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问:“你有什么想法,想选快歌还是慢歌?”
温辞述说:“我们俩的话,应该适合炸一点的,这样,我们交换一下曲库,争取明天之前选定一首。”
他说话的态度再次让高晋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温辞述是个没有主见、遇事很难表达自己想法的人,而现在他好像截然相反,对形势有明确的认知且能够一锤定音,减少了很多中间的拉扯和讨论。
温辞述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问:“怎么了?”
高晋有刹那的恍惚,摇头道:“没什么,那就这么来吧。”
他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两人都是效率型选手,埋头选歌到八点,最终暂定了一首叫《双面死神》的hiphop曲,敲定后便一起出门吃晚饭。
温辞述在出门前接到钟可欣的电话,说要带上海鲜过来一起吃,于是把地点定在了楼下餐厅。
他和高晋边走边聊。
“说唱部分词要重新填,我晚上回去拟个草稿发你吧。”
“行,我的部分也尽快给你。”
温辞述走出电梯,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常勋看到他也一愣,随即露出笑容:“辞述,好巧,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高晋问:“这位是?”
常勋主动道:“我是辞述的朋友,你好。”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和高晋客套,常勋问:“你们吃过饭了吗?没吃过的话一起吧,我有这里的用餐券。”
温辞述没什么表情地说:“你来干什么?”
常勋笑道:“来看我表姑,她也在这里录节目。走吧,别客气,我请你们吃饭。”
尽管高晋不认识他,也察觉出两人之间的诡异。他们走到餐厅点菜,气氛称得上尴尬,钟可欣还没来,餐厅里也没什么人,安静得让高晋有些不知所措。
温辞述点了道番茄炒蛋,又点了份蔬菜来配海鲜。
他端起餐盘的时候,常勋意味深长地说:“你点这些?”
温辞述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常勋冲他笑:“多点几个菜,别跟我客套。”
“不用,我自己有券。”温辞述丝毫不买账。
他们点好菜走到座位上,刚坐下没多久,钟可欣就带着另外两个来了,三人看见常勋,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
庄泽野原本还想找温辞述算账,此时沉默着在他对面坐下,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这傻逼来干嘛”,温辞述回了他一个“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钟可欣说:“我都不知道常老师大驾光临,你早说的话,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
她这话很微妙,既没说“不在这里吃”是打算请常勋去别处,还是单纯想避开他,顾鸣赫低下头偷笑。
谁知,常勋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恼羞成怒。
他温和地说:“我在南岛拍广告,临时过来看望一个亲戚,刚好在电梯口撞见了辞述,我也没想到大家都在。”
没人接他的话,钟可欣暗中翻了个白眼。
常勋也不当回事儿,随手将温辞述的餐盘往他那里推了推:“辞述,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
钟可欣注意到盘子里那坨红黄混合物,皱起眉道:“你把鸡蛋给他干什么,你明知道他蛋清过敏。”
常勋之前和温辞述一起上舞蹈课,有次他吃了带鸡蛋的三明治,当场被送进医院,挂了两天水才好转。
常勋吃了一惊:“这是他自己点的,我还以为他撞到脑袋后,不仅性子不一样了,连饮食方面也和以前不同了呢。”
话音刚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钟可欣慢慢露出疑惑的表情,高晋的神情也耐人寻味起来,大家不约而同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一个人磕到脑袋失忆,他体内的过敏源也不可能改变。
为什么温辞述突然间对鸡蛋不过敏了?
在周遭各异的注视下,温辞述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常勋看他点菜的时候是那副表情。
他转头看过去,果然对上常勋早有预料的目光,眼中带着一丝不慌不忙的笑意。
——他是故意没提醒他。
温辞述内心很镇定,尤其在知道常勋是试探他后。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当日他失足跌落山洞果然不是意外。
而常勋,在怀疑他的身份。
他怎么会突然怀疑?
其实这招很低劣,他连一口鸡蛋都没碰,只需要说自己不记得过敏源就行了。只是既然常勋已经开始猜忌,那后面一定不能再出岔子,尤其是在钟可欣面前。
温辞述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
突然,那盘番茄炒蛋被连菜带盘拖到了对面。
庄泽野说:“谁告诉你他要自己吃了,这是我让他帮我点的。”
他说完,不仅温辞述怔住了,所有人脸上都精彩纷呈。
高晋心想,草,他俩果然关系不一般。
钟可欣眼睛滴溜溜在他们之间转,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顾鸣赫欲言又止,兄弟,你不是最讨厌吃番茄吗,吃一口干呕三下的那种。
常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样啊,我说呢,他怎么会点鸡蛋。”
庄泽野没搭理他,在顾鸣赫恐怖又怜悯的凝视下,舀起一勺番茄炒蛋,犹豫了两秒,赴死般塞入口中。
他吃了两口,单手撑住头不动了。
顾鸣赫怕他吐出来,连忙捧场:“大家快动筷子啊,这个捞汁海鲜绝了。”
温辞述盯着对面半天,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顿饭相当尴尬,连话最多的顾鸣赫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常勋当然看得出自己不受欢迎,吃完就告辞了。
临走前,他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对温辞述说:“对了,我表姑好像是你们的导师,她也是汉音的教授,我会让她多关照你的。”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钟可欣立刻啐了一口:“他那什么口气,是在炫耀吗?辞述,今天那个覃敏有没有为难你?我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换导师。”
温辞述想起覃敏,她只点评了一句话。
他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顾鸣赫说:“欣姐别生气,犯不着跟这种人动怒,就算他表姑是导师又怎么样,赛制可是明明白白摆在桌面上的,她不可能当着全国观众给辞述穿小鞋。”
钟可欣愤愤道:“她要是敢的话,我让她住在热搜上。”
高晋拍了拍他们:“兄弟们,今晚来我房间叙叙旧?刚才那个人在,我都没好意思跟你们聊天。”
这顿饭吃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现在总算有机会闲聊了。
“你小子,怎么好像还长高了。”顾鸣赫给了他一拳,“叙,必须叙,起码喝个通宵。”
钟可欣忙道:“喂喂,你们少带坏人家,你俩是没什么事,他还要比赛呢。”
他们吵吵嚷嚷地拉着庄泽野去买酒,离开的时候,庄泽野回头看了一眼。
温辞述和他的眼睛对上,又平静地转移开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垂于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心里产生一个微妙的猜疑——刚刚庄泽野为什么要帮他解围?
是因为冲完浪心情很好所以大发慈悲?
还是他单纯很喜欢吃番茄炒蛋?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询问,如果庄泽野对他有怀疑,那自然会来主动找他,如果没有,他就更加不能暴露自己。
试想如果他们知道他不是原来的温辞述,那这件事得闹得多大,没准儿会把他当妖怪或者送去做研究。他想到常勋临走前的笑容,忍不住蹙起眉头。
晚上高晋和温辞述熬夜做了各自部分的填词,因为次日要录制番外,两人都没时间练习。
这次番外一共十二个人,分别是Flora全员以及高晋、何赟,还有两个A组选手、三个C组选手。
一大早,班车载着所有人出发,来到录制区外的大型游乐场。
向晚和林南之是直接从机场赶过去的,五人一见面就自发站到了一起,林南之兴致勃勃地给温辞述介绍游乐场设施,还邀请他录完节目后一起去坐过山车。
太阳逐渐高涨,大家穿着统一的节目组蓝T,摄像机开机录制。
主持人安安热情地做了一番介绍,然后宣布:“今天我们要玩的游戏叫《鹅鸭杀·但仙侠版》,大家在线上玩过这个游戏吗?”
众人稀稀拉拉地回应,有的说玩过,有的说没玩过。
安安说:“没玩过也没关系,规则很简单。下面请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分发身份卡片,你们会拿到自己的任务清单,好人是红色字体,坏人是黑色字体。”
“在游戏过程中,第一,你们要尽可能完成上面的任务,只要任务全部完成,就会自动获胜。第二,在看见‘尸体’后可以按下对讲机报警,每次报警后会组织一次开会投票,把你们认为是坏人的投出去,最后好人获胜。第三,也是新增的环节。”
在她说话的时候,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上来,她介绍道:“这几位是随时出现在游戏中的‘天谴’,你们的任务需要绕过他们进行,被‘天谴’抓住则自动死亡。”
温辞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卡片,他的身份栏上写着“刺客”,黑色字体。
1.击杀所有好人;
2.刺杀目标,本局目标是高晋、井肖,击杀目标可以冷却技能调息时间(10分钟);
3.不能被发现,一旦身份暴露则自动送警;
4.在摩天轮上找到装有复活卡的盒子,并交给“魔尊”;
5.窃取天谴身边的第二道符咒,集齐四道则该阵营自动获胜。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卡片,安安说:“接下来所有人戴上眼罩,麻烦工作人员送他们去出生点。”
温辞述眼前一黑,被人拉上了观光车,耳边传来风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他被拉下车揭开眼罩。
扭过头,意外地看见庄泽野。
两人目光相撞,都有点不太自然,观光车送完他们就离开了,只剩下跟拍pd。
庄泽野清了清嗓子:“有点巧。”
温辞述环视周围,他们正位于海盗船的下面,根据地图显示,海盗船离摩天轮不远,他要去那里找复活卡。
但在看见庄泽野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也许和他一起能够掩盖身份。
他率先开口:“交换一下信息?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庄泽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嘴角弯了弯:“还挺会玩,你是什么身份?带刀吗?”
既然对方直接,他也当仁不让地问了出来。
“不带刀,我铁好人,我是巫师。”温辞述张口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庄泽野眼中浮现出一丝笑:“哦?我也是好人,我是侍卫,守卫对象是何赟。”
好人身份:巡捕、巫师、医仙、侍卫。
坏人身份:细作、告密者、连环杀手、刺客、毒师。
中立身份:饕餮,灵宠,恋人。
好人坏人分阵营,中立只有做完自己的任务才能独赢。
温辞述打量他:“你没骗人?”
庄泽野挑眉:“骗人的请一顿饭,怎么样?”
两人没有避让地彼此对视,温辞述在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只好说:“行,我的任务在水上乐园。”
水上乐园位于摩天轮和海盗船中间,每个区域连接的地方都有天谴,到时候先让天谴拦住庄泽野,他就可以趁机去摩天轮做任务,做完回来如果庄泽野还没死的话,刚好继续用他当证人。
“走吧。”庄泽野单手插着兜,走在了最前面。
温辞述忽然觉得他今天话格外少,忍不住问:“你的任务点在哪里?”
庄泽野说:“餐厅,找到何赟。”
——然后骗你投票给他。
庄泽野也没说实话,他拿到的身份是饕餮。
1.吞掉目标(要取得目标信任使之跟票才可吞噬),本轮目标:何赟,温辞述;
2.每吞噬一名玩家,则可以模仿他的身份和技能,同时不能被察觉身份;
3.最后幸存,独赢;
4.窃取黑衣人第三道符咒,用来加固自身一条命。
他知道温辞述在撒谎,但这些不重要,只要让他跟票一次,再保证何赟不会出局就行了。
温辞述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庄泽野答应和他结盟,但对自己的任务好像不是很上心,那结盟是为了什么?他说任务是去餐厅找何赟,至少有一个点是真的,要么是“餐厅”,要么是“何赟”。
刺眼的阳光下,两人慢悠悠地走着,互相都不是很信任对方。
温辞述看向他:“你真的没撒谎?”
庄泽野知道他开始怀疑了,这时候太笃定反而挽回不了信任。他索性悠悠地说:“真话假话重要吗?好好享受游戏过程,我不会杀你。”
把你留到最后,未尝不可。
温辞述怔忪片刻,脑子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古代人的身份。
他安静片刻,说:“那输赢呢,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庄泽野不由看了他一眼。
他们谁都没有提起昨天的事,却心照不宣地想起同样的问题。
庄泽野似是笑了一下:“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不是个在乎结果的人。你看,现在就很好,过程中你和我去了餐厅,这就行了。”
温辞述呼吸一紧:“可在现实中,结果往往很重要,你就不怕帮错人?”
庄泽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朗声笑了起来,把旁边的pd都吓了一跳。
他冲温辞述眨了下眼,摘下麦低声道:“温辞述,这是游戏。”
“……”
“就算不是游戏,我也担得起任何结果。”
双方都话里有话,温辞述抿住嘴不吭声了,明显自小的生长环境和教育理念让他不太认同这番话。
摄影师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快到水上乐园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天谴。好巧不巧,他们旁边的垃圾桶盖上,放着一个装符咒的盒子。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先不说了,我们慢慢靠近。”
他们同时猫着腰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挪到和垃圾桶平行的位置,天谴背对这里巡逻,暂时没有发现他们。
庄泽野轻声安排:“我坦白了,我的任务是拿盒子,我们先合作,毕竟谁也不知道盒子里是第几道符,我数三二一,拿了盒子就跑,3、2……”
左手边异常安静,他一边数数一边扭头看过去,登时目瞪口呆。
寓——稀——
十米远处,是温辞述出卖队友飞奔的背影,手里拿着那个盒子。
滴滴滴——
警报器延迟响起,所有NPC同时转身,朝着庄泽野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不想多废话,主打一个卖队友。
鹅鸭杀戏份不多,只是为了互相试探。
后半段对话应该看得懂吧,温辞述在试庄泽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在旁敲侧击问他就不怕自己是坏人。野子视角后面会慢慢揭开。
下章评论也有红包哦。
庄泽野整一个气急败坏, 没料到这人卖队友卖得如此顺手。
刚建立五分钟的合作小组,在此刻宣布土崩瓦解。
什么狗屁信任?
不值一提。
庄泽野咬牙喊道:“温辞述,你等着, 别让我再碰到你!”
喊完狼狈转身,疯狂奔跑逃离天谴的追杀。
他身后跟着五个黑衣彪形大汉,在游乐场中四处逃窜,足足跑了快五百米,才找到暂时避难所把这帮人甩了。
跟拍摄影师跑得气喘吁吁, 边对脸拍他的表情边憋笑。
庄泽野撑着墙喘气,迁怒道:“你早就发现了吧, 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也想啊, 但……”
摄影师笑着指了指镜头,示意这是规定不能提醒,也得亏了镜头在, 不然估计庄泽野要骂人了。
温辞述拿到盒子后, 找了个电话亭打开查看,不幸的是, 这并不是他要的符咒,里面装的是第三道符咒: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端详着这张卡片, 试图从诗里窥探出一`二, 这道咒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 有人敲了敲玻璃。
温辞述是关上门躲着的,抬起头看见高晋。
他将咒语藏好, 并没有立刻开门, 问道:“你来干什么?”
高晋站在门外一脸茫然:“我在做任务, 刚好看见你, 你为什么躲在里面?”
温辞述刚“杀”了一个队友,满脸写着“我是没有感情的杀手”。
高晋被他看得后退一步,咽口水道:“等等,你不是坏人吧?”
温辞述站在原地,轻蔑地说:“我要是坏人的话,早就开门把你刀了。”
高晋和他一样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怎么玩。
他挠挠头说:“有道理,你出来吧,我也不杀你。”
温辞述做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慢吞吞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刚才和谁在一起,一个人吗?”高晋故作高玩似的盘问。
温辞述实话掺假:“庄泽野,他想杀我,我就跑了。”
高晋狐疑地睁大眼睛:“他是坏人?”
“他跳了侍卫,但我估计是坏的。”
“那你是什么?”
温辞述犹豫了一下:“我的身份不太好说,容易被刀。”
他扫视外面一圈,怕有天谴路过,提议道:“你要不要进来,电话亭里比较安全。”
他心里盘算的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高晋杀了,本来以为对方会提防一手,没想到高晋十分好骗,点头就跟进了电话亭。
摄影师被挡在外面,两人靠着玻璃沉默不语。
温辞述正想掏出道具开枪,高晋忽然摘下了麦。
他在外面晒了大半天,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问:“你跟阿野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昨天问他他也不肯说。”
这个话题很是突兀,但能看得出来他憋了一天,可能早就想问了。
温辞述一愣,伸手关了自己的麦。
“你指哪方面和好?”
算和好吗?
他刚才好像又把庄泽野给得罪了。
高晋坦诚地说:“我问了他才知道你撞到头失忆了,昨天我走之后,欣姐应该跟你说过当年的情况了吧。我是去年离开星耀的,那段时间阿野对你有很大的意见,后来欣姐找他和小赫谈了几次,说明原因,他们才勉强接受你。”
“你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下马威,而是看到你们现在这么要好,我很高兴。”
温辞述若有所思,昨天钟可欣确实跟他说了前因后果,他这才知道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自己有多离谱,也得亏高晋没计较。
高晋叹了口气:“阿野之所以这么耿耿于怀,是因为我离开那天,他看见你在门口旁观。”
温辞述略微疑惑,高晋看见他的表情,苦笑道:“我和星耀解约当天,在练习室被几个人堵着嘲讽,差点跟他们打起来。他们嘲笑我被挤走是因为没实力,那会儿我也心高气傲,当然忍不下去,而当时你就站在门口……实不相瞒,我因为这件事讨厌过你一阵子,不过后来想清楚了。”
“这事儿本来就和你无关,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你没有必要为我做什么。而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和Flora一起走下去,让Flora不负所望地火起来。”他的眼里带着几分忧伤。
温辞述算是弄懂了,为什么刚开始庄泽野那么不待见他,原来有这样的原委。
听他们描述,以前的温辞述确实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好像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常勋。
想到常勋,他又想起那个疑问,原来的温辞述到底去哪儿了?常勋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他沉默片刻,还是说:“对不起。”
高晋摇摇头:“不用跟我道歉,你大概不知道……我之前了解你是通过网络,看见他们说你唱歌划水、没有团魂的时候,我特别后悔当初离开。可在见到你本人后,这种不甘反而消失了,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实力,哈,果然不能在网上了解一个人。”
他对温辞述笑道:“现在我不想取代你了,这是你理所应得的。”
温辞述握住道具枪的手渐渐松开,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他慢慢地说:“你对他们很好,即使当初看不惯我,也希望Flora能红。”
高晋露出轻松的笑容,耸了耸肩:“那是当然,你不知道我们高中有多铁,就是在那种恶劣环境下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温辞述疑惑:“你们高中过得很艰难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三个简直同病相怜,父母都不赞成我们搞说唱。”高晋撇了撇嘴,“其实你初舞台唱的那首歌,我特别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因为我爸妈就是你歌词里的那种人,他们觉得说唱是下三滥的东西。”
“他们希望我继承家业,当个医生,但是我闻到消毒水味儿就想吐……小赫家里为了不让他搞说唱,把他的设备全砸烂了,然后送他去国外留学,这哥也是个狠人,直接自己逃回来了。他爸妈气得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把他赶出家门,毕竟他还有个哥哥可以接受公司,后来他一直靠打工和哥们儿接济生活。”
高晋咋舌:“我们最难熬的阶段,不光父母不支持、老师不看好、同学绕道走,还要一边打零工去酒吧驻唱,一边兼顾学业以便留个后路,你可能想象不到,我们仨为了买一个设备,吃了一个月馒头就咸菜。”
温辞述很震惊,没想到队里的两个“公子哥”居然经历过这些。
高晋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回忆得津津有味,好似那是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
他笑着说:“尤其是庄泽野,他那时候想买一个音响,大晚上在学校门口摆地摊,还被好多小姑娘要微信。你以后可以拿这个调侃他,他每次听到这个就恼羞成怒。”
温辞述笑了起来,他想到庄泽野现在的居住环境,问道:“那他家里后来同意了?”
高晋说:“他家庭蛮复杂的,我不好多说什么,总之他爷爷奶奶很支持,但是爸妈就难搞。你知道他奶奶去世了吧,因为这件事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妈怕他搞出抑郁症来,才表面上不再教训他,怎么说呢,我觉得爷爷奶奶就像他搞创作的精神支柱一样,你懂我意思吗?”
温辞述点头,因为在那首歌里,他能听得出来,庄泽野很想念那位离开的老人家。
高晋说:“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卖惨什么的,就是想让你知道,他们俩真的对音乐很热爱,也很想做出点成绩来给家里人看。”
他正色道:“我真心诚意地拜托你,不管怎样都不要轻易放弃Flora,可以吗?我很想看见你们站在全国舞台上的样子,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温辞述内心微微震动,刚要开口,玻璃门就被笃笃笃敲响了,那声音听起来充斥着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