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作者:青竹酒  录入:08-18

洛月离的院子中军医已经到了,宁咎一进院子便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味儿,在看到榻上那人的时候瞳孔都是一缩,洛月离的腹部中了一箭,平日里爱穿的浅色衣衫此刻已经都被血给染红了。
宁咎已经来不及问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儿了,他迅速命人熬了麻药过来,让人取了他的药箱。
洛月离的手按着腹部,疼的额角都是冷汗,失了血色的双唇都直哆嗦,但是神志却十分清明。
他忍着疼意喘着粗气看向了宁咎,所有人都以为洛月离撑着等宁咎来是因为想要他帮他治疗却不想他却一把握住了宁咎的手腕,撑着一口气开口:
“来者应,应是自金盘山以东而来的禹洲兵将,兵马,众多,你可能守住幽州?”
他每呼吸一次,腹部的血就会往外渗出,洛月离的手因为大量的失血已经湿冷一片了。
听到洛月离这话不光是宁咎愣了一下,就是一旁留守的幽州副参将梁毅都有些懵了一下,让宁咎来守幽州?开什么玩笑?
不过几乎是转瞬的功夫宁咎便明白了洛月离的意思,他是在问他手中的炸药能不能用。
他知道洛月离之前对幽州的态度是死守为上,而他此刻说对方兵马众多,那恐怕就是已经超过了幽州能够应对的极限。
而中午接到的战报中写阎云舟那边已经与吕良大军交战在了一起,此刻几乎是不可能分出兵力来回援的。
所以,若是他说不能,恐怕就只有死守这一条路了,纵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幽州也要在他们的手里。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我能。”
洛月离已经浅淡的看不出任何血色的唇总算是勾出了一抹笑意,他抬眼看向梁毅和屋内的几个将领:
“即刻起,宁咎接,接管幽州城防,尔等俱当听命。”
梁毅几人对宁咎是感激,但是让他接手城防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但是洛月离的命令他们违抗不了,幽州能有今天洛月离功不可没。
宁咎也知道这些将领的心中不会服他,所以倒是也没有计较他们犹豫的态度,而洛月离现在的情况已经等不得了,必须尽快做手术拔箭。
宁咎看向了梁毅,他相信阎云舟能留梁毅在城中就说明,这人必然极善防守,撑过手术的时间必然是没问题的:
“梁将军,我需要立刻为洛大人做手术取出箭簇,城防便先交于你,不可出城,不可迎战,只守不攻。
邹小虎,你带人去我院子中将所有的炸药搬出来,堆放在城墙边,没有我的命令谁人也不可擅动,擅动者军法从事,军医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宁咎的命令干净果决,没有片刻的犹疑和迟钝,仿佛他曾经每一次在手术台上下达命令一样,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此刻上策确实是不可出城,宁咎的命令倒是让梁毅总不至于觉得他实在太外行,看了一眼榻上状态越来越差的人他还是开口:
“宁公子,洛大人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有我在,出去吧。”
熬好的麻药被洛月离喝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宁咎,他知道他将幽州交托给宁咎就是一场豪赌。
因为他看见了来人的人数,死守的死伤会非常大,而他见识过宁咎手中那东西的威力,他信,宁咎可以扭转局面。
宁咎让人将洛月离抬到了窗边光线更好的位置,他在戴上口罩之前开口:
“放心,你不会有事儿的。”
洛月离淡淡笑了一下,随后便渐渐失去了意识,宁咎摒弃了一切杂念。
指挥着身边的助理军医一块儿用洗手用酒精消毒,消毒器具,箭头被拔了出来,宁咎立刻用止血钳止血,然后开始探查腹腔。
他看了一眼拔出来的箭头,并不是十字形的,而是扁菱形,有了这么长时间处理伤口的经验,宁咎知道这样的箭头造成的伤口相对齐整,但是却深,这个位置里面的小肠肯定是要截下去一段了。
他开始探查小肠出血点的位置,这一步其实是最难的,因为小肠的位置多变,外伤造成的小肠损伤很可能会随着伤者的动作而有变化。
且很多时候是不止一个出血点的,若是漏掉了,很可能造成后续的腹腔大出血。
宁咎的动作很快,找到了出血位置之后他当机立断截除:
“右2止血钳。”
“线。”
宁咎开始给小肠做结扎:
“右4钳子。”
钳子被递到了他的手上,他在钳子钳住结扎的那段钳下了这一段小肠,之后便是另一端,他尽可能快地手术,以避免腹腔长时间的空气暴露,以尽可能地减少感染的可能。
“盘子。”
直到这一截的小肠被完全截下来,宁咎才眯眼再次探查腹腔,洛月离也算是万幸了,除了这一截小肠受损严重之外,其他的脏器并没有受伤。
那一截小肠被放在了盘子里,他身边这人是郡王府中的府医,虽然也在军中当值,但是他没有跟随阎云舟到云城。
也就没有看见过宁咎之前在伤兵营中堪称炸裂的手术过程,此刻看着这一截肠子就这样从他们洛大人的肚子里被剪下来,整个人都已经在震惊的边缘了。
他知道宁咎医术高,却没有想到方法可以这样,这样吓人。
“盐水。”
宁咎用生理盐水冲洗腹腔,好在只是失血量大一些,腹腔中没有脓液,感染的几率会小不少,他再一次探查了还有没有被遗漏的出血点,确定没有之后才准备缝合。
郡王府离城门其实并不远,现在他们在屋子里甚至可以听到外面比较清晰的喊杀声。
宁咎一层一层地缝合,彻底关闭腹腔之后,宁咎才舒了一口气,身旁的府医看着他小心地问了一句:
“宁公子,洛大人是没事儿了吗?”
宁咎一边给伤口附近涂上大蒜素一边点头:
“嗯,他可能还要半个时辰才能醒来,你守着他,记得排气之前不能吃任何的东西,也别喝水,等到排气后进流食,再将我准备的药服下。”
“我明白的,您放心。”
这一台手术用了一个时辰左右,宁咎出了屋子之后便立刻到了城楼那边,越是往那边走声音便越大,平日里只有把手的士兵的城墙,现在已经站满了人,梁毅看见他出来立刻赶了过来:
“宁公子,洛大人怎么样?”
“已经取出了箭,缝合了伤口,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敌方大概多少人?”
洛月离没有生命危险总归是一件好事儿,梁毅抹了一把脸:
“这群人是不要命了,竟然是从金盘山翻过来的,人数大概有四万多。”
说到这里的时候梁毅几乎是咬着牙,他们防守的要道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的踪迹,这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大股敌军竟然是穿过金盘山而来的。
金盘山过之十之存七八,吕良竟然用这不要命的打法也要拿下幽州。
宁咎手紧紧攥紧,竟然有四万人,幽州里面的守将不过才8000,还有不少是老兵伤兵。
他看向了城楼的方向,那城墙之下已经架上了梯子,此刻城墙上的士兵正在往城墙下面倒热水,投石块儿。
不断有人被砸下去,也不断有人攀爬上来,人数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宁咎侧头开口:
“有没有给王爷传信?”
梁衡摇头:
“洛大人不让传信。”
“很好,给我找纸笔。”
梁衡以为他要去信给阎云舟求援,不由得声音都大了两分:
“不可,郡王和王爷那里战事胶着,此刻根本不可能分出兵力来援,这信去了,除了扰乱军心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们面对4万的敌军尚且还有坚固的城墙,但是阎云舟那边一样是三倍之敌,却连城墙的遮挡都没有,比他们这里还要凶险。
宁咎凉声开口:
“谁说我是要求援军?这大股的敌军今日到了幽州城下,那边王爷便和吕良交上了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吕良大军打的就是让我们收尾不能兼顾的主意,你以为你不传信郡王那边便不知道幽州之危了吗?”
与其让阎云舟从吕良的口中知道幽州的危险,不如他来说,他没有打过仗,但是也知道军心一溃便是一溃千里,梁毅紧紧抿唇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去找小白过来。”
宁咎到了城楼中,找了一张纸,随便找了一支笔匆匆只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不必回援。”
他相信阎云舟能明白,梁毅找了小白过来,宁咎亲自将这只有四个字的信绑在了小白的脚上,这个时候也只有小白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阎云舟的面前。
宁咎转身直接向梁毅吩咐:
“那黑褐色的火药,每人三颗,投下去,记得,往远处扔,近处爬上城墙的人直接斩杀。”
梁毅是幽州副参将,随州之役和云州之役他都没有参加过,听到火药他的眼中也有些冒光,宁咎冷眼站在最高的城楼上,看着那如蚂蚁一样一遍一遍爬上来的人。
阎云舟走的时候带走了青羊道人那边大部分的黑火药,但是青羊高人这么多天一直也没闲着。
不过虽然如此,炸弹的震慑力虽然不小,但是杀伤力其实并不大,就算是将此刻他们手中所有的火药都投下去,也不可能炸的死这四万多人。
但是他不需要这四万多人都死在幽州城下,一个计划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此刻阎云舟那边,李寒率领的银甲卫几乎是势如破竹便将吕良的包围圈破出了一个口子。
对于这一点吕良虽然脸色阴沉但是却并没有多难以接受,毕竟单论战力,大梁几乎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可以正面和银甲卫一拼。
阎云舟坐镇中军,以旗帜为令羽,整个大军没有反抗那压上来的包围圈,而是开始迅速收缩,紧跟在李寒的队伍后面。
“吕将军,他们这是要跑?”
吕良也没有想到阎云舟的队伍开始不再恋战:
“压上去,不管他们要耍什么花招都不能放跑了阎云舟,弓箭手,给我冲阎云舟那边射箭,谁能杀了阎云舟,本将亲自到陛下面前帮他请封。”
阎云舟远远看了一眼吕良,在那边弓箭手开始射箭的时候,这边早就已经有盾牌挡在了阎云舟的身前。
吕良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禹洲的大军应该已经兵临幽州城下了,一丝疯狂的笑意爬上了他的唇角:
“传令,让所有人都放开了嗓门喊,禹洲五万大军已经攻占幽州。”
这一手确实是阎云舟都没有想到的,吕良那边很显然是事先就有准备,很多兵将都是扯着嗓门喊,听清楚他们喊的什么之后阎云舟的瞳孔都是一缩。
李彦策马上前:
“阎哥,禹洲的兵将就在金盘山以东,他们真的会翻过金盘山?”
还不等阎云舟开口,那远处的吕良便大喊出声:
“阎云舟,幽州已经在我的手中,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此刻投降我或可留你们一条命。”
阎云舟的手也勒紧了缰绳,幽州此刻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他知道吕良所谓的已经攻陷幽州的话必然是假的,但是禹洲的兵将攻打幽州却未必是假的。
禹洲可调动的有五万大军,就算过了金盘山的有四万,都可对幽州产生巨大的威胁,但是此刻无论真假他都不能让这话祸乱军心:
“传令下去,幽州留有火药千枚,禹洲大败,所有人给我喊出声来。”
说完他一抬手:
“箭。”
暗玄虽然担心但是却还是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了他。
阎云舟一身银色铠甲,搭弓拉箭,那弓几如满月,他忽略了手臂和胸前的痛意,这一箭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穿过了重重人群直奔吕良,吕良虽然极力躲闪,却还是被这一箭给射中了肩膀。
战场之上主帅之间的对决更加能鼓舞军心,吕良毕竟年纪大了,纵使这箭的力道比不上阎云舟全胜之时,却也扎的极深,吕良差点儿没从马上栽下来。
这惊天的一箭似乎冲破了些方才吕良军中的谣言,阎云舟在这些将士的心中就如同神抵一般地存在,他们更是亲眼见到过火药的威力,所以阎云舟说幽州城中有上千颗火药他们便真的信了。
却不见阎云舟放下弓箭时摇晃的身形和惨白的脸色,暗玄的手忙在他的背后扶了一下:
“王爷。”
阎云舟的身子摇摇欲坠,侧头咳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有他知道幽州还剩下多少人,若是禹洲的守将都过来了,那四万多人,即便是有火药恐怕也受不住,宁咎。
李彦显然也知道禹洲的兵将有多少,此刻几乎是目眦欲裂:
“阎哥,我们必须分兵回去,幽州现在的人根本撑不住。”
阎云舟的脸色差极,他看了看正在迅速行进的大军,他们此刻前进的方向正是幽州的反方向。
如此途中根本就没办法回头,一旦回头军心必乱,到时候只怕是他们都还没有回到幽州,吕良那老家伙就压上来了。
阎云舟缓了一口气:
“暗玄,你去密令平洲留守的五千将士回援幽州,记得,别,咳咳,别声张。”
他只觉得胸腔中一阵血气翻涌,呼吸有带着辛辣的感觉,暗玄扶住他的手臂,却也只能遵命。
阎云舟回头,看向了幽州的方向,手紧紧攥死,宁咎,千万不要有事。
战场就是这样,一旦上去了,便轻易停不下来了,除胜负不可分,阎云舟纵使心中急出火来,也没有办法回去。
大军还在收缩突围,四月的天并不长,此刻天际边已经开始擦黑了,就在他们已经濒近两夹山的时候,一声嘹亮的长啸从天际传来。
阎云舟几乎是立刻抬头,是小白的声音,此刻小白过来,带来的一定是幽州的战报,小白是阎云舟从小养大的,哪怕下面都是黑压压的人,它也能准确来到阎云舟的身边。
阎云舟看到了那绑在小白腿上的信件,李彦也立刻凑了过来,两个人甚至有些不敢拆开这信件,就怕这信中说的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事。
阎云舟沉了沉心思,展开了这封信,却只见信上只有四个字:
“不必回援。”
这字迹实在是称不上多好看,但是却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这是宁咎的字,不知为何,明明只有这四个字,阎云舟却似乎能明白宁咎没有说完的话。
他想到了宁咎和他说过他造出的TNT,他是在告诉他他能守住幽州。
李彦却以为这信是伪造的:
“这是谁传来的?”
这绝不是洛月离的字迹,也不是梁毅的,却在这个时候说不用回援?阎云舟盯着眼前的字:
“是宁咎的字,殿下,宁咎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的手中有比火药威力还大的东西,我信他能守住幽州。”
他从前将那简笔的图画给宁咎的时候防的也是这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到幽州面对的敌军人数会这么多。
李彦也知道青羊道人的火药也被宁咎指点过,他不知道为何宁咎知道这么多,但是他相信阎云舟,也信能让阎云舟信任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况且,这封信能从幽州被送过来,便说明老师也没有反对。
李彦下定了决心开口:
“来人,将暗玄追回来,军令取消。”
“是。”
而此刻的幽州城已经几乎黑了下来,宁咎手中的火药在这夜色下显得威力更盛,城墙上攀爬的禹洲兵将开始慢慢褪去。
翻过金盘山,禹洲的兵将也是人困马乏了,这个时候攻城凭借的不过是一股子信念。
他们相信幽州必定没有多少兵将了,几乎遭不住他们这些人的猛烈冲锋,只要一鼓作气他们就能拿下幽州。
拿下幽州便代表着他们在平叛中立下了不世之功,赏赐,银钱会接踵而至,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那火药真的有那么厉害。
那巨大的爆炸声,炸响在耳边,身边不断有人被炸飞,火药味儿,血腥味儿,弥漫在了战场上,没有人是真的不怕死的,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血肉横飞的人。
纵使那火药的威力其实有限,很多人也只是受伤并没有被炸死,但是这样的震撼却深入人心,没有人不会怕,没有人愿意赌下一颗火药是不是会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宁咎面沉如水,他从头到尾看了整场战争,直到对面的敌军慢慢退去,他才发现他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濡湿,腿都已经站的僵硬了。
月上中天,宁咎第一次坐在了厅中的主位上,看着回来的几位将军,那最开始焦急之色已经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
宁咎知道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他们在想有火药在守住幽州没有问题,他理解这样的思想,但是却不能赞同。
他站在城楼的最高处,眼前那血肉横飞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但是他的大脑却几乎是在偏执地进行计算着,一颗炸药扔出去之后会炸翻几个人,爬起来几个人,逃走几个人,一共扔出去了多少个炸药,这些就像是一个个算式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加加减减。
而最后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看似对方溃退,但是他知道这多半是第一次被火药袭击而阵脚大乱的原因,其实这一次被火药炸死的人很有限,而城中的火药却已经所剩不多了。
“宁公子,有火药在我们一定可以守住幽州。”
宁咎低头看向了桌案上的地图,这个地图真是阎云舟从前日日看的那张,他将阎云舟和他在信中提到了几个地点都找了出来,直接开口:
“梁将军,明日你带人将我给你的东西埋设到这几个位置上。”
梁毅看到了宁咎指着的那几个位置,确实都是要道,但是那位置都在城外啊,他微微皱眉:
“宁公子,现在我们应该死守幽州,冒险出城不是上策。”
对于他的质疑和反驳宁咎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他缓缓抬头:
“死守?死守能守多久?你知道今天用去了多少颗火药吗?”
梁毅语塞,宁咎直接开口,声音冷静克制:
“不到两个时辰,用了851颗火药,平均每一颗火药的爆炸半径为一点五到两米,炸翻的人在六七个左右,炸死的可能都不足三人。
就算是三人,这851颗炸药能带走的人也就才2553人,但是幽州现存的火药也就只有区区两千枚了,这一战用去了将近一半。”
宁咎认为此刻磨破在嘴皮子也没有用,一切要用数据说话,屋内几乎鸦雀无声,宁咎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今日这一战我们能胜是占了敌人从未见识过火药威力的便宜,他们震惊,害怕,所以节节后退。
但是随着对峙时间的拉长,这种恐惧会渐渐被他们所接受,当他们对火药的忌惮没有这么深的时候,而我们的火药又难以为继的时候,你们还认为幽州好守吗?”
一路硕博的寡王虽然是学了医,却不代表其他方面毫无建树,宁咎不会打仗,但是琢磨人心的道理是一通百通,稍加分析得出眼前的答案并不为过。
梁毅抿了抿唇,宁咎所说的一切都让他无法反驳,他第一次觉得他是真的小看了宁咎。
他也领兵多年,深知在胜利的时候保持克制和理性的艰难,从前他只在焰亲王阎云舟的身上看到过那种永远清醒的样子,但是宁咎做到了。
从进了这厅中开始宁咎的面色就没有大的变化,他当下拱手:
“宁公子所言甚是,但是出城主动出击,我们的胜算就更大吗?”
宁咎淡淡笑了一下:
“若是只有眼前的那些火药那必然是不大的,但是这次用的远比今天的火药威力要大上三倍不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天这一次足以让对方胆寒,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喘息和拉锯的时间来反应。”
宁咎坐在主位上,眉宇间冷厉的模样像极了从前坐在这个位子上的那个人:
“想要让一个人的心中对对手真的胆寒退却,那么就必须层层加码。
今日他们害怕畏惧火药,抱头逃窜,明日就要有更加可怕的东西等着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得胜的那条路,要么投降,要么死。”
宁咎深谙一个人的心理,人的心理就是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
若是此战过后他们有片刻态度上的回软,那么就是给了敌人可趁之机,他们会觉得还有一拼的机会,还有得胜的可能。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他们心中的恐惧在发酵的时候,用更加严酷的手段和武器将他们的精气神彻底打散。
再无拼凑起来的可能,宁咎的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就连久征沙场的梁毅都不禁为宁咎的想法而感到胆寒。

第94章 幽州血战(第一次杀人)
这一夜宁咎几乎就没有睡,城外的兵将退了下去,这幽州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城墙上的岗哨多了三倍。
幽州并不是边陲城镇,就是从前和北牧交战的时候,幽州的北边也还有随州挡在前面。
所以幽州的百姓其实没有怎么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乱,更别说是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城了,下午炮火的声音惊的这一整个城中的百姓都是关门闭户,人人都不敢出家门。
宁咎再三看了看明天行动的位置,将脑海中的计划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又一遍,他一个人坐在了院子里,和城外那血腥不相符的是,今天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五。
前线的战报没有再传过来,他现在也不知道阎云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想来小白应该已经将那封信送到了阎云舟的手上,他闭上眼便能想起阎云舟之前给他的那份图,所以,他会相信他的决定的。
“宁公子,你不去睡一会儿吗?”
邹小虎换下了那一身是血的铠甲,看见宁咎这个时辰还在院子里坐着,才没忍住过来劝了一声儿:
“睡不着,透透气。”
他现在即便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从未真的带兵打过仗,此刻心中的压力其实比他第一次站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的压力都要打,一旦战士出了城,那些将士的性命可就都握在了他的手里了。
他想起了阎云舟,想到了那人每一次下军令时候的样子,从前的时候他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他有些钦佩他了,干净果决的命令背后要有多强大的心理?
他想和阎云舟聊天天,说说话,哪怕是能看见他他也会觉得心中安定很多,但是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他连阎云舟那边的战况如何都不知道。
宁咎抬头,看眼睛扫过了邹小虎的手上缠着绷带:
“手上受伤了?”
“啊,小伤,宁公子,我们能守住城吗?”
邹小虎到底年纪还不大,才17岁的年纪,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说不打鼓是假的,宁咎看了看他,邹小虎以为他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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