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酥白冲她扬扬头示意她快走,等人跑远了转头才发现姜烯还坐在对面发呆,碗里的鱼肉被他筷子戳得稀巴烂。
“在戳就稠了。”董酥白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不是爱吃鱼吗,怎么不吃?不好吃?”
姜烯淡淡道:“不好吃,腥味重,调料没放够,鱼死得很冤枉。”
董酥白垂下眼,夹了块喂进嘴里,这可是食堂阿姨刚研究出来的新品。
他对吃的没姜烯这么挑剔,吃不出太大区别,基本就是家长眼里那种不挑食最好养活的小孩。没什么不吃的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所以出门在外,他点菜一向都只点姜烯喜欢的。
“还好吧,挺好吃的啊。”
姜烯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试探地问道:“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这话来得毫无预兆,董酥白都给他问懵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啊。”姜烯揉着嘴唇讪笑两声,“吃饭嘛……不得聊点什么。”
董酥白瞟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手肘一挪差点把旁边的袋子打翻在地。他吓得筷子都没来得及放,赶紧拖住袋子小心翼翼放到地上。
拉开一条小缝检查了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回答姜烯刚才的问题。
“有啊,还挺久了,就是不知道人家对我什么感觉。”
他那副珍视袋子的模样姜烯看在眼里,心里没来由地难受发酸,盯着碗底缓了好一会儿,佯装轻松地笑道:“哥哥自信点啊,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谁会不喜欢你啊。”
“真的?”董酥白轻微扬起尾音,敲了敲桌面,“你确定谁都会喜欢我?”
姜烯认真点了点头,往阮安安那边看了眼:“我不骗你,有个活泼一点的女生在你身边也能热闹不少。”
董酥白跟他对视了好几秒,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信息,勾着嘴角轻轻笑了笑:“确实,活泼一点也好。快吃吧,吃饱了陪我去操场消消食。”
姜烯安静地默应一声,桌上的饭菜索然无味,他随意对付了几口,就跟董酥白转去了操场。
这会儿天彻底黑了下来,草地上全是一个个围成圈的社团成员。跑道上散步的,训练的,干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对情侣摆了一圈玫瑰花表白。
两人让出内道沿着外圈慢慢走,姜烯一路上都不说话。成天跟个大喇叭一样聒噪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倒真让董酥白有点不习惯。
他悄悄打量姜烯一眼,见人正垂头望地想事情。刚好眼下走到弯道,他干脆停下来,打着休息的名号坐到树底下的椅子上休息。
一个男生好巧不巧地从草地那边直奔两人跑过来,手里抓了一把糖说什么都要他们现在吃一颗。
姜烯一脸莫名其妙,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问,男生就用食指抵在嘴上,诉苦道:“真心话大冒险,兄弟给个面子,你不吃我就得再被罚一轮了。”
董酥白见状也不耽误,剥了糖纸就往嘴里塞,还顺便找了颗橘子味的塞给姜烯。
男生见两人乖乖吃了糖,道了声谢,美滋滋地拿着糖纸往回走。
董酥白懒得慢慢添化,直接咬碎了咽下去,撞了撞姜烯:“你以前不也老喜欢玩这个吗,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玩一把?”
姜烯还神游在状况外,只是下意识地答应一声。
两人定输赢的游戏也简单,就是就普通的五子棋。董酥白落后一子输给姜烯,选了大冒险的惩罚。
光两人脑子想也想不出什么新奇的点子,他点开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APP,倒腾了片刻手机上弹出六张卡牌,递给姜烯让他随便选一个。
姜烯习惯性地点了右下角的卡牌,翻面后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跟帮你抽卡的人接吻。
要说刚才姜烯还心不在焉地提不起劲,那现在绝对是精气满满。
只是不是兴奋的,是吓的。
“……我重抽一个吧。”
他怕董酥白为难,说话间就想拿过重新点重置。可惜指尖还没碰到手机壳,就被人轻飘飘地躲开了。
董酥白道:“重抽干什么,我又不是玩不起。”
姜烯愣了半响,还是坚定地摇摇头,皱了皱眉:“不行哥哥,你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了怎么想你。”
“知道了又怎么样,愿赌服输而已。”
董酥白是真心佩服他这个脑回路,说不聪明吧,他又没什么做不好学不会的事。说聪明吧,他有时候是真的脑子转不动。
他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姜烯让他帮忙拿着:“脸颊吻就是个礼仪,别人能怎么想我。”
姜烯听他这话才松了口气,只是一口气松不到头,心里难免堵得难受。他借着月色偷偷看了眼董酥白的侧脸,暗自告诉自己仅此一次,就当是满足自己最后的私欲了。
他想伸手搭住董酥白的肩,想了想又收了回来,转过身背对着操场上的人凑了过去。
提前说好的是脸颊吻,可等他对着董酥白脸颊亲上去的时候,董酥白却把头微微一偏,正好用嘴唇接住了他的触碰。
“哥哥!”姜烯反应过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董酥白倒是比他淡定得多,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不转头看不到。”
“看什么?”姜烯不解。
董酥白徐缓的语调字字带着力量:“看看我喜欢的人是什么反应,不然我很难进行下一步行动啊。”
操场上的路灯照不到这个角落,即便现在很黑,姜烯依旧能看清董酥白眼底盘旋不散的情绪。
他先是原地楞了楞,随后突然转过身,胸腔跳动规律加速,半天都没有动静。
董酥白好笑道:“你转头干什么?”
姜烯道:“……天热,我吹风。”
“十月初的天你喊热?”
“就是热,我体质不一样。”
董酥白抿了抿嘴:“好吧,那你要吹多久?”
“不知道。”
董酥白“哦”了一声,敲敲他的背:“袋子打开看看。”
姜烯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抱了个袋子,条件反射拉来绳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台相机,还是他前段时间刚看中的限量款。
“哥哥?”
“你这眼光是真好啊,看上的都是难抢的。”董酥白双手撑在身后,“安安的爸爸也玩相机,有门道,我让她帮我抢的。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姜烯心尖重重一颤,转回头刚好对上董酥白含笑的眼神。
“干嘛?你不会以为我喜欢阮安安吧?人家有男朋友啊,当小三可不行。”
姜烯眼皮动了动,把手里的相机轻轻放回袋子里。想起自己刚刚那副怂样,趁董酥白还在旁边笑他,猛地靠上前在他上唇咬了一口。
“……不许笑我,哥哥刚刚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我可没有,是你自己傻,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心照不宣的程度了。”董酥白忍了好几次才把笑意忍回去,一看到他的穿着又没忍住,“走了,先回去,穿成这样丑死了。”
“我不丑,我穿麻袋都好看。”姜烯轻哼一声,没一会儿又严肃道,“不行,你刚刚说的话今天不算。”
这回轮到董酥白楞了:“为什么?”
“因为没到时间。”姜烯算了算,模棱两可道,“反正今天不算,再过一周再说。”
再过一周?
董酥白皱了皱眉,看到手机屏幕日期那栏写着7号,一下明白了,笑道:“也行,你说下周就下周。”
两人起身并排往宿舍走,随着一阵强烈的欢呼声响起,操场上那对情侣求婚成功了。
姜烯闻声看过去,眼神在地上那几圈玫瑰花上多停了一阵。
董酥白也看了过去,于是第二天下午,姜烯就收到了一个需要本人面签的快递。
是一大束玫瑰花。
他舍不得花枯萎,就找了教程把它们做成干花。
等待的空隙,他突发奇想找出当时董酥白递来的APP,发现大冒险的设置是随机的,他切换了好久也没看到“接吻”这条。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屏幕跳出了一则通知——充会员可以自定义内容。
再后来,他机缘巧合下知道当天那个给糖玩大冒险的陌生男生叫宁从,是董酥白的朋友。
也是再后来,他无意间在董酥白手机上看到这个APP没来得及取消的会员自动续费。
点进历史记录一看,当时的六张卡牌,每张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7岁姜烯深受蛀牙困扰,某个冬天,又因为两颗糖跟姜妈妈吵了一架。
姜妈妈把糖举过头顶,顺便又把擅自买糖的姜爸爸大骂一顿,看着眼前伸手够糖的姜烯,寸步不让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要变成没牙的小老头吗?”
姜烯试了好几次没成功,愤愤不平道:“是爸爸答应我期中考到班级第一给我买的!”
他说着转头看了眼姜爸爸,姜爸爸接触到姜妈妈的目光,第一时间分辨了谁是老大,相当识趣地移开视线,反手拿了个拖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拖地。
“我说不行就不行,爸爸跟你失言了我一会儿就去骂他。”姜妈妈说一不二,当着姜烯的面把糖塞进自己嘴里。
姜烯最后一点希望破灭,赌气地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抱着就往外走。
姜妈妈注意到,眼疾手快地叫住他:“等等,小烯要去哪里?”
“你们骗人,我要离家出走!”姜烯说得义正言辞。
姜妈妈安静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好吧,那你走吧。”
姜烯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要离家出走!”
“我知道啊。”姜妈妈推着赶着把他送出门,关门前一刻还在门缝边挥了挥手,“慢走哦宝贝,拜拜。”
姜烯看着面前那扇关得干脆的门,抽了两下鼻子,怒气冲冲地转头扬长而去。
“我出去流浪,再也不回来了!”
十分钟后,姜妈妈贴了张死贵死贵的面膜靠在沙发上,给董酥白妈妈发了个微信。
[不好意思啊,我家那臭小子又要麻烦你了,别给他吃太多甜食。]
董酥白妈妈笑嘻嘻地回道:[放心吧,酥白不爱吃甜的,我们家里没糖。]
姜妈妈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做错事打掩护的姜爸爸,决定先解决这个家务事。
董家房间里,董酥白鬼鬼祟祟地把房门拉开条缝监视董妈妈的动向,两只眼睛轮流放哨,还不忘回头催促姜烯。
“你快点吃,我妈还没来。”
姜烯把糖块一口塞进嘴里,又把床上剩下的躺揣兜里藏好,一本正经又严肃地点头道:“好!”
第81章 番外完 老狐狸会传染
十一月的池涴市跟个雪窟窿一样,上街遛弯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自己捍在被子里,能不外出就坚决不外出。
但有个地方例外。
“我今天就不该出这个门,出来六个小时,三个小时在排队。”
居南欲哭无泪地被缓慢挪动的队伍推着往前走,眼疾手快把差点掉队的曲清北一把拽回自己身边。
“游乐园就是这样啊,要么人多,要么人非常多。”姜烯下巴搭在董酥白肩膀的围巾上,神色恹恹,细小的水貂毛扫在脖颈间又软又舒服。
冬天是最适合公众人物出门的季节,包成粽子都不会引起注意。
几人游乐园的最后一站就是最近新开的鬼屋,董酥白托着背后那个没骨头的人卡在人群中,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进了大门。
鬼屋以学校为背景,里面一次进4个人,两两抽牌随机组队。
董酥白本来不是很愿意姜烯玩这个,奈何这人兴致勃勃,他没办法只好跟老板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确定里面不是全黑后才勉强放下心。
组队牌子悬挂在头顶的仿真藤蔓上,工作人员介绍完故事背景就让四人随即抽选。
姜烯伸手够了一个,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开一截,露出了手腕上一块蝴蝶标致的纹身。
他祛疤手术前前后后也做了好几次,身上的伤疤痕迹已经淡到能穿短袖出门了。只是手腕上的两道划痕是玻璃造成的,伤好后鼓了两条肉包一直消不下去。
姜烯嫌丑,原是想用纹身盖掉,但董酥白说什么都不让他在手腕上纹,就找人定了些款式不同的纹身贴给他。
各种花纹样式应有尽有,成品寄过来足足一大框。
姜烯看得稀奇,搭配每天的穿搭东贴一个西贴一个。某种意义上说,倒也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花臂大哥”。
董酥白顺手勾下最后一个牌子,下意识地找姜烯对了对。
结果一红一蓝,五五开的概率两人都完美错过一队。
曲清北一步三回头地从居南身边走过来,董酥白看他那副恋恋不舍的表情忍俊不禁:“怎么了清北,跟我一队不高兴啊?”
“没有没有,我巴不得跟董哥一组!”曲清北连手带头一起摇,片刻后又忧虑道,“可我不在那边,谁保护学长啊。”
居南闻言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董酥白听到这,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也想起什么,往还在研究路线的姜烯那看了眼。
姜烯也怕鬼。
他们以前很少去鬼屋,毕竟带小瞎子探鬼屋有一定难度,仅有的两次姜烯也都是躲在自己后面闭着眼睛走完全程。
那些还都只是道具,可现在有真人NPC……
他轻啧一声,往前走了几步:“你好,我想问问这个组队可以交换吗?”
工作人员把驱鬼的令牌分发下去,摇头说道:“不可以的,游戏规则,抽到哪队就是哪队。”
董酥白微微应了声,多少有点失望。
但既然是规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被推着走入面前那扇漆黑的木门前还不忘回头提醒居南一句:“你看着点他,里面那么黑他不一定能看清楚。”
居南看他满脸担心不像是假的,转头看向挥手说拜拜的姜烯:“你怕鬼啊?”
“怕啊。”出乎意料,姜烯想都没想,正经百八地点点头,眯眼笑道,“你可得保护好我。”
空气中有股狐疑的气息闪过,居南半信半疑地走在他前面进了另外一道门。
董酥白之前录综艺的时候也有进鬼屋的环节,只是为了节目效果装模作样地咋呼几声,但他其实从小就不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后背的衣服被人死死攥住,平均走两步就能被拽回半步。
“……清北,你不是说你不怕吗?”董酥白无可奈何地举着电子蜡烛停在原地,回头安慰他,“没有鬼,都是真人扮的,刚刚那个尸体脖子上的对讲线都露出来了。”
曲清北被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缩在他身后,立马咳嗽两声尴尬地打了哈哈。还没等他说点什么缓和缓和董酥白揶揄的表情,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明显克制过的惊呼。
“好像是学长的声音。”曲清北把耳朵贴在墙面。
董酥白看着后门把手上下撬动,知道再不走又有新的npc要进来催进度了,一把拉过曲清北边走边说道:“就是居南,我们是两个通道,他们就在我们隔壁,走快点前面应该能会面。”
左右两条通道是相辅相成,缺了哪边的机关都开不了门。
两人依照房间提示又过了两扇门,走到一处狭窄的空地时,另外一侧的门突然向外打开。
曲清北吓了一大跳赶紧贴着墙躲好,等看清楚出来的人后眼睛顿时亮了亮。
“学长!”
他跑到居南身边上下看了看,见人脸色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惨白才松了口气。
居南按住他的肩膀好笑道:“别紧张,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的还差。”
隔着阴暗的光线他都能感受到曲清北全身都是紧绷的,显然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
见人尴尬地讪笑几声,他耸耸肩见好就收,也没再打趣他。
董酥白从两人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看姜烯,嘴里刚蹦出一个字音,姜烯就直接加快两步跳到他身上。
“哥哥我不想玩了,我怕。”
姜烯廋是廋,但该有的肌肉一点没少,挂在身上的重量自然也不轻。
董酥白托着他往上抬了下,犹豫半天还是拍着他的背说道:“那下一段路你跟清北换换,跟我一起吧。”
姜烯把脸放在他肩上:“哥哥不是说要遵守规矩吗?”
“话是这么说。”董酥白叹了口气,纠结道,“可你现在临时也出不去,偶尔违规一次应该没事吧。”
他背对着居南,居南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语气上也能听出他的隐忧。看两人在面前你侬我侬上演大戏,他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微张嘴巴满脸写着疑惑,姜烯一路上走得那叫一个安稳淡定,见一个NPC都能逮住聊两句天。
刚刚在里面要不是这人拿个骷髅突然出现在背后吓唬他,他根本不会对这点小场面献出他宝贵的惊呼。
“喂喂喂,我说酥白,你别听他胡说,他指定蒙你呢,他怕个屁啊。”
姜烯没反驳,只是又把自己往董酥白身上贴了点。
董酥白看着居南从地上捡了根“人骨”戳姜烯,往后撤了一步:“行了,他本来就胆子小,你老吓他干什么。”
“你跟清北一起吧,后面只剩三个门了。”
他说完就推门进了下一间,留下居南顿时哑口无言,半天缄默。
胆子小……
姜烯举着手里的蜡烛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耀武扬威地冲他咧嘴笑笑,眨着眼睛跟他悄悄做了个口型。
居南短暂地愣了下,没转头,斜着眼睛往曲清北那看了眼,随后慢慢挪到他身后,跟他进了另一扇门:“咳……刚刚吓死我了,姜烯简直没一点用,还是跟我们清北比较好。”
“真的吗!”曲清北眼底涌上几许接受重任的光,当即伸出胳膊把他护在跟前,“没事的学长,你跟我后面,我肯定保护你。”
居南忍着笑意友善地询问道:“真的可以吗?”
曲清北双肩边走边抖,仍是拧着眉心目不斜视:“真的。”
居南拉长尾音“哦”了一声,顺脚把地上的木棍往前踹了一段距离。
木棍撞击桌角发出诡异的重击声,曲清北惊叫了一声,整个人一颤,反手把居南拉到旁边。
“学、学长别怕,有声音……”
居南仗着现在蜡烛灭了看不清四周,笑得肆无忌惮,语气却还是装作担惊受怕的样子:“天哪清北,哪里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