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遂川把自己代入了一下言礼的那位爱人,要是自己真被这样步步算计,那别说走掉再不相见了,定然还得先把言礼揍一顿再走。
言礼说:“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不是的。”
晋遂川说:“一美,我劝你对着家人直率一点,不然他回来了,你俩之后依然会闹矛盾。我这是真诚建议。”
言礼心说我和夏迟相处很好,很坦诚,不过不想和人交流自己的家务事,于是他转而说道:“具体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想对外发布将把易晨安无罪释放的新闻。”
晋遂川语气很沉重,说:“你的这个理由让我从私心上没有任何办法反对,但是,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样做,影响非常坏。对如今刚稳定的局势也会有坏的影响。”
言礼说:“我知道,所以我把隐私都告诉你了。再说,我爱人会离家出走,是因为刺杀杨姝琼这事的影响,这算是因公对我个人产生的损害。多少应该给我一些补偿。我只是想发一下新闻而已,又不是真要救易晨安出去。”
晋遂川心说你讲那么多,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晋遂川说:“你的这个方法,我觉得没用。”
言礼说:“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晋遂川说:“都这么久了,他要是看得到新闻,他早就出现在监控之下了。”
言礼当然明白这一点,但他就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希望,说:“我总要试一试。”
晋遂川说:“要不你新闻就发,有律师分析易晨安可以被无罪释放,不要说真的被无罪释放。”
言礼说:“只是说律师分析,他既然都躲了十五天了,他肯定还可以再继续躲着,躲到后面出现确定信息。”
晋遂川说:“易晨安犯了那么多罪,你的爱人真的能相信,他可以被无罪释放?”
言礼说:“你不了解他,他会相信。他认为警詧坏得很,不会主持公道。”
晋遂川说:“但这是我处理的事,不关警詧的事。”
言礼说:“他还是孩子,根本不懂司法系统,以为什么事都是警詧管。”
晋遂川:“……”
绕了半天,晋遂川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不答应言礼了,要是自己不答应,言礼估计要和自己闹掰,即使明面上不闹掰,他暗地里也要断交,晋遂川只好答应了,但是让言礼给自己一个具体实施方案,例如,新闻内容是什么,发多少天,之后如何找补回来说是假新闻等等。
言礼向他道了谢,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欠了晋遂川大人情。
第一百六零章
在星空与月色之下, 是绵延的大山,茂密的森林,溪流从不远处流过, 传来水的叮咚声。
夏迟搬了椅子放到二层小楼的天台上, 舅舅端了高玉清买回来的水果和零食摆在藤编的凳子上,高玉清提了一壶清火茶上来, 三人就着太阳能灯的冷光, 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几句闲话。
夏迟不知道高玉清什么时候会去帮自己打那个卫星电话,心中惴惴不安, 他想知道言礼的情况,但又担心言礼的情况不妙。
高玉清说只要去询问言礼的情况, 有可能言礼就会知道自己找他,那, 要是言礼真的找过来, 又要怎么办?
这些不确定让夏迟心神不宁。
舅舅在顾家的乡下庄园里种了几十年蔬果,他经验丰富, 但也只是对北方产的果蔬熟悉, 所以他要求高玉清买了一些种植南方果蔬的教程回来。
高玉清用平板播放着,供舅舅看。
她则走到一边去,开始使用她的腕式通讯器。
夏迟知道她是要帮自己问言礼的情况了,便赶忙竖起耳朵,想听到一言半语。
不过腕式通讯器都是采用骨导耳机, 很难被人偷听到通话。
高玉清没有说太久, 只有两分多钟就挂了, 她就去把自己的椅子拖到了夏迟身边来,坐下后对他小声说道:“问了, 你放心吧,说言礼什么事都没有,而且因立功很快要高升。那个易晨安,要上军事法庭,想来是会被处理的。”
高玉清表情比较随意,声音很温和,讲这两个人的事,就像是讲新闻里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刚回龙颈山十几天,高玉清的气质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在云城时,她每天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本就长得高,于是更显高,穿展露好身材的修身套装,挽着头发,画精致的妆容,脸上总是温柔的笑,声音柔婉,时刻都无懈可击。
回山里后,她每天穿背心或者宽松的T恤,或者配牛仔裤,或者配宽松的棉麻筒裤,头发简单挽成丸子头,再没有化过妆,脚上不是拖鞋就是十块钱一双的布鞋,讲话时声音都变粗了很多。
仅仅这十几天的风吹日晒,她就黑了一些,脸上还长了一些斑,因为干重活,手上已经磨出了粗粝感。
要是让她以前的同事此时再来看她,很大概率会认不出了。
不过高玉清并不觉得现在这样不好,相反,她现在觉得舒坦、自在,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言礼没事,易晨安也罪有应得,夏迟放心了。
虽是知道自己不必再去想那些事了,但夏迟依然心情复杂。
言礼没事,他自然很高兴,但随即又生出怨气来,心说言礼就是个大坏蛋!再也不要见他,不要理他了。
高玉清把买的油炸蚂蚱拿给夏迟吃,说:“在云城就没吃过这个,回来才有得吃,就着辣椒面,嘎嘣脆,好吃!”
夏迟心说在云城,别人也想不到您会吃这玩意儿。
夏迟就着辣椒面吃炸蚂蚱时,不由想,言礼肯定不会吃这个,因为油炸不健康,他又不吃辣椒。
大概油炸蚂蚱是高油高蛋白,又有辣椒刺激,夏迟觉得心情好多了。
舅舅年纪大了,看了一会儿视频,就要下楼去睡觉了。
三人一起把天台收拾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山里的夜里比较凉快,温度在二十度以下,从夏迟所在房间的窗户看出去,月色如水清凉。
夏迟裹着被子,对言礼的思念再次浮出来。
他这些天从舅舅身上得到了很大的勇气,舅舅既然就能远离他曾经爱过又标记过他的那个人,自己为什么不能呢。
夏迟深吸了口气,因为实在睡不着,于是又在房间里打了一会儿拳,这是高玉清让舅舅练习锻炼身体的,夏迟运动神经极好,在这方面记忆力又绝佳,看一遍就会了,所以自己练习起来便如行云流水,打完整套拳,睡意总算来了一点,他就又爬上床裹上被子睡下了。
这时候,言礼还在斟酌撰写材料的用词。
要发布释放易晨安的消息,这不是随便就可以做的,因为这事牵涉太大了,即使晋遂川答应了,他依然要找一个万全的理由。
这个理由自然就是靠他编了,当然不会是真实原因。
不过,不等言礼把这本来是胡编乱造到让人可以信以为真的材料写完,晋遂川突然给他来了电话。
言礼接听后,问:“什么事?”
晋遂川说:“我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言礼无奈地说:“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别卖关子了。”
晋遂川道:“刚才,有人给我随行事务官打电话,询问你和易晨安的情况。”
言礼是很敏锐的人,问:“是谁?”
晋遂川道:“暂时不能告诉你她是谁。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来询问你和易晨安的情况。”
言礼问:“那你来告诉我做什么?”
晋遂川道:“她的电话信号是从云螭山脉里发出的,而且是使用卫星电话。我怀疑,这是不是你爱人的意思呢?”
即使只是有一点可能是夏迟的概率,言礼就不会放弃这个情报。
言礼说:“我知道了,你把具体情况发给我,把电话信号发出的卫星定位发给我。”
晋遂川说:“我只是有这个猜测,不一定是。”
言礼说:“我先去看看。”
晋遂川说:“好吧。”他希望是,如果是的话,那第一言礼的爱人没出事,总归是大好事,第二是言礼不用再折腾了,他并不希望言礼堂而皇之地做出以公谋私的行为。
高玉清带着顾怜音回白龙城时,乘坐的是晋遂川随行的一架公务机,这架公务机载的是晋遂川的部分随行下属。
因为顾怜音没有身份,当时高玉清别无选择,只得让“O”给她帮下忙,所以对方给她发来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说联系这个人就行。
上了飞机,高玉清才意识到他的这个联系人是白龙城-云顶山特区的代理特首晋遂川的随行下属,地位还不低。
高玉清既然要打听言礼和易晨安的情况,这种情况在网络上是查不到的,也许她问“O”也能得到结果,但她还不如直接就问这个联络人,来得更加直接。
对方接到她的电话没有卖弯子,说:“言处和易晨安的情况是机密信息,我要告诉你的话,需要向上级请示。”
高玉清既然已经问了这个问题,就知道自己已经在对方那里被记上了,她说:“麻烦你了。你说我就是出于私人原因想了解一下大概情况就行,并没有其他意思。”
对方说:“好,你别挂电话,我马上回复你。”
大概过了三十秒,对方说:“言处立了功,应该可以得到升迁。易晨安即将上军事法庭,罪无可赦。”
高玉清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些信息,要是不是非要现在知道,之后应该是没有什么信息价值的,很多人都可以知道这些事。
对方道:“你有其他事需要帮忙,联系我就行,不用客气。”
高玉清觉得这人太热情了,不由都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不过高玉清对把自己装扮成精致的女神行走于社交场合没有太大兴趣,所以最近只想在山里生活,不考虑去找恋爱对象,便对这人没有什么兴趣,又道了一次谢后便挂了电话。
言礼坐在直升机里,根据他从晋遂川那里获得的信息,他认为询问他和易晨安消息的人,和夏迟有关联的概率极大,再者,卫星定位显示对方在云螭山脉里,处在龙颈山东北部,这个范围,因为言礼认为夏迟不会去,正好没有安排人去排查,这些信息在一起分析,更能指出夏迟极大可能在那里。
言礼心情复杂,既有即将找到夏迟的欢喜,又有面对夏迟的忐忑。
特别是要是夏迟依然很生气,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家,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又没有办法强迫夏迟。
因此种种,言礼便把何安娜和龚翔也带上了。
直升机在距离高家还有一段距离时便悬停,放下了言礼等人。
言礼担心直升机直接到高家,惊动了夏迟,夏迟跑进山里,在这深夜里,出什么危险,那就太糟糕了。
确保夏迟的安全,言礼认为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排在后面。
在夜色里,言礼从悬梯上落了地,随后是何安娜和龚翔。
在风里落地时,龚翔几乎哭出来,他只是做助理而已,却要学会从直升机的悬梯上降落。
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另外几名言礼的下属跟着,他们组成的队伍,在深夜的公路上安静地向目的地前进。
路两边的树木很高大,路是水泥路,但不少地方已经出现裂痕,裂痕中长出杂草和小灌木,随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公路上裂痕里的杂草和小灌木可见被除掉了大部分的痕迹,这说明他们的目的地的确有人生活,这些人清理过路面。
高家的院落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言礼分派任务,让何安娜同龚翔在院落外面等着,他则和另外几名行动队员一起进去。
高家的院墙只是用于防野兽,对于言礼及其行动灵活的下属来说,并没有什么阻拦作用。
在先进的探测设备下,言礼马上就定位到了夏迟的位置,夏迟信息素在探测设备里就如明灯一般显眼,言礼让其他人各守其位,他自己从窗户翻上了夏迟在二楼的房间。
夏迟没有关窗户睡觉的习惯,言礼很容易就爬了进去。
夏迟是敏感的,所以在言礼进去的那瞬间,夏迟便产生了朦朦胧胧的意识,只是言礼对他并无威胁,且言礼的信息素和气息对夏迟来说又是安抚剂,所以他虽然有了一点要醒的征兆,却并没有真正醒过来。
言礼将红外探测眼镜取下来放到了一边,就着月光走到了夏迟的床边去。
夏迟的床是一张两米长一米五宽的铁架子床,上面挂着白色床帐,言礼轻轻撩起床帐,看到了紧闭双眼熟睡的夏迟。
高家的房屋从近百年前开始修建,使用山里的石料,修得很是扎实,后续几十年里,又不断修缮,并进行精细化装修,恐怕再过几百年都还能住人。
这种房子里温度较恒定,既不太热也不太冷,而且隔音极佳,言礼带着几个人进了院落好一会儿了,房子里睡着的三个人,一个也没醒。
言礼心情复杂,之前找不到夏迟时,总是幻想要是找到了要怎么做怎么做,但现在真的找到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阵,最后又从窗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在夏迟的梦里,就像是松风伴随月色而来,但又离开,他继续沉睡。
他白天要做很多体力劳动,从早忙到晚,睡前又练一套拳法,身体太累,睡着了就不容易醒。
言礼心说让他好好睡一晚比讲什么都好,所以他才出去了。
言礼带着人离开了高家的院落,要是高玉清知道自己家里被人闯入过,她第二天就会打算去花钱买一套报警系统安装在家里。
第二天清晨,六点,高家三人便在相近的时间里醒了过来。
他们每天都忙,都累,早睡早起,精神不错。
高玉清是家里三人里最不善于做家务的人,家里的饭菜都由舅舅和夏迟做,她只是在厨房里帮点忙,或者去做别的事。
高家厨房很大,兼具厨房、餐厅和娱乐室功能。
设计精妙的灶台拥有保温、壁炉、烤箱的功能,三人一大早起来使用保温在灶台上的水洗漱完毕,舅舅开始烧火,夏迟把面包从柜子里拿出来喷一些水放进烤箱里热着,又去洗蔬菜和水果。
高玉清说:“今天必须把太阳能发电板安装好,让家里有电使用电饭锅。”
舅舅以前是用电气化设备的,老家这一套厨房,还是夏迟研究出使用方法,再教给另外两人的。
不过现在舅舅已经喜欢上家里的这一套厨房系统了,说:“用木材烧饭味道更好。”
高玉清说:“太费神了。”
夏迟说:“我去清理路面时,发现路基边上还有以前的电路管道,只是坏了没有保养修缮,既然我们要在这里长住,能不能去县里问一下,可不可以给我们修一下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使用电网的电了。”
高玉清说:“这个政府只补贴一点钱,从镇上到家里的线路都要自己出钱修,怕是不便宜。”
“哦。”夏迟自己又没钱,所以要花很多钱的事,他就不再提。
一家三人正坐在厨房里吃早饭时,院落大门处的门铃被按响了。
这个门铃系统很是老旧,使用的是传动装置,因为三人住进来后还没有人去按过那个门铃,所以此时门铃声响起,三人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舅舅站起身来说:“是门铃响了吗?是谁来了啊?”
夏迟说:“会不会是什么鸟在啄门铃?”他从小和鸟兽接触得多,知道那些野生动物有多聪明,真可能是鸟儿在啄门铃。
高玉清让舅舅坐回去,说:“我去看一眼。也许是我在镇上停留时,镇上的人知道我回来了,顺路过来看看。”
高玉清虽是在嘉灵城出生,但她小时每年都随祖父母回山里老家,还会走下亲戚,之后祖父母过世了,她也把两人的骨灰带回来种在树下了,即使在云城工作时,她也每隔两年总要回来看一趟,所以镇上的居民和她蛮熟的。
镇上的居民不仅有世代在这里居住的有地有房的人,还有几户是厌倦城里生活专门搬到山里来住的人,高玉清经过镇上时,就有镇上邻居说过有空会来拜访。
“哦。”既然高玉清说是镇上邻居,舅舅和夏迟便没有动,继续吃早餐了。
高玉清则起身去院子里开门,还说:“镇上有人家喂羊和鸡,我想着要不买些回来养着,就可以喝奶和吃鸡蛋了。”
夏迟根据经验说:“羊奶很少的。”
舅舅对鸡很了解,说:“把鸡喂在后面的院子里就可以。”
高家的院子大门是木板做的,从木板的缝隙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当看到外面不是镇上邻居,而是一位长很高的俊美男人时,高玉清有些疑惑。
她并未见过言礼,夏迟又没说言礼长什么样,所以高玉清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言礼。
因为即使夏迟的丈夫真的会找过来,那这也来得太快了。
她以为这可能是到山里自由旅行的游客,来寻求帮助。
高玉清没有开门,从木板缝隙里盯着对方说:“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高玉清一副山民打扮,但气质不俗,和真正的山民依然有差别。
言礼意识到这人就是给晋遂川随行下属打电话的人了,他说:“你好。我是夏迟的伴侣言礼。不知道他这些天怎么样,还好吗?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高玉清:“……”
第一百六一章
高玉清没让言礼进院子, 她开了门,自己出了院门,让言礼和自己到另一边的树后面讲话。
高家所处的地方, 在西灵峡谷的南面, 是一处很是方便的平地。
往北可以遥望西灵峡谷,后方不远是一处较低矮的山崖, 前方是一大片平地。
这些平地本来是高家用来种庄稼和果树的地, 但因为多年没有经营过,大多数地方都长了杂草和杂树了,高玉清正计划着去县城里租一个挖掘机来把这一片地方都给清理出来从新种庄稼。
在这一片地之外, 靠近房屋的地方,则有十几株大树, 包括榴莲树、芒果树、菠萝蜜树、柚子树等等,都是祖父母甚至祖父母的父母种下的。
距离两人最近的树便是榴莲树, 望着头顶树上的榴莲, 言礼感觉怪怪的,问高玉清:“是夏迟还不想见我吗?”
高玉清说:“我是夏迟的姐姐。我不知道你俩到底闹了什么矛盾, 以至于他不想再见你, 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但夏迟是性格恬淡,与世无争的人,他这样的人都能逃走离开你,可见事情都是你的错!既然这样,你又来找他做什么?”
言礼被高玉清怼得心生不快, 不过, 对方也是为夏迟好, 所以言礼没有生气,温和道:“我知道他定然是气我, 他有什么不高兴,对我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告诉我,我俩再商量着办就行。不能这样就走了,就不见了。我会特别担心。”
高玉清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夏迟也有错?你有没有搞错?你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人,又是有身份地位有钱有权的人,夏迟有什么,夏迟什么也没有。你这么快就能找到他,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说明你可以完全掌握他的情况,掌控他的一切,你俩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你凭什么说夏迟不能就那样走了,不见了?如果他不走,你能听得进他的声音,知道他的意见吗?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言礼:“……”
高玉清气呼呼地说:“你这么快找来做什么?”
言礼不想和她争辩,说:“我来带他回家。”
高玉清道:“你是准备强行带走他吗?像带走一个属于你的奴隶一样?”
言礼皱眉看着她说:“我和他是伴侣,是夫妻,你不曾了解我,也不了解我俩之间的关系,就说我把夏迟看做奴隶,你这不是诽谤吗?”
高玉清冷笑着说:“我可没说你把他当奴隶,当他不愿意同你离开,你非要带走他时,你是如何看待你俩关系的,你自己会明白这一点。”
言礼无奈地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夏迟愿意回家,我才能带走他,他不愿意回去,我就尊重他的意见,是吧。”
高玉清说:“本来就该是这样。”
言礼看着她,真诚地说:“谢谢你,女士。之前一直找不到夏迟,我很担心他,害怕他遭人拐骗,或者在山里遇到危险,没想到他是和你这么一位好心的人在一起,你这么关心他,为他着想,我非常感谢你。我当然尊重夏迟的意见,但我也希望他可以给我机会,让我做下解释。”
高玉清在Beta女人里算是很高了,接近一米八,但在言礼面前,却显得很矮,她微微仰着头看言礼,她在杨行屹身边工作时,接触过很多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言礼和他们比起来,更加优秀、沉稳、庄重、聪明、善解人意,难怪夏迟一直担心他惦记他。
高玉清说:“如果夏迟不肯跟着你走,我就不会让你带走他,如果他愿意跟着你回去,那我也会经常去看他的,或者你必须允许他在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你不能控制他见外人。”
言礼说:“当然。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相处的。”
高玉清这才松了口气,说:“那你随着我一起去看他吧。”
在高玉清转身之前,言礼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另一边。
在这人烟稀少的山里,以言礼对人的敏锐程度,在夏迟走出高家院落的那一刻,他就发现夏迟了。
夏迟慢慢绕过那株大的榴莲树,在清晨的阳光里,看到了言礼。
其实他从院落出来时,就从信息素上发现言礼了,只是对于和言礼直面相见,他依然有些忐忑。
这种忐忑并不是他害怕言礼,而是他害怕自己只要面对言礼,就会失去一多半的理智,无论言礼对他讲什么,他都懵懵懂懂地答应。
言礼还是之前的言礼,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外面配一件黑色薄风衣,永远都那样得体,只是他的神色有些憔悴,在对上夏迟那一刻,他的眼神忧郁又温柔,满含怜爱又带着期盼。
夏迟根本无法拒绝他,他慢慢走过去,对高玉清说:“谢谢你,高姐姐。”
高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走了。
言礼则又看了一眼上方高大的果树上结着的果子,伸手护在夏迟的脑袋上,把他带离了那棵树有果子的范围。
夏迟初时还没意识到言礼那么做的原因,被他带着走了好几步后,他才看了看头顶的榴莲,然后闹明白言礼是担心果子掉下来把人给砸到了。
他说:“这些果子都还没有成熟,不会掉下来。”
“没关系,我们离远点,以免危险。”言礼说。
夏迟说:“你吃早饭没有?”
言礼含笑看着他,道:“还没有。”
夏迟回头看了看在晨光里的高家院落,道:“你可能吃不了这里的早餐。”他们早上吃了白面包、辣椒酱拌野鸡肉片、水煮野菜、酱菜,除了白面包,其他都不是言礼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