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作者:尾文字鱼  录入:08-19

黑漆漆的走廊在他们面前延伸开来,好像通往一个被隐瞒许久的秘密。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瞿清白道:“是谁?”
陈厝道:“听起来好像吴优。另一个的话……”他皱了皱眉,“白月明?”
祁景爬出了温暖的被窝,他跳了一下,将门上的牌子摘了下来,牌子在门梁上很高的地方,老旧的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谁也不会察觉。
翻过背面,没有红色的符咒。
“是白月明换了这个牌子?”
陈厝道:“总不能是吴优。”
祁景道:“这么说,他早就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了”
瞿清白还有点害怕,挤过去道:“咱们说话归说话,能不能把门关上?谁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
吴敖却道:“如果白月明把门打开,一定是想要我们了解什么事情,我们应该出去。”
瞿清白脸都白了:“你疯了?”
吴敖说:“你不去就算了,怂包。”
瞿清白又怕又气:“你你你……”
江隐忽然开口:“现在出去,总比出不去强。门开了,就算我们待在屋子里,也一样危险。”
祁景从他这句话里琢磨出点意思来,如果真是白月明换的牌子,他就这么不管他们死活了?
江隐都这么说了,瞿清白只能垂头丧气的同意了。他们走出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一段,四下并无异样,只有他们放轻的脚步声。
吴敖悄声道:“周伊呢?”
江隐道:“不能带她,她和周炙睡在一起。”
大门自然是锁死的,他们几个上了三楼,进了祁景的房间,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他们极为幸运,那只负责监视的猫头鹰竟然不在。
几人都是大小伙子,身手敏捷,一个接一个攀着桂花树下去了,往雾霭茫茫里一跳,好像自悬崖坠入,离得极近才看清脸。
他们往大门走去,每走两步都要用手挥一挥,好像拨开水波浪涛。
瞿清白战战兢兢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雾这么重啊……”
他看了看头上的圆月,颇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以前看过的丧尸电影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他真想脖子一缩回到那个安全的房间里,看看同伴,又硬着头皮忍住了。
视线下移,他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几人都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背着月光,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漂浮在云雾之中,抬起脸,又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祁景脸色变了:“是那个小孩!”
他们疾奔过去,刚才看不清,近了才发觉那孩子是坐在大门的牌匾上,那门足有三人高,他们都难以翻越,就更显得他娇小而怪异。
小孩笑嘻嘻的说:“要玩丢手绢吗?”
江隐二话不说,倒退两步就冲上前,像猫一样矫健灵活,眨眼间就爬到了门上,那小孩在他的手触到衣角的那一刻跳了下去,和江隐一起消失在了高高的门背面。
瞿清白还没反应过来:“等会,他,他是怎么上去的……”
祁景喃喃道:“不奇怪,他练过杂耍。”江逾白那套猴子爬杆的本事,江隐一定学了十成十。
陈厝放出血藤:“别废话了,我用血藤把你们送过去,咱们快追!”
森森夜色中白雾缭绕,其中几个身影若隐若现,都在全力奔跑。
看不太清前面的人影,但祁景没有感到同心镯拉拽的力量,说明他和江隐离的还不远。
前方,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拽住了小孩的后领子,直接让他摔了一个大屁股蹲。
江隐终于追上了,连他都有些喘了,但他能感觉到是这个小孩故意让他追上的。
“你到底是谁?”
小孩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我要糖人。”
江隐愣了一下,小孩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把糖人放下!你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怪物!”
江隐应该是不会被这么轻易的推开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腿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慢慢跌倒在地上。
世界天旋地转起来,在白雾中搅成了模糊的旧时光,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祁景忽然按住头,跪倒在地。
江隐是听过这句话的,很久以前。
他的师傅很穷,却总是精力充沛,意气风发,扛着十几公斤的道具走街串巷,在把戏已经不太入流的时代里逆流而上。
江逾白很穷,鲁叔和张达也很穷,仨大老爷们带着一个小孩过流浪的生活,日子就更加紧紧巴巴。
好在他们都是没心没肺的,老话来说,这几个都是千金难买爷高兴的主。江隐的衣服破了,张达就给他缝,大粗手指头被扎出了一点血,就一边嘬一边骂他小冤家,兔崽子。
鲁日一则喜欢骂他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因为江隐像个小哑巴,养这么久也不叫人。
他就像一棵老树,常常抽着自己那只破烟斗,吐着长长的烟雾,自在的在阳光下出神。要是江隐在旁边,就吐他一脸烟,在他咳嗽的时候哈哈大笑的揉他的头。
江隐准在心里叫他疯老头,他说他知道。
鲁日一也喜欢唱戏,他和江逾白经常南腔北调的吆喝,声音粗哑难听,却格外有味道,这时候江隐才会竖起耳朵听,很认真的样子。
几人都教他把戏,这个年纪练起来再好不过。江隐甚至不觉得练功辛苦,他一点就透,从不偷懒,张达教了他几年,就悄摸摸的对江逾白说这小兔崽子不得了,以后一定要饿死师傅。
江逾白管着另外的事,他很看重教育。
他总是要抓江隐在膝盖上,指着路边买的小画册上的田字格认字,江隐从不开口,他大部分时间不恼,偶尔几次气着了,就打几下他屁股,江隐跳下来就跑。
他兔子一样乱窜,江逾白就追,一边追一边骂,脸都气红了,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但江隐知道他没有,真生气的话,他的镯子还在手上呢。
张达是不嫌事大的,一边看热闹一边搅乱:“他在那呢……对,水缸底下!揍他,打……好!”
江隐跑过他身边,脚下踩的泥水全溅在他的胖脸上。
鲁日一总会拦着:“……他是小孩,你这么大人了,跟他置什么气啊?不害臊!”
江逾白过不来,就指着他放狠话:“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转头来又呛鲁日一,“你也不管管,都是你惯的!”
日子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下去。
除了江逾白偶尔几次会去相近的地方办事,也把他带上一起。鲁日一和张达有时也会去别的地方,但很快他们就会再会。
第一次分开的时候,江隐在门口站了很久,江逾白怎么说都不听,只能硬抱着走了。
再见面的时候,江隐仰着头,呆呆的看了那两个熟悉的人影好久,连张达捏他脸也没反应:“哎哟,几天不见就傻了?”
鲁日一拍开他的手,长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祥,摸摸他的头说:“我们阿泽想我呢。”
张达就把他抱起来,笑嘻嘻的问想叔了没,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要你师傅了和我们走的逗小孩的话。
江逾白没空跟他们瞎胡闹,他忙着数那一兜子砖块呢。张达说看他宝贝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一兜子金条呢。
他们好像不知道他的事,又好像知道一些,却整日里插科打诨,只寻快活。
江隐知道他去别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个,有时候有收获,有时候空手而归。
他对奇形怪状的鬼魂早就不陌生,江逾白也不避着他,在鬼魂呼啸着灰飞烟灭的地方,手把手的教他画符。四周阴气四溢,他的手掌就显得格外温暖。
江隐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不知是会了,还是没会。
江逾白有时会盯着他看,许久挠一挠头,嘟囔道:“不会是个傻的吧。”
他发愁的时候,江隐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案,又随意的擦掉了。
江逾白做这些事,偶尔会得一些钱。得了钱,加上他心情好,就会给江隐买一点小孩子的吃食玩具,在平常来说是很奢侈的。
有一次,江隐得了个糖人,被打发到一边去吃,江逾白还要办点事。
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看到了就问他是哪儿买的,江隐不说话,一点一点珍惜的舔着关公糖人。
几个小孩跟他说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应,有些恼了,一个说:“该不是个哑巴吧。”
“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我妈说,这都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是小叫花子。”
他们俩嘿嘿笑了,为自己说了大人说的话得意,但江隐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一会也不笑了,围着他站着,有点尴尬。
一个霸道的说:“把糖人放下,别吃了,和你说话呢!”
江隐充耳不闻。
“喂!”
对方有点生气,推了他一把,江隐没防备,糖人掉在地上,沾满了灰。
他终于正眼瞧了他们,眼皮慢慢抬起,露出后面漆黑的怕人的眼睛。
两个小孩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已经被震飞了出去,手脚都磕破了皮,顿时疼的哇哇大哭。
江隐走上前,用尚且稚嫩,干干净净的小手抓住了推他那人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小孩的脸渐渐紫胀了。
另一个跌坐在原地,吓得声都没了。
就在他快要翻白眼的时候,一声厉喝炸裂在耳边:“江白泽,你在干什么!”
江隐手一松,小孩掉在了地上,终于缓过气来。
江逾白是真的生气了,谁都看得出来,他踹了江隐屁股一脚,又像提着只兔子似的提起来,揍了他好几下,到肉里的疼。
江隐好像被他打懵了,居然没有反抗。
江逾白下力气打了好几下,才消了点气,问:“你为什么这么对小朋友,谁教你的,啊?”
江隐看向掉在地上的糖人,江逾白明白了。
“你的糖人没了,就要弄死人家?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他又问了一遍。
江隐脑海中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了,但他好像知道,这么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用一双眼睛瞪着江逾白。
江逾白一看就知道他死不悔改,气的火顶到天灵盖,但看那两个小孩还在呆呆看着,只能说:“一会再收拾你。”
他把小孩扶起来,拍拍尘土,又查看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好家伙,一圈都青了。
江逾白在身上摸摸索索,掏出几张纸钱来,塞到小孩手里:“喏,这些你拿着,我家小孩不懂事,我替他和你道个歉。把这些钱拿回家去,也替我和你妈道个歉。”
俩小孩本来还要哭不哭,一看这么多钱,眼睛又亮了,握在手里,又瞟了一眼江隐,胆战心惊的说:“他……他是个怪物。”
有人撑腰,又来了胆气:“刚才他没有动,我们就都飞出去了,他肯定是妖怪变的!”
江逾白道:“胡扯!他有名有姓,有血有肉,是个和你们一样活生生的人,这都看不出来?”
“再说,是你们先把他的糖人弄掉的吧,他吓了你们一跳,就算扯平了。”
两个小孩不服气的哼着,江逾白说了声:“走吧!”就攥着钱一溜烟没影了。
江隐跟着走了两步,就被江逾白拉住:“怎么,你还要抢回来?”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叫破财消灾。以后糖人都没了,灯芯糕也没了,糖葫芦也没了!”
江隐忿忿的甩开了他的手。
江逾白看着他,有些失望的样子:“你是不是还没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江隐当然不懂。
江逾白少见的长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不理他了。江隐跟上来,他就说:“别跟着我!”
江隐停下了,很快就又小跑着跟上来。
两人就这么走着,从日暮西垂到万家灯火,江逾白一直没说话。
江隐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小声的叫了句——
“师父。”
声音微弱带哑,很是稚气。
江逾白愣住了。他扭过头:“你叫我什么?”
“师父。”
他指着自己:“我?”
江隐点点头。
江逾白又呆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你会说话啊?那我教你那些字,你也都学会了?”
江隐嗯了一声。
江逾白见鬼似的看了他一会,终于挫败的说了句:“……小兔崽子。”
他把江隐抱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人活在这世上,总得讲点道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快活,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人家的命就比你的贱?”
“我每次收鬼后埋符咒,你也跟着埋,你明白什么意思吗?那不是在给自己积德,是给鬼魂引路,好让他们归家。连死了的人的命,也轻忽不得。”
“你想想,要是遍地都是为一己私欲随便杀人的人,这世道不就乱套了?要是哪天我,你鲁叔,达叔就被这样的人杀了呢?你该多难过,多孤单啊。”
他口干舌燥的说了一大堆,低头看江隐靠在他怀里,就问:“你明白了吗?”
江隐点点头。
在他活在这世上的大半个年头里,在他被愤怒和思念折磨的心力交瘁,在恨到极处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段话。
江逾白的声音就像十年前一样清晰,那个月夜至今历历在目,将他带回该走的路。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夜
祁景跪在地上,茫茫雾气中如坠云端。他的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陌生的画面,那是江隐的记忆,同心镯让他感同身受。
耳边有焦急的声音,祁景缓过劲来,艰难道:“……快去看看江隐。”
瞿清白跑了几步,果然见江隐也跪在地上,眼神呆滞,中了邪一般,和祁景呈现滑稽的镜像。他小心翼翼的推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江隐猛然惊醒,再看前面,那小孩已经不见了。
几人随后赶上,祁景和他一对视,一切都心照不宣了。江隐道:“我见到了那小孩,他知道我过去的事……不,他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事。”
这事是真奇了,这小孩如果是这镇上的什么鬼魂,怎么还会有通古晓今的能力?
但无暇多想,瞿清白道:“那他人呢?”
“消失了。”
几人都是一声长叹。
吴敖气道:“现在完全就是被这小鬼牵着鼻子走,我们几个,跟被胡萝卜吊着的驴也差不多了。”
祁景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们来这个地方,不如四下走一走,可能会有收获。”
瞿清白一抖:“你说现在?”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哪里?”
刚才一通疯跑,他们连跑到哪也不知道了。
雾气中隐约有房屋的影子,陈厝也有点发憷:“这里随时可能有活死人出现,我们不如找一户人家避一避吧。”
祁景摇头:“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瞿清白已经先走一步了:“总要试试才行!”
他们朝最近的房屋走去,祁景见江隐行动缓慢,好像还没缓过来,落后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江隐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出什么表情,有点迷茫,有点迟疑,竟然还有点惊惧,祁景感觉胸口被重击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用了些力,轻声道:“这样不会走丢。”
江隐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挣脱。
他们相牵的手隐没在雾气中,没有人发现。即使是在这样阴森的环境,祁景的脸也一点点红了。
前方的房屋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场景却怎么看都有点熟悉。
瞿清白指着地上的一堆竹片碎屑和一块翻倒的磨刀石,嘴角有点抽搐:“……这不会是沈大娘他们家吧?”
吴敖道:“很有可能。”
他们走上前,却发觉有点不对,成排的尖削竹竿散落在一侧,门户微开,仅漏出一条漆黑的讽刺,祁景看了看四周,更加觉得这一片肉眼可见的凌乱。
江隐的手从他手中抽出去了。祁景有些失落,正好对上吴敖意味深长的目光。
江隐慢慢推开了门,所有人全神贯注的戒备,一片寂静中,一点轻微的声响也格外明显,吴敖刷的开了手电筒,面前却只有简陋的屋子,空无一人。
陈厝迷惑了:“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祁景走到硬纸板一样的床前,被褥掀开,摸了摸还有余温:“刚才还有人在。”
他们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瞿清白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安子?”自然是没人回答的。
就那么一丁点地,转了一圈毫无发现,他们只得退了出去,陈厝叹了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
瞿清白还抱着点希望:“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待一会,反正比外面安全……”
吴敖说:“你确定?”
瞿清白又没声了。
忽然,祁景嘘了一声,他们都看到了远处缓缓的身影,在烟雾缭绕中仿若鬼神。
陈厝小声道:“这是人还是活死人?”
随着那身影慢慢走近,粗壮的双腿显示了出来,然后是厚厚的棉服,满头凌乱的头发,瞿清白大松了口气,他认出来这是谁了。
“沈大——”
陈厝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不对,”他低声说,声音也有点颤抖,“她手里拿着什么。”
瞿清白睁大了眼睛,这才看到了一抹雪亮的反光,沈大娘手上攥着一把柴刀。
他脑袋嗡的一下,深更半夜不睡觉,拿着一把柴刀四处乱逛,这样的沈大娘真的正常吗?他又想起了安子口中渗人的拟声词,感觉那把柴刀好像已经砍在了他身上。

沈大娘逐渐走近,几人僵立原地,一动不动。
等那张脸完全从薄雾中显现出来,连江隐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张骨不挂肉,腐烂多时的脸。
瞿清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沈大娘?”
看装束应该没错,可沈大娘怎么会跟活死人一样?
泛起寒光的柴刀已经举了起来,腐烂的嘴角看起来像在微笑,沈大娘的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唔嚎声,众人往旁边一扑,躲开了这一砍,回头见柴刀已经深入地面。
这力气未免太大了些!
沈大娘弓着笨重的身体,用力拔着柴刀,祁景大声道:“跑!”
他们奔进了迷雾中,身后传来沈大娘的呼号,好像在叫着什么,忽远忽近,足以让人胆寒。
陈厝边跑边道:“那是沈大娘?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瞿清白摇头:“不知道!”他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不对……安子!安子呢?”
安子诡异的行为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提着屠刀呼唤的人是他妈的话……此刻他又会躲在哪里呢?
“回去!”
掉头往回跑,正好撞上了沈大娘,祁景一边躲着她又莽又猛的劈砍,一边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如果是活人的话,自然不能下死手。
陈厝说:“我拖住她,你们快去找安子!”
祁景第一个绕过沈大娘,扑到柴堆处,果然见黑暗中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安子抱着膝盖,轻轻颤抖着,对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祁景一把抱起他,叫住那三个人,陈厝收回放出的血藤,到底还是没敢伤沈大娘分毫。
跑出好一段距离,祁景停下来,安子伏在他肩上,木愣愣的,一动不动。
陈厝担心给他吓傻了,不对,这孩子本身就傻了,问:“还好吗?”
安子呆了一会,才说:“……今天……忘偷走她的柴刀啦……”
几人脊背都是一凉。
祁景追问道:“以前也是这样吗?”
安子点点头:“一直都是,死了,死了!大家都死了!”
好像有什么在隐隐约约的冒头,祁景抓不住的那个念头,恰巧是解释所有的关键。
来不及细问,雾中就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身影,拖沓的脚步,漏风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间,活死人围过来了。
瞿清白脸都白了:“这……这怎么办……”
陈厝咬了咬牙:“杀出去!”
高度的紧张下,他的眼睛被血丝填满了,血藤像种子一样从他的脊背拱出来,妖魔般乱舞,他又变强了,好像每一次受伤之后都是如此。
瞿清白看向他衣襟下的鼓动,知道那里有一枚难辨好坏的阴阳环。
但是所有人的动作止于看清楚活死人的全貌。
一个接一个,蚁群一样围过来的活死人,身上都穿着平常的衣服,脸都腐烂的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但祁景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小镇的居民。甚至有的他今天早还见过。
瞿清白已经懵了:“这些是……这些都是人?可是怎么会……”
难道一直以来在雾中徘徊的活死人,就是这些镇民?
陈厝脸色惨白:“现在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江隐道:“如果他们白天还会变回去,就不能打!”
打不过,只能跑。可包围圈越来越小,好像闻到了活人的血肉香气,屠夫们都聚集过来。
变成了活死人的镇民力大如牛,抓住了就不放开,好像叼住了肉的狼。祁景感觉胳膊一痛,那力道如同铁索一般,怎么也掰不开,安子在他怀里叽叽喳喳的大叫,口水乱飞,像一个玩打仗的小男孩:“咔嚓,噗呲,嘭嘭嘭!”
祁景耳朵嗡嗡直响,腐烂的人脸越来越近,大张的口中喉管都清晰可见。
啪的一声,鞭子般的血藤横抽了过来,那人竟顺势攀住血藤,一口咬了上去。
陈厝一声惨叫,猛的抽回来,连骂了几声卧槽:“妈的,我不会变丧尸吧?”
他们都有刀,吴敖更是有重逾数十斤的竹节锏,但有顾虑在,不能使劲往这些人身上招呼,一时处处受制,多多少少都伤到了一点。
祁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黑白分明的视野里,每个人都是小小魂火,但前尘往事看不清楚,只能作罢。
李团结悠哉道:“要不要我帮帮你?”
祁景权衡片刻,还没开口,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激越急促的铃声,李团结有点扫兴:“罢了,有人来了。”
这阵熟悉的铃声,是……
他们都看向云开月明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古宅的街巷似乎和小镇重合了,迷雾后的身影,难道是韩悦悦?
那人走了出来,一身蚕蛹似的棉袄,簇拥着一张蜡黄尖削的小脸,看起来比例极为奇怪,不似人形。
瞿清白惊呼出口:“是她!”
那个在议事堂领粮米时看着沈大娘母子发出冷笑的女人,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刺骨的尖刻,让他一直没法忘记。
女人手上拿着一串风铃,好像随意插了几根鸡毛一样,但祁景知道那是韩悦悦的清心铃,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它已经饱经风霜。
女人刷的一声点燃了火把,铃摇的越发急促,围着的活死人好像都怕这声音,捂耳掩面,纷纷退开了。到后来,简直就是仓皇奔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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