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灵枢的指尖插入发间，陈泽感觉自己的头皮开始绽开一种酥麻，不同于伤口上的那种奇怪痒意，这一种酥麻带来了奇异而无法言说的微妙感觉，陈泽动作有些机械地开始清洗身体，洗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忽然意识到。
他还光着屁股。
他不好意思看宴灵枢的身体，但是又因为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毕竟外貌就是这样的，所以很多时候没有多想什么。
这下就有些左立不安，但又忽然想到，宴灵枢比他更清楚合同的存在，和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又略微惆怅地松了口气。
洗完澡之后，宴灵枢帮陈泽把头发裹好，然后陈泽换了睡衣，坐到床边，等宴灵枢给他吹干头发。
宴灵枢的意思是，陈泽毕竟受伤了。
于是陈泽顺理成章地坐等金主帮忙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响，说什么也听不清楚，两个人之间一句话没说，安安静静吹干头发之后，陈泽也觉得有点儿困了。
一觉醒来，自然是精神百倍。
陈泽去做了早饭，返回二楼叫宴灵枢的时候，看见宴灵枢正手指轻敲键盘，书写一封邮件。
“是魏辽那件事吗？”
“嗯。”
宴灵枢没有多说什么，专心写完之后，点击发送，这才和陈泽解释。
“宴挥山希望我出具谅解书，让魏辽不至于被连降三级。”
陈泽微微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不得不为魏辽书写谅解书，去原谅这样一个人……但是目前来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宴灵枢如果拒绝，大概就直接和宴挥山撕破脸了，那么这之后的一些事或许更难以预测。
不过陈泽更在意另一件事。
“您的雄父的雌君，有几个虫嗣？”
那天他只在宴宅看见了一个宴棹，但按照虫族一夫多妻的规定，宴挥山显然不可能只有宴灵枢和宴棹两个孩子，因为没有必要过多关心其他雌侍或者雌妾的孩子，所以直接确定一下这位塞班雌君有几个孩子好了。
“塞班有两个，一个是宴棹，a级雄虫，另一个是宴探，a级雌虫。”
“塞班没有军衔，不过他是皇室贵族出身。”
陈泽了然。
虽然贵族血统并不见得就是血液中流淌的东西与其他虫族不一样，但因为毕竟出自于皇室，总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就显得高贵了一些，又加上刻意的媒体引导，与本身皇室优厚的资源待遇，就让贵族血统的虫族显得高人一等了。
这种科技发展水平，思想却混杂着明显的封建阶级思想，实在是很让人惊奇。
“就和魏展与魏辽一样。”
只不过宴灵枢反抗成功了，保住了自己当时稚嫩的精神海，并没有像魏展一样被击破身体，强行在精神海中成结。
所以宴探没能像魏展一样得到少将军衔。
按照虫族的法律规定，虽然雌虫可以将自己的财产全都继承给后代，但一旦继承者确实没有资格继承财产，或者被判定无法管理好雌虫的遗产时，就会由雄父重新分配。
这样说的话……
陈泽：“宴棹他们是一直住在宴宅吗？”
宴灵枢回答道：“我没有关注，但大概是这样的。”
陈泽忽然觉得，没必要去写谅解书了。
但宴灵枢都已经发送了。
所以他这只是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忽然觉得其实没必要出具谅解书，但是现在已经……”
“没有。”
宴灵枢说。
“我回信的内容是，认可军部处罚，请求严惩违规人员。”
如果按照本来的剧情，现在还没必要和宴家撕破脸的宴灵枢是会出具谅解书的。
陈泽受伤了，且闹的很大。
于情于理，或者从他的私心来说。
他都不会去写下谅解两个字。
“这样的话，那你……”
陈泽忽然噤声，然后一笑。
“这不怪我们，你已经答应了谅解，一切都只怪宴棹。”
“如果宴挥山有什么不满要对你发泄，总归会有一部分迁怒在宴棹身上的。”
早晚要撕破脸，现在就撕破，也不是不可以。
吃过早饭之后，陈泽便和宴灵枢告别，然后自己坐进车里，让司机载他去研究所。
他会以一个见习生的身份进入研究所，为了不让魏展起疑，宴灵枢甚至还弄了一次小小的考试。
考试通过，就可以加入见习，还有一周六百星币的补贴。
对于不少医科大学的普通虫族来说这都是非常诱人的香饽饽了。
陈泽进入考场，在名单上认真而仔细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宴灵枢安排的人会给他一个足够通过的分数的。
至于其他人，本身这个机会是不可能出现的，陈泽和宴灵枢讨论之后，把仅仅自己一个人的名额，增加到了两个。
这个数字既不让研究所难以管控，同时，也至少不会让来参加的学生们心寒。
特权阶级真的很过分啊……
陈泽写好名字之后，便开始刷刷地选出答案，他写的很快，但实际上只是在胡乱写字母罢了。
当天中午就公布了结果，陈泽没有去看结果，而是直接去领了试验用白大褂，然后去到一间专门腾出来用作报告的空办公室。
他才坐下，就又有人推开了门进来。
竟然是柳昭。
柳昭看清办公室内的人之后，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然后他走过来，在离陈泽一米远的地方坐下，还是没有忍住，带着点儿莫名其妙的崇拜说道。
“果然……主席……”
“您只是在藏拙而已……”
“这套题真的很难……我差点以为不会选择我，而您表面上总是旷课，实际上……是因为教授给雄虫的知识已经不能满足您了，对吗？”
倒……倒也没有……
这个是真的没有。
陈泽根本找不到解释的理由，偏偏柳昭已经自我说服。
“您原来如此的深不可测……”
不，没有，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说：
我一定可以日更的……一定……
只是更新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了而已……但是日更……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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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崇拜与敬佩之外, 柳昭心中更受到了激励。
尽管雌虫的上升空间很小，甚至很难依靠自己改变命运，然而他面前的这个人, 可是e级雄虫。
e级是什么概念呢？就是在雄虫社会中本就属于低层的d级雄虫都可以在精神力上轻松碾压，甚至是基因配对时如果不走狗屎运，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和高级雌虫配对的程度……
就如同大部分雌虫和低级雄虫, 尤其是未曾接受过教育的那一部分，在潜移默化的社会环境中早早就认了命，不再反抗一切一样。
绝大多数人的三观是很容易被改造的, 只需要一个特别的环境，一点儿从小接触到的事物，显然, 如果一名幼小的虫嗣从小生活在人们惧怕糖分的环境中，那么当第一次有人将蜂蜜塞入他的口中时，他的第一个反应绝不是感谢，而是疯狂和愤怒, 乃至于恐惧。
如果陈泽知道柳昭脑子里想的东西, 大概会用一个更为简单直白的理论来总结这一现象。
——柏拉图的“洞穴理论”。
在陈泽还未完全被高强度的工作捆绑之前, 或者其实要更早之前, 他还是一名中学生的时候, 优渥的家境和堪称豪华的私人图书馆为陈泽提供了一个浩瀚的知识海洋——这种阅读的习惯一旦形成便难以“根除”，因此陈泽后来即使工作繁忙无法沉浸阅读，也会去看那些通俗的网络三流小说。
总之，便是在那个时候, 陈泽接触到了很多书, 《理想国》便是其中之一。
柳昭已经品尝到了“蜂蜜”的滋味, 尽管他并没有在学生会树立绝对权威, 也无法一夜之间彻底改变学生会的现状，但是学生会的成员结构却在他和许多雌虫与另一部分学生会低层雄虫的帮助下改变了。
他成为了尝到蜂蜜的那个人。
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蜂蜜的存在，虽然有人仍然无法踏出这一步，但也会有人去尝试更多。
而一名e级雄虫，在同样糟糕的环境下却拥有如此自信而强大的一面，可见精神力的强弱不能说明一切。
在陈泽的引导下，学生会的变革相当顺利，而如今更是见识到陈泽本人的实力之后，柳昭已经五体投地，觉得陈泽果然恐怖如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才十八岁，甚至只是个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可惜这种寒暄并没能进行多久，就有研究人员进来，给他们两个人进行简短的培训了。
柳昭听的很认真，他确实有些囊中羞涩，但苦于一直找不到适合的兼职，雌虫的课业负担更重，又不像雄虫一样有着特殊津贴。
能够偶然发现这一份兼职，且可以给他的简历增色不少的工作，实在是让柳昭喜出望外。
一般来说，这种研究所都不可能招聘实习生的，即使是背靠医科大学的研究所，也最多只是招收一点儿校内的学生。
柳昭没有搜查过这家研究所的背后公司，一般这种研究所背后公司的名称是无法直接在网络上直白的搜索出的。
他只是知道研究所在研究市面上常见的药物，他们可以打打下手，但更多的只是旁观，辅助一些简单的工作。
简直就是白送钱……
研究员将小册子一人一份发给了他们，柳昭安耐不住地打开，看见了他们的工作内容。
——负责每日为自愿者雌虫测量身体数据情况，记录并观察雌虫身体数值变化，与服药感受。
陈泽看到这里，幻视了社区医生定时给社区特殊人群体检的画面。
也是这样定时记录，测血糖、量血压、肝肾功、尿常规……
当然，虫族的检查里没有这些东西，只是所需要填写的表格密密麻麻，每一名雌虫都用了化名编码，宴灵枢给他们提供的住宿条件不错，全都是单人间，又额外强调，为了防止影响效果，和一点儿保密措施，所以额外多给了钱，要求这些雌虫在试药期间不能离开。
当然是有人满意，也有人看了看钱之后，最终还是留下。
很快，陈泽和柳昭就被带到了工作地点，他们要负责早上、中午、晚上的测量，以及每次饭后服药时的检测。
柳昭明显比陈泽激动很多，非常积极地开始了工作，俨然一副卷王姿态。
陈泽在心底微微点头。
这样的人总是可以爬的更高，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当然就需要付出更多才能获得更多。
虫族社会的天平倾斜，留给这群需要更加努力奋斗的虫族的东西不多，所以便出现一种怪异的情况，一部分虫族早已经放弃一切，另一部分虫族不得不更加努力。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无论组成这个世界的物种是什么，大概一旦由一个个个体形成社会体系，就会出现各种巧合的情况复现。
一旦出现竞争，就很少有人可以心平气和。
但对陈泽来说，柳昭越是积极主动的去做更多的事。
陈泽自己可以做的就更少。
简称在卷王的努力下，悠然自得的摸鱼划水。
陈泽拿着册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动。
他们的到来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惊慌或者怀疑，毕竟之前已经有研究员打过招呼，在他们记录数据之后，还会有新的见习生再次复测。
陈泽敲了敲门，正准备进去，忽然听见隔间里传来柳昭的声音。
“先生，您不该吸烟。”
另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噢……抱歉……”
陈泽脚步停顿，接着便对打开门的受试者说，“请您稍等，我去看看我同学那边出了什么事。”
只是几步便走了过去，陈泽靠在门边，脸上带了一点儿惊喜。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
他脸上的惊喜不似作伪，甚至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魏展身边，将手里的东西向魏展晃了一下背面，示意自己现在在做的统计工作。
“我和同学一起找了见习的工作，来这里给简历上增加一点儿可以写的东西。”
语调轻快，而且带着一点儿犹然惊讶的不敢相信。
“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魏展看着陈泽，终于有点儿迟疑地，甚至语调艰涩地回答。
“我过来……嗯……”
如果换一个人，大概这个时候会体贴地避开这些话。
但是如果避开，陈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打开魏展的心防了。
又或者，会有人想要以更加不被怀疑的方式出现，因为陈泽现在的举动，看起来似乎有着很多纰漏。
魏展会相信这种巧合吗？假如魏展后来怀疑陈泽其实早就和宴灵枢串通该怎么办？直接充满防备又怎么办？
可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忘记一件事，那就是魏展本性是很好的，而他在十来岁出头的时候，便被强硬地遏制了童年与少年，甚至之后的青年时光，他人生的经历从童年的末尾被强行安排成了不断为虫嗣供给精神能量的一位“雌母”的身份，而之后又不得不开始劳作，更是直接进入了社会，要负担生计，这个过程中，其实并没有人给魏展一个缓慢成长的机会，他被强行扭曲着成长了，于是这便导致，像魏展这样的人，其实本性或许更有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孩童般的单纯。
因为他在进入现在这个阶段之前，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所以没有什么比预设未来的坦诚相见更好的了。
陈泽要表现的单纯，表现的甚至莽撞，他没有心机，他就是一个直肠子，他看见魏展，也意识不到魏展的穷困潦倒，只是觉得魏展是他的雌君的好友，所以格外亲近，那么之后，宴灵枢的出现也就顺理成章。
是的，确实陈泽是在宴灵枢的安排下进入公司给简历镀金的，但是宴灵枢和陈泽都不知情。
陈泽都这样没心眼了，宴灵枢的工作又很繁忙，所以他们之间不存在一方对另一方的怜悯。
一切只是命运的巧合与安排。
陈泽的问话让魏展接不上话来，空气一度安静。
柳昭在一旁站着，手指将记录用的笔攥了又攥，还是开口。
“很难得找到像您这样合适的自愿者呢！能够为了药物研发而奉献自己，真的很让人佩服。”
这段话说的有点儿官腔。
但毫无疑问，柳昭内心希望缓解魏展的尴尬，给予魏展一点儿鼓励的心情却传达到了。
魏展的眼神有点儿躲闪，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但耳尖又带着绯红。
“谢、谢谢……”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魏展对眼前这名同样陌生的雌虫，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好感。
但与此同时，他又羞愧于和陈泽的见面。
一旦见到陈泽，就会想到宴灵枢。
可接下来，在柳昭测量他的身体数据的过程中，魏展又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陈泽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心眼。
面对陈泽，是比直接面对宴灵枢要好的。
而且，他其实也会隐隐想去接近陈泽，去询问一下，宴灵枢过的如何。
那是他曾经可能走上的另一种人生。
作者有话说：
说好日更，总是变成子夜十分更新……
本来定下的几个版本的封面，最后只有现在这个最好看。
下了夹子，发现上了不好的榜单，逛了一圈儿jj的论坛，发现下周可能也没有榜单了。
看了看已经出了草稿的漂亮封面，又看了看预收最低的无限流。
在这个瞬间，一名网文作者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成熟。
于是她决心挑战不可能！
就先从做到白天更新开始吧！
话说好像日六可以自救！决定下个月开始浅浅日个六（希望可以做到……）
在jj写文写出了上班甚至高三的感觉，谁懂！谁懂！周考、月考、半期考、期末考……天呐，这是不是每个jj新人都需要经历的锤炼！
（我话好多哦，不行，下一章开始我要高冷，不然读者都被废话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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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误解
黑暗中, 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细微的声响隐藏在难以窥视的角落，那是细密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停止, 嗒的一声之后，这片空间里便不断地有灯光亮起，无数白炽洒下光幕, 使得这巨大的房间里那些沉默的，如同死去的巨人般的坚硬物件全都暴露出来。
它们沉默而安静地耸立着，为了方便收纳, 几乎都是一个蹲坐的姿势，冰冷如刀的线条流畅而蜿蜒地勾勒出它们的外形。
这便是虫族为军雌提供的盔甲，是在已近乎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的过去里, 使得虫族仍然可以存在的最后防线。
“审判庭有一位成员在你的机甲上动了手脚。”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打破了沉默，他看着面前这具堪称美丽而狰狞的玉白色机甲，神色中有一丝触动。
“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想必是一位普通的审判庭成员, 不过, 这之后我们会向审判庭提供转移机甲储存基地的请求。”
这份请求当然不可能被通过, 审判庭不会愿意失去对机甲的控制权。
但这便是讨价还价时的重点, 当你知道对方会与你讨价还价时, 第一次给出的要求越是难以被通过，你真正的目的便越是容易达到。
“军部只有三十六位少将，如今少了一位，近期便会开始新的选拔, 按照最终积分排序, 选拔一位新的少将。”
“你有什么看法, 宴灵枢少将？”
男人转过身, 盯着身后之人的眼睛，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尖锐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考量。
宴灵枢站在原地，接受着这种打量。
他腰身挺直，身姿漂亮，军帽帽檐下压着漆黑柔软的发，他的双眼正沉默地回视面前的人。
接着，男人便说。
“塔维尔中将已与大皇子殿下结合了。”
塔维尔属于大贵族派系，在这个时间点与秦胤结婚，显然已经是一种立场的表态。
不论是秦胤，还是塔维尔。
宴灵枢心中微微一震。
几秒钟之后，宴灵枢回答道。
“龙渊上将。”
“如果底下的人足够努力的话，他们自然会爬上来的。”
“我听说你和秦胤殿下是大学同学？”
“是的。”
“宴灵枢少将，有时候你得承认，你与生而来的基因等级，才是你不可取代的原因，”龙渊说，“你的面前始终有两条路，只是看你如何选择。”
“我明白。”
宴灵枢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虫族的寿命不断，因此龙渊即使位居上将，也并非一脸老态。
他的面容仍然坚毅而年轻，在得到宴灵枢的回答之后，他打开了“锁”。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机甲会被锁在这里吗？”
“最开始的雌虫又是为什么同意了通过精神海链接限制的提议？”
龙渊并不期望从宴灵枢口中得出答案，他只是在自问自答。
“因为那场真正漫长的战争留下的一切太残酷了。”
“这些机甲一代代地传递下来，却仍然带有当时的印记。”
“没有亲身接触过它们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感觉的。”
“现在，宴灵枢少将，你可以选择经历这种感觉。”
“这一次的链接比例是百分之五十，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四十的限制，你会感受到机甲内部残留的那些东西，或许这会让你的大脑崩溃，我也可以诚实的告诉你，即使是我也没有尝试过。”
“你是第一个。”
“所以，少将，你有什么想法？”
“我很荣幸。”
宴灵枢进入机甲舱，舱门闭合，脖颈上的颈环在机甲内失去了束缚作用，而他的精神海与机甲的精神接口链接，百分之五十的链接让他尝试到了一种更加自由而灵活的感觉，但这种刺激仅仅停留了一秒，便立刻被汹涌的血浪遮蔽，宴灵枢的眼前出现了万花筒般光怪陆离的色彩，这种幻觉时隐时现，上一秒他还看见龙渊渺小的身躯站在地面上，下一秒，眼前便又是滔天的血气和斑斓幻梦。
难以想象曾经穿戴机甲的人是如何直接正面地与敌人作战的。
宴灵枢在这种幻觉中操纵着机甲往前走了一步。
脑中开始出现幻觉，宴灵枢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空空如也，他将手按上去，镜面上便立刻有鲜血流淌而出，然后他感受到了温热的触觉，宴灵枢怔愣着看过去，脑子麻木而空洞地看见原来不是没有倒影，而是他消失了，只有鲜血在镜子上活蛇一般地蜿蜒爬行。
在这一个瞬间，宴灵枢听见了呕哑嘲哳的怪叫声，听见了尖锐而刺耳的嘲笑声，他看见一片漆黑而永恒的虚无，在这其中，光怪陆离的颜色同时具有黑色的特性，一切都是诡异而阴森的，宴灵枢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恐惧，他面色苍白，躯体僵硬，颈环失去了对他的控制，于是宴灵枢的身躯上开始有外骨骼凸起，骨刺顶破了指腹，他的下颌角上已经覆盖上了有着层叠纹路的，嶙峋的外骨骼，双瞳开始急剧改变，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妖异。
宴灵枢的脑子里忽然炸开一道白光，他看见了母树，庞大而美丽，但他心中却感受到了一种惶恐的陌生感，他开始忍不住后退，外骨骼更多的覆盖他的躯体，双眼瞳孔紧缩，不断外现的外骨骼缓解了他的恐惧，也终于让他感受到了异常。
那些树干与树枝，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树木，它们是活的，甚至在呼吸，树的躯干上有眼睛睁开，然后是无数的眼睛，带着刺眼的红光与浑浊的黄色瞳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