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 by春江阔

作者:春江阔  录入:08-09

宁家本家迎来了州府和县里的主政官,又得知了宁仁封爵的消息,心中万分悔恨,脸上却得强颜欢笑。
“同喜同喜,承蒙皇上的恩泽。”
说是承蒙恩泽,可实际上宁家人?的连朝廷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可这也?不妨碍他?们开流水宴大肆庆祝。
私下里,县尊拉着宁家族长的手,刨根问?底:“你们与那位宁进士关系到底怎么样?”
还没有正?式殿试,宁颂身上也?没有别的官职,只能被?称为宁进士。
可进士,十八岁刚刚不到进士,今上为了让他?今后的路好走一些,宁愿给他?父亲封赏的进士——
没有人?能够做到无视。
“之前在他?去京城之前见?过面。”族长脸上的笑容,也?是挤出来的。
“那就好。”府尊与县令都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以为是宁家与宁颂关系不错,在入京之前还经常联系。
府尊与县令满意地走了,宁家主家的族长抓着儿子的手说不出话来。
造孽呀。
他?若是当时知道宁颂后来能有这样的造化,别说是哭求,哪怕是让他?跪下,他?也?毫无二?话。
怎么着也?要将当年的间隙弥补了。
可惜当时他?们一方面眼红宁颂的前途,另一边始终还忌惮着黄家在京中的势力,这才投鼠忌器,反倒是两边都没有沾上。
宁家主家的族长焦虑得半夜睡不着觉,第?二?日醒来,盯着一个肿眼泡,宛如丢了魂魄一样。
族长的儿子叹息着劝他?:“爹,想开点吧,当年咱们没插手,如今这因已经酿成了果,再怎么后悔也?没用。”
他?虽然没见?过这位宁进士,但以对方的本事,显然也?不是他?们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挽回对方的好感?的人?。
归根到底,当年没存善念,如今就难以想要善果。
“爹,你想想黄家呢。”见?劝不了自己执拗的老父亲,族长儿子心念一动,来一场祸水东引。
族长一下子眼睛亮了。
他?怎么忘记了黄家这罪魁祸首?
京城里,黄家的确毫无疑问?地被?下了狱,不光是因为他?们在夺嫡过程中站错了队,更在于往日他?们的所作所为。
在一切“利”字打头?的家族观念下,黄家这些年来所做的恶事罄竹难书。
算下来,抢走宁仁的机缘,又随心摆布宁家这个小家庭的行径,还算是这些恶事里面程度轻的。
人?关在牢里,外面的越查越是问?题。
黄家似乎也?晓得这次自己凶多吉少,在端阳公主去世那一日,家主自己先在牢里自尽了。
留下黄松与黄宁两兄弟苦苦支应着门庭。
“哥,这些年你后悔吗?”家里做的这些肮脏事,他?们这些当少爷的,或多或少也?有察觉。
只是区别在于装聋作哑与主动迎合这个选项。
牢里死了人?,狱卒们害怕上面处理结果没下来人?就死完了,不敢再不作为,干脆饿了他?们几顿。
人?没力气,自然就没有心思寻死。
“家里为了发?展,这些事也?不得不做。”黄松喘着气,肚子饿扁了,嘴却是硬的。
没救了。
黄宁不再试图与黄松说话,而是吵着闹着要见?宁颂,并不惜以生命相威胁。
牢里报上去,一路报到了凌恒这里。
新帝登基后,凌恒的权势更胜一筹,只是为了这件事,他?专门为了这件事回家了一趟。
家中,外面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可宁颂仍然在家里抓紧时间温书。
“见?吗?”
宁颂想起了自己在宴会上偷听的墙角,想到了那个抱怨家族安排的年轻声音。
“见?吧。”
为了这次见?面,牢里专门给黄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黄宁被?狱卒拉着 ,到了见?客的地方,黄宁一声不吭就跪下了。
他?想求宁颂给黄家留一株血脉。
他?们年龄大了,可刚生出来的小孩子是无辜的。
宁颂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
黄宁愣住。
“我的父母,我的家庭也?是因为你们所以才散掉的,不是吗?”
在这次对于黄家的清剿之中,宁家当年的旧事也?查清了。就连黄氏与嫂子之间的信件也?有,里面明确地写?了对方的动机。
摆弄宁仁夫妇俩,即是为了让他?们“少找事”,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戾气和恨意。
然而,老百姓的性命宛如草芥,当权者的随意拨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可你现?在也?是当权者!”黄宁的希望破灭了,咆哮道。
宁颂没有被?黄宁的逻辑绕进去,冷静地道:“不,如今摆弄你们的不是权势,而是《大雍律》。”
即是法律,也?是因果。
更是黄家自己的命运。
这因果宁颂当然可以利用自己的能量去干预与摆弄,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宁颂本人?的修养。
在黄宁绝望的目光中,宁颂冷静地走出了刑部?的监牢。
时间一晃而逝。
十月,金桂飘香。
在新帝上任之后,忙碌于收拾成王与端阳公主的旧部?,又忙着调集资金与人?力物力镇压边疆的动乱,一时间没空理会其他?事情?。
到了十月,新帝才送快了一些,内阁报来了别的事让批示。
“先帝在时,那批恩科的举子考完了会试,不知道这殿试……”
新帝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既然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就安排他?们殿试呗。”
虽然这些人?都是当时先帝选出来打算给继任者留的班底,他?也?是继任者,为何不能用?
都是大雍朝的人?才,他?没那么小气。
确定了帝王的心意,礼部?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问?主考官的安排。
之前先帝安排的那两位主考官,在这次政|变中一个死了,一个被?贬,显然都不适合再当主考官。
“你去问?问?凌持之那小子当不当。”
礼部?尚书是周果的父亲,习惯了先帝说话犹犹豫豫,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绕来绕去,对于这位有着行伍经历的帝王的风格还不大适应。
按照吩咐,礼部?果然去询问?凌恒的意见?。
凌恒拒绝了。
考生里有亲眷家属,官员当主考官应当回避,凌恒明白这一点。
礼部?想了半天,没明白这位新的权臣要回避谁,报到今上那里去,对方却瞬间懂了。
“这小子。”新帝哼笑道。
“既然他?不当,就别人?吧。”
十月中旬,宁颂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搁置许久的殿试要开始了,另一个消息是,他?们的主考官换成了自己的熟人?。
一个是梁巡抚,一个是陆之舟。
隔日,陆之舟在凌恒面前贱笑:“这主考官就是座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我是颂哥儿的座师了,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爸爸?”
凌恒冷笑:“我敢叫,你敢应吗?”

大雍历一百一十六年?秋, 新帝登基,改元为“明正”。
明正元年?十月十五日,宁颂随同其余贡士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 经过搜查, 穿过承天门, 来到皇极殿前的丹陛前。
会试一共上榜了三百个人?, 只是前些日子陆续折损,或是死于政变之中, 或是与成王或端阳公主有所牵连而丧失殿试资格。
撇去了这些人?, 如今站在殿前的, 只有二百八十余人。
辰时, 以梁巡抚为首的读卷官和?受卷官到?达, 贡士们先行了礼, 不久之后,明正帝御驾亲临。
这是时隔许久, 宁颂第一次见到?这位新帝。
与之前在临王府见到?的长辈模样不同, 今日的明正帝穿着崭新的龙袍,脚上穿着一双龙纹朝靴,看上去威严又肃穆。
宁颂只敢在行礼时悄悄看一眼,等到?站起来, 就垂下了眼睛, 与其他贡士一样做出恭敬的模样。
因而, 在这时也错过了新帝望过来的温和?的笑?眼。
“都进来吧。”他们听到?了这位新帝的声音。
行完了礼,贡士们走进了大殿。
殿内的面积出乎意料的宽敞,早已经摆放好了考试所用的案桌, 贡士们按照顺序一一坐好,而后是主考官梁巡抚宣读圣旨。
殿试与之前的乡试、会试不同, 因为答题地点特殊,因此答题的时间只有今日一日。
到?了傍晚,哪怕考生没有答完,也会被强制收卷。
考试时间短,也意味着考试内容的单一——在殿试中,再没有四书五经的经义,也没有诰、表、召的公文写作,留下的只有策论一种?题目。
连续几?届中,策论题目数量也没有限制,多的有三道,少的只有一道,偶尔就算答完了题,也不乏皇上当?场加试的情况。
说起来,这一场唯一的考官就是皇上。
而大家都不确定这位新帝会怎么样出题。
还好,由于考试时间紧张,各位考官没有让考生们多待,不一会儿,考卷就发在了手上。
宁颂低下了头,愣住了。
今日的策论只有一道题,题目也只有寥寥几?句话,问的是“评价泰启朝政治得失”。
泰启,是先帝的年?号。
不久之前,先帝入柩,朝廷轰轰烈烈地吵完,最终礼部确定了给先帝的谥号,定为“怀”。
“怀”是平谥,描述君主性格仁慈,潜台词是缺乏能?力?。
这是朝堂中各方面势力?博弈的结果。
宁颂以为,在商量出谥号之后,对于先帝的评价就已经盖棺定论,可没想到?,在殿试上,新帝出了一道这样的题。
真是出乎意料。
压抑着惊讶的心情,宁颂没有忘记此刻自?己的任务,垂下头来,仔细思?考出题的目的。
虽然与明正帝的接触不多,但?绝对也不少。在过去的经历中,宁颂大概能?够描述出明正帝的画像。
低调、沉稳、务实。
由于政|变过程宁颂只是旁观,根本算不上深度参与,但?也知晓作为最终胜利者的临王在其中布置了多少,筹谋了多少。
这样一位智谋、能?力?都不缺的帝王,他又想从年?轻的读书人?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在宁颂沉思?的时候,左右已经开始有人?答题。
他们与宁颂不同,越是对考官本身不了解,越是敢大胆去按照自?己的心意写就此篇策论。
不要因为想得太多而无?法动?笔。
宁颂暗暗告诫自?己。
当?然,不去揣摩题目的意思?,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思?考片刻,宁颂下定了决心。
泰启朝得失,与泰启帝的得失区分开来写。
只写前者,不提后者。
先帝再如何,也是皇家之事,轮不到?他置喙。但?先帝在位期间存在着什么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他大可以从此入手。
确定好答题方向,宁颂接下来的题目瞬间就好答了。
他与其他贡士不同,天然具备着优势——这种?优势不在于他早早在皇帝面前挂了号,而是在于他所处的环境。
平日里,与他交往的、讨论问题的,无?不是官场内的官员。
上有一省主政官员,下有地方小吏,在这长久的、深入的交流中,宁颂对于如今所存在的问题早有隐约的想法。
昔日,与端阳公主贪腐有关的河道问题,临州府治下一直在探索的土地税收改革问题,边疆的疆域问题……
在此时此刻,宁颂忽然发现,自?己过去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汇集成了这一张试卷的答案。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一路走到?了这一刻。
宁颂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答卷。
河道问题年?年?拨款,年?年?出问题,问题不在于河道、河工本身,而在于吏治。吏治,又在于监督和?监管。
往往学子们答题答到?此处,便会将答题方向拐到?官员本身的教育与治理上,但?宁颂却将人?身上的问题一带而过,取而代之提出了完善规章制度的建议。
偌大的帝国中,无?时无?刻都有决策在产生。而这些决策所依照的是什么,凭据又是什么?
纵观整个决策流程,真正能?够落实在纸面上的,唯有一个《大雍律》。
除此之外,官场上靠着一套长久以来流传下来的隐形规则运作。
而显性与隐形的两种?规则互相作为替代,只因落实在纸面上的、有章可循的东西太少,官员们所能?够行使的自?由裁量权越多,对于官员的治理才?愈发困难。
这是一套与传统逻辑不同的思?考方式。
殿试按照惯例本不需要明正帝亲自?监考,作为大雍的主人?,明正帝出席这个场合时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但?明正帝仍然留下来了。
一是刚刚登基,杂事很多处处都要他决策,他烦不胜烦,借此逃避;
二嘛,就是作为新帝,虽然年?纪不小,但?心中仍然有宏图之志,对于眼前这批学子也抱有好奇。
名义上这些贡士们都是天子的学生。
他亦好奇面对自?己的提问,这些学子们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于是,他非但?没有如先帝一样走个过场,反倒是留了下来,与一干执事官一起监考。
只不过一边监考,一边看到?的卷子却不怎么如人?意。
纸上谈兵者多,能?高屋建瓴地说出有效建议的少。明正帝有些失望,但?理性上讲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这些举子们过往的日子都在读圣贤书,如今科考不易,为了从考试中脱颖而出,少不得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读书上。
要说对于政务的理解,恐怕还等他们真正地当?官了之后。
只是,纵然理性知道如此,但?明正帝仍然止不住失望——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理解了先帝不亲自?来殿试的原因。
或许这里面有他需要的人?才?,但?这些人?才?需要时间与环境的孕育。
想到?这里,明正帝已经打算离开,只是目光移到?了宁颂身上时,他又忍不住勾起了好奇,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宁颂的卷子。
宁颂觉得自?己与这位帝王之间接触不多,称不上熟悉,可实际上,自?从储玉被认回来之后,他一直或主动?或被动?地接收着关于宁颂的消息。
从莫种?程度上讲,明正帝对于宁颂的关注并?不比储玉少。
也正是因为这种?定位,在得知宁颂婉拒了爵位时,他才?想出了将爵位封赏到?宁仁身上的办法。
这些年?来,他亦是了解了宁颂家中的过往。
怀着对于小辈的怜惜和?鼓励,再加上在之前已经有过太多次失望,因此在宁颂这里,他也并?未抱有多少期待。
只要言之有物即可。
可谁知道,明正帝只是随便看看,可读着读着,就走不动?路了。
于是,他一直站在宁颂背后,看完了整个答卷过程,哪怕连执事官朝这边看了若干次,他也没有离开。
终于,宁颂写完了试卷,也看到?了他。
“哎呀,不用改了,就这样交吧。”
按照宁颂的习惯,他的第一遍原本写在草稿纸上,写完之后,需要斟酌词句,改掉需要避讳的词语和?措辞之后才?誊写到?正式的试卷上。
可谁知道,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
宁颂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对上了明正帝笑?眯眯的眼睛。
见宁颂如同被惊吓的猫一样,明正帝这才?乐呵呵地走了,仿佛这一番行为是故意恶作剧一样。
宁颂:“……”
您倒是在意一下我?的想法。
明正帝离开了,宁颂的答题还没有结束。在执事官们、考生们复杂的眼神中,宁颂按部就班地做完了所有的流程,提交了卷子。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考卷被执事官们拿了起来争相阅读——
谁不想知道今上喜欢的卷子是什么样?
就算不为别的,哪怕满足好奇也好啊!
日暮时分,殿试结束。执事官们收走了统共二百八十一份试卷,进入了阅卷的东阁,将卷子都摆在案上。
按照旧例,他们将此次会试前十名的卷子挑了出来。这些经历过会试筛选的试卷之间差距不大,短时间内阅卷,他们也愿意参考会试主考官们的意见。
只是,这一回,被挑出来的有十一份卷子。
排在第一的,自?然是他们熟悉的那一张。
“先阅卷吧,殿试自?然得以公平为重。”梁巡抚的建议说服了其他的考官。
他们自?然也知道皇上对于这一张试卷的喜爱,可殿试不是过家家,是朝廷抡才?大典,他们也有自?己的风骨和?坚持。
将宁颂的试卷放在一旁,紧接着一张一张去读会试前十名的试卷,读完之后,又分着读其他人?的试卷。
最终,十月十七日辰时,明正帝在文华殿见到?了读卷官。
按照规定,应当?是读卷官按照顺序跪读此次排名前三的试卷,但?明正帝实在没有这个耐心,一挥手,司礼监官将排好顺序的卷子放在了他的案前。
放在最前面的,正是他的熟悉的字体。
明正帝忍不住笑?了。
笑?容中既有自?己的品味被肯定的得意,更有为了看好的小辈被认可的骄傲。
“那就这么定了。”
明正元年?,策士天下贡士,第一甲第一名,宁颂。

十月十八日, 传胪大典。
皇极殿广场上,宁颂穿着昨夜礼部连夜送来的进士服,头?戴进士巾, 位列文武百官之后。
他不是会试第一名, 可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会有一个好的名次, 纷纷退让, 想让他站在最前排。
宁颂婉拒了大家的好意。
按照会试的名次站好,礼乐响起, 待到皇上圣驾驾临,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殿内, 不一会儿有官员开始宣读制诰。
根据昨夜彩排时礼部官员的讲述, 宁颂知道, 在这封圣旨中, 就会有最终的名次。
会试的名次,也将?变成这一批贡士们的起点。一甲、二甲亦或者?是三甲, 位次不同, 决定了不同的起跑线。
他会有什么样的开端呢?
会试十六名,意味着自己的卷子不会在殿试中被提前考虑,可皇上的喜欢,应当会将?他的位次适当提前……
那么, 他会是第九第十, 若是运气不好, 也可能维持原本的名次不变。
至于三鼎甲,宁颂虽然也想过,但很?快被自己排除了。
他的会试名次没进前十。
在宁颂脑海放空, 不断靠着想象别的细节缓解自己的紧张时,他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 在礼部官员的一遍一遍重?复中传出了大典,传到了他的耳边。
“第一甲第一名,宁颂。”
四周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各式各样的目光中包含着不同的情绪:或羡慕,或欣喜,或好奇,或妒忌……
唯独宁颂自己是茫然。
他睁开眼,闭上眼,再睁开连续三次之后,礼部的官员到了他的跟前。
“状元郎,请吧。”
关于之后的记忆宁颂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自己如同一尊木偶一样,被礼部官员引进了殿内谢恩。
殿内,不少熟人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在一种奇怪的茫然之中,宁颂拜完了明正?帝,等?在一旁,又等?着榜眼和探花进入殿中谢完恩,紧接着才与大部队一起出了殿。
出殿时,他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讨论他。
“哎呦,我们颂哥儿不会紧张吧,怎么走路同手同脚的?”
宁颂认出了陆之舟的声音,但也表示自己被冤枉了。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同手同脚。
刚想完这个,礼部官员就转过身来说:“大家?慢慢走,知道你们紧张,没关系的。”
宁颂:“……”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以一种不熟悉的方?式在向前移动。
但好在无人发现。
在他身后,榜眼和探花一个人在傻笑,另外?一个也在神?游天外?。
若是让百姓们知晓新选出来的三鼎甲是这幅模样,恐怕会大失所望。
但很?快,随着礼部堂官捧榜,伴随着钟鼓乐舞一齐而出,三鼎甲们回过了神?,调整了自己的模样,都?装出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
像极了变脸的演员。
传胪大典显然还不是重?点,等?到王公大臣们随着榜而出,皇榜在长安门外?悬挂,才到了真正?让人激动的时候。
三鼎甲的打马游街。
这一回,不同于府试、乡试结束之后的庆典活动,身为一轮一轮筛选出来的优胜者?,国家?抡才大典选出来的佼佼者?,三鼎甲成为了这一日?名正?言顺的主角。
京城的一切为他们准备好了——
普通百姓们早早地?穿上体面的新衣,稍有家?资的,早早在进士们会路过的街边定好了位置,只等?着新科进士们的路过。
出了门,礼部官员为三鼎甲簪了花,皂吏已经?牵来了马,气氛组在此时也准备好了。
皇上专门指了金吾卫为仪仗队,举着旌旗,吹奏着乐器,还抬着“进士及第”的匾额。
端是一份气氛祥和的景象。
在这时候,探花郎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同宁颂说话。
“宁兄,等?会儿可否有需要送花的人?”说话间,榜眼也望了过来,似乎在关注着两个人的对话进展。
这同样是大雍朝的先例。
百年?前,大雍朝刚刚开国的时候,那时候社?会风气开放,条条框框也不多,所谓的跨马游街也被经?常玩出花样来。
三鼎甲送簪花也就是这个环节中的一环。
早年?,一位探花婉拒了皇上的赐婚,为了答谢自己的常年?操劳的妻子,选择在打马游街时将?自己的簪花送给她。
这一举动原本是探花想要表达自己的意志坚定,用委婉的方?式拒绝金枝玉叶,不曾想却被人传为美谈,一直保持了下来。
之后,求婚的、表白的络绎不绝。
随之还演变成送给自己好友的、父母亲眷的。
榜眼和探花郎在会试时名次都?不低,加之自觉殿试发挥不错,在来之前都?已经?准备好了项目。
反倒是状元看上去自始至终懵懵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
“宁兄可否介意我们等?会儿送出簪花?”
打马游街虽然是全体进士都?参与的项目,但到底根据名次不同,待遇也不同。
比方?说三鼎甲有马可骑,而其余的进士只能走路跟在后方?。除此之外?,宁颂身为状元,还要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
由此,榜眼和探花准备了项目,自然要提前告知状元,免得对方?以为自己被抢了风头?,心中不悦。
“当然可以。”宁颂理解新出炉的同僚们谨慎,同时也表示了自己的不介意。
他哪有这么小气?
得到了宁颂的许可,榜眼在走到长安街时,就顺利地?朝着沿街的窗台眺望,很?快,他见到了熟悉的面容,眼睛一亮,将?簪花扔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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