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作者:青竹酒  录入:08-18

只能说阎云舟现在的外伤需要手术介入,单靠中药治标不治本,但是现在先把标治一治也是好的,自从氧气跟上以后,阎云舟至少呼吸窘迫的情况好了很多了,晚上不再频繁地憋气憋醒,能够睡一整夜,休息的质量上来了,人的脸色也总算好看了两分。
“王爷,换药了。”
现在给阎云舟换药的人已经从杨生换成了宁咎,阎云舟也算配合,除了胸口的伤之外,宁咎这几天仔细观察了阎云舟腿上的伤,阎云舟的小腿从前是中箭,但是因为出血量太大而用烙铁止血才造成了表面凹凸不平的情况,而现在的症状也很明显,用他们这儿的话说就是箭疮复发,其实就是伤口感染。
宁咎想起来宋太宗赵光义就是在乱军之中大腿中箭,年年箭疮复发,最后病魔终于战胜了顽强的太宗皇帝…
其实所谓箭疮复发就是伤口反复发炎感染,古代不单单是抗感染的条件差,同时对于清创这一块儿很显然也是不太行的,阎云舟中箭的时候,估计也就从腿里面将箭头给挖出来了,至于是不是有碎骨头,那就不是能考虑的范围了。
宁咎这几天观察阎云舟腿上伤的情况,估计里面是有些碎骨,伤在小腿,不比胸口,若是他做的大蒜素可以用的话,再配上中药,倒是可以先将他腿上的情况给处理了。
“王爷,暗玄给我找来的一个病人也有一个和你这差不多的腿伤,这箭疮总是复发,就是因为伤口里面当时可能并没有处理干净,可能是有碎骨,也可能是有些其他的东西,这样,等我的药做好了,我先帮那个人治腿,若是效果好,那王爷就要按着我的方法来治疗。”
阎云舟看了看宁咎骤然就想起了那无法容忍的大蒜味:
“用你那大蒜做的药?”
这言语里的嫌弃简直不要更明显了,宁咎抬起头:
“王爷你可别小看我的药,我保证,对抗你们这种箭疮的感染没有什么药比我的更管用了。”
开玩笑,大蒜素就算不比青霉素,那也是正八经的抗生素,而且是对细菌和真菌甚至病毒都有抑制作用的,专业相当对口,这人真是不识货。
阎云舟看了看他,他发现宁咎对给他治病还真是挺执着的:
“好,若是你能治好,就让你试试。”
暗玄进屋,阎云舟问出声:
“请柬都发出去了?”
“是,王爷,从一品到九品一个都不落。”
此刻朝堂上,闫贺文将阎云舟那两封弹劾的折子念完之后,忽然再次向皇帝行礼:
“陛下,五日之后正是王爷生辰,往年在边关都并未大办,今年正好在京中,王府准备大办一次,若是陛下能够光临王府,王府上下必将感念皇恩浩荡。”
闫贺文的声音落下,满朝文武都被焰亲王的态度给弄迷糊了,这…这是在干什么?刚才还在参奏那三个要去北境查案的御史,和陛下弄的仿佛水火不容,现在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皇帝去给他过生辰?
别说是百官,就是李启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阎云舟也不是年年生辰都在边关,但是从未过过什么生辰,他也听过一些民间所谓的过生辰冲一冲的说法,所以阎云舟的身体这是真的不行了?以至于都能想到这样的方法了?
想到这个可能李启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虽然他不准备去,但是漂亮话倒是也说了两句,今日散朝之后朝臣都在三三两两地讨论,与梁平帝的猜测差不多,很多人都觉得阎云舟这一次大办生辰估计是为了冲喜。
如果不是冲喜实在没办法解释焰王府的举动,因为焰王府这一次真的是广下请帖,有多广呢?一个一品亲王连末流的九品小官的帖子都发了。
宁咎中午和阎云舟一块儿用膳,还提到了这个事儿:
“王爷,您连九品小官都不放过啊?”
阎云舟抬头,瞧着宁咎的样子就是不懂这官场上的道道:
“你以为能在这京城做个九品芝麻官的是什么清贫人家?”
宁咎夹了一口酱牛肉,顿时明白了阎云舟说的话:
“你是说这九品芝麻官都是官宦子弟?”
“九成吧,就说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李洪,因为他爹是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年岁大了,这个李侍郎就成了皇帝的心腹,他的儿子一无能力,二无功名却也是个从七品。”
阎云舟瞧了瞧一个心思吃的人忽然开口:
“你年岁也不大,就从未想过入朝为官?”
宁咎早膳没吃多少,这会儿饿的恨不得将锅给啃了,闻言从碗中抬起头来:
“我?我大字不识几个,要功名没有功名,要爹没有靠谱的爹,我就不做这个梦了。”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阎云舟神色微顿,若是,若是他能活的长久点儿,宁咎要是想要入朝,也并非没有办法。
这四天,宁咎先是要来了琼脂粉,做好了琼脂培养基,然后从厨房要来了肉汤,静置两天,在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革兰氏阳性菌用作实验,所以用肉汤来做增菌液算是比较理想的方法,这个说起来专业,其实就是将肉汤放着让它自然生出细菌。
第三天宁咎开始正式制作大蒜素,他将剁好的大蒜泥放进了一个琉璃瓶中,然后再在一个陶土的敞口砂锅中放入了一整锅的盐,蒜泥需要盐浴水解,水解的时间最好是半小时左右,温度最好控制在40度左右,只是这里没有温度计,所以宁咎在那个陶土砂锅的底下放上了几块儿碳。
然后用一个铲子不停地炒盐,40度其实也就是比人的体温高一些,他用手摸在盐上面,感受到比较温热的温度之后再将琉璃罐子放进去,盐浴加热。
宁咎数着沙漏看着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将瓶子拿了出来,开始上溶剂,取来了之前用称称好的四倍质量的无水乙醇倒在了装着蒜泥的琉璃罐子中浸泡,再后面就直接在这个类似锥形瓶一样地琉璃罐子上面连上冷凝管,然后就是静置,让大蒜素充分溶解在无水乙醇中。
宁咎从头到尾一直在守着,连阎云舟着人过来让他去用晚膳他都没有过去,静置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之后宁咎用小漏斗进行了过滤,然后将剩下的无水乙醇溶剂开始蒸馏。
对于蒸馏这个过程,这段时间王府的下人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底下的人见宁咎连晚膳都没有吃便开口:
“宁公子您去用晚膳吧,我们在这里看着就好。”
宁咎却摇了摇头:
“不行,这个药很重要我必须亲自看着。”
宁咎看着那一滴一滴下来的液体面露担心,大蒜素易分解,这个速率又暴露在空气中,只能期待大蒜素可以少分解一些吧,他实在是饿了就随手拿了几个身边的饼子吃。
但是问题还是出现了,相比于前几日蒸馏酒,这天蒸馏的溶剂似乎更加容易沸腾,宁咎手慢了一下,那锥形瓶中的溶剂就爆沸了,骤然从冷凝管的另一端多出了一些溶剂液体,宁咎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不指望这一次就直接给人用,先上药敏实验吧。
已经夜里了,宁咎才得到了一小小瓶的自制大蒜素,他取出了放了两天的肉汤,用自制的棉签蘸了蘸肉汤,将肉汤中间的部分均匀地涂抹在了琼脂上,这里没有滤纸用来盛放抗生素,所以他准备用宣纸代替。
他叫人取来了一片干净的宣纸,将宣纸剪成了一厘米宽窄的正方形,在上面滴上了大蒜素,然后将这个宣纸片放在琼脂培养基的中间,然后盖上了透明的琉璃盖子。
做完之后宁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揉了揉已经僵痛的颈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抱着这个装着培养基的罐子披上了一件披风回到了阎云舟的院子,时间已经很晚了,三更的打更声刚刚响过,已经凌晨了。
宁咎看着已经升到中天的月亮,抱着手里的罐子,希望这一次可以成功吧,时间有些晚了,他本想直接回到自己的那屋里睡觉,但是人刚刚回到院子,就见阎云舟那屋竟然还亮着灯,门口守夜的侍卫立刻帮他开了门。
宁咎抱着罐子进去,这么晚了,阎云舟还没睡吗?
他走了进去,放轻了脚步,阎云舟的屋内总有遮掩不去的药味儿,宁咎探头看了看里面,榻前的帷幔并没有放下来,阎云舟正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宁咎正准备凑到一边的软榻上躺下直接睡,床上那人就睁开了眼睛。
“忙完了?”
宁咎骤然回身,屋内只亮了两盏灯,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中阎云舟那本来气势逼人的轮廓都仿佛柔和下来,连带这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似乎都和软了不少。
这句话就那样奇异的让宁咎感受到了一丝归属感,给了他一种阎云舟在等他回来的错觉,或许是深夜人都比较感性,至少在这一刻宁咎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有了一种有人等的感觉。
他也不自觉地言语放缓:
“啊,药做出来了,现在只差一个实验,验证一下药物的作用到底怎么样,如果效果不错,我就准备为那个伤兵做治疗了。”
或许是大蒜素终于做了出来,虽然最终的结果尚未揭晓,但是他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阎云舟靠在床上静静地望着那个有些不修边幅的人:
“你很希望我活下去吗?即便我死了,你也并不用死?”
这么些日子阎云舟也不得不承认,在他所有见过的人中宁咎是十分特殊的一个,有的时候惜命胆子小的像个小老鼠,有的时候还会大着胆子和他呛声,半点儿亏也不肯吃,却又有着一个很软的心肠,种种矛盾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却并不觉得违和,或许少了一样,那就不是宁咎了。
宁咎不知道阎云舟怎么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他认识阎云舟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其实他知道,阎云舟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哪怕他死也会给他安排好退路,那么他多半就是真的会做到。
“当然,我和你无冤无仇,再说,凭心而论,你活着才能让更多的人好好的活着,除了那些站在你对面的人,谁会希望你死啊?”
虽然他们曾经算是有些过节,但是宁咎也不得不承认,阎云舟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若是他死了,北境军落在如今的皇上手里,那么无论是兵将还是百姓恐怕都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守边卫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值得人尊敬。
阎云舟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心情比较轻松,他撑着身子躺下:
“时间晚了,让人伺候你梳洗,睡吧。”
宁咎本来怕打扰他休息都没有准备让人进来伺候,不过既然他没睡,那肯定还是洗洗睡舒服。
梳洗过后,宁咎躺下,忽然又听到了榻上人的声音:
“宁公子是不是忘了后日是什么日子了?”
宁咎勉强将快要进入梦乡的自己拉出来:
“后日,后日是王爷生辰。”
他这几天都已经忙乎的昏了头,这才想起来,阎云舟的生辰就在后天,王府后天就会大摆宴席。
“嗯,宁公子可给本王准备生辰礼了?”
阎云舟侧躺在床上,吸了吸那鹿皮袋子里的氧气,胸口憋闷的情况缓解了不少,宁咎一下睁开了眼睛,困意都没了:
“王爷,我可是无官无职,还要靠王府养活的人,您不是连我的银子都要剥削吧?”
不知为何,听到要靠王府养活这句话,阎云舟心底一个地方觉得很是满意,继续开口:
“银子可以不要,不过明日你要和管家学一学待客的学问,这一次过来的朝臣,名曰为本王祝寿,不过大半的人都是存了打探的心思,以为这一次王府大办生辰宴是因为本王快死了,想要冲一冲,来看看本王什么时候死,大嫂虽然负责准备宴席,但是毕竟是女眷,本王若是不露面,你就要负责招待宾客了。”
宁咎听完这个仅剩的一点儿瞌睡都没有了,他光顾着忙做大蒜素的事儿,完全将阎云舟还要过生辰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更忘了他现在名义上还是阎云舟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王爷,我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别给你弄砸了。”
宁咎虽然并不社恐,但是对这个事儿也是挺触头的,别说是那些朝臣了,就是大梁现在的各级官职他都弄不清楚,谁官大谁官小他都搞不清,让他接待宾客?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不用紧张,这些人带着礼品来,本王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其他的,明日再给你讲吧。”
屋内的两个灯被灭掉,宁咎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他出奇地没有去弄他的那些药,而是像一个小尾巴一样地跟在阎云舟的身边:
“王爷,你和我说说明天需要注意的事儿吧?比如说谁和你关系好?谁和你不对付,你是全程都不露面吗?只有我自己在前面招呼?”
宁咎头好大,这事儿阎云舟怎么不早说?明天就是生辰宴了,昨日才和他说?
偏偏阎云舟一幅不着急的样子,穿着一身舒适的长袍躺在窗边的椅子上晒太阳,间或睁眼看看身边这个急的就差抓耳挠腮的人有些好笑,反而开口逗他:
“你不是说要本王多养着吗?看着那一个个盼着我死的人,太影响静养的心情,那些人就留给王妃料理吧,这里是焰亲王府,你不必和从前在侯府一样谨小慎微,大可摆出主人的姿态,和本王交好的自然对你也友善,至于对你不逊的人也不用惯着,量他们谁在这府里也是翻不起风浪的。”
宁咎心里暗叹,他从前在侯府也不谨小慎微,他忽然想了起来,明天他那便宜爹肯定也要来,这么好的机会,那人要是不作妖估计都对不起阎云舟过一个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今天回来晚了,更新晚一点儿
下一章宁主任大杀四方
制作大蒜素的方法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先溶解在无水乙醇中,然后盐浴,再静置等待充分溶解,然后过滤,再然后蒸馏,可以外敷也可以注射(在纯度足够的情况下)
以后要是穿越了,先制备酒精,用生石灰提纯,然后用纯酒精做溶剂,就可以制作大蒜素了。
就快写到手术了,大家敬请期待哦。

“二叔,二叔。”
阎云舟立刻转头,然后就见到了阎月杳进来,身后还跟着海棠苑一溜的女使,对这小侄女阎云舟疼的紧,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兵书:
“杳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姑娘亲昵地上前拉住阎云舟的手臂,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来给二叔送衣服。”
她身后的女使正是程清浅的陪嫁女使芙蕖,她微微躬身:
“大夫人准备了明日的礼服着我等送过来。”
礼服?宁咎一转身就见身后的女使端着两个托盘,那上面的衣服颜色鲜亮一些,偏红,他笑了,瞧着刚才在窗边晒太阳的某人:
“这可是大嫂特意准备的,王爷还不试试?明天可是王爷的寿辰,王爷怎么好不露面?”
少把烂摊子都交给他,他才不去给他收拾,过生日的是他,收礼的也是他,他一分银子都捞不到,还要帮他应付那一到九品的朝臣,谁知道哪个是不能得罪的?
他看了看那呈上来的衣服,还有两件;
“王爷,你看还有两件让你挑呢,快去试试吧。”
谁料他的话音刚落下,那坐在阎云舟身边吃点心的小丫头就抬起头,睁着黑葡萄的一双大眼睛看着宁咎:
“二婶婶,另一件是给你的,你和二叔一人一件。”
脆生生地一句二婶婶,将宁咎钉在了原地,如遭雷劈,神TM二婶婶?阎云舟喝茶的动作都是一顿,喝茶都没有挡住他唇边的笑意,抬手捏了捏自家侄女肉乎乎的小胳膊,看向宁咎:
“这是大嫂给你准备的,还不快去试试,杳儿去给你二婶婶将衣服拿着。”
宁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姑娘很是听话,端过那个大盘子,看向宁咎,声音软乎乎的招人疼:
“二婶婶,给。”
宁咎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开口:
“杳儿你可以也叫我叔叔。”
“可是,二婶婶不是和二叔拜堂了吗?拜了堂不就是婶婶吗?”
小姑娘的年纪不大,还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只知道谁和二叔成亲谁就是二婶婶,也不觉得二婶婶是个男人有什么奇怪的,阎云舟端着茶盏看着两人对峙,最后宁咎无法否认和阎云舟的关系,败下阵来,却在取走衣服的时候大着胆子挖了阎云舟一眼。
阎月杳凑到阎云舟的身边:
“二叔,刚才二婶婶是不是在瞪你?”
“嗯,你二婶婶脾气大。”
小姑娘立刻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嘴,示意她不乱说话了,引得阎云舟轻笑出声。
在宁咎的催促下,阎云舟还是起身让人更衣,程清浅准备的两身衣服用料差不多,只是在细节花纹的地方有些不一样,只是到底是过生辰穿的,颜色上倒是比平常两人穿的鲜亮了不少。
宁咎这一下午的时间没干别的,就让管家帮他恶补了一下大梁各级官员,闫贺文倒是也没有什么疑心,毕竟宁咎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身边也就是一些庄头老妈子,朝中的事物都不了解也正常。
这一天王府热闹了不少,阎云舟从不大办生辰,从回京之后阎云舟就称病不上朝,焰王府也一直闭门谢客,前阵子的婚礼虽然算得上是一件喜事儿,但是谁都知道宫中那位赐婚的心思,王府就是成婚那天也是死寂沉沉,如今王爷竟然大办寿宴,整个王府的人都活络了起来。
屋内阎云舟看书,闫贺文抓紧时间给宁咎补课,外面的下人已经在门口挂上了灯笼,王府之中总算是添了几分喜气。
正在说话间暗玄便进来了,脸色沉沉,瞧着不像是有什么好消息:
“王爷,王府忽然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外面已经开始穿出了流言,说,说…”
阎云舟抬眼:
“说什么?”
“说王爷快不行了,这才准备大办寿辰冲喜。”
阎云舟面上轻讽:
“由着他们传吧,那些人巴不得本王明天就归西。”
第二天从一早,宁咎起身换上了昨天大夫人送过来的衣服,让人束发戴冠,收拾的整整齐齐,再不见往日那随性的模样,别的不说,就单说宁咎的这张脸,虽然没有阎云舟那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却是无法挑剔的精致,不然在成婚当天也就不会有那些朝臣为他惋惜了。
外面登门祝寿的人不少,但是阎云舟的院子却是照常摆上了早膳,阎云舟打量了一下宁咎,面露满意之色:
“嗯,宁公子这一身光彩照人,年纪轻轻还是多穿些鲜亮的颜色。”
阎云舟发现宁咎平日里也很少穿颜色太艳丽的衣服,倒是和他差不多喜欢穿深色的,不过他才刚及弱冠的年纪,还是鲜亮一些的好看。
宁咎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身体虽然是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但是芯子里可是一个正八经快三十了,这衣服他接受不来。
“多谢王爷好意,我从前那衣服就挺好的。”
两人说话间,闫贺文身边一个得力的小管事进来,拿着一个单子,开始报都有何人已经到王府,宁咎看着他手中那个长长的单子有些咂舌,还有那些他听着都反应不过来的官名,这比昨天闫贺文说的可多了太多了…
“王爷,要不要去迎一迎?”
宁咎骨子里还是一个挺有责任感的人,既然他担了这个狗屁王妃的身份,就会做应该做的事儿,阎云舟这身体出去站着迎客也不现实,他总不能让阎云舟的寡嫂去门口接待那些过来祝寿的人。
“不用,安心用早膳,现在来的都是九品小官,有闫贺文在门前就好,一会儿你再出去。”
这前来祝寿也是有讲究的,过寿的人若是官阶低,那么前来祝寿的一般也是同级或者更低的朝臣,而上官一般都是派族中子弟过来,带上礼物表示一下心意,当然若是为表亲近,也有亲自过来的,那过寿之人自然要出门亲自相迎。
而若是朝中重臣或是阁老过寿,收到请柬的人也会自己安排好祝寿的时间,一般官阶越是低的来的便越早,不过一般一二品大员分发的请柬最低能到五品就不错了,这还要是关系亲近的五品小官,像阎云舟这样位高权重的正一品亲王,给九品芝麻官发请柬,这个事儿从整个大梁立国到现在都是头一份。
如此一来自然就造就了焰王府门口如今那堪比集市一样的场面,就连记礼帐的人都有五六个,这小小官们被迎进来之后便被安排到了厅堂用茶,那场面堪比大朝会。
阎云舟用了早饭之后才对着暗玄开口:
“去取些从北境带回来的烧刀子,李侍郎几人过来总要用好酒招待。”
宁咎听出了阎云舟话中的意思,周穆将军就是被李侍郎的儿子李洪灌酒灌死的,他忽然开口:
“等等。”
阎云舟转过头来,眉眼微敛,声音听不出情绪:
“宁公子,若是想为李侍郎几人说情你就不必开口了。”
阎云舟虽然这些日子几乎很少再提及周穆的死,但是很显然这件事儿在他心里远远没有过去,在他看来宁咎心软,他不想从宁咎的口中听到他不想听的话。
宁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
“怎么?在王爷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妇人之仁,心软没有底线的人?”
阎云舟抬眼就对上了宁咎那双略显清冷的眼,宁咎直接坐在了他身边问出声:
“王爷,你之前说户部尚书年纪大了,这位李侍郎是皇帝的人,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北境的情况他不会不知道,给皇帝上书修建皇极殿的人是不是有他一份?”
能有李洪那样的儿子,爹是个什么德行也就不用多问了。
“没错,李洪的妻族和魏家沾亲带故,为人圆滑,媚上邀宠,几年之内就升迁为了户部侍郎,他善于揣摩上意,在周尚书告病在家的时候他总理户部事物,对北境的军资也是一拖再拖。”
宁咎忽然抬头,言语微凉:
“若是这位李侍郎不能再担任户部侍郎一职,对北境的兵将也是一件好事,暗玄你不用去准备烧刀子了,这位李侍郎的酒我来准备。”
阎云舟侧身靠在软塌上,看着宁咎对他的人吩咐的溜的模样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有了两分好奇:
“你是准备毒死他?”
若是毒死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宁咎总是弄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或许有些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
宁咎一歪头,眼神莫名,不懂阎云舟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看起来这么傻吗?我要是在王府毒死他,那不是正好给了宫里的人治你罪的把柄?”
阎云舟难得被他堵的无语:
“那你准备什么酒?”
宁咎一猜就是阎云舟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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