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夜太倔了,其他人劝都不管用,万般无奈之下,萧母只能求助燃灰,解铃还须系铃人。
虽然对萧父萧母的骚操作无语凝噎,但的确不能眼睁睁看着男朋友饿坏。
沉默片刻,燃灰叹口气:“好。”
萧母如释重负,立刻带着他走到电话面前。
这个时代的电话还是有线电话,萧母拨通之后,和那边的萧局说了几句,随后男人去敲响萧何夜的卧室门:“何夜,你妈妈的电话。”
刚被妈妈骗过一次大的,幼小心灵受到巨大伤害,萧何夜明显不想接电话。萧局敲了半天门,他才不情不愿把门打开。
电话到了燃灰手中,他耐心等着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接起电话,对面声音很闷,明显是拒绝沟通的态度:“……妈妈。”
燃灰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开了个活跃气氛的小玩笑:“哥哥,怎么突然叫我妈妈?”
对面骤然没了声音,燃灰几乎可以想象出萧何夜此时的表情,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喊出一声:“燃灰?!”
萧母贴心地走远一些,给他们两个留出交流的空间。
燃灰一手攥住电话线,仿佛这根线的另一端就能连接到萧何夜手中,低声道:“阿姨都和我说了。”
他语气带着轻轻的责备:“再怎么样,也不该不吃饭啊。”
萧何夜不说话,只在那边急促地呼吸。
多日的恐慌和一直闷在心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终于在这一刻情绪决堤,声音带上了哭腔:“燃灰……”
燃灰被他叫得心里发酸,小声哄:“哥哥乖乖在那里上小学,暑假回这边和我玩。等我初中考到首都,我们再一起上学,好不好?”
他耐心屏息等待着,良久,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哽咽的:“……不好。”
萧何夜憋着眼眶里的泪,因为想在燃灰面前维持住男子汉的形象,粗暴地抹了把脸,嗓音却控制不住地变了调:“不好,我要跟你一起上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学要上六年,在萧何夜简单的认知里,就是和他前半生一样长。
一想到整整六年都要和燃灰分开,顿时头顶的整片天都要塌了。
他委屈到了极点,呜呜咽咽,这种憋着嗓子的哭法声音不大,但更招人心疼。
燃灰被萧何夜哭得鼻头也隐隐发酸,深吸一口气,低声承诺:“好,那就一起上学,我们不分开。”
“别哭啦,我想想办法。”
燃灰不在乎萧何夜是否成才,取得多大成就,因为在燃灰看来,这只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小世界之一,只要两人都能开心快乐就够了。
但萧何夜的爸妈肯定不会那么想,做家长的都希望孩子成长为人才,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心里飞快思索着,燃灰有了主意。
看了一眼身后,萧母离得很远,于是燃灰捂住话筒低声道:“你听我说……”
他手把手教着萧何夜怎么说,确定他已经完全懂了,才把电话挂断。
刚一挂断,萧母就急切地走过来:“怎么样?”
燃灰一脸无辜纯良地对她微笑:“阿姨,你放心吧,何夜他不会再故意饿自己了。”
萧母这才松了口气,她现在真是焦头烂额,愧疚地摸了摸燃灰的脑袋:“对不起,阿姨不该瞒着你们两个的。”
燃灰避开她的手,语气无奈:“阿姨能吸取教训就最好不过。”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礼貌告别萧母,背着小书包回家。
002围观全程,紧张地问:【宿主,你这招真的有用?】
脑中都是萧何夜的哭腔,燃灰心情还是好不起来,沉甸甸的,但并不妨碍他笃定道:【当然。】
萧父萧母都不是非常古板的那种人,现在从萧何夜那边碰了严重的壁,应该也知道要尊重孩子意愿了。
002半信半疑。
燃灰安安分分上了几天小学,和班里其他学生的相处平安无事,互不干扰,包括冬瓜。
小胖墩觉得顾燃灰夺走了大哥的全部宠爱,本来憋着一口气要给他点颜色看,但慢慢的,这气不知怎么就泄了一半。
直到这天放学,燃灰收拾书包的时候,他别别扭扭地递过来一块糖:“……你吃不吃?”
燃灰愣了一下:“不吃,谢谢。”
他并不喜欢应付其他小孩,几句话敷衍过冬瓜,就拎着书包走出教室。
刚踏出校门,冷不丁却有一个人炮弹那样冲过来,将他搂进怀里。
冒着汗的手臂热气腾腾,心跳鼓沸,激动过头的声音大得几乎冲破耳膜——
“燃灰!”
第98章 青梅竹马篇
萧何夜来得突然, 他刚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来找燃灰,热得满身都是汗。
燃灰本来清清爽爽,让他这么一抱, 身上也开始黏黏糊糊。
他无可奈何地被锢着, 却下意识地露出个笑,费力地从兜里掏出张纸, 擦了把萧何夜汗津津的脑门:“你回来啦?”
萧何夜紧紧搂着他的肩膀, “嗯”一声, 闷闷道:“我再也不走了。”
燃灰很担心:【唉,其实还没定呢, 你就是多了一年缓刑,傻孩子别高兴太早。】
002:……宿主,不愧是你。
当然,这煞风景的话燃灰没说出口, 他只是拍了拍萧何夜的肩膀:“松开, 太热了。”
萧何夜慢慢松手,还是恋恋不舍看着燃灰。
燃灰这才有机会打量他, 和去之前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但手肘和膝盖都磕青了,不知道衣服底下还有什么伤。
他垂眼, 没问萧何夜怎么搞出来的,只心疼地小心摸了摸, 又低头轻轻吹了口气, “还疼吗?”
萧何夜又麻又痒, 下意识打个颤栗, 但燃灰这么关心他, 隐秘的喜悦和委屈一起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短暂地抛弃男子汉伪装,红着眼圈小声道:“疼。”
燃灰又吹了吹:“现在呢?”
萧何夜还是摇头,骗他又吹了好几下,燃灰终于意识到这小孩在耍小心机,又好气又好笑,要不是他现在是乖宝宝,指定要给萧何夜来上一下。
直起腰来,他看向四周,萧父萧母正站在附近,对着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燃灰心里有数,牵起萧何夜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两小只还是像幼儿园那样,紧紧拉着彼此,走在宽敞的马路上,一路走,燃灰一边慢慢和他说这几日在小学里学到的东西,算是一个简单的补课。
萧何夜认真听着,路过小卖部,他拽着燃灰停下:“吃不吃冰棍?”
小卖部老板已经认识他们两个,笑呵呵给萧何夜拿了两根冰棍,照旧被他分出一根给燃灰,在蝉鸣声中一起吃完了。
市一小离大院不远,很快就走到燃灰家门口。燃灰停步,挥手和萧何夜告别,“明天见。”
但萧何夜还是亦步亦趋跟着,紧紧握着他的手,眼巴巴道:“我今天……想跟你回去,妈妈答应了。”
燃灰愣了愣,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值得萧何夜这么忐忑,很快一口答应:“好啊。”
他领着萧何夜进了家门,看见多日未见的萧家公子,顾母都呆住,下意识道:“何夜?你不是去首都上学了吗?”
她果然也早知道。
燃灰盯住顾母,她反应过来,立刻心虚地转移话题,热情洋溢:“何夜来得正好,咱们今晚吃肉包子,阿姨给你包羊肉馅的好不好?”
萧何夜只紧紧攥着燃灰,像是生怕他跑了,面上没了在燃灰面前的依恋,沉稳道:“谢谢阿姨。”
在首都闹过这一次,他的性格仿佛有哪里变了,又仿佛没有,顾母总觉得在和一个成年人对话。
趁着两个孩子吃饭,她出门去了趟萧家。
别人孩子在自己家,总得和家长说一声,顺便她实在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萧何夜回来。
萧母接待了她,倒也没隐瞒,无奈地把在首都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和燃灰打过那次电话,萧何夜的确不再闹绝食。第二天他找到萧局,来了一场大人间的严肃谈话。
萧何夜提了个让萧局很惊讶的办法:他可以把学籍留在首都,先在市一小借读一个学期试试。
只要他能和首都那边的孩子一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甚至做得更好,萧局就要答应让萧何夜留在这里读完小学。
萧局本来就被萧何夜闹得身心俱疲,底线降低,儿子提出的这个方法在接受范围内,考虑片刻,认为的确可以让他试试。
但他满面严肃地给萧何夜打预防针:“但如果你这么选,需要自学的东西会很多,放学以后的娱乐时间也会减少。”
萧何夜坚定道:“我不怕累。”
只怕和顾燃灰分开。
萧何夜已经想清楚了,现在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任凭爸爸妈妈摆布,除了哭闹耍脾气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就和动画里被怪兽欺负的人类一样弱小。
萧何夜明白,自己要快点长大,这样才能选择干什么不干什么。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六岁孩子会进行的思考,不得不说,这次首都之行彻底激发出了萧何夜的潜能。
萧家父母本来还有些犹豫,结果萧何夜很鸡贼地偷偷打电话给爷爷,请到了外援。
听说了闹出的这些事,暴脾气老爷子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对着萧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几岁大的孩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你非要让他小小年纪跟好朋友分开?心理不健全了,多学那点东西有什么用?”
“夜夜脾气跟我像,要是让他记恨你,能记恨一辈子,你信不信!”
萧局被训得灰头土脸,老爷子还不解气,在电话里中气十足骂了他半个小时,又说过几天要来当面训。
挂了电话,萧局揉着眉心对妻子苦笑:“爸真是气坏了。”
萧母也很无奈,“人家都上赶着来首都上学,就你儿子嫌弃得不得了。”
不愧是亲生的,一个比一个脾气怪。
两人商量一晚上,终于下定决心。
路都是自己选的,只要萧何夜喜欢就好,何况儿子那么有主见,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他们做父母的,不就该给孩子兜底么。
顾母听得咂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萧何夜实在是很有主意一小孩,换做是他家燃灰,恐怕做不出这种事。
知道了原因,想起家里两个小的还在等,她也打算告辞。萧母却想起什么,转头去室内提出两兜东西,递到顾母手中。
顾母一愣,随即慌忙道:“这是干什么,太破费了!”
“不是给你,是何夜给燃灰带的特产。”萧局无奈笑道,“这孩子,在首都天天盼着回来,还没忘给好朋友带东西呢。”
顾母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是给燃灰的,原本要推拒的手也放慢速度,最后拎着沉甸甸两袋东西回了家。
到家时,燃灰正在和萧何夜挤在一起看一年级课本,亲密无间。
萧何夜很有紧迫感,已经开始赶进度,垂着眼抿唇看拼音,学得很认真。
燃灰也当了一把老师,一个拼音一个拼音教萧何夜念,见他很快学会,很有成就感:【你看我,教得多棒。】
002看了一眼他的教学方式:只能说全靠萧何夜悟性好。
顾母被两个孩子间温馨和睦的气氛感染,眉眼情不自禁地柔和一瞬,心道就算是亲兄弟,也很少有这么亲的。
她没有过多打扰,只为他们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
等到晚上九点,到了燃灰的睡觉时间,萧何夜却扭扭捏捏不肯走。
燃灰了然,牵着他去找顾母:“妈妈,今天哥哥留下和我一起睡,可以吗?”
顾母最受不了他卖乖,摸摸燃灰又黑又顺的头发,笑道:“没问题呀,妈妈早就跟萧叔叔说好了,今晚何夜就在阿姨这里睡。”
欢呼一声,萧何夜紧跟着燃灰往卧室里走。
这时候才露出点小孩子心性。
好笑地摇摇头,顾母去给他找睡衣。
睡觉之前要洗澡,顾父为了方便省事,直接让两个孩子在一起洗。
燃灰刚开始还想拒绝,但拒绝失败,坐在大浴盆里,很是无奈。
小小年纪,就被迫和萧何夜坦诚相见,这进度是否有点快了。
当然,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小,什么多余心思都没有。
萧何夜更是没有丝毫不自在,头顶上一堆白色泡沫,扒住浴桶边缘,眼睛亮闪闪的,想吸引燃灰注意力:“你看,我会吐泡泡!”
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慢慢张开,肥皂薄膜在灯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燃灰看了一眼,不屑一顾:【这点小把戏,我早八百年就会了。】
002:跟他比这个,宿主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
但夸还是要夸的,燃灰认真夸赞:“哥哥好厉害。”
得到夸奖,萧何夜越发激动,在浴室里忙前忙后,一会儿帮燃灰搓背,一会儿要给他玩小鸭子,殷勤得不得了。
闹腾好久,终于洗完澡,燃灰跟萧何夜躺到同一张床上。
月光洒落在床头,两个小孩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燃灰现在作息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到了固定时间,他就开始犯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萧何夜坐了一天火车,按理来讲该是累的那个,却激动得睡不着。
他身上穿着燃灰的小熊睡衣,把脸埋到燃灰的颈窝里,偷偷嗅了嗅,现在两个人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别人一闻,就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巨大的满足和安定浮上心头,像是漂泊在外的小船找到锚点。萧何夜手脚并用地搂住燃灰,心满意足得不得了。
燃灰:真把我当抱枕了。
他困得不行,又不能对小孩动武,语气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我们睡吧?”
萧何夜忙不迭答应一声:“就睡了。”
在燃灰即将睡着的前一秒,他又小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以后还能一起睡吗?”
燃灰:“……”
他心里冷哼一声,想说和你睡还不够烦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嘴上慢慢道:“看你表现啦……哥哥。”
最后几个字越说越轻,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萧何夜深吸一口气,最后用力蹭了蹭他的后脑勺,闭眼一起坠入黑沉的梦乡。
第二天,冬瓜刚到学校,就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一直苦苦等待的大哥转到了他们班。
这个事实还没来得及让他振奋,冬瓜就发现,自己原本的同桌被换成另一个同学。
大哥钦点了顾燃灰做他的新同桌,现在两个人已经坐到一起,背影亲密熟稔,带着一股旁人插不进去的地。
冬瓜:“……”
明明他最讨厌顾燃灰了,现在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好像和大哥有关系,又好像没有。
下了课,冬瓜磨磨蹭蹭走到两个人身边,先把兜里的糖孝敬给大哥,才扭扭捏捏看向顾燃灰:“吃不吃糖?我爸爸从外国带来的,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勉为其难分你一块。”
顾燃灰还没回答,旁边的大哥先把糖退回去,不感兴趣:“吃糖吃多了,小心坏牙。”
闻言,顾燃灰也有礼貌道:“不吃了,谢谢。”
小胖墩大受打击,原本看萧何夜的眼神满是崇拜,如今却带上了几分幽怨。
萧何夜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坐在燃灰身边,他心无旁骛地开足马力学习,明明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却认真得让老师惊叹。
没人知道,偶尔在桌下,会有两只属于好朋友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拳道馆外, 骄阳似火,绿草如茵。
山地车由远及近,拐了个漂亮的弯,在程诺面前戛然而止, 校服衣摆飞扬一瞬, 像是白色的飞鸟。
程诺眯着眼逆光看过去,心道年轻就是好。
“程诺哥!”
少年急匆匆停好车, 大步朝着拳道馆走来。
他现在抽条的速度越来越快, 校服裤子已经短了, 行走间偶尔露出一截挺拔的脚踝。
那张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简直是女娲毕设,桃花眼亮闪闪的, 一笑起来说不尽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但燃灰现在笑不出来,他一路狂飙,自行车都蹬得轮胎冒烟, 紧赶慢赶才赶到拳道馆。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见了程诺第一件事就问:“程诺哥,比赛结束了吗?”
程诺把嘴里的烟取下来, 顺手推开冰柜, 语气自然:“哦,你来的挺是时候。”
迎着燃灰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怜悯道:“刚结束不久,现在大概已经领到冠军奖牌了吧。”
燃灰:“……”
燃灰额头滑落一滴冷汗, 心道糟糕, 放了这回鸽子, 他指不定有多生气。
002哼道:【谁让宿主昨晚通宵打游戏, 现在后悔了吧。】
燃灰很不服气:【是谁在我输了之后让我赶紧再开一局的?】
002不吭声了。
没办法, 毕竟和学习比起来,游戏实在是好玩,即使是系统也忍不住。
扔出来两根冰棍,对着里面一摆头,程诺语气挪揄,“想想怎么哄吧——那脸黑得都跟锅底似的了。”
燃灰接住冰棍,说了声谢,就像阵风一样从他身边匆匆掠过。
还是小孩呢。
摇摇头,程诺愉快地吹了声口哨,一想到萧何夜的脸色,就忍不住想笑。
与此同时,换衣间内,萧何夜穿着练功服坐在长椅上,那条黑带连带着金光闪闪的奖牌被随手放在一旁,看不出主人的半分珍视。
他一边擦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垂眼看着手机。
旁边新来的师弟虽然大他好几岁,还是心服口服地乖乖叫师兄,兴冲冲道:“师兄,为了庆祝你拿奖牌,咱们今天举行个庆功宴吧?”
萧何夜还没回答,身边的教练先笑骂:“庆功宴个屁,你小子就想借这由头吃顿好的吧?”
师弟笑嘻嘻的挠挠头:“为了开心嘛,咱们经费还有剩的呢,不用白不用。”
教练跟他笑了两句,转过脸来看向萧何夜:“怎么样,出去搓一顿?师父请客。”
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萧何夜抬起眼来,干脆道:“师父,你们先走吧,我就不去了。”
师弟一愣,庆功宴主角不去,这像什么话。教练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习以为常:“差点忘了,你天天跟燃灰黏在一起,其他活动半个眼神都不分的。”
得知燃灰是他小师兄最好的朋友,师弟恍然,随后又是更深的不解:“可这比赛都结束了,他怎么没来看你?”
“……”
教练一时之间语塞,看了眼萧何夜,得意弟子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俊秀的小脸上明显不怎么高兴。
他瞪了一眼师弟,心道就你话那么多呢,二话不说把人带走了。
没了其他人,换衣间内顿时空旷许多,萧何夜照旧坐在原地,逐渐狭长的双眼淡淡垂着,看不出脸上表情。
他背对着门,突然,身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何夜不动,片刻后,一块雪糕冷不丁从后方伸出,冰凉的包装袋贴上他的侧脸。
对于这种幼稚的恶作剧,萧何夜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伸手抓住两根手指,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别闹。”
燃灰在他身后把脸皱成苦瓜:一听就还在生气啊!
在一起生活过何止这辈子的几年,燃灰对夜的小习惯门儿清。他悻悻摸摸鼻子,语气带着亲昵的讨好:“对不起啊,我今天中午一不小心睡过头,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他把雪糕塞进萧何夜手里,“别生气了,吃块雪糕消消气吧?”
萧何夜不为所动,从他手里抽出雪糕,冷酷地轻哼一声:“是,你哪次都不是故意的。”
燃灰反思自我:【我好像也没放他几次鸽子吧?】
002:【宿主看萧何夜放过你一回鸽子吗?哪次不是早到半个小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燃灰:这心虚的感觉。
这个世界他明明心智是个成年人,却比萧何夜不靠谱太多,反倒是真的只有十二岁的萧何夜老成稳重。
有时候002会怀疑,他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孩。
把多余的念头甩出脑海,燃灰赌咒发誓:“没有下次!等你再跆拳道比赛的时候,我要是再迟到,我就是猪!”
萧何夜撕开包装,把快要化掉的雪糕衔进嘴里,垂着眼皮道:“没有下次比赛了。”
燃灰一愣:“你不打算继续往上打吗?”
萧何夜语气稳重:“市区冠军足够了,我学跆拳道,本来就不是为了拿奖。”
而是为了保护身后这个老是放他鸽子的迷糊笨蛋。
不能细想,越想越憋闷。他一口咬掉半块冰棍,那模样像是咬掉了燃灰的脑袋。
头皮一凉,燃灰没了别的招,迫不得已,终于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讨好地给萧何夜按肩膀,略微凑近,在他耳边低声喊:“哥哥。”
自打两个人升入三年级,燃灰就很少再喊哥哥。
萧何夜遗憾得厉害,绞尽脑汁想让他多喊几声,却成了燃灰逃避责怪的好办法。
这个词像是什么对夜宝具,让萧何夜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少年人热热的吐息打在脸侧,亲密无间,让他眼睫毛快速闪了闪。
虽然不说话,但燃灰知道他已经松动了,再接再厉地把脸凑到萧何呀面前,笑容无辜纯良,眼巴巴的,让人根本硬不起心肠:“哥哥别生气了,今天来我家睡好不好?我妈今早刚晒过被子,可舒服了。”
萧何夜终于不再装哑巴,略微偏过脸,语气闷闷:“那周日呢?”
燃灰立刻坚定道:“我们不搞预□□套,周日当然还是一起睡!”
有了他的保证,萧何夜终于原谅他,彻底把脸转过来,大发慈悲道:“行吧,原谅你了。”
总算哄好了。
燃灰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为自己的机智点一百个赞。
把最后一口雪糕吃完,萧何夜站起身,打算把练功服换掉,然后跟着燃灰一起回家。
两个人都是男生,坦诚相见过不知多少次,他毫不避讳,背对着燃灰就脱掉衣服。
因为常年跑步锻炼,再加上学习跆拳道和拳击,萧何夜劲瘦的肌肉线条初具雏形,比同龄人强出不知多少倍。
至于燃灰……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没赘肉,挺好。
002恨铁不成钢:【宿主,你看看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毫无攀比心的燃灰很淡定:【不要紧,我才十二,还有的是时间。再说了,腹肌长在夜哥身上,又何尝不属于我。】
002:真是理直气壮呢。
继续吃他快要化掉的雪糕,燃灰看着萧何夜的背影,突然生出些感慨。
时间过得飞快,幼崽时期仿佛还在昨日,转眼间,他们已经上初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