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温白心下场时间最快,她本就擅长用毒而非剑,何况她与厉非对战时出现的内伤还没有来得及痊愈。
“好吧,那就看看你还有多少内力能耗。”
应双提枪再战,戚禾躲着他的戳刺,挥剑迎战。
两人转瞬之间过了十几招,从擂台中打到擂台东,又从擂台东打到擂台南。
眼见熟悉的剑招袭来,应双半弯身子抵挡,没想到正好被伤到。
他捂着伤处道:“你这什么剑法,怎么还随便改招式?”
方才应双就吃着这套连招的亏,他已然在心中将这一式拆解,没想到同样的起势最后一剑却不同。
戚禾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这是自浩然掌、横断刀法与繁花剑法之中所悟出的与身法所结合的剑法,师父说过如果与心性相契合,那么事半功倍,戚禾的性子就是不喜欢除了师父以外的人看透他的想法,所以他的剑招也是如此,没有特别固定的招式。
应双顺势被打下擂台调息,温白心跳上擂台。
她手里并没有武器,她的软刀已经断裂,布帛也碎了,浑身上下唯一能算得上利器的就是她头上的簪子。
不过她并未拔簪,而是脱下了纱裙外的纱衣,将它们撕开变为了长长的水袖。
美人露出细白的胳膊,底下的呼喊声更加热烈,戚禾神色未有更改,丝毫没有少年人遇见这种情况的羞赧。
这不仅仅是他看不见,也是他不在意,又不是师父在他面前脱衣服。
水袖如蛇般缠绕,戚禾本想像之前那般弄断,却发现这衣服材质如同天蚕丝,剑劈不断,那么可见这件衣服乃是特制,否则温白心不会那么轻易撕开。
有无数粉末随着水袖袭来的动作一同飘落,戚禾屏息避免吸入,那些细碎的毒粉落在了他的肌肤与衣服上。
没过多久,温白心落地,应双再次走上擂台。
在这之后,温白心每次上台都没有坚持太久,已然展露颓败之势。
林织转动着手上的铃铛,觉得有些异样。
温白心后面这么多次都没怎么动用内力,看似是强弩之末,但林织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天色渐晚,应双的衣服都是剑划出的痕迹,戚禾衣服也有不少破损,但他并没有应双那么严重的伤。
还剩一炷香的时间,这次比武大会的胜者就要产生。
戚禾感受着有些酸疼的手腕,听着对手的呼吸。
应双想最后一博,他拖着长枪快速疾奔跃至戚禾的面前,向下劈砍。
擂台上的石头出现裂缝,在戚禾躲闪的时候应双立刻横扫,舞动时枪头寒芒锋利,有如雷霆。
他调动的所有内力完成这快速地几连击,戚禾被逼落到边缘,一只脚已然踩空,这个位置并不高,甚至不足以施展轻功。
林织握着扶手的手微动,上半身有起身之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相信戚禾,何况就算不小心输了其实也没什么。
戚禾眼疾手快地将剑甩了出去,落在了擂台下不远处,戚禾扭身以掌击地借此翻身,足尖踩在了直立的剑柄上,又落在了擂台之上。
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间,云月剑在戚禾的落脚点入石三分,让人拍案叫绝。
比武大会只规定足尖落地即为失败并未说掌不能落地,因而戚禾回到擂台上也合乎规则。
云虚道长都起身拍手,应双气力已尽,钦佩道:“我今儿可算是见识了,打的畅快淋漓,已足够尽兴。”
被戚禾扫到地上的时候,应双没多挣扎,在哪儿倒下就在哪儿躺着了。
温白心上台,此时还剩半柱香。
虽然许多人认为胜负已分,可还有人觉得温白心说不定早就下了毒,只等这一刻。
温白心确实如此,她想着这人也应该中毒了。
可当她的长袖缠出时,回击的那股内力依旧无比霸道,让她错愕。
“你没中毒?”
这不可能,那毒根本无需吸入,只要存在于皮肤上,时间够久也会渗入,中毒的人会内力暂时无法动用,四肢绵软,心窍发凉。
翩翩少年郎语气依旧温和:“你确定你的毒在我身上吗?”
“你什么意……”
温白心双眼睁开,呼吸急促,身体僵硬。
她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窍发冷,四肢也用不上力气,所剩无几的内力更是无法运用。
“到底什么时候……?”
戚禾却没解答,因为时间已经到了。
戚禾对周身的所有事情感知敏锐,自然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药粉。
霍无双的繁花剑法里有这么一招,用剑风卷起落花,被他命名为‘乱花渐欲迷人眼’,戚禾也很喜欢这个招式,早已经学的炉火纯青。
以他的本领,将衣服上的那些药粉悉数还给温白心并不是难事。
他可是从来都好好听师父叮嘱的好徒弟,师父让他防备着,那他一定不会大意。
至于面上的那小部分毒粉,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影响,还是从前那个比较方式,都没有师父的血厉害。
本次的江湖比武大会的魁首已经产生,云虚道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放有四十年冰玉莲的盒子,交到了戚禾的手中。
这场持续了将近十天的江湖盛事由此落下帷幕,但有些事似乎如初夏之荷,才露尖尖角。
第187章 养成少侠的蛊师
因为戚禾看不见,林织将宽大的盒子拿到手的时候,还特地打开看了一眼。
他倒不是不放心云虚道长,只是特地给暗中想看的人看一眼。
盒中放着一个近乎透明的水晶瓶子,冰玉莲浸泡在其中,在光下格外漂亮。
这宝物的交接方法也是他们和云虚道长商量好的事,接下来只等着想要这样东西的人上门了。
林织回到宅邸时,门房已经收到了不少拜帖。
即使他当初为了清静从客栈搬到了这里,但关注他们的人不少,加上曲梓珩他们也会来,所以风声走漏在所难免。
如今戚禾成了第一,慕名而来的人就更多了。
林织将拜帖和书信让人进行筛选,和戚禾一同将冰玉莲放在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等,着急的不会是他们。
戚禾夺魁小院里本该有场热闹的庆祝宴,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这场小聚无法实现。
七星门的事情还未结束,即使宝物没有失窃,但叛徒却还未揪出,曲梓珩跟在云虚道长身边处理事物,因而不能前来。
严亦萱的师兄大概知道不太平,因而也把严亦萱拘在了身边以免她出事。
两个最闹腾的人来不了,气氛难免差些让人有遗憾,林织便干脆把场欢宴推迟。
当然,即使宴会推迟了,戚禾还是要被好好犒赏的。
林织并没有吝啬夸赞的言语,他的确很满意。
“师父谬赞了,我仍有许多不足。”
戚禾早就换了身衣裳,他的右手放置在身前,却用左手举杯。
“右手伤的很重吗?”
林织不自觉微微蹙眉,眼神落在戚禾的右肩上。
他记得戚禾受伤的地方在右手肩膀向下,回来的时候他没察觉到异样,还以为没有大碍。
虽然他知道戚禾有时候会故作难以忍受来让他心软,但许多时候情况确实很严重,只是戚禾能忍假装不能,而不是伤势很轻。
学武并不是条坦途,就算是天赋绝佳又服用了药物的戚禾,也不是一蹴而就,和白无求学轻功的时候,有一次他伤的很重,却只是寻常和他对话,还是白无求让他来劝戚禾休息他才知道。
那时候戚禾和他说,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不想因为这件事多打扰他让他担心烦心。
戚禾的小心机,向来是掺杂在真心里,林织对他心软,故而不在意自己有没有上当。
“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事,师父不用担心。”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戚禾还特地用右手夹菜,只是动作比起往日稍显不自然些。
“师父这鱼酸甜适中,你尝尝,说不定开胃能多吃下些。”
鳜鱼改刀后裹面糊油炸,淋上一层酸甜的汁水,入口外脆内软,戚禾正想夹给林织,手就被按住了。
“今日庆贺你夺魁,何须让你顾着我,喜欢吃就多吃些。”
林织给戚禾夹了一块放在碗里,让他好好吃。
戚禾应声,夹起碗里的鱼细细品味,明明是同一道菜,味道就是更好了。
他从小就喜欢吃鱼,但是在师父面前他并没有特地表现过。
看不见后,他许多事情都变得麻烦起来,而有些东西是即使长大武功变高也没办法应对的事,例如挑鱼刺。
鱼肚上的肉太少他不好意思总是伸筷,一次也不敢多夹,而看不见刺就不好用筷子弄,用嘴又难免不雅,因此有时候桌上有鱼他甚至不会关注。
可戚禾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吃鱼,他只知道有一天起桌上的鱼要么是这种刺也炸的酥脆做法,要么就是刺少或刺大的种类,师父会特地让他多吃些,偶尔还会有换着法子做的鱼片粥鱼丸鱼羹。
师父明面上对他的好他说不完,这些细微之处的妥帖照料更是让他说多少次谢都不够。
从前这些情绪只是爱戴与感激,如此却化为了蠢蠢欲动的贪念,一次又一次地侵蚀理智。
舌尖触及柔嫩的鱼肉,不必多咀嚼,丰腴饱满的鱼肉便被抿开,戚禾的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滑动,满足却又不满足,比起他最爱吃的食物,他更迫切地想要吃些其他什么。
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冒犯’师父才恰当,戚禾面上带着笑容一边和师父进食,一边在脑海里构想着他不断推翻的计划。
必须要周全缜密,时间恰当。
“嘿,看来我来的时候正好,正赶上了你们吃饭。”
耳熟的声音从房顶上响起,引得林织抬头去看。
衣衫破旧打扮的略微潦草的白胡子老头抱着酒坐在上边,身手灵活地落在了院子里。
“听说你成了这次比武大会的魁首,小老儿特地来为你庆贺,加之钦鹤谷一事,怎么我都得来答谢一番,特地带了一瓶上好的果酿来送你们。”
白无求自然地落座,不过说是送人,他倒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果真好喝,不过还是淡了些,”白无求砸吧砸吧嘴,把带来的礼往林织的跟前一放,搓了搓手说,“可否添副碗筷啊?”
他一向这么个滑头性子,林织让下人拿了碗筷来。
白无求还自带了一叠花生米来下酒,吃的津津有味。
戚禾倒了一杯果酿,口感绵长回味清甜,这是林织会喜欢的味道,戚禾立刻给师父也倒了一杯尝尝。
没吃多久白无求就表露了真实来意,他嘿嘿笑道:“从前你给我的那种烈酒,我都喝完了,能不能再给我一坛?”
林织挑眉:“可以,你拿什么来换?”
他就知道白无求不会无事登门,留给他的那些酒怕是早就被他喝完,如今找了个好时机又来讨要了。
“这话不就太见外了,你是你徒弟的师父我是你徒弟的老师,你看在这层关系面子上,再给一壶?不然一小瓶也行,也不知你那种酒到底是在那找来的,再给我一点吧。”
白无求伸出两根手指努力比划着,眼里写满了渴望。
林织:“你答应帮我做件事,我就给你一坛。”
“行!那先给我拿上来让我解解馋,喝不到心痒痒。”
白无求满口答应,根本不问是什么事情。
林织让人去库房拿酒,边喝白无求喝酒边问五十年前正邪大战的事情。
白无求口齿不清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天色黑下来的时候,那坛白无求带来的酒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戚禾和林织喝完了。
酒的后劲上涌,他似乎有些醉了,戚禾揉了揉额角,用内力加快体内的酒化开的速度,听着白无求已经喝醉睡着打鼾的声音,将身旁的林织扶了起来。
“师父,先进屋吧。”
林织捏了捏眉心应答,却没往前走,而是靠在了戚禾的怀里。
戚禾扶着林织的腰,隐隐有些不可置信,有些不确定地说:“师父,不走吗?”
“走,好热。”
林织的面上带着红意,手抓着戚禾的衣襟,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戚禾确定师父喝醉了,平日里的师父根本不会这样和他说话。
这句描述天气或者说他状态的话,并非是催促,而是柔软的宛若情人之间的抱怨,如同完全浸泡在蜜中甚至还在不断淌落着甜意。
而在他怀中的师父的动作,更加让他笃定师父喝醉了这一点。
青年并不安分,似乎是被醉意和热意弄的烦扰,正在不耐地扯着衣服。
戚禾因酒意有些晕眩的脑袋更加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飘然,脚步极快地将师父抱回了房间里。
屋子里没有冰盆,同外边的气温差不了多少。
戚禾看不见,只能听见衣服落地的声响,有些着急地攥着手指却又不知怎么做。
“师父我去给你叫水,你别着凉……”
戚禾想阻止林织的动作,却碰到了一手温热。
他按住的地方是林织的肩膀,并无阻挡。
若是他能看见,便早就发觉了林织的衣襟早就在扯动中松散。
美人青丝披散,姿态懒倦。
林织感觉到了凉意,舒服地低叹了声,他并未伸手去寻凉意的来源,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用滚烫的面颊蹭着身侧的手。
戚禾僵立着无法动弹,只觉得跟着一并烧了起来,又担心自己的体温变高,让师父不再触碰。
几瞬后,戚禾的睫毛轻颤,微微抬起手。
少年带着凉意的手指游移,博得了美人欢心,又得到了几声从鼻腔之中发出的带着醉意的柔软之声。
这似乎是某种纵容与应许,戚禾听见了自己越发喧嚣的心跳声,他的神智却似乎越来越清醒,手指也不再轻颤而是越发沉稳。
指尖力道不轻不重,师父喝醉了,他想,师父从没这么失态过,比往日不设防被的模样更柔软。
那些按捺不住的渴望叫嚣这推翻脑海中思考了许久的周全的计划,那些犹豫和考量快要抵不过热烈如潮水般的贪图。
如果被发现,师父会怎么对待他,怒斥着与他断绝关系,还是会想着他的可怜无奈的忍受,隐忍时又会有着怎样的情态?
不该……不能……这个时候……思绪的反复博弈与斟酌,戚禾如同面对困惑的徒弟,乖顺地向师父寻求着答案。
“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的呼吸贴的青年极近,灰蒙的眼里写满幽深的渴求。
在这一瞬间戚禾忽地想起了自己阻止前听到的衣服落地的声音,而师父的上衣分明还在身上。
思绪似乎被大火焚尽,窜起的火舌灼烧心窍的每一寸。
少年的声音喑哑:“多谢师父教我。”
戚禾虽然眼盲,却清楚地知道师父的唇生在什么位置。
少年人的青涩与笨拙在于没有章法,只有真心。
夏夜的风透过半支着的窗子吹入,散不开屋内浓稠的热意。
戚禾向来是个固执又有耐心的人,凡事一定要做到达到目标为止,幼年家里未遭逢变故时,他便能不喊累地扎马步挥刀,出事之后更是天不亮就起床练武,日日如此。
因此对他而言,厮磨着让师父张开唇并不是件难事,他总归是有耐性的。
美人唇瓣殷红柔软,仿若含着蜜。
果酿的馥郁清香中,戚禾嗅闻到了师父身上传来的熟悉的甜香。
即使握着床边的手因为竭力克制而手背青筋鼓起,戚禾的动作仍然不紧不慢,徐徐图之。
他并不是怕惊醒酒醉中的师父,而是不想给师父留下不好的感觉,何况他不喜欢冒进。
他等了那么久忍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宣泄,而是品尝。
本就苦夏的师父大抵是不耐他的纠缠,因而有些推拒。
然而这种推拒却不亚于应和,戚禾贪恋地扣着师父的手,同他交握。
今日因比武而断裂的白绸早就被弃置,他也并未再遮眼。
戚禾吞下湿濡,清俊眉眼间的餍足不加掩饰。
“师父……”他低声念着,又念出了自己早想唤出的姓名,“林织。”
他忍不住弯唇,声音缱绻。
戚禾握着林织的手,捏着指尖亲了亲,而后起身。
他并不是离开,而是到了角落里,桶里放置着每日下人都会更换的用来净手的井水,戚禾将微微发烫的手浸泡在其中,听着不远处床上的动静。
浸泡了一会儿后,戚禾并未用布巾擦干净手,任由水滴从指尖滴落在地上留下痕迹,走到了床边。
微凉的水珠滴落在胸膛上,让林织下意识手指微动,贪图着凉意,在水意覆盖时眉眼舒展。
虽知师父是习武之人不会轻易生病,戚禾还是下意识避开了林织的肚脐,吻去水珠。
如他所想的,畏热的青年在酒醉的情况下一心贪凉,没多顾忌。
戚禾想着,下次不能让师父在没有他陪着的时候喝醉了,尤其是夏天。
那果酿入口并不热辣艰涩,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的后劲。
所幸他用内力化解了些酒意,加上气血循环过快,也能守住灵台,否则纵着来他怕最后无法收场。
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握着师父的漂亮的玉箫,粗糙的虎口收窄。
戚禾垂眸,真想看见。
可惜他虽然睁着眼,眼前却一片近乎于灰的黑暗,什么都照不进眼底,连模糊的轮廓也没有。
先前那些他未曾触及到地方被他寻觅了个遍,在脑海中勾画。
他的手替代了眼,帮他遍览世间风月。
青年手腕上的银铃在没有内力驱使时不会发出声音,因而只是徒劳的轻晃,那点细微的声响只能让身边人听见,惊不醒长夜。
按照戚禾的妥帖,他应该将一切擦拭干净,但戚禾并没有这么做。
他不知师父会记得多少,但也不希望他就这样忘记。
在这个幕后之人或许就要浮出水面的时候,师父不会弃他于不顾。
何况戚禾自私地想要将林织也拉入这背德的火焰中,叫他亲爱的师父也尝尝梦到最亲近之人是什么滋味,哪怕他要为此承受疏远乃至于厌弃的态度。
但一无所知是最好的遮掩,面对那样的他,师父又怎么好意思把梦见了他又梦到了什么说出口呢。
“师父,你爱我吧,就如我爱你那般。”
戚禾喃喃低语,满是渴望。
他不厌其烦地将手泡在水中,只是之后便都擦干,好散去一些夏日的苦闷。
戚禾不欲在这里停留太久,但又有些恋恋不舍,所以告诉自己只亲最后一下便离开。
想到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机会,戚禾的气息越发深入,纠缠地越发执着。
林织有些烦不胜烦,意识陷入混沌之中不太清明,醉酒和昏睡中被纠缠有时太过相像,枕边人的纠缠让他深觉被打扰。
混乱的记忆交织,如同被打碎的镜片散乱,无序颠倒。
他在得以喘息时皱着眉喝止:“谢青,别闹了。”
那股紧缠着的近乎要将他吞噬的感觉终于消失,他又舒心地睡了过去。
“谢青?”
少年低喃着这个陌生的姓名,从齿关挤出的声音透着阴冷。
他面上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心口里跳动的灼热甜蜜的火种在听见他人姓名时骤然冷却,手指不自觉地僵直。
胸口火辣辣的冷意似乎被人一剑穿心,风从血肉孔隙中穿过,将余温也冻结。
“师父,谢青是谁?”
戚禾的声音很轻,试图再次听到答案。
为什么会念出他的名字,在这种时刻以这种语气这种姿态。
孑然妒火几乎将戚禾的神智逼疯,林织话语里的那种属于他和那个叫做谢青之间的人的亲密,似乎早已是情爱的范畴。
他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出现了多久?
戚禾以为自己是师父在世间最亲密的人,但他发现他出现在师父的生命中似乎并不是那么早,他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他已经十七岁了。
年少最容易心动,在那之前他是不是和那个叫做谢青的人有过往,或许这么久了只是他不知道。
戚禾竭力调整着呼吸,控制着杀意。
他的头脑彻底清明,残存的酒意消失无踪。
“师父,你看你都醉的意识不清,连名字都叫错了,”戚禾抚着林织的面庞,嘴角噙着笑说,“不是谢青,是戚禾。”
今夜月圆,银白的清辉从窗外探入室内。
即使屋内床榻的纱幔牢牢地挂在两旁,未曾遮挡分毫,月光却也只能隐约地窥见一点轮廓,仅仅只能照见青年握着被衾边缘的手。
修长莹白的手指屈着又渐渐抓紧,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向上,纤细手腕上贴着缀着铃铛的银链,随着手腕动作在锦被上轻蹭。
戚禾的心里涌着酸涩的妒意,扭曲着欲念之火,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让师父被他弄醒,让他看清楚到底是谁在亲他谁在抱他,可他不能,他根本没有资格。
仅仅有徒弟名分的他,有什么资格质问。
戚禾曾经信心满满地以为他占据了林织的大部分心绪和时间,和其他那些觊觎林织的人相比,有着陪伴的时间优势,可他现在发现有人可能比他更早地出现在林织的生命里,这让他无可避免的恐慌。
他担心在两相比较的时候,在师父面前,他会成为弃子。
戚禾下意识收紧了手,感受到了青年的紧绷,戚禾低声道歉,柔柔地吻着。
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地用唇掩去了狼藉的痕迹。
“师父,你瞧,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什么都会为你做,别抛下我。”
光被遮挡落下的形状,成了少年面上的剪影。
在最初的怒意与杀意之后,戚禾倒有些希望那个名为谢青的人出现了。
只要他出现,他就有机会在他和师父之间制造裂痕。
到时候师父就知道谁对他最好,谁对他最一心一意。
光是想到那样的画面,戚禾就忍不住兴奋。
戚禾微微弯唇,抬手点了师父的睡穴,让他睡的更沉些。
他怎么会对师父做太过大逆不道的事情,哪怕师父把他当成了别人,只是借借师父的手罢了。
蛊师那双炼蛊驭虫的可怖的手十分柔软,不见一点粗糙痕迹。
本应是把玩着毒虫的手指腹在光下晶亮,自然放着的手被推搡的水泽黏连。
这双手曾经牵着年幼的他离开了是非之地,是他目不能视最弱小的那段时间里唯一可以依赖的存在。
那时候没到苗疆前,他不敢轻易地松开师父的手,担心会被丢在陌生的地方。
“师父,把你的手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