菜而已,只可惜报废了一双公筷。
酒过三巡,程问雪已经喝得彻底放飞自我,把酒桌上的几个富二代都当成了好兄弟,开始讲自己在东北的幼时经历,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调动起了整张餐桌的气氛,一派热火朝天。
云曳全程没怎么出声,听到程问雪说自己三岁就被她爸用筷子沾白酒喂时,眼神若有所思,落在认真倾听的陆燃灰身上。
察觉到大少爷的注视,燃灰偏过脸来,目光疑惑而温柔。
周遭喧嚣,大家的注意力全被程问雪吸引走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云曳两根手指不疾不徐转着酒杯边缘,故作不经意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和我说过你过去的事。”
其他人谈恋爱,总是恨不得交换全部有趣的故事,偏偏陆燃灰听话过了头,从没主动谈起过自己。
燃灰一愣:“我吗?”
云曳凉凉瞥他一眼:“这里还有其他人?”
燃灰因为男主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警铃大作,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燃灰可以很确信地说,云曳好奇了准没好事,这就意味着他很可能要加班。
所以他四两拨千斤:“我的过去很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云曳皱眉,面色不悦,并不想被陆燃灰这么轻飘飘地糊弄过去。
他干脆直接问了个实际的:“你家状况怎么样?”
燃灰:“……”
你问我,我问谁?
主系统给的资料里,“陆燃灰”的过去并不详细,寥寥几笔就带过了——毕竟谁会在意一个恶毒炮灰的曾经。
燃灰垂下睫毛,不动声色地微笑:“挺好的,父母健康,没病没灾。”
云曳:“那你高中时是什么样的?”
燃灰的后背逐渐冒出冷汗,含糊道:“高中……就是一直好好学习,想考个好点的大学。”
就这么简单?
云曳仍不罢休:“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燃灰笑意勉强,大脑飞快转动:“没有,当时就为了学习嘛,把所有琐事都抛到一边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曳的脸色逐渐怪异,介于“我很在乎”和“我不在乎”之间。
他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凭你的长相,肯定有不少人暗恋你吧。”
“说实话,就没有动过早恋的心思?”
燃灰:……
他简直快维持不住虚假的笑容,强作镇定道:“没有,我那时候不懂打扮,挺土的,没几个人喜欢我。”
云曳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话题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那你高中是什么样子?”
燃灰:……差不多得了。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来圆。
眼看着云曳越问越详细,似乎对陆燃灰的过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燃灰擦着冷汗打着哈哈,终于费尽心思地把大少爷给糊弄了过去。
危机暂时解决,但这件事又让他的紧迫感火上浇油,只觉得分手迫在眉睫。
终于,这顿饭吃到了尾声。
程问雪酒量很好,但喝了一整顿饭,也难免有些晕乎。
沈迟扶着她往外走,陆燃灰帮他推开包厢门。沈迟道了声谢,程问雪却在下一秒扑腾着直起腰来,醉醺醺地冲陆燃灰眨眼:“内什么……小陆是吧,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呗?”
燃灰一愣,沈迟也疑惑:“你加他干嘛?”
程问雪拨开他的手,因为喝晕了,大着舌头说:“我瞅他也不是你们圈里的人,我们俩做个伴多安心呐,你个龟孙憋管那么多。”
燃灰:“……”
被她一骂,沈迟也不敢吭声了,已经隐隐有了妻管严的端倪。
想到男主的奇怪占有欲,燃灰下意识回头去征求大少爷的意见。
云曳不在,恰好被苏展拉去了阳台,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燃灰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多个朋友多条路,与程问雪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阳台上,苏展迎风点着根烟,随手把烟盒往身边一递:“来根?”
云曳淡淡瞥了眼:“不抽。”
苏展挑眉:“烟也戒了?”
喉头有点发痒,云曳熟门熟路从口袋里摸出颗硬糖,剥开糖纸送进嘴里。
薄荷香气充斥了口腔,云曳不愿细说,只道:“有人不让。”
说是不喜欢烟味,所以不想和他接吻。
云曳当时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允许陆燃灰和自己亲,没想到陆燃灰竟然敢反过来嫌弃他,好悬没气个半死。
自那之后,大少爷每次烟瘾一犯,都会想起陆燃灰看向自己时的欲言又止,无声胜有声。
然后这烟就无论如何也抽不下去了。
如果燃灰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自我辩解一下,就算云曳不吸烟,他肯定也要找点其他理由来拒绝,并没有故意要让他戒烟的意思。
苏展不知道具体细节,还以为是陆燃灰不让他吸他就不吸,很震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妻管严?”
云曳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傻子说话:“滚。”
苏展啧啧,他知道云曳最近对陆燃灰上头,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新鲜感没过,可万万没想到他会上头到这个地步。
等一下。
云曳他……不会来真的吧?
这个念头不合时宜地蹦出来,像是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平滑的大脑皮层,苏展一愣,然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
如果云曳真的弯了,那这笔帐刨根究底,可是要算到他苏展头上的——毕竟是他先出的馊点子。
苏二少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不着痕迹地深深呼吸,然后试探性开玩笑:“曳哥,你跟陆燃灰的事可千万别让你家老爷子知道啊。就他那古板的性子,不得家法伺候,打断你的腿?”
云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说了只是玩玩而已,我让他们知道干什么?”
只是玩玩!
苏展重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吓我一跳,我看你让陆燃灰喂饭,还以为你开始正儿八经和他谈恋爱了呢。”
也不怪他多想,主要自家发小的态度着实不大对劲。
怎么说呢,虽然云曳嘴上不承认,但看他最近种种夸张的表现,苏展总是隐隐约约有种“大少爷真的被迷昏了头”的感觉。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想多了。
苏展放下心来,嘴上就没了个把门:“我说你可千万悠着点啊,别对他太上心,万一让你妈知道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你要是对他太好,到时候分手闹得不好看怎么办?更夸张点,要是你真把自己玩进去了,那也算是出了名了……”
他口无遮拦,一旁的云曳却像是被人戳中了隐秘的心事,脸色陡然难看几分。
沉默片刻,他冷笑一声,后槽牙直接把糖块碾碎,清凉的薄荷香气四溢而出。
大少爷垂下眼尾,笃定道:“放心,我有分寸。”
阳台的门没关好,中间敞着道缝隙,隐约的对话声顺着夜风吹到燃灰耳边。
他抱臂倚在墙边,神色淡淡,只有一双桃花眼在阴影中亮着,也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只是玩玩,有分寸。
但凡换个人听见自己的男朋友这种话,恐怕都会不敢置信地崩溃。
但燃灰甚至听得饶有兴致,脚尖轻点,若有所思。
002小心观察着燃灰的表情,却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只能老老实实做报告:【宿主,男主他们好像要出来了。】
燃灰这才迈开腿,悄无声息地离开阳台,免得被发现他的偷听行径。
边走,他边勾起一个难得轻松舒心的笑,笃定道:【我知道该怎么把剧情掰回来了。】
还要多亏了男主给他的灵感,这退休金他拿定了!
作者有话说:
少爷(嘴硬版):放心,我有分寸
燃宝:你有不了一点:)
002:【!!!】
惊喜来得太突然, 002【!】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犹豫着小声道:【宿主,你上次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男主就成了受, 把他给霸王硬上攻了。
被它提起不愿面对的事, 燃灰脸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自信:【这次不一样, 这次肯定稳。】
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燃灰回过脸, 朝着云曳绽开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心中暗暗发誓:【要是再不成功, 我直接把名倒着写!】
见宿主这么志在必得,看来这次是真的没问题。
天真的002也就放下心来,忽视掉被插了满身的flag,高兴应和:【宿主说得对, 你肯定没问题!】
饭局结束, 照旧是云曳开车,载着陆燃灰回学校。
路上, 燃灰安安静静坐着, 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回完了消息,他也没把手机收回去,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云曳俊逸深邃的侧脸上,近乎痴迷地注视了片刻, 突然抿唇, 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曳哥, 我能拍张照片吗?”
云曳握方向盘的手指一顿, 略挑起半边眉回望过来:“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
当然是为了炫耀——毕竟能把高不可攀的云曳追到手, 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可以极大满足陆燃灰的虚荣心。
陆燃灰羞涩地笑笑,手指有点紧张地扣着座垫边缘,低声说:“没什么,就是……还是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想留下些什么当作纪念。”
云曳懂了他的意思:就算以后分了手,至少还有回忆的寄托。
他指节轻敲,没有立刻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过说起来,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了,连一张合照都没留过,朋友圈里也没有类似于官宣的文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成了事。
也难怪陆燃灰觉得不真实,恐怕还是觉得不太安心。
云曳虽然自认对陆燃灰只是玩玩而已,但就像任何一个包养小情人的金主,在一些不触及底线和利益的事上,也不是不能哄哄他高兴。
所以他没有犹豫太久,很快转回脸专心看路,淡淡道:“不要到处乱发。”
陆燃灰立刻欣喜地笑起来:“谢谢曳哥!”
被他显而易见的喜悦感染,云曳唇角勾起又刻意拉平,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眼神暗沉,带着种野兽般的掠夺本能:“就嘴上谢谢?”
燃灰笑容不明显的一僵,心里第一万次因为自己即将丢掉的节操感到绝望。
偏偏他还得装出一副羞耻又为难的表情,耳根红了一片,小声说:“现在开车呢,等回学校……”
云曳闻言,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的停车位,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道:“那现在不开了。”
燃灰:“……”
真有你的。
夜深人静,马路上已经没几辆车了,只有一排明亮的路灯默默洒下光辉。
但还是刺激。
无人注意的豪车内,驾驶位和副驾驶上都没了人,只很偶尔晃过一道影子,车厢间或小频率地震动几下。
最隐蔽的角落里,十指交扣,胸膛紧贴着胸膛,有急促的呼吸声随着布料沙沙的摩挲声传来,鼻间交换的气息灼热滚烫,汗意攀升。
蓦的,下方那个人皱眉,奋力偏过脸:“不行……”
“……操!”箭在弦上,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云曳几乎急切地去追,压抑不住内心旺盛的火:“我都戒了这么长时间烟了,还不行?!”
他连哄带骗,声音低哑:“烟味早没了,不信你试试,嗯?”
燃灰奋力挣扎,最后还是没挡住云曳,一时失守,被他攻城略地,彻底丧失了最后一片净土。
一个小时后,衣领和鬓发都散乱的大少爷心满意足地重新启动了车,燃灰心如死灰地靠在椅背上,眼尾的红晕都没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男主力气到底为什么这么大?】
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的002小声说:【因为他是男主嘛,集这个世界的气运于一身的那种,宿主只是个恶毒炮灰,毫无还手之力也是正常的。】
燃灰懂了,原来是血脉压制。
他化悲愤为力量,拿出手机在车里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照片,等下车的时候,又连着拍了几张。
云曳火气全消,心情颇好,看见他拍也没说什么,只是再次重申:“不要随便在朋友圈里发。”
燃灰忿忿地在暗处翻了个白眼,心道男主简直就像那种吃干抹净还不肯公开的大渣男。
他面上柔顺:“知道了曳哥,我不会乱发的。”
背地里用手机在大眼仔上迅速注册了一个小号。
大少爷只说不让在朋友圈里发,可没说不许在其他地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燃灰一直不着痕迹地拍照留存。
被男主开豪车送回学校,拍一张;和男主吃米其林,拍一张;不管去和男主做什么,都要拍一张。
他拍得也巧妙,从不会带上云曳的正脸,却总会在一些细节处故作不经意地炫耀出云曳的存在。
这些照片被按时发布到大眼仔上,没有带任何tag,像是在单纯晒自己天堂般的美好生活。
燃灰还特别心机地配文,像极了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感谢男朋友,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资格站在这里,mua~”
打出这个波浪号时,他一脸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节操都已经被002吃掉了。
002看了几天都没看懂宿主想做什么,有点疑惑地问:【宿主是想秀恩爱吗,为什么要在没人看的大眼仔小号上发呢?这样你认识的人也都看不见啊。】
燃灰头也不抬地编辑配文:【也不是给他们看的。】
炮灰不傻,知道公然秀恩爱肯定会遭来云曳的恶感,得不偿失。
但是他又太虚荣,一朝登天,身边却无人可说,所以注册一个大眼仔小号来向陌生人暗戳戳炫耀,也是很符合逻辑的事。
说来说去,绕这么大圈子,都是为了人设不崩。
燃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没有一分退休金是白挣的。
这么积累了一段时间,素材已经充足,准备得差不多了,燃灰喊出系统:【002。】
002兴冲冲探头:【宿主,怎么啦?】
【到你出马了——你作为主系统生产出的先进系统,稍微改一下大数据的推送机制,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002被燃灰不着痕迹的彩虹屁吹得有点飘,带着小得意道:【当然是可以的,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我完全可以做到哦~宿主要改什么,我都可以帮忙!】
燃灰眼中闪动着十拿九稳的光芒,轻笑一声,开口:【把我的账号推送给云夫人。】
家人的反对,往往是最致命的。
大纲中对配角的着墨都不多,燃灰只知道男主亲妈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云家名义上的掌权者,对男主介于溺爱和严苛之间。
她平时对云曳的行为堪称放纵,任凭他和苏展之流鬼混。但是有个大前提,就是云曳必须安安稳稳把继承权攥在手心里。
一旦他做出什么对继承权有损的事,那她也会完全不顾云曳意愿,毫不留情地出手纠正。
虽然燃灰从没见过她,但这么有能力的女人,想必积威甚重。
这个想法在亲眼见到云夫人时得到了证实。
这天刚回到宿舍,陆燃灰就被宿管阿姨叫住,说他的家长来找他。
陆燃灰有些疑惑:“我家长?阿姨,你搞错了吧?”
他爸妈都是农民,平时最多打电话报个平安,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绝对不舍得花火车票钱来找他。
宿管阿姨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指了指背后:“就在会客室里坐着呢,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
陆燃灰推开会客室的门,与里面三个黑衣墨镜、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齐刷刷对上了视线。
燃灰:“……”
额头冷汗滑落,他干脆利落地扭头:“不好意思走错了!”
刚要离开,一道优雅又不失威严的女声从身后响起:“陆燃灰,对吧。”
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陆燃灰的背影一顿,他回过头,这才发现几个大汉中间还坐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正慢条斯理地取下墨镜。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保养得当,眼尾纹不甚明显。一双凤眼形状姣好,眼尾凌厉往上勾着,和云曳有五分相似。
看见贵妇长相的一霎那,燃灰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面上还一脸茫然,疑惑地试探:“您是?”
云夫人微微眯眼,看不出喜怒,这个表情一瞬间让燃灰幻视大少爷。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骨子里都是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
只不过云夫人毕竟年纪大阅历广,没有云曳那么情绪外放,淡淡道:“我是云曳的母亲。”
听见这个名字,陆燃灰脸色骤变,下意识站直了,诚惶诚恐道:“伯母好!”
云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摆手,纤长手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都出去吧。”
她下了命令,那群黑衣保镖才鱼贯而出。
见陆燃灰还站在原地,云夫人抬手示意:“坐。”
陆燃灰这才敢坐到木桌对面,忐忑地迎接云夫人的打量,脑中飞速思索着她的来意。
云夫人社会阅历丰富,视线像是X光,陆燃灰只觉得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全被晾在了青天白日之下,无所遁形。
见他越来越紧张,心理防线不攻自破,云夫人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陆燃灰摇头,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收紧,小心道:“如果您要问关于曳……云少的事,可以直接去问他,我知道的也不比您多。”
“不比我多?”
似笑非笑重复一遍,云夫人打开包包,一叠打印出来的图片被甩到他面前。上面的照片再熟悉不过,如今还安安静静躺在燃灰的手机相册里。
燃灰:现在看自己当时的配文,还是羞耻得脚趾抠地。
迎着陆燃灰瞳孔地震的表情,她指尖轻点,慢条斯理道:“这是你的号吧?”
“还算有点脑子,炫耀的时候知道不拍脸。但是这劳斯莱斯是全球限量的,稍微懂点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它属于谁。”
眼看着陆燃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云夫人却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挑起狭长的柳叶眉:“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只能说运气不站在你这边,零点赞零关注的小号都能被推到我眼前。”
燃灰:不,所有的不期而遇其实都是处心积虑。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人,他也懒得做无谓的抵抗,默默听训,听完训就分手。
云夫人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陆燃灰,像是文学创作中的经典恶毒婆婆那样,字字不留情:“我很好奇,你一个毫无优点普普通通的男人,是怎么把云曳掰弯的——靠一张好看的脸,和一张花言巧语的嘴?”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知道你是这么虚伪的人么?”
看着青年骤然苍白下来的脸,云夫人眯起眼,心道怪不得儿子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确实有几分本钱。
尽管这么想着,她也没有半分心软:“像你这种绕着圈攀高枝的人我见多了,云曳涉世未深,才会被你给骗到。”
“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等到时候他知道了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猜还会不会护着你?”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一张支票轻飘飘落到燃灰脚边,云夫人红唇张合,吐出冰冷的话:“给你十万,离开云曳。”
见陆燃灰不可置信,她冷冷地勾唇一笑:“或者你也可以继续清高地选择什么也不要,直接走人,不用出钱,我更欢迎。”
燃灰义愤填膺:【她怎么这么抠门啊?十万块就想打发我,还没她拎的那个皮包贵呢!】
002也跟着生气:【对啊,电视剧里不都是一百万起步吗!才十万,还不够塞牙缝的!】
转念一想,燃灰又叹气:【可能她觉得,我已经从云曳那里捞到不少好处了。】
算了,有理由分手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见陆燃灰忍气吞声地低下身,低头把那张支票慢慢捡起,云夫人讽刺地勾起红唇。
十万块就能打发走,还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拎着包站起身,轻描淡写:“别想着去和云曳告状,也别想耍什么小心思。我有一万种让你混不下去的法子,识相的话,乖乖和他分开,我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直没说话的陆燃灰这时突然开了口,低声问:“如果……是他不想和我分开呢?”
云夫人的脚步钉在原地。
片刻后,她才继续往外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语气漠然而残酷:“云家不需要一个被男人迷昏了头的继承人。”
燃灰懂了,只能说不愧是豪门,养孩子跟斗蛊似的,适者生存。
他垂下眼,声音轻缓:“……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
心里和002击掌相庆,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