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起叶天冬的容貌,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换哥儿身上也一样,沈空青要真是恋慕人家也正常。
一个在军营关了五年的糙汉子面对娇滴滴的小竹马,真的很难不动心啊!
只是...
杜远志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拍了拍沈空青的肩,安慰道:“你也别灰心,世上好哥儿多的是,没有冬哥儿有夏哥儿,总会遇上的。”
“???”什么玩意?
沈空青用手肘了他一下:“走了。”
不痛不痒,杜远志用手摸了摸被沈空青肘到的腹部,无声笑了笑,觉得自己猜中了沈空青的心思。
杜远志的家稀松平常,是老旧的泥土房子,村里人家大部分都会把鸡圈和房子建在一块,杜远志家便是,他家大,除了厨房客堂和卧室,还有一间柴房和鸡舍,进了院子,沈空青看到土院墙底下种了一排春丝瓜,瓜藤沿着竹篱笆攀墙而上,长势旺盛,柴房的屋檐下也摆了半墙的干柴还有两捆引火的树杈,旁边的鸡舍更是嘈杂,鸡鸭咕咕嘎嘎地叫。
没什么变化,只有窗户是拿新的纸糊过。
杜远志家房门紧闭,也没听见人声,沈空青问他:“你娘他们不在?”
杜远志把背篓放在屋檐下,回道:“我娘跟我嫂子去山上挖笋了,我大哥去镇上做工,傍晚才回。”他把斗笠挂在墙壁上钉着的木钉上。
杜远志就两兄弟,父亲在他从军前就已过世,是杜母将他们两兄弟拉扯大,好在杜大哥年长杜远志五岁,能帮上杜母不至于让日子太难过,而当年之所以是排行老二的杜远志参军,也是因为杜大哥已经二十多过了年龄。
“进屋坐,我去装酒。”
沈空青知道他的屋,自己走过去推开门。
这间屋子沈空青也熟悉,年少时来过不知多少回,房间的东西不增不减,只有墙角的箱子从五年前的崭新到如今的掉漆。
沈空青想到了自己,对比起来他无疑是幸运的。
落魄、窘困、还有一身病痛才是他们这几个人应该有的东西。
可杜远志不像他,杜母一介女流给不了他太多,大哥又有了自己的小家,能把房间留给他就算不错。
只有他,家里换了青砖房、一应家具也全是新的,甚至连身上这套衣裳都是刚买的。
这全都多亏了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全书团宠:大青
杜远志: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冬哥儿有夏哥儿
冬儿:打人了啊!
抱歉,冬儿野菜挖完还是个恋爱脑...
沈空青把带来的零嘴放在杜远志房中那张垫了脚的桌子上。
过了会,杜远志拿着酒壶和酒杯进来。
“这是我哥泡的拐枣酒,酒香带着浆甜略有甘涩,你试试。”杜远志人还没坐下便先倒酒。
沈空青接过来先闻了闻,说道:“太久没喝什么味都忘了。”军营禁酒,便是连打胜仗都不能破例,所以上一次喝酒已经是五年前。
杜远志举起自己的那一杯:“今日喝个痛快。”他又说:“这杯敬生命。”庆祝我们还活着。
沈空青与他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杜远志又给两人的酒杯斟满:“还得是这种日子舒坦,每回上战场我的心就悬在喉咙口,真要是死了它也就掉出来了。”
这回是沈空青敬他:“那这杯就敬自由。”这一仗为陈朝争取了二十年的时间,起码这二十年不用再担心起兵戈。
杜远志会心一笑。
哗啦啦声中,酒杯再次被斟满。
“第三杯...第三杯敬友情。”
喝完的两人哈哈大笑。
至此时间流逝带来的疏离、战场上九死一生留下的颤栗,都在三杯酒中消失无踪。
三杯过后,两人闲聊。
磕着瓜子剥着花生慢慢品酒。
沈空青问他:“官府答应的粮食几时发放?”
“你不知晓?”
沈空青摇摇头。
杜远志想了想,问他:“你这次因何晚归?”
沈空青想着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便如实道:“替少将军挡了一刀。”他的手绕回背后,指着伤疤的位置:“伤太重走不了,躺了一个多月才下地。”
战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但能伤到一个多月才下地,那真是鬼门关前来回走。
即使杜远志想象不到当时的场景,也能猜到那条疤有多深:“粮食和地都是清明后才发放,等着吧。”
沈空青嗯了声,把去了衣的花生丢进嘴里嚼,炒花生嘎嘣嘎嘣脆。
杜远志磕着瓜子问他:“你呢?又作何打算?”
“嗯?”
“都回来了,不打算娶妻生子?”
沈空青道:“这还真没想。”
杜远志愕然:“作何不想?”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可同辈的人却只有眼前这个和那一疯一残,疯了的再说不上话,残了的还没见,而眼前这个,少时的好友又一块从死人堆回来,自是不一样:“你当我怎么回来的,军医都跟少将军说了,我能捡回这条命纯属阎王爷闭了只眼,谁也不知何时就被收回去。”
杜远志一听,人愣了:“怎会如此...”
“我不想耽误人家...”他就是这么想的,哪怕那天被小竹马的美貌撞了下心湖起了波纹,可冷静下来还是不敢,他苏醒之后军医将实情告知了他,若是好好养着还能善终,否则...
“沈叔那边...”怕是没那么好过。
沈空青倒是不急,沈申姜和李芳茹不是不讲理的人,慢慢沟通便是:“再说。”
杜远志又是叹气:“我娘倒是请媒人帮我相看,只是我这情况,好人家的姑娘也不一定肯嫁我。”
“只要对方贤惠体贴,能懂你疼你,不看家世也无妨。”沈空青劝道。
杜远志被他说笑了:“这话不都是对姑娘说的?”
“什么看不看得上,你有钱有地人也不赖,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不吉利,但当兵的不比谁差,杀人不也是为了保家卫国?”
“说得对。”杜远志放下嗑瓜子的手去端酒杯跟他碰杯:“走一个。”
沈空青喝完,打了个酒嗝。
太久没喝,就算拐枣酒不烈,七八杯下肚这会也开始有点上头。
酒意翻涌着,沈空青晃了晃脑,说:“讲句实在话,这次回来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杜远志被他的‘豪言壮志’刺激的倒吸一口气:“你倒是敢想。”
日子都是要钱过置的,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就算粮食能自己种,可布不能自己裁,你又有多少东西能换这一匹布?
杜远志以为他喝醉了胡言乱语,却不知这是沈空青的真实想法。
沈空青也没喝醉,他就是觉得有点晕,但脑子是清醒的:“不娶媳妇这安置费够我生活十年。”他当然不会傻到告诉杜远志少将军赏了两千两的救命钱给他。
倒不是怕杜远志有异心,而是不患寡患不均,大家都是战场回来的,没道理你比较金贵。
杜远志点点头,沈空青说的也在理。
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倘若一年顺利,三五两足够一家子生活一年,而沈空青单身又不用上交公中,别说不愁吃喝,还能很潇洒。
前提是沈空青没染上恶习...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生活愉快。”杜远志道。
沈空青笑了笑,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你也是。”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屋里传开,两人放下酒杯又聊到别的地方去。
等杜母和大儿媳背着满满一背篓新鲜竹笋从山里回来时,就听见杜远志屋里传出的笑声。
杜母很诧异,要知道杜远志自打从边疆回来就没有这样笑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寡言,也只有在两个小孩面前才会微微展露笑意。
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屋门关着,杜母只能从半开的窗户看进去,背对着窗口的是杜远志的身影,而他的左手边坐着另外一位青年,很眼熟,杜母辨认了许久才认出人来。
她收回视线,走到大儿媳身边,小声说道:“是芳茹家里的空青小子,他回来了。”
大儿媳是本村的人,那去参军的二十多人她都知道名姓,也自然知道这位是谁:“真的?何时回来的,都没听见风声。”
“应是这两日。”杜母猜,然后又忧心忡忡:“老二最近药不离口,我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如今空青小子回来了,两人又玩得好,希望老二早点走出来,放过自己。”
大儿媳说道:“那日后多请空青弟弟过来走动。”
杜母嗯了声:“我看他们还要喝一会,你弄几根笋出来,一会给空青小子带回去,想必他也念着这口鲜味。”
大儿媳嗯了声。
沈空青又在杜远志屋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把一盅酒喝完,花生瓜子也吃的七七八八,桌上全是花生壳和瓜子壳。
时辰也不早了,沈空青还记着要回去陪父母,便对杜远志道:“我得回去了,下午我爹娘要回县城,我回去做饭。”
他起床那会将将巳时,又在杜远志这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马上就要午时中,沈申姜和李芳茹肯定已经挖野菜回来,他不能回到家啥也不干不说,还得让父母操劳饭食。
杜远志也没留他。
沈空青承诺道:“下回再喝,我买些下酒菜,去大山屋里。”
“成。”
沈空青又指着一小包没动过的花生糖对他说:“给你侄子侄女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空青摆摆手,起身出去。
然后就和杜母在院子里碰上了面。
聊的太尽兴,竟没发觉外出的人回来了。
杜母让他带些春笋回去,沈空青本不愿,杜远志便强塞给他。
沈空青又不能跟他闹起来,免得伤了和气。
谢过杜母和杜大哥媳妇后,沈空青就提着春笋回家去了。
外面太阳热烈,晒在喝过酒的沈空青身上让他感觉到一股燥意,最后忍无可忍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院门开着,沈空青骂了自己两句,到底是晚了。
进了院子,看见成筐成筐的野菜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摆着,厨房里传来声响,沈空青便直直进了厨房。
李芳茹听见脚步声,扭过头看去:“回来了。”
沈空青见只她一人在,不见沈申姜,问道:“爹呢?”
“他回屋睡会。”
沈空青把春笋放在桌案上,走到灶台那边,想帮忙:“要煮什么?我来就行。”
李芳茹闻见他身上丝丝酒味,温和笑道:“在远志小子家喝的什么酒?”
沈空青一愣,而后回道:“拐枣酒。”
她又扫了眼桌子上的春笋:“喝酒就喝酒,怎还带东西回来?”
沈空青挠挠头,不是很好意思地说:“大志硬塞给我的,下次我给他拿些别的。”
“嗯,一会吃完饭我和你爹就回县城了,你在家若是不想做饭就去小叔家吃。”
沈空青道:“看情况吧,我估计比较晚起,还是自己做好了。”
“也成,别饿着就行,你身上可还有银子?”她非但没有因为儿子的懒惰而生气,反而细无巨细地关心每一件事。
“有,军营发了三十五两安置费,坐车和路上用了一两,我这还有三十四两。”
“你的俸禄还在娘这,我一分没动。”
沈空青蹙眉:“我不是说了老三读书要钱,你若是急用可以用。”
李芳茹道:“这若是你挣来的钱你这样说娘肯定照做,可这是你拿命换来的,别说娘不肯,老三也不愿意,他也勤快,平日闲着就会去抄书或者帮人写信挣钱,娘倒没怎么为他操心过。”
就这还能考上举人,沈零榆你可真是好样的。
沈空青一边为弟弟骄傲,一边又觉得他与自己生疏:“他真不是怕觉得亏欠我?”
李芳茹骂他:“打仗打傻了?老二老三都是你带大的,什么人你能不清楚?当日你走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老二老三哭着追了你一里路,我和你爹拦都拦不住。”
想起当年的事,沈空青窘的挠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忘了一件事,就是年龄这,我一不小心弄成了虚岁,所以才前后冲突,我的错,你们将就看吧,我也不改了,就默认大青22虚岁,冬儿19虚岁
那会沈申姜和李芳茹还在镇上做生意,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很忙,所以带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沈空青身上。
沈空青比沈白微大两岁,比沈零榆大四岁,别说他们两个,就是沈云华家的一儿一女小时候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但沈空青一人带四个孩子,从没让一个有过磕磕碰碰,好在弟弟妹妹也懂事,沈白微和沈川柏大一点的时候会帮忙照顾另外两个小的,所以他们这一辈的感情也好。
别看昨日沈泽兰嫌他丑,吃完饭这姑娘就跟他亲近了。
往事总是容易让人动容。
尽管让现在的沈白微和沈零榆去回忆五年前又哭又喊的画面他们不一定乐意,但真要说起来,指不定会噗嗤笑一声。
想到二妹沈白微:“明日我去镇上看看微微。”
李芳茹嗯了声。
锅里的馒头也蒸好了,她让沈空青去喊沈申姜起来吃饭。
沈空青便去了,去他们屋里把沈申姜叫醒,正准备回厨房,就看到院门口伸进来半个身子。
沈空青:“...”
叶天冬:“...”意识到自己动作不雅,他又咻地一下站直了。
沈空青觉得好笑,从上面下来朝他走去:“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叶天冬瞪眼,那表情就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活灵活现的。
沈空青故意道:“你偷偷摸摸的想看谁?”
叶天冬内心想,看你在不在,但他不能说:“伯娘回来了吗?”
沈空青扫了一眼他脚下的两个背篓:“回来了。”然后弯腰伸手帮忙拎进来。
叶天冬想着他刚回来,指不定哪还伤着,不敢让他动,结果动作没快过人家,被沈空青抢了先。
沈空青把两篓子野菜提进院子里,正巧沈申姜从屋里出来,便问沈申姜:“爹,冬哥儿来送野菜。”
沈申姜嗯了声,吩咐沈空青:“杆秤在杂物房门后面,你去拿一下。”
沈空青便去杂物间找,过了会,一手拿杆秤,一手提秤砣。
沈申姜走下来,给两背篓的野菜称重。
沈空青拿的这杆秤可以秤三十斤内的重量,而新鲜的野菜虽然重可也占地方,因为不能压坏,叶天冬和叶玉竹在挖的时候就是随意放着,没有用手压制过,所以一背篓的野菜看着满,其实并不重。
沈申姜分别给秤了,差不多重量,一个二十三斤半,一个二十四。
为了让两个哥儿好算数,沈申姜统一算了二十四斤。
扣掉篓子的重量六斤外,就是十八斤,一共三十六文。
沈申姜把秤给沈空青,让他去放好,自己则去拿筐替换。
叶天冬也没干站着,上手帮忙。
沈申姜进屋拿钱的时候,沈空青也出来了。
叶天冬站在一堆野菜旁,躲着正午的阳光问他:“你也刚回来?”
沈空青嗯了声:“前脚刚到,才和我娘说了几句话你就过来了。”
叶天冬松口气,好在自己没提前过来,不然又见不到人。
他偷偷看了眼沈空青,许是因为喝了酒,沈空青这会的脸色倒比昨日蜡黄蜡黄那时阵看起来要红润一些。
他又问:“伯母他们回县城,你去不去?”
沈空青以为他怕自己,不太想看到自己,便恶劣地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去。”
叶天冬整一个疑惑,他哪里失望了?他明明就乐开花了好吗?
他正要说话,又听见沈申姜的脚步声,只能噤了声。
几瞬的功夫,沈申姜拿着一串铜板出来,交给叶天冬:“三十六文,我串一起了,你回去再分一下。”
“好。”叶天冬乖乖接过来。
沈申姜看着乖巧的叶天冬,轻声问道:“可吃过午饭了?没吃的话一起。”
叶天冬很想答应,可昨日在沈家蹭饭回去被他娘说了,还耳提面命地说他今后不准如此,让他送吃的,结果自己吃上了,成何体统,只能拒绝:“谢谢伯伯,我回家吃就行。”
沈申姜只能遗憾作罢:“成吧,那我就不留你了。”说完就往厨房去。
叶天冬磨磨蹭蹭地去拿背篓。
沈空青看着,忽然脑一抽,问他:“不好拿?可要我帮忙?”
叶天冬一愣,反应过来,立马抄起两个背篓跑了。
是真的跑的那种。
沈空青:“...”怎么又怕他了?
叶天冬一口气跑出小半里路,一边跑还不忘骂自己:“丢死人了你,非要在青哥面前耍这些小把戏,蠢死你得了。”
越说越气,越气越是跺脚,这要不是泥地,非得让他踩两个洞出来不可。
沈申姜夫妇吃完午食就得把野菜装车回去县城。
沈空青全程陪同着,陪吃饭、帮套车、帮搬菜。
临出发了,沈申姜也吩咐他:“你祖父如今跟在小叔那边,你若是不想做饭就去小叔家吃。”按道理来说老人家应该跟着大的,可沈申姜夫妇在县城做生意,沈君迁又不愿意去县城,两兄弟便合计好,房子建在一块有个照顾,老人家跟着老二,老大每月给些银钱便行。
沈空青无声点头。
他吃完饭又喝过酒,这会脑子不是很清醒,只想睡觉。
但他面上端住了,不露丝毫醉意,所以沈申姜也没发觉。
李芳茹收拾好东西出来,先是过去捧着沈空青温热的脸,她察觉出异常,说道:“回屋去洗个脸歇息,后院里有菜,鸡舍那也养了鸡,想吃便杀,不用省着。”
沈空青还是点头。
知子莫若母,李芳茹知道他这会酒意上头,说什么估计也听不进去,又吩咐了句就坐上牛车和沈申姜出发了。
沈空青一直等牛车的背影消失在路拐弯处才进屋锁门,在浴室解了头巾洗脸,而后回屋睡觉。
几乎是躺下就睡,一点时间都没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大青:老婆我帮你啊
冬儿:挣了十八文,给青哥做青团吃
因为在榜,需要控制一下字数,大家懂的,双更会有,稍微等等。
下午,沈空青又被沈君迁一句一句的大孙子吵醒。
视线迷迷糊糊在房间转了一圈,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门缝洒进,照着尘埃飞扬,竟已是傍晚。
“...”居然都这时辰了。
这下再怎么困也不能接着睡,沈空青起床穿衣穿鞋。
开了门,老爷子依旧在外面杵着,见他出来直接丢下一句:“浇菜去。”
“???”
大概是沈空青脸上的疑惑够明显,沈君迁便大度地解释了一句:“你婶子和小妹下地了,现在家里就你最闲,去把后院的菜浇了。”
“后院?”
沈君迁朝他招招手,示意跟他去。
沈空青先随着他穿过隔墙木门,然后才发现别有洞天,这边还有一道门,出去就是菜园。
而且后院很大,不仅有菜园,角落还有一座圈了篱笆的小间茅草屋。
沈君迁这边那边一指,对沈空青说:“这边的菜是我种了给你的,鸡舍里还有五只鸡三只鸭也是给你的。”
菜园分为一垄一垄,但既然是两兄弟合建,那说明菜园也是各自拥有一部分,现在沈君迁直接划了一小块给沈空青,还给种了菜,可见偏爱。
沈空青即好笑又感动,也怪回来后他只顾着睡觉没去外边转转,早上去村口和杜远志家都是从门前过,也就没机会知道这还有个后院。
后院里种了胡豆、豌豆、小白菜等越冬蔬菜和西瓜...除此之外还有一小丛却长势旺盛的木耳菜,这玩意随便搁块地方就能长出一大窝,小时候沈空青带着弟弟妹妹,两位小姑娘还喜欢拿它的果实做口脂和手链,还能是过家家餐桌上的一盘菜。
不仅如此,后院的边角地方还种了一棵桃子和一棵桑树。
看长势想来今年夏天不缺生果吃。
村里地方多,但凡是家里有多余的地,都会圈起来种菜或者养鸡养鸭,只是豪到像沈家这样的没几个,单单后院都差不多有半亩地大小。
沈君迁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沈空青还真不能说不干,挑水的木桶就在院门口旁边放着,沈空青提着就穿过木门去院子里的水井装水浇菜。
但既是一块菜园里的,也不能厚此薄彼,沈空青就全给浇了,这一顿操作下来,累的他是直揉胳膊。
沈君迁乐得直笑,命令却下的冷酷无情:“再去把鸡鸭喂了。”
“...”沈空青认命:“喂什么?”
“鸡舍里有红薯藤。”
沈空青又去鸡舍。
鸡舍虽然跟菜园搭在一块,却互不影响,有篱笆圈着,鸡鸭跑不出来祸害青菜,而青菜地里长出的草却能拔了直接丢给鸡鸭吃,两全其美,也因靠着住宅,家里人还很注意卫生,大概是一天清扫一次,只不过现下是傍晚,就算鸡屎不多也还是有。
沈空青都五年多没喂养过鸡鸭,这一朝碰上,反应还真慢了会才跟上。
角落的位置用麻袋装着两袋子满满的红薯藤,其中一袋袋口是开着的,沈空青翻了翻记忆,发出召唤鸡鸭吃饭的声音,太久没叫生疏了,把鸡鸭吓的一跳,等红薯藤撒了一地才慢慢靠过来啄食。
沈空青松口气,这口气刚落下,他就看到鸡窝里的蛋...应该是能捡的吧?又不确定是孵还是捡的,沈空青走出去绕过屋角问还坐在园口的沈君迁:“鸡窝里的蛋捡不捡?”
沈君迁说:“这得你小妹和小婶才清楚,你先别碰,家里有蛋不着急。”
他既然这么说,就不担心蛋被啄了。
活都干完了,沈空青准备回自己那边烧水做饭。
沈君迁说:“别麻烦,在你小叔家吃。”
沈空青考虑了下,村里向来男耕女织,可一旦家里汉子忙着挣钱的时候,媳妇和哥儿姑娘都得下地干活,沈家便是如此,曲莲和沈泽兰下了地,沈云华去卖货,家里就他和沈君迁最闲,老爷子一把年纪,没道理还让他煮给自己吃,以后还有麻烦小叔的地方...沈空青脚步一转,进了沈云华家的厨房。
沈君迁跟着进来,告诉他米放哪里,菜又在哪里,还说:“想吃鸡就去杀,我生火烧水。”
“...”昨晚才吃了鸡和腊肉,搁以前可是过年过节才吃得到,他们家现在生活条件都这么好了?沈空青怀着疑惑的念头翻了翻篮子,翻出一筐土豆:“...”这东西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他忙把布盖回去。
他还翻出一小袋玉米面,决定了,就做玉米窝窝头,再煮个苦麦菜汤...
沈君迁见他分别倒了玉米粉和糯米粉出来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孙子,你爷爷我牙还没掉光,啃的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