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她才一直没被卖出去。
这些是王古德坐在吕禾丰跟前时,吕禾丰结结巴巴对他道出的现实。
王古德准备对她做好人了,问:“那你是怎么离开之前培训的地方的?”
他也对那个培训基地的位置感兴趣。
吕禾丰没隐瞒,说:“我也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岛。我就趁着岛上的管理比较松,偷偷爬上了送菜来的运输箱,里面有各种肉和菜的味道,掩盖了我的信息素味,他们没有发现我,运输船就把我带到了一个码头上,我趁着码头上忙着卸货,就跑出来了。我看是到了白龙城,就一路找人搭便车,回了家。”
王古德之前就猜测是在某座岛上,但吕禾丰居然不知道那座岛到底在哪里,他便也无法定位。
“运输船从那座岛到白龙城,走了多久?”
吕禾丰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手环,也没有计时器。而且我在运输箱里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时间。”
王古德摇摇头,心说吕禾丰说了当没说。
“那你之后想怎么办?”
他之前是想把吕禾丰送去给易晨安邀功,现在又觉得可以把吕禾丰送去给言礼,帮他达成他夫人的善良愿望。
吕禾丰愣了一愣,她居然是有选择权的吗?
吕禾丰说:“但是不是说,我要离开的话,家里就要付一百万吗?”
王古德说:“哦,你是想离开,对吧?”
吕禾丰沉默了,她当然是想离开,不然呢?难道就真被卖去不知道哪里吗?
即使在培训的那座岛上,他们虽然有老师教导各种才艺,严格按照营养师制定的表吃饭,控制体重,保持身材,但那种不被当人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他们经常被带到某艘船上去,供人挑选。
她见别人一个个地被选走了,就她不断被打击和嫌弃,没人要她。
她并不想像被货物一样地选走,再者,一直在那里被打击和嫌弃,也绝不可能是她人生的追求。这是她想尽办法逃跑的原因。
其实仔细想想,她人生是没有追求的,以前上学成绩很一般,脑子里想的是再大一点,十八岁了,就和姐姐一样,去嘉灵城打工,没想过什么遥远的未来,每天睡醒睁开眼开始一天的生活,到晚上又睡觉,脑子里甚至很少想第二天要干什么。
但是,完全没有规划以及没有追求的人生,也比不被当人强太多了。
“我没有一百万。”吕禾丰声音干涩。
王古德说:“你上午见过一个Omega对不对?他还说帮你请律师。”
吕禾丰点点头,她当然感谢当时那个Omega的仗义相助,她甚至崇拜他,明明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是却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有什么说什么,唉,自己就很自卑。
王古德说:“那位Omega,他的爱人,是位大人物。为了你的事,那位大人物专门联系了我,想问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吕禾丰窘迫地重复了一遍,她虽然逃回了家,她又不想再回培训岛上去,但要问她的想法,她是没什么想法的。她已经十九岁多了,很快就二十岁,她可以去嘉灵城找二姐,然后一起打工,挣点钱什么的,要是可以买个小房子,以后就把妈妈接过去住。
她把家里看透了,不想住在家里。
王古德说:“你其实没什么选择。”
吕禾丰看向他,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到像路边的随便一棵草一株鸡蛋花,但她这样看着王古德时,眼神却像山里的鸟。
王古德的心都颤了一下,说:“是啊。你其实没有选择。你是Omega,或者去Omega管理局登记,然后把你配婚给某个人,你可以不用工作,每个月可以拿Omega补贴,在家里生孩子,干点家事就行了。这样其实也是不错的。或者,你就还是回之前你离开的地方去,你可能会被有钱人看上,带走。”
吕禾丰说:“我不能自己去找工作打工吗?”
王古德笑了,说:“你都分化成Omega两年了,你还不知道Omega要怎么过日子吗?”
吕禾丰说:“我没见过别的Omega怎么过日子,我怎么会知道。”
王古德叹了一声,说:“你快选一个吧。我好回复那位善良夫人的爱人,他们还在替你操心呢。”
吕禾丰问:“但是,不是让我家给一百万吗?”
王古德说:“要是你选第一种,你之后会有Omega补贴,你要每月补一部分钱回来,直到还完。当然,要是你配婚的爱人很有钱,伊愿意帮你马上付完,也可以。不然,就要你家里还这个钱。你应该知道,这个钱,不是我要,是给你之前学习的培训学校,我也得罪不起人家,是不是?
“你选第二种,那你和你家里就一分也不用给了。但是,你要记得我对你的恩情,你应该明白了吧,我为你的事操了很多心,而且得罪很多人,我不要你给我钱了,你以后傍着有身份的人,做人做事机灵些,能够给我们这些人帮些忙的时候,你能在你主人跟前帮我们些忙,就行。”
吕禾丰听到“你主人”三个字,顿时心下一惊。
在岛上,老师就不断说“你的主人”这种词,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身心都属于主人,是主人的所有物,这让她无法接受。
她虽然就像路边的小草,就像随意一株鸡蛋花,但她是属于自己的,她的灵魂是在灵巫的注视下,她没有主人。
吕禾丰磕磕巴巴说:“我……可以见见上午帮过我的那个Omega吗?”
第一百三七章
夏迟曾经差点被贩卖, 被Omega管理局的一位姓高的Beta女士所救而得以在Omega管理局登记,之后被作为Omega管理局的政绩送去云城Omega专门学校上学。
在夏迟被劫持的那天,他父母找孩子心切, 从龙颈山县前往白龙城的山道上, 出了车祸,汽车摔下悬崖, 两人都当场死亡, 但是并没有对车祸原因进行调查。
夏迟对自己差点被贩卖一事耿耿于怀,而且他清楚知道自己差点被贩卖,是因为龙颈山县警詧系统的系统性犯罪所致, 而他父母的死亡,也正是因为他差点被贩卖导致。
夏迟的言语里, 的确是对Omega人口贩卖链有极强痛恨情绪。
金黄诚之前是龙颈山县警詧局局长。
夏迟差点被卖时,何安娜那时刚到龙颈山县警詧局上班没多久, 几个月后就被下派到镇上执勤。
夏迟说何安娜与他父母有些渊源。
夏迟如今和何安娜是好朋友, 并且送给何安娜十根金条,以及五万通用币现金。
金黄诚被何安娜所杀。
夏迟今天去祭拜父母时, 情绪稳定, 回程还蛮高兴。
如此一来,夏迟是因为认为金黄诚是导致他差点被拐卖,以及他父母因此而死的罪魁祸首,所以,买通何安娜杀了金黄诚?
言礼思索着这件事时, 夏迟已经睡了, 就躺在他的怀里。
就着房间里微弱的光线, 可见夏迟神色安然,纤长浓密的眼睫毛落下一层影子, 还像个小孩子。
言礼随即又想,他才十九岁多,本来也小来着。
虽然Omega的最低婚龄被定在16岁,平均婚龄也在17岁上下,但言礼觉得这些都还是小孩子,居然就要结婚生孩子了,真是完全不考虑他们的人权。
言礼会选择夏迟结婚,与夏迟年纪大些,也有一定关系。
不过,言礼看着夏迟时,又想,要是夏迟更小时,自己就认识了他,可以保护他的话,他也许就可以少受些苦吧,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去□□。
言礼所在的最高调查局,有一部分部门是面对公众的,形象较好,另一部分部门干的事也不比专门的刺客或者刽子手干净,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就那么回事,或者活,或者死,但他不希望夏迟手染鲜血。
这时,言礼的通讯手环上有了信息,显示是王古德在给他打电话,他便将熟睡的夏迟的脑袋放回枕头上去,自己下了床,到外间的休息室接电话。
王古德说,他连夜赶回县里处理言礼交代的事,也和言礼在意的吕禾丰谈过了,询问吕禾丰自己的想法。
吕禾丰年纪小,事情想不明白,她希望可以见见言礼的夫人,这样她也许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在哪里。
“她一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夫人已经帮过她了,现在居然还要见夫人,真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王古德吐槽说。
言礼说:“我爱人惦记她,既然她要见,你就安排一个人把她送到我家来吧。我要上班,我爱人自己在家也挺无聊,她愿意来陪我爱人聊聊天,挺好。”
王古德笑着说:“言处,您和夫人真是大善人,这样为她着想。那我安排人明天一大早送去您家?”
言礼说:“好的。我给我爱人说一声。我明天一早去局里,她来了不用拘束。下午再回去也无妨。”
王古德说:“就怕她是个乡下平民丫头,不会讲话也不会做事,要是得罪了夫人,或者让夫人难过,我们这样帮她,反而好心办坏事。”
言礼说:“没事。王局你办事细致周到,我知道的。本来这事就是我的不情之请,让你费神,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古德听言礼那样讲,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去。
他当然不怕吕禾丰到言家去胡言乱语,她是被自己父母卖的,送去的地方是易晨安安排的,王古德认为自己可没有责任,相反,他对吕禾丰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升起来,言礼便起床了。
夏迟昨晚睡得早,也醒了,但他没起床。
清晨的房间里带着一点冷意,夏迟裹着被子望着言礼,说:“你今晚要回来吃晚饭吗?”
言礼有些歉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还不确定,大概率没法回来吃晚饭,你自己吃,不用等我。”
夏迟虽然心下已经确定是这样,脸上却还是有些失望,说:“你工作太辛苦了。”
言礼道:“希望把近期的几个大件工作完成后,我可以带着你去休假,就我俩待着。”
夏迟高兴地说:“好啊。不过,你也不要因为想休长假的事而最近太辛苦了。”
“嗯。”言礼回答着,又把吕禾丰要被送来见夏迟的事提了,“她来了,你和她聊聊吧。不过,有什么事,你都要和我讲。不然,她年纪还小,到时候钻了牛角尖,对她的人生不一定好。”
夏迟说:“放心吧。我明白的。”
言礼又说:“你也别太受她的影响,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我们要尊重别人的人生,但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夏迟说:“哦。”
言礼怕他没听进去,低头又亲了亲他,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言礼去洗漱洗澡更衣,然后下楼了。
夏迟则没法再睡回笼觉,望着房间天花板发呆,想了些有的没的。
吕禾丰到时,是早上十点多,由县警詧局里的两位警詧一起送来的。
金妈妈招待了两位警詧,让两人在待客室里休息,喝茶吃点心,又把吕禾丰带到夏迟在的中庭里去。
夏迟正坐在中庭里的椅子里编篮子,桌子上放着不少编篮子用的藤条和棕榈叶。
这时候太阳已经很晒了,中庭里的休息区撑了遮阳伞,夏迟坐在那里不会被晒到,虽然夏迟觉得坐在太阳里也没什么。
吕禾丰一到中庭,夏迟就抬头看向了她,对她说:“你来了啊。来坐吧。”
吕禾丰走过去坐在了夏迟旁边的藤椅里,她本来惴惴不安,心说自己居然要求见一位大人物的夫人,难道因为他之前要求帮过自己一次,自己就是和他一样的人,可以和他平等地谈话吗?
特别是警车停在言家的前庭里,她看着言家宽阔的庭院,雅致的房屋时,这种不安更甚,她和夏迟之间有天壤之间的差异,为什么自己会想从他这里得到某种选择人生的启示呢。
但是此时,她看到夏迟穿着最简单的本地衣裤,光着脚,坐在椅子上编篮子,她发现自己和对方并无差别,心又放回了原处。
夏迟问她:“你吃早饭没有?饿不饿?”
夏迟就说着方言,吕禾丰多看了他一眼,说:“吃了。”
夏迟对她笑了笑,道:“你等下,我去端点喝的来。”
吕禾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夏迟踏上木屐,哒哒哒哒地跑走了。
一会儿,夏迟端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放着泡着水果花茶的玻璃壶和玻璃杯,还有三碟吃的,一碟是小饼干,一碟是肉干,一碟是辣椒面拌酸芒果。
夏迟把一个小盘子和小叉子放到吕禾丰跟前,说:“吃吧。都是我做的,和买的没差,很好吃。”
吕禾丰有些窘迫,但更多是平静,拿着小叉子叉了一块拌芒果吃了,和自己家里做的,好像味道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辣。
夏迟坐回位置去,继续编篮子。
吕禾丰吃了点东西,又喝了几口水果花茶,便帮着夏迟整理棕榈叶子。
吕禾丰说:“你编得真好。”
夏迟自吹自擂:“我编得还快呢。我一个小时可以编一个小篮子。”
吕禾丰笑了,道:“你要编着卖吗?”
说完发现自己太不会讲话了,面前的人住着大房子,是大人物的夫人,卖篮子干什么。
夏迟说:“我倒是想卖,但卖给谁?也没人买。我就编着打发时间,家里给别人送水果鲜花,就用这个篮子装。我家里放了一二十个还没用的,等你回去的时候,给你两个。不然我越编越多,都要没地方放。”
“哦。谢谢。”吕禾丰说,“但真的很好啊。比集市上卖的编得还好。”
夏迟说:“我准备跟着编织视频再学学,之后就编花瓶、盘子、凳子这些,家里就可以用了。只编篮子没什么意思。”
吕禾丰说:“那你可以养猫猫狗狗或者鹦鹉嘛。可以给它们编房子。”
夏迟说:“但是我爱人他有洁癖,他不喜欢任何其他动物,可能是害怕把他的东西弄脏弄乱。”
“呀。”吕禾丰没想到居然这样。
夏迟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要互相适应才行的。”
吕禾丰点点头,问:“你和你爱人,在一起多久了?”问完又觉得自己太冒昧了,窘迫得面颊泛红。
夏迟倒不在意,说:“我们才结婚两三个月。”
“哦。”吕禾丰问,“那你开心吗?”
夏迟看了看她,道:“开心与结婚又没什么关系。”
吕禾丰心想,的确是这样啊。
夏迟看着她说:“你还好吗?你在警詧局里,他们怎么说?你要去Omega管理局登记吗?按照你这种情况,你一登记,应该就会被放进配婚的系统里,排队等着配婚的Alpha很多,你可能一二个月里就会结婚。”
吕禾丰愁眉说道:“我现在情况很复杂,其实是想请教你来着。”
“你说吧。”夏迟把编到一半的篮子放到一边,倒了水果花茶喝。
吕禾丰朝四周看了看,言家的院子很大,整个地方又没几个人,所以四处都很空,并没有人来听两人交谈。
吕禾丰这才小声把自己的复杂情况讲了。包括她当初是怎么被送去“培训”的,家里拿了别人多少钱,钱已经被哥哥花完了,已经没钱了,如今要是她要去Omega管理局登记配婚,她就要赔至少一百万,要是她不配婚,她就要选择第二条路,就是还是回“培训”学校去。
这些都是王古德对她讲过的,吕禾丰并没有做隐瞒,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大家在这个环境里已经习惯了,不认为这些事是犯罪。
但王古德没讲另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是吕禾丰很清楚的。
不管她是选第一种还是选第二种,她家里都不会愿意,因为她家里还希望再从她身上捞些钱。
王古德只考虑了她,没有考虑她家里。
她家里闹起来,那也够人受的。
吕禾丰又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讲了,最后说:“我无论去哪里,我家里都不会放过我的,他们想要更多钱。”
夏迟说:“你爱你的家人,想要给他们更多钱吗?”
吕禾丰叹气道:“我当然还是爱他们的,我也希望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我没有钱给他们。”
夏迟说:“你这样想的话,肯定会非常痛苦。”
吕禾丰说:“是啊。”
夏迟说:“但是你不这样想,你就不用痛苦,这些是可以由你自己控制的。钱的事,你没办法,但你自己的想法,你却有办法啊。”
吕禾丰诧异地看着他,夏迟说:“他们根本没有对你尽到爱护的职责,你又不欠他们什么,他们又不是要饿死,或者即便要饿死,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要去为他们的贪婪买单。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你给他们再多钱,他们都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觉得你给得少了,你应该给更多。他们在这种贪婪里沉沦,你觉得是好还是坏。”
吕禾丰皱眉摇了摇头。
夏迟说:“如果是不好的话,你不断让他们的贪婪之心膨胀,你不是反而做了坏事吗?要我说,你就别管他们了。你是Omega,法律规定Omega是属于政府的,应该和原生家庭脱离,你还管你家里做什么呢。”
吕禾丰怔怔地看着他,沉默了下来。
夏迟说:“不过,我只知道在Omega管理局登记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不知道要是你继续回培训学校会怎么样?你们那个培训学校,是什么样的?”
吕禾丰从小在山野里奔跑,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即使在培训学校时常吃不饱,但这也没有磨损太多她的精气神,不然她也没可能逃跑成功了。
吕禾丰简单讲了讲她在培训学校里的经历。
从吕禾丰的角度来说,因为是在岛上,周围都是水,除了没有自由,而且要学不少明显违反“人人平等”思想的东西,以至于更像是被进行催眠和驯化外,整个培训学习过程,是很正规的。
每天早起早睡,早上起来洗漱收拾毕,便去锻炼形体,然后吃早餐,再上课,课程包括音乐、美术、舞蹈、插花、学诗、品德、厨艺等等,每个月会被带去一次船上,他们所在的房间没有窗户,不知道船会开去哪里,房间里也许是单面可视玻璃,或者是监控器,应该有人在挑选他们,但他们不知道挑选他们的人是谁,被挑选上的人会被单独叫出去,有人从此就没有再回去了,也有人还会回来。
吕禾丰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只有一次被叫出去过,其他时候根本没有人看上她,她被叫出去那次,她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有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见了她,她没有感受到对方的信息素,对方问了她两句话,然后摇了摇头,让人把她带下去了。
老师们多次对她说,她太差劲了,没有任何人看上她。
吕禾丰有时候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差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本来也不想被挑选,也不该被挑选。
夏迟听着,想到如果自己当初被卖,是否也是和吕禾丰一样的遭遇。
夏迟问:“你现在还有身份证明吗?”
吕禾丰说:“虽然失踪了两年,但我家里还有我之前的身份证明。”
夏迟道:“你觉得第二种继续被人挑选,去到不知道哪里的日子,会更好吗?”
吕禾丰道:“我没那么想。因为第二种选择,我不用还钱。不然我还要还一百万。”
夏迟说:“你可真够顺良,你不还钱,难道他们还真能去你家里找你闹吗?要是真的闹起来,你就去报警,不就行了。”
吕禾丰说:“他们不找我,也会找我家人。”
“你不要管你的家人不就行了。”夏迟说。
吕禾丰心想,她没想过面前的Omega,之前那么主动就要帮自己,但其实心肠这么硬。
夏迟继续编他的篮子,说:“你会画画,对吗?”
吕禾丰点头:“学了两年,但是还是画得一般。”
夏迟说:“你等等,我去为你拿一个智能画板来。”
夏迟跑上楼去拿了智能画板,这个画板是和家里的服务器连在一起的,拥有强大的联想功能,画得再差的人,也能够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把画板和笔递给吕禾丰,说:“你画一下你在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吧,他们肯定在现实生活中有他们的身份,可以使用人像比对找到他们的信息。”
吕禾丰问:“这有什么用呢?”
夏迟认真地看着她,说:“你不觉得你之前待的那个培训学校从事的是犯罪活动吗?他们把你们作为一个商品打磨,然后让顾客来挑选购买。没有任何人应该受这种侮辱。”
吕禾丰被他吓了一大跳,说:“你要做什么?”
夏迟说:“我什么都不做。但你最好多留一些证据给我,这样,当你以后遭遇什么危险的时候,我也许用得上这些证据去救你。除了我,我想没有别人对你的那些经历感兴趣,愿意帮你。”
吕禾丰:“……”
第一百三八章
“我想, 你应该要多一些感知危险的敏感神经才好。你现在就只有两种选择可选。选第一种,去Omega管理局登记,那么, 你或者你家里会被催收一百万, 你没有这个钱,你家里也没有这个钱, 但其实你不必给这些钱, 你是受害者,当初是被卖去那个培训学校的,你应该把这些证据保存着, 以后真的闹开了,你还能够去起诉。你选第二种, 其实我觉得你不该选第二种,你要是被某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买了, 你没有任何身份, 他把你带走,杀了你, 你也没有办法反抗。或者, 让你去卖/淫呢,你能怎么办?第二种选择,只会让你走入不可预测的深渊,那么,你还更应该多固定一些证据, 至少你出事的时候, 有人可以按图索骥去找你, 为你讨回一些公道。”
夏迟很冷静地为吕禾丰做了分析。
“这些都是赤躶裸的,没有温情可言。”夏迟说, “你要警醒点才行啊。你的家人尚且那样对你,你觉得买家能对你更好?”
吕禾丰像是被一束闪电给击中了,呆愣了很久,之后又像被人通了任督二脉,不知怎么就像醒了神。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呢?”吕禾丰已经明白,夏迟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因为善良而帮助她。
夏迟说:“我在家里编着篮子也没别的事做,如果可以帮到你,何乐而不为呢?”
“你不是想要我给你什么好处吗?”吕禾丰说。
夏迟说:“那些你在培训岛上的见闻已经算是好处了吧。因为我以前没有想过有这种地方。”
吕禾丰道:“我明白了。我会选第一种。”
夏迟说:“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爱人,看可不可以让你配婚去其他州,你远离这里,就会安全很多。”
吕禾丰道了谢,然后开始画图,这个智能画板画得又快又好,可以通过文字和绘画上去的线条进行联想,绘画者在最符合的联想里进行选择,很快就可以画好一个人的画像,然后可以接着画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