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by刘狗花

作者:刘狗花  录入:08-07

方临渊立刻清醒过来。
他一把翻身坐起,皱眉紧盯着赵璴:“何事?”
他花了一夜时间,才勉强接受赵璴是个男人这件事。只是他没想到他竟这般有恃无恐,新婚当夜就敢堂而皇之地对他摊牌。
但是,方临渊也想得明白。
他十岁离京,在外多年,上京城里既无根基,也不认识几个人,人际关系干净得像张白纸。而安平侯府则更加简单,除他之外只剩一个眼盲寡嫂和个幼童,既好控制,又免去人多眼杂的麻烦。
他是最好的猎物,还有个自投罗网的好处。
此时再见赵璴,方临渊浑身戒备,警觉地只等他下一步动作。
而赵璴则懒洋洋地靠在那儿,浑身都是酣眠醒来后特有的松弛感。
“睡在这里,不冷么?”他问道,慢悠悠的,嗓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想是此处再无第二人,使得他肆无忌惮,连内衬的襦裙都没穿。
单薄的女式寝衣松垮地挂在他身上,清晰的肌肉纹理轻而易举地透过了丝袍。
真是半点都不遮掩。
“你还真敢睡着。”方临渊眼睛像有针在扎,冷冷地移开目光,坐起了身。
赵璴微微侧身,给他让开了位置。
“没什么不敢。”他说。“去床上吧。”
还与他共枕?
方临渊一阵恶寒,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躲。
“不必。”他拒绝道。
却见赵璴的目光掠过那薄如蝉翼的窗纱,停在了他脸上。
“你都冻透了。”他说。
他能这般好心,关心自己冷不冷?
方临渊的眼中刚闪过狐疑,就听见赵璴接着说道:“满身寒气,还有半个时辰天亮,你如何向旁人解释?”
他大早上来这儿把自己叫醒,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好好与他演戏罢了。
一口闷气堵在方临渊胸膛。为方才心中闪过的那丝善念,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别露马脚。”紧接着,他又听见赵璴提醒道。
轻描淡写的,方临渊却还是听出了其中威胁的味道。
片刻对视后,他狠狠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碧纱橱。
只怪他眼盲心瞎,如今步步为人胁迫,却全无反抗的余地。
难怪当日虎牢关的前辈耳提面命,告诉他满心耽于情爱之人,必然没有好下场。
赵璴起身兀自忙碌,方临渊在红绡帐中一直等到了天亮。
卧房中的地龙烧得足,直将满房里摆的芍药与金盏熏得花香旖旎,将方临渊的身子都暖热了。
可方临渊却只觉得难捱。红浪层叠,明珠高悬,他却切身地明白了话本中那些身不由己、新婚化鬼的嫁娘怨气为何那样深。
五更的梆子响了,门外便有侍女敲门轻问,问是否该要送水。
此时的赵璴已将自己全然打点好了。
他穿好了寝衣,内里的抹胸襦裙也穿得严整,俨然如羞怯地遮掩住全部春光的闺秀。他的头发也松松挽起了髻,为了修饰那略显锋利的五官,几绺发丝恰到好处地垂下,顿时凭添了几分娇柔妩媚。
他又兀自对镜化了个淡妆。门外侍女问时,他最后一笔胭脂恰好落成,轻飘飘地放下笔,便熟练地清了清嗓子。
“送进来罢。”
清冽恬淡的女声,带着些无伤大雅地微哑。
他施施然站起身,毫不矫揉,却自成一派贵女风韵,一如方临渊再见他时,不卑不亢却又媚骨天成。
只是如今再见,方临渊只恨不能剜下自己的双目。
捧着铜盆玉瓶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二人起身。
还有手捧桂圆红枣等喜物的侍女,挨个儿地进来,一边将喜物洒进红帐,一边笑眯眯地吉利话。
“结发成双,祝侯爷夫人永结同心。”
“金玉良缘,祝侯爷夫人百年好合。”
“花开并蒂,祝侯爷夫人早生贵子。”
被褥之上渐渐满满当当,坐在床榻旁侧的方临渊面色却越来越黑。
他已经自食苦果,何苦再来这样羞辱他!
一个接一个的侍女们足道了七八句的吉利话,才听得赵璴清泉般的声音在旁侧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好了,你们侯爷面皮薄,莫再打趣他。”
周遭的侍女们笑作一片。
方临渊抬起头,冰冷的视线恨不得即刻化作刀子,将赵璴捅个对穿。
他看向赵璴。
只见明媚的日光下,窗外枝头的雪融了大半。热烈的梅影透过菱花窗格,斑驳地映照在妆台前。
纤尘在阳光下轻盈地跳跃,赵璴坐在那儿,身后的侍女替她梳着头,娇艳的面容笼在了光下。他清冷的面目上带着淡淡的笑,恰如窗外轻融的梅枝雪,好一副新婚燕尔的幸福模样。
这画面方临渊曾在心中虔诚地勾勒过,却不料梦想成真之时,却是祸患临头。
而在他身后,鬼差般站着三个宫人。年长的那个女官叫松烟,据说是先皇后曾经身边的人。她面相就生得严厉刻薄,神色肃穆冷峻,目光略一飘过,都是在对方临渊凌厉的审视。
而旁边那个年轻些的,叫绢素,听说比贵妃身边伺候的还伶俐两分。她端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的,根本没把方临渊放在眼里。
而旁边那个独眼老太监,叫吴兴海的,佝偻枯瘦的像一具槁木。他单站在那儿,浑身就散发着一股阴鸷的冷气,便是旁侧几个活跃说笑的侍女都小心地不敢靠近他。
似乎感受到了方临渊的目光,那老太监转头,浑浊的独眼静静瞥了方临渊一眼。
警告,审视,如静候命令的猎狗。
难怪这几人昨天在门外见到他时,眼神阴沉沉地盯着他。
哪里是宫中下人严肃规整,分明就是知道他们主子的秘密,在监视他呢!
“侯爷,该更衣了。”
就在这时,扶光轩的掌事侍女寒露与惊蛰二人捧着方临渊的衣袍,立在了方临渊旁侧。
方临渊素日不习惯旁人照顾,扶光轩里也形成了惯例。方临渊站起身,兀自拿起衣袍,自己穿戴起来。
那边,替赵璴梳头的侍女还笑嘻嘻地讨吉利。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她一边梳着,口中一边笑着念道。
赵璴似乎也被她哄得开心。
“你倒伶俐。”他说。“赏。扶光轩上下,都赏。”
绢素便上前来,一锭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挨个放到了侍女们手上。
一时间,卧房内欢声笑语,侍女们纷纷道谢,就连惊蛰与寒露两个都得了赏钱,笑眯眯地感谢公主殿下恩赐。
方临渊只觉自己身侧上下全被这画鬼买通了,一时间孤军入敌,四面楚歌。
这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利落地穿起衣袍,戴好发冠,正要拿起托盘上的革带时,一只修长的素手按在了那革带上。
方临渊一顿,就见是妆扮好了的赵璴,施施然走上前,先他一步拿起了革带。
“夫君且等我片刻,一会儿陪我一道去给长嫂敬茶吧。”
他温声说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看进方临渊眼里,“长嫂”二字咬得缓慢,分明就是威胁。
说着,他缓步上前,胳膊轻缓地往方临渊腰上一围,便将那革带环在了他腰后。
轻飘飘的,赵璴身上珍珠粉的香气瞬间笼罩在了他身上,替他整理的手轻轻划过他腰侧,像是蜻蜓点在小荷初露的塘上。
方临渊浑身都僵直了。
他只觉一只公蜘蛛精织起了一张网,将他密不透风地捆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全身的细胞都剑拔弩张。
赵璴的手微微一顿,继而看向他。
“夫君?”
缥缈如招魂的灵幡。
方临渊嘴唇一颤,先一步将革带一把束好,低声道:“……多谢夫人。我在门外等你。”
话音落,他垂着眼,转身行了出去。
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了,什么夫妻情深,不如一剑捅穿他的五脏!
方临渊慌不择路,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抖干净他身上的鸡皮疙瘩。
而留在原地的赵璴,则偏过头去,静静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样不禁逗弄?从前只觉他是那万千见色起意之徒中的之一罢了,没想到竟这样碰一下都要哆嗦发烫。
“侯爷这是怕羞呢。”旁侧侍女笑道。
“是了,夫人莫怪,别看侯爷在兵营里摸爬出来的,实则面皮薄得很。”又有侍女圆场道。
赵璴静静看着方临渊消失那处,片刻,目光渐渐浮起了两分兴味。
“是了。”他淡淡道。“你们侯爷有趣得紧。”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在日记里奋笔疾书: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没有边界感的男人! “男人”俩字加粗了,把纸都划烂了w

新妇入门,赵璴一身艳丽的明红,外头罩了件狐裘,领口的狐毛厚重柔软。
“弟媳赵璴拜见长嫂,请长嫂用茶。”
他双手奉了茶在宋照锦面前端正地跪下,礼数周全得宜,既没摆出公主的架子,也分毫不因宋照锦的眼盲而有丝毫轻慢之态。
便是周遭的侍女们都交换着称赞的目光。
方临渊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而座上的宋照锦则面露笑意,一面伸手摸索着接过赵璴手中的茶,一面挽起他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殿下快快请起。”
她双目而今只看得见模糊的影子,动作起来总有些吃力:“殿下嫁进府中,本就是圣上恩赐,也是殿下垂青,这是二弟的福气。我又如何能受殿下大礼呢?”
她语气本就温柔,说话时又慢条斯理的,自来便有种宽厚慈爱的光辉。
赵璴的胳膊有些僵硬。
他垂眼,目光落在了扶在手腕处的那只手上。
他并不习惯这样的对待,更不适应肢体触碰,只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身形转圜,他的余光瞥见了厅下立着的方临渊。
面色如常,神情平静,一双眼睛却像有仇一般紧紧盯着角落里那只定窑细口瓶。
赵璴的嘴角微微一动。
向来能立于朝堂之人没有不识时务的,以利相驱,或借势威胁,总能令对方心甘情愿地受他驱策。
但这人却古怪得很,言明利害又给了他一夜时间消化,却仍是而今这般被逼为娼的模样,就像真被伤到了真心一般。
真心,不过是上位者为引诱他人所捏造出的廉价筹码,普天之下,哪有人真的会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即便嗤之以鼻,赵璴却还是从中得出了两分兴味,一时间连方才的生疏僵硬都消散了几分。
“我既已入府,长嫂便是我的长辈。”他缓缓地说着,目光飘过下头的方临渊,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您待我与夫君慈爱,我怎能辜负您一片慈心?”
果真,那花瓶愈发十恶不赦,方临渊看向它的目光几乎要蹿出了火。
“你与二弟恩爱,我便放心了。”旁侧的宋照锦自是看不见端倪,听她这话,柔声笑道。“岁朝。”
一个侍女闻声入了厅中,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身上的衣衫是掌事侍女的形制。
她双手捧着一摞账册,账册之上是一只古朴的木匣。
“岁朝是先侯夫人留下的侍女,当日在先侯夫人身侧侍奉,最能识文断字。”宋照锦对赵璴说道。“先侯夫人去后,便将岁朝与府中中馈一并留给了我。”
阶下听见这话的方临渊眉目一动,抬头看向宋照锦。
岁朝原是他母亲身边的侍女,二十来岁便替他母亲管事理账。他母亲去后,岁朝仍在府中,如今是专管账册银钱的管事。
他长嫂叫岁朝来做什么?这样的阵仗,好似要将阖府中馈都交托在赵璴手里似的。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一紧,眼看着岁朝行了礼,捧着账册与匣子,放在了宋照锦手上。
“只可惜我是个不中用的,盲了眼睛,如何管得起这偌大的宅院。”宋照锦说着,将那账册与木匣一并递向赵璴。
“而今好了,这些东西,也该交到合适的人手里。”她说。
她竟真是这样打算的,她可才见了赵璴一面啊!
方临渊又看向赵璴。
只见赵璴的眉眼间似乎也有些惊讶,也并没接起宋照锦递来的东西。
一府账目交托谁手,直接决定了这府中的女主人是谁,意义非比寻常。
可宋照锦却平静地娓娓道:“这是府中全部的账册文书,你不必怕,若觉繁琐,还有岁朝在侧协助。”
方临渊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这匣子里,则是府中库房的钥匙。”宋照锦说。
“长嫂!”
方临渊再忍不住,打断了她。
座上的两人皆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长嫂面露疑惑,而旁边的赵璴则静静地转过头来,平静幽深的眼睛带着探究,像是黑夜里伺机而动的凶兽。
仿佛他只要稍有轻举妄动,就会扑将上来咬断他的喉管。
方临渊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他不能多言,暴露赵璴分毫。他既不知赵璴而今在京中势力如何,也不知他私下养了多少耳目眼线。
他兄长为他而死,他决不能轻易将长嫂母子置于险境。
……即便长嫂手中递出去的,是侯府全部的家当底细。
方临渊抿了抿嘴唇。
“……他刚入门,这些琐事怕累坏他。”片刻之后,他缓缓说道。
只见赵璴眉心动了动,唇角勾起个平和清淡的笑,挪开了目光。
“府中人员简单,又有岁朝操持,倒也清晰明了。”宋照锦说。“繁杂的事,岁朝都是惯常办的,不必担心。”
言下之意,便是只交权给赵璴,却不要他费神。
“可是……”方临渊还要反驳。
“二弟。”宋照锦不赞同地打断他。
“长嫂请讲。”方临渊低下头。
“你一心求娶公主,而今得偿所愿,自是要善待于她。”宋照锦说。
“……是。”
“可却不该什么都怕她去碰,这般将她将养在高阁中。”宋照锦说道。“夫妇本为一体,你们二人商量着,什么事总都是做得来的。”
方临渊有苦说不出。
他既不能说这假公主根本就是个公狐狸,也不能说她们孤儿寡母的命都悬在了此人手上。
他抬眼看去,那赵璴此时低眉顺目,静静坐在那儿,纤长的睫毛像是垂下翅膀的蝴蝶,一副被他采撷到手的高岭之花模样。
罪魁祸首,此时却在隔岸观火。
便是方临渊咬碎了牙,此时也只说得出四个字。
“……我知错了。”
他自从挂帅出征,便没打过败仗,更没认过输,却在今日举起了白旗。
而在他面前,扮作人形的公狐狸大获全胜,嘴角噙起的微笑像是斩落敌将首级的那把见血封喉的刀。
“长嫂尽管放心,我定做好分内之事。”
只见那公狐狸双手接过那账册木匣,浅笑着说道。
二人回程,一路无话,一直行到了扶光轩的院门前。
此时院前来来往往的,小厮们搬着大箱小箱的物件进进出出,热闹极了。
见着他二人回来,方临渊身侧的长随雁亭笑着迎上前来,说道:“侯爷夫人回来了!夫人的怀玉阁眼看着收拾好了,侯爷夫人看看还有什么添置的,我即刻差人去办。”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方临渊转身看去。
只见并列在扶光轩旁的,赫然是个华美宽敞的院落,其间一座回环窈窕的楼宇,廊庑四下花木葳蕤,“怀玉阁”三字的牌匾已然悬了起来。
两个院落本有一墙之隔,却因着其中有个精巧园林的缘故,围墙根本砌不起来。一条人工引入的小溪流蜿蜒而过,便勉强在两个院落中间划分出一条界限,除此之外,两座院子根本就是不分你我。
自然了,这是方临渊精心安排的,只为二人能朝夕相对。就连“怀玉”两字,都是他自从典籍中挑出来的,意为心有才德而不外露。
可如今看到这精巧恢弘的院子,方临渊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雁亭还在旁侧多嘴:“侯爷看看哪处还不满意?”
那条小溪不满意。方临渊黑着脸想。那条溪怎么就不能挖成黄河天堑,好让他们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他没有说话,旁侧的赵璴却淡笑着回应道:“都很好,你们有心了。”
听见他这话,雁亭可来了劲儿,笑嘻嘻地夸赞道:“夫人不知,这院子侯爷花了不少心思呢!单看院前那几棵西府海棠,就是侯爷听说您喜欢,特地派人去苏州挑的……”
“闭嘴。”
方临渊黑了脸。
雁亭忙停下话头,不解地摸了摸嘴巴。
他正不知方临渊为何不悦,就见赵璴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拂过他,落在方临渊的身上。
雁亭恍然大悟。
哦,侯爷这是要面子呢,非要在心上人面前装出这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儿形象,生怕夫人觉得自己儿女情长。
幸好夫人什么都明白。
他从前还觉得夫人冷冰冰的不够温善,又是天家贵眷高不可攀,侯爷求娶她进门简直是自讨苦吃。如今却见,夫人是个极善解人意的人呢!
雁亭嘿嘿笑了笑,不再言语,退下去接着指挥小厮们搬物件去了。
而赵璴看着方临渊,轻飘飘地说道:“费心了。”
方临渊回头就看到了赵璴看热闹的目光。
那双眼就算含笑时都冷冰冰的,不愧是属蛇妖的。
他抿了抿嘴唇,片刻硬邦邦地说:“算不得什么,倒是长嫂。她对你一片诚心,你可万不要辜负她才好。”
四目相对,他神情严肃,赵璴浅淡的笑容分毫未变。
哟,这眼神像是要落刀子。
这小将军一夜之间,倒是学会话里有话地威胁他了。
赵璴自听得懂方临渊在警告他不要动他长嫂,正好,他也没这个与家眷斗法的兴趣。
他眉眼生来含情,只微微一垂眸,便眼波流转,刹那便是一番“恰是无情也动人”的景色。
“长嫂盼我二人琴瑟和鸣,我自是知道的。”赵璴垂眸,淡笑着说道。
和什么鸣。
他的用词听得方临渊后背一激灵。
他无语地瞥了赵璴一眼,见他不动如山地在那儿装聋作哑,就也懒得再与他废话。
“你心里清楚就够了。”他语毕,转身就走。
可他脚步尚未迈出,便听见赵璴在身后叫住他,慢悠悠地问道:“那么,夫君今夜可要来怀玉阁用晚膳?”
又来?!
方临渊回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璴。
两个大男人,就非得天天相对,夜夜相对?
他的目光忍不住质问赵璴。
而赵璴神色平静,淡笑而立,于明媚的日光下,恍如一尊泥塑的妖魔像。
那舒展的神情、含笑的双眼,在斑驳的日光之下,仿佛全是用油彩画在冰冷的泥胎上的。
泥像可不会对人动容。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回朝途中,听说一座月老庙极其灵验。 他去烧了香,许愿道:“希望我的心上人也愿与我朝夕相对。” 月老:好嘞~这可是你说的啊!

再跟他说什么怕都是空话了。
他知道赵璴这要求并非是在为难他,而只是单纯的提醒与警告。新婚的丈夫并不会第二日便教妻子独守空闺,除非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龃龉。
方临渊不得不去。
对上赵璴笑里藏刀的眼神,方临渊勉强扬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自是要去。”
赵璴淡笑着点点头。
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仿若真是一对举案齐眉的贤良夫妇。
方临渊却默默转开了眼睛。
谁能救救我啊。他无力地想。
而不远处,在院中看见这一幕的几个长随侍女们笑着说道:“侯爷与夫人当真恩爱极了。”
“可不是嘛?夫人可是侯爷朝思暮想求来的。”
“可我怎觉得,侯爷这两日像不大爱笑?”
“你懂什么呀,那是稳重。侯爷成了婚,难不成还要像毛头小子似的莽撞?”
“这倒也是,成了家的人,总归不同一些。”
几人笑眯眯地议论着,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侯爷略显僵硬的神情中,看出“救我”这两个字。
怀玉阁一直忙过了正午,才渐渐归置齐整。
松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自也是怀玉阁里地位最高的侍女。待物件摆放整齐,她便将满院的侍女小厮都唤到了院里,为的便是训话立规矩。
公主身侧伺候的人,自不能像别处那般懒散。院里洒扫的不许进入堂屋,厅前伺候的也不可窥视内室。尤其是公主喜欢清静,除了宫里跟来的几人之外,任何人不可踏入公主卧房,便是在窗前逗留,都是要即刻发卖了的。
而卧房之中则是静谧一片。
窗外绿窗分映处种着几株芭蕉,如今覆着薄薄一层雪。芭蕉外是几重花树,如今正是红梅盛放,枝影横斜。不远处是活水引进的一片广池,池畔垂柳覆雪,恰在花窗外又立了一排绿墙。
赵璴独自坐在窗前,钗环尽卸,正慢条斯理地焚一炉香。
“安平侯府上下已全打探清楚了,殿下只管放心。”
粗嘎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吴兴海跪在不远处的锦屏前,垂着头说道。
“嗯。”赵璴应了一声,目光并未从剔红香盒上移开。“可查到了宫里的探子?”
“有三个。”吴兴海说。
赵璴笑了一声:“倒是数量正好。”
“殿下放心,这三人并无异动,对殿下也无任何怀疑。如今安平侯府已尽在掌控,便是他们送出去的消息,也必会过我们的手。”
“做的不错。”赵璴淡淡说道。
“东厂的时公公出了不少力。”吴兴海说。
“他如今能稳坐在提督的位置上,自然知道该为谁效命。”赵璴慢悠悠地放下铜香箸,说道。
“宫里呢?”他又问。
“皇后正在筹备六公主的婚事,没有异常。”吴兴海说。“窦府倒是送了两回朝中的消息,奴婢不敢擅动,都放在殿下的妆台上了。”
这倒是全在赵璴意料之中。
这位六公主是当今皇后姜红鸾所出,地位尊崇,那位继后也对她的婚事极其上心,早替她相看上去年秋闱的那位新科状元郎。
只是宫中礼法森严,又有无数言官的眼睛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贵为皇后,自不能绕开他这个孝期刚过的五公主,替妹妹先觅佳婿。
故而这两月姜红鸾盯他的婚事盯得很紧,也是赵璴不得不尽快离宫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个原因……
“那件事,东厂办得怎么样了?”赵璴问道。
“还在查着,时公公说,不日便会将消息递来侯府。”吴兴海说。
赵璴点头:“你放心,吴顺德不会枉死。”
推书 20234-08-07 :穿进追妻文里如何》:[穿越重生] 《穿进追妻文里如何反杀》全集 作者:止咳糖浆【完结+番外】文案:  被欺负的老实人不想走剧本了  前期没长嘴的霸总Alpha攻×不想被欺负的Beta受  因为吐槽追妻火不大而被迫穿书的唐里想要逆书改命,老实人没得罪你们任何一个,为什么要被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