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调查’。”郑辉补充道:“毕竟我在这方面的能力远不如他。应该说是‘观察’。”
“观察?”宁叙不解:“这和你是心理医生有关吗?”
怀疑他被夺舍了?还是双重人格?
“是的。”郑辉点头:“他想知道,你是否曾经失忆。”
“失……失忆??”宁叙惊了。
江景听……居然是怀疑他失忆了吗?
“是的,关于您小时候的事情,您似乎不记得多少?”此刻宁叙对郑辉来说,更像是一位患者,他下意识用上了敬语。“因为景听发现您对于从前的记忆比较模糊。通过调查,您的行为一直很正常,只是一段时间突然有些改变,随后又再次恢复正常,所以怀疑可能是突然的失忆或者其他心理疾病导致的。”
“原来如此……”宁叙喃喃。
他的喜好,习惯,和与家人的情感都骗不了人,可是他一直不敢确定自己就是原本的宁叙,就是因为他只有前世的记忆。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失忆了。
难怪宁恕会说,只有那段时间的自己性情大变,和家人不亲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非要接近江景听,再比如那套事先准备好的礼服……应该是有人,抹除了他的记忆,占据了他的身体,并按照书中的反派炮灰角色定位行事。但不知为什么,那个人被赶跑了,自己回来了,但记忆并没有恢复。
宁叙感觉真相在一点一点浮出水面,“是的。”
“您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您失忆的事情,应该是有所顾虑。景听也因为不确定您是否是失忆还是受过其他创伤,担心贸然提起会刺激到您,所以托我观察一下。”郑辉道:“但经过我的观察,您家庭幸福,学业有成,环境干净,不像是受到过大刺激。所以我今天才敢直接和您沟通。我猜测的是一些外部原因造成的。”
确实……被故意抹掉记忆,可不是别人造成的吗。但宁叙当然不能这么说:“原来如此,可是原因,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在哪里摔了?或者受了惊吓?结果自己忘了。”
郑辉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删除了记忆。所以我还是建议您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查,以免脑部有其他损伤。”
宁叙点点头。今天都聊到这了,就算他不去,江景听也会押着他去的。
郑辉没有问宁叙为什么失忆这么严重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顾虑,他不会追根究底。其实江景听也不会,所以他才会请求郑辉观察宁叙,而不是直接了当地问。
“我很抱歉,对不起。”
说完以后,郑辉再次郑重道:“还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做出那些事,真的很抱歉。”
“没事。”宁叙连忙摇头,“我明白,你们是关心我的身体。”
“不不,这种行为还是不好,我其实一直很愧疚。”郑辉充满了歉意,“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我却一直瞒着你。这种行为本身也不礼貌。我一定会尽力补偿你的,希望你还那我当朋友。”
“别这么说,要怪也是怪小江好吧,他才是幕后主使。不也是他让你瞒着我的吗,他赔偿我就够了~”宁叙笑嘻嘻。
可不是赔偿吗,每天接送上下班,生怕冷了饿了,困了不舒服了。
郑辉小心翼翼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啦射手!”宁叙笑道:“战场兄弟情啊,你要真过意不去,下次游戏出新皮肤就送我吧!”
“好!”郑辉重重点头。
宁叙也感慨万千。
困扰了他那么久的问题,今天居然被误打误撞解开了。就像拨开了重重迷雾,已经离真相不远。不过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来搅扰自己和自己家人的生活了,毕竟按照云千耀的说法,那群人应该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安心多了。
对于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的未来。
因为确定了自己本就属于这里,确定了自己是真的被这么多人爱着,所以格外地有安全感。其实他早就确信了,宁父宁母细致的、毫无保留的爱,和他大哥操碎了心的爱,他们是那么爱他,如果他真的消失很久,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更重要的是,江景听。
他总是让宁叙感到意外,总是在推翻宁叙所有的预选项。从所有让宁叙不安的、自我怀疑的可能性里,另外开辟出一条能保护他的道路。他总是无条件地包容自己,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周全地考虑到方方面面。他总是保护他,总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伸出一只保护的手,为他拨开迷雾与荆棘,却不让他感到恐慌。
宁叙第一次有种想苦笑的冲动。
他又该拿什么报答江景听呢?
说起来还真的挺奇妙的,反派爱上了炮灰,还这么死心塌地,无怨无悔的。
“今天的事,能不告诉他吗?”宁叙冷静了一会,又问。
郑辉无奈:“我很想答应你,可是以他神通广大的程度,我觉得瞒不住。”
宁叙……宁叙无语点头。
尼玛,把这茬忘了,江景听连他出电梯和祁肃多说了两句话都知道,更何况今天单独约郑辉出来呢。
“好吧,谢谢你。”宁叙认真道。
“不不,是我该说抱歉。”
宁叙笑道:“又说回来了,快吃饭吧。”
“好。”
与此同时,江氏。
祁肃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等了许久,才等到门开。抬头一看,却发现是路秘书,站起身:“路秘书。”
路秘书有些意外:“祁总监,您这是……”
“我在等宁秘书。”祁肃解释:“他一直没回我消息。”
“哦哦,宁秘书今天有事,早就下班了。”路秘书没看见祁肃失落的眼神,目光落在祁肃手里的礼袋上:“你是有东西要给他?需要我转交吗?”
祁肃客气地笑笑:“不用了,我下次再找机会给他。谢谢路秘书。”
“您客气了。”出于习惯,路秘书多问了一句:“您是申请了权限上来的?”
祁肃摇摇头:“不是,我和其他几个总监刚向董事长汇报完工作,他们已经离开了。”
路秘书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寒意,“……您还是快走吧。”
祁肃有些不解,但也觉得自己在顶楼待久了不好,于是道:“好的,我先走了。”
江景听当然知道祁肃一直等在董秘办公室外。
旁边刘助理眼观鼻鼻观心,但愿神的怒火不要波及凡夫俗子。
但江景听没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那头说完祁肃已经走了以后,淡淡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转向刘助理:“让江越去楼下会客室等我。”
“是。”刘助理如蒙大赦,赶紧跑了。
江景听的视线落在计算机显示屏上,薄薄的镜片掩下了深邃的眸中复杂的情绪。
五分钟后,会客室。
江景听一进门就直接坐下,江越还想客套两句:“哎哟,景听啊,这么突然把我叫来,是项目……”
“没有。”江景听声音不大,但不容置喙地打断了他。江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那是……?”
江景听声音平静,开门见山:“你去见了宁叙。”
这其实该是个问句,但他说的笃定,分明是个陈述句。江越差点接不上来,“是……怎么了?”
“你说了什么?”
这次是个问句了,但江越更答不上来了。沉默逐渐蔓延,江越正想着要不要编个什么话来糊弄一下,就看见江景听冷淡地抬眸,和他对视。
一个眼神,就把江越所有想要撒谎的小心思全部杀了回去。
江越只能悻悻道:“也没什么,就是碰见了,随便聊了几句。他和你说了?”
江景听说话比江越要直白多了,“如果他和我说了,你现在就没机会见到我了。”
江越有点不解又有些不安地看着江景听。
“你就该带着你的项目回宁城,等着坏消息纷至沓来。”
一室寂静。
江景听声音平静,但话语里带着近乎于审判的残忍。
“我还愿意给你机会说话,不是因为你有多大本事,或者你身后有什么人。只是我单纯地想要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
因为宁叙不会告诉他。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不过我也能猜个大概。”江景听道。说完这些,江景听似乎懒得再跟他废话。起身,也不管江越什么反应,冷漠道:
“如果再被我发现你私下找宁叙的话,莱吉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然后一字一顿:“我保证。”
“你,你……”江越又怕又气:“你是疯了吗?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是江家人吗?你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江景听终于再次施舍了江越一个眼神,漠然的,高高在上的。
“你觉得,我需要考虑这些没用的东西?”
江越吓呆了。
晚餐后, 郑辉开车送宁叙回去了。
九点多的时候,宁叙感觉到饿了。看来晚饭确实是点少了,就在宁叙考虑是去找孙姨还是干脆点个外卖的时候,宁恕“咚咚”敲了两下房门, 一脸不爽地推门而入。
宁恕把一个精美的纸袋放在桌上, 宁叙凑过去, 惊讶道:“蕴馐斋?不是说白天都很难买到吗,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能弄到?”
宁恕冷哼一声,没说话。宁叙顿时明白这点心是谁送来的了。然后顿感惊喜, 小江和他心有灵犀吧?!打开纸袋后发现尚有余温, 还有缕缕香味争先恐后地传来。宁叙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有良心, 先把吃的放到一边, 拿出手机准备感谢一下对方,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却发现宁恕站在原地没动。
宁叙直白:“你怎么还不走?”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把整个纸袋收进自己怀里,死死抱住:“你不会想抢我的吃的吧?”
宁恕冷笑:“谁稀罕你那点破东西。”然后又出言嘲讽:“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的了?为了点点心就这么兴高采烈的,怎么就这么好骗呢……你也不想想人家那身份地位, 一句话的事, 吩咐下去了不知道多少人愿意给他跑腿儿。又不是精心准备了然亲手给你做的,你有什么好感动的?
宁叙撇嘴:“一句话的事……那我也没看你动动嘴皮子给我弄一份回来啊。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你没事吧?”宁恕气笑了。
“而且谁说他没精心准备过, 他之前就给我做饭吃来着。你单身狗不要随意揣测他人,出去出去……”宁叙把宁恕往外推, 宁恕骂他:“小没良心的, 不就做个饭吗?你哥我又不是不会。”
“拒绝雄竞!”宁叙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地一声关上房门。然后背靠着门, 整理了一下表情,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景听的电话。
“嘟——”
只响了一声,对面很快接起。宁叙猝不及防:“喂?”然后笑嘻嘻道:“怎么接这么快,不会在等我电话吧。”
对面没有否认:“嗯。点心收到了吗?”
“收到啦收到啦~”宁叙开心道:“谢谢小江,不过你不是说晚上吃太多东西容易积食吗?居然给我点这个。”
“点的易消化的,少糖。”江景听回答,“怕你晚餐没吃饱。”
“嗷~”
宁叙应道,看来是知道他和郑辉出去吃饭的事情了。那应该也就知道……宁叙突然有点紧张,于是开始东拉西扯:“你才下班吗?加这么久的班呀,我这作为下属的多不好意思呀……”
“是吗。”
江景听道。
语气没有异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宁叙觉得江景听今晚情绪有些不对。
“你没事吧?”
说完,宁叙听到耳边呼噜噜的风声,又问了一句:“你在哪呀?”
江景听这次回复的没那么快了,顿了下,道:“在外面。”
“外面哪呀?”宁叙瞬间焦急:“又降温了,外面可冷了,你在外面干嘛呀?”
“我……”江景听道:“想走走。”
“走走?!”宁叙都没发现自己有点生气的,“你平时一个人下班没事的时候这么浪漫吗??”
话落,江景听居然笑了一下。不知是被话的内容逗笑了,还是因为宁叙着急上火的语气。
“你还笑?不对,你在哪……”宁叙突然想到什么,冲到床边,借着灯光与月色往外看。
果然,在院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前靠着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气质太冷的缘故,那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外面寒风凛冽,宁叙想也不想转身奔下楼。他穿着拖鞋哒哒哒冲出门,对孙姨的呼喊置若罔闻。踏过院子,跑到江景听面前。气喘吁吁:“你,你……”
江景听一手还拿着手机,看见只穿着单薄居家服的宁叙,好不容易融化了一点的表情瞬间又冻了回去,甚至更冷。一步迈向前,一把将宁叙整个人揽进自己大衣。
宁叙被熟悉的松木香撞了个满怀。他后知后觉感到冷,然后立马被温暖包裹住。
“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舌。
肆意交缠,呼吸交融。
柔软的舌探了进去,勾住丁香小舌,然后霸道地掠夺过来,占据为自己的所有物。含住,用力地吮吸,像是要把那截猩红软嫩的舌吞吃掉一样。宁叙感觉有点痛,有点喘不上气,但更多的还是情浓到无法躲避的羞怯。他紧紧抓住江景听内里的衬衣。
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涌上了心脏和脸颊,原本被冬风吹的冰凉的脸顿时滚烫起来。宁叙长长的睫毛颤个不停,被迫承受着眼前人汹涌的爱意和喷薄而出的情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宁叙差点窒息之前,江景听终于停了下来。
双唇轻而缓慢地分离,拉出一缕银丝,宁叙的脸顿时更烫了。谁知江景听又舔了一下宁叙的唇,唇瓣更加湿润。
宁叙缓了好一会,才颤着声音开口:
“你、你怎么了?”
江景听定定看着他,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我想见你。”
“那你干嘛,不喊我下来?”
“外面冷。”
说到这个,宁叙又开始气了:“原来你也知道冷啊,知道冷还在外面傻站着!”宁叙又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下来的了,催他:“走,快跟我进去。”
江景听没应,把宁叙拉进了车里。好在车里的空调是一直开着的,宁叙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十足的暖气,稍微放了点心。但还是忍不住责备:“你说你,平时看起来挺聪明一人,怎么有时候就这么死脑筋……”
话还没说完,江景听就又凑了上来。宁叙不想再被他打断,侧头偏过去,想躲。谁知这个动作让江景听眸光一凛,一只手直接扣住宁叙的后脖颈,强行将他按向自己。
柔软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唇齿相接。
江景听一如既往地用力, 且不知为何,这次的他格外格外不留情面,甚至有些蛮横,弄的宁叙苦不堪言。
许久以后, 才分开。
“崽崽。”
听到这个称呼, 宁叙本就泛红的耳根霎时间变得通红。以前只有家里人会这样唤宁叙, 那是亲昵宠溺,可江景听……他叫出来,就是完完全全的耍流氓。声音低沉又暧昧, 眼神都能拉丝, 一双深邃好看的眸子直直望过来,冷峻又英俊的五官因为染了情意更显蛊惑人心。可又偏偏一肚子坏水, 不知道又想哄骗宁叙什么。
宁叙不应他, 喘着气,全然装没听见。
谁知江景听一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垂下头,直接凑到宁叙耳边,轻吻宁叙饱满红润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全打在宁叙耳畔, 低声又唤:
“崽崽。”
宁叙破罐子破摔:“在在在, 干什么干什么,快说!”
“爱我吗?”
宁叙感觉自己脑袋顶上冒烟:“你抽的什么疯啊……?”
“爱不爱我?”江景听搂着宁叙, 靠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问:“爱我吗?”似乎今天不得到个明确的答案, 就不罢休了。宁叙受不了他这黏糊劲, 只能回答:“爱爱爱, 爱你。”
谁知江景听并不满意, 但也总算推开了些,让宁叙有喘息之机。可刚呼了两口气,江景听又突然低头,狠狠地咬了宁叙一口。宁叙吃痛,“嗷”了一声,伸手捂住嘴角:“你属狗的呀?!”
江景听幽怨的目光定格在宁叙脸上,“敷衍我。”
宁叙一个头五个大,“那要怎样才能让您满意,江董?我去外面敲锣打鼓,拿个喇叭大喊我爱你??”
江景听眼睛突然亮了下:“可以吗?”
宁叙:“……”
不是,你真敢想啊。
宁叙一脸担忧,也顾不上嘴角的疼痛,伸手探了探江景听的额头,“你受什么刺激了?难道路秘书要结婚了,你着急了?”
江景听面无表情地把宁叙的手拉下来,攥在自己手里。
“他也配。”
宁叙没追问江景听说的是路秘书不配让他急还是不配在他前面结婚,好笑道:“那是大姑娘恨嫁?你自己急了?”
江景听盯着宁叙,“我确实很急。”
“……有什么好急的。”你都单了这么多年了。
后半句宁叙没说出口,怕真把他惹急了。
“你一直不给我名分。”
宁叙竟然从那没什么波动的声线里听出一丝委屈。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从江景听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宁叙仔仔细细地端详江景听那张英俊的冷脸,当然现在已经不太冷了,甚至称得上有些炽热。试图从那眼角眉梢、脸部轮廓中回忆起一点当初对方冷冰冰警告自己“离我家人冷一点”时候的样子,然后再和现在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啧啧……
江景听见宁叙一直看着自己,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可又见对方目光探究,千变万化,一时又冷了回去。
“你在看什么?我这张脸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宁叙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幻灭。”
江景听冷眼看他,静候下文。
宁叙感觉自己但凡说出一句类似于“你没有当初帅了”或者“你没有别人帅”之类的话,他就能当场咬死自己。于是赶紧找补:“没想到你这么帅,还是个恋爱脑。”
说完,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什么呀……谁知江景听的脸色又好了点,甚至似乎对“恋爱脑”这个形容词非常认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随后又问:“那你呢?”
宁叙指自己:“我?”
江景听:“嗯。”
宁叙摇摇头,“我不是。”
江景听脸又冷回去了。宁叙赞叹,这要是当初去学个京剧,想必江董现在在艺术界也有一席之地吧。
“我虽然不是恋爱脑,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宁叙冲江景听眨眨眼。
“真的吗?”
宁叙猛点头:“嗯嗯!”
江景听又问:“那你爱我吗?”
宁叙:“……”
绕了半天,又回去了。
他只能又重复一遍,“爱,爱你。”
其实他和江景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他也不太确定自己的感情,是否真的能用“爱”这个字,这个字在宁叙心里,其实是挺重的。但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来,又不像是违心,倒有点像哄小孩。
江景听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看,虽然总似一口古井,波澜无惊,黝黑深沉,叫人看不到底。可一旦认真专注起来,便又是格外的通透、深邃,似乎一下能望到人心里去。
宁叙只和他对视几秒,就匆匆垂眸,不敢多看。
江景听说:“连起来说。”
宁叙:“嗯?”
江景听道:“连起来,完整的说。”
宁叙好像明白了点,试探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江景听点头。
宁叙总算明白了,一字一顿:“我,爱,你。”
江景听脸色终于好回去了,但也没好到哪去。因为宁叙是见过他真正高兴的样子的,现在的他,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阴沉了,眉头却也是微微蹙着。宁叙知道,但他也不能说什么,这种事急不来。感情这种东西,得等,等一个人说的越来越真,等一个人听得越来越信。
江景听何等聪慧,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下了新的通牒:“记住这句话,以后每天都要和我说。”
“嗯??”宁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天天说?!”
江景听肯定地点点头:“嗯。”
宁叙想笑:“你这是要CPU我?”
现在的江景听完全接的上他这些烂梗,又点头,“嗯。”
还嗯??宁叙人都麻了,这不妥妥的洗脑吗。这说个一年半载的,就算不爱,那也得爱了。
眼瞧着江景听人又要压下来,宁叙赶忙推他:“这么晚了,快回去……”
“这么大的人了,谁管我们……”
一句话还没说完,宁叙就听到“咚咚咚”敲窗户的声音。宁叙骤然抬头去看,一下就对上宁恕的寡妇脸。
心跳骤停。
可他现在还整个人躺在江景听怀里,而江景听正与他耳鬓厮磨,又要贴上来……
宁叙赶紧推江景听, 但对方无动于衷,黏黏糊糊地贴上来。宁叙慌得一批,只见他大哥又敲了敲,满眼不耐烦。
然后宁叙才想起来, 这窗户是单向可视的, 他大哥看不见他们。
吓死了吓死了。
不过再这么下去还是会被当场捉奸……宁叙赶紧推开江景听, “我大哥,真的,你别……”
江景听似乎终于注意到窗外的动静, 回过头, 也看到了宁恕。不过他倒是很淡定,又转回来, 理了理宁叙凌乱的衣服。这才开门。
宁叙眯起眼睛。
宁恕毫无意外地对上江景听的脸, 心里的不爽感更加强烈。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冲江景听身后的宁叙道:“大晚上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外跑。快回家!”
说完扭头就走,似乎不愿意再多看这俩行为不端的货一眼。
宁叙心虚的很,想跳下车,但一动就被江景听又揽回来了。他问:“这就走了?”
“不走, 等着挨??”宁叙推他两下, 又嘱咐:“你赶紧回去,别让我发现你还搁外面晃啊, 不然揍你。”说完还挥起拳头,威胁。
江景听笑了下, 一只手搂着宁叙的腰, 一只手直接包住宁叙的整个小拳头:“好, 知道了。”
宁叙满意地点点头, 也就没计较江景听握他手侮辱他男子气概这件事。屁股一挪,直接跳下车。谁知江景听也跟了出来。
江景听对上他诘责的视线,解释:“我先送你回去,你穿的太少了。”
宁叙刚准备说没事,下一秒,就被江景听又塞回怀里,然后又被考拉抱抱起来,往院子里走。宁叙先是呆滞,然后疯狂挣扎:“卧槽不行啊兄弟万一被我爸妈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