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摇头。
“那就好。”
江梦珊问:“时间差不多了吧,你们准备走了吗?”
“嗯,马上要走了。”
“那去吧。”她说。
跟江梦珊告别完,景黎离开了拍摄场地。
下楼、坐上车,景黎趴在方向盘上,等待脸颊热度彻底下去的同时,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刚才直接被纪昀章单手抱得脚离地的画面,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致,在心里接连说了好几个“卧槽”。
他知道纪昀章有在锻炼,兴趣爱好是射箭、射击、滑雪、冲浪这些运动,但凡运动相关,都需要臂力的,所以能想到纪昀章的手臂力量很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有力量。
景黎自认自己身材比很好,一米八一的身高,体重维持在130-136之间,有肌肉,公主抱起女星不是问题。
可他在纪昀章面前,却小鸟依人起来了。
他跟纪昀章的体型差,是不是有点太离谱?
他是不是应该……
还没想完,被打断了。
“在想什么?”纪昀章拉开车门上车,他换了一身休闲装扮,抬起的手腕间有淡淡的香,是檀香木的味道。
景黎看向他,“撸铁。”
“?”纪昀章一开始没明白,想明白后笑出了声。他捏着拳,挡住唇,笑意却控制不住,已经蔓延到眼角眉梢。
“纪老师!”景黎气鼓鼓的。
“抱歉,”纪昀章笑着看他,“你这样就很好,很完美。”
被夸赞,景黎心情飘了飘,又听纪昀章说:“你想学射箭吗?这个很练臂力,家里也有场地,等周末回家,我可以教你。”
“真的?”景黎眼睛一亮,身体往他在的方向倾过去,凑到他面前。他一直觉得射箭超级帅,“你真要教我?”
距离拉近,纪昀章更容易就望进了那双落满光的双眼,唇角的笑意更深,“真的。”
“你想学什么,只要我会,都可以教你。”
“你说的呀,”景黎退回驾驶位,语气轻快而期待,“我不会客气的。”
纪昀章莞尔,“好。”
景黎礼貌、热于助人,成绩好、才艺多,其实人缘非常好,只是在大学以前,他有很好的同学,却并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
读书、钢琴、练舞、古琴,还有绘画,他的一天都恨不得有48小时可以用,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维持一段友情。
直到高中毕业,他逃离家里,来到大学,他才过得轻松和快乐,有更多可以支配的时间,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徐达野是他的室友,比他大两届,一开始他们并不熟悉。徐达野是贫困生,几乎所有时间都拿来打工和学习,他从来不参与任何宿舍团建,平时也很难见到他,只有晚上要睡了,他才会回来。
熟悉起来是学期过半后。徐达野的母亲来探望他时,意外出了车祸,车祸并不严重,却因此查出她患了肺癌。
好在癌细胞还没扩散,尽快手术就能治疗。是一种因祸得福。
手术包括术后恢复,一共需要十万块,徐达野拿不出来,他妈妈也拿不出来。他父亲早早就去世,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亲戚们也穷,拼拼凑凑,只凑了三万块。加上他们家自己的积蓄,也才六万。
还差四万块。
这四万块,是景黎帮他补上的。
四万是景黎全部的积蓄,他当时已经不再用父母的钱,积蓄见底,两人馒头配咸菜吃了半个月,室友看不下去,剩下半个月,全靠他们接济。
两人因为这件事成为朋友,直到现在,未来也一会一直是朋友。
餐厅是纪昀章订的,是一家新式创意的川味餐厅,两人到的时候,徐达野已经先到了,正坐在包厢里品茶。
他应该是刚结束工作过来,穿着规矩的西装,打着领结,大衣外套脱下来,放到一旁。
门被推开,他就转过了头,看见景黎和纪昀章,赶忙站起来,“来了?”
景黎笑笑,“来了。”
纪昀章站到他身边,他帮忙做介绍:“纪老师,这是我朋友,徐达野,目前在银行就职。”
纪昀章朝他伸手,“你好。”
徐达野跟他握了下,“你好纪老师。”
三人重新落座,景黎和纪昀章坐在一边,徐达野打量着他们两个,忍不住感叹:“实在太养眼了,好般配。”
纪昀章在给景黎倒茶,闻言,微笑说:“谢谢。”
徐达野倒是不八卦,没有好奇他们的恋爱过程,只是跟纪昀章聊一些景黎的事。他跟景黎做了两年室友,又是景黎第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景黎跟他说过很多事,不开心的,开心的都有。
纪昀章听得津津有味,景黎在旁边吃饭,没有阻止徐达野说。他说得都是些可以分享的事,一些比较隐私的事都没说,知道分寸。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最后买单,是徐达野买的。纪昀章本来准备签单,徐达野阻止了,他很坚持要请这一餐。
景黎去了洗手间,不在,买完单后,他看着纪昀章,很认真,“景黎帮过我很多,我一直很感激他,将他当做弟弟爱护。我大致了解,知道娱乐圈有多乱、多复杂,但你的人品,我相信,我想你们会结婚,是真心喜欢彼此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爱护他,不要让他伤心,也不要让他受欺负。”
他的行业跟娱乐圈没有丝毫沾边,他知道景黎之前被经济公司排挤,冷待,然而他做不了任何事。
除了偶尔叫景黎出来聚一聚,听听他的不愉快,在他需要的时候,借他钱——可是景黎从来没开过口。
纪昀章回视他,郑重说:“会的。”
“在聊什么?”景黎走过来,看他们表情都很认真,好奇询问。
徐达野视线转到他身上,笑了,“没什么,只是请纪老师多照顾你。”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那我先走了。”
景黎喊住他,“你不要签名啦?”
徐达野挥了下手,促狭里带着祝福,“你们都在一起了,机会多的是,下次吧。”
目送他离开,景黎才转向纪昀章,“我们也走吧。”
回到家,奶黄包立刻朝他们扑过来,又是扒腿又是蹭,对它来说,新家它还没完全适应,主人不在,就没有安全感。
景黎弯腰抱起它,在客厅安慰它好久,它恢复过来,又跑去蹭纪昀章。
纪昀章摸了摸它的脑袋,给它丢了个磨牙棒,让它自己玩,随即进厨房拿了水,其中一瓶递给景黎。
景黎接过水,注视着他,“纪老师,徐达野不了解我们的事,他是我朋友,说话时站在我的角度,冒犯了你,我代他道歉。”
刚才在车上,他问出了徐达野最后对纪昀章说的话。
拧开水喝了一口,纪昀章看着他,“为什么要道歉,他说的不错,也并没有冒犯到我。”
他的神色很温和,“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很重视你,我觉得他很好。”
对上他的眼神,景黎放在身侧的小指蜷了下,心里柔软,“我知道的。”
剩下的半瓶水放到桌上,纪昀章视线凝在他脸上,声线柔和,又放得很轻,“有些冒昧,不过你愿意跟我说说你的父母吗?”
第27章
徐达野今晚说了很多景黎的事,多数都是有趣、好玩的事,那些难过的、不开心的、不愉快的都被带过了。
可有些事,即便带过,也能从只言片语里窥见。
何况,景黎过去一度将微博当做日记,自己就在上面记录了很多,纪昀章在最早让安嘉明搜集他个人信息时就看见了,只是当时不够熟悉,他维持着礼节和边界感,景黎不愿提,他就不问。
景黎愣了几秒,摇了摇头,“不会冒昧。”
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沙发,捞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手一下下地揉捏抱枕的一角,斟酌组织语言后,缓声说:“他们虚荣、强势、不服输,事事都要争第一,从小我就在跟家族里的每个孩子比较。”
“他们学钢琴,我要学;学跳舞,我要学;学绘画,学古琴……但凡他们学的,我都要学,而成绩也必须保持第一,不能落下。”
纪昀章:“所以你会那么多才艺?”
景黎点头,“嗯。”
“累不累?”纪昀章看着他,眼神很温和,也有疼惜。
累吗?累的。他过去每天练舞、弹琴、还要认真读书,世界里只剩下父母为他规划的生活,找不到喘息的空间,他的父母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累不累。
也没有其他人问过他,纪昀章是第一个。
抱枕的边缘被捏出了褶皱,景黎声音很轻:“累的,很累。”
“我还偷偷哭过鼻子,也想过离家出走,不过当时他们严格控制我的零花钱,说怕我学坏了,根本没钱走。”
安静几秒后,他收敛好那一瞬间暴露出的脆弱,又说:“但怎么说,长大以后再回想,其实挺感谢他们的,没有他们逼我学,这些技能无法成为我的履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优秀。”
“他们对我严格,对我要求高,我其实无所谓,我能理解这是他们爱我的一种方式,尽管里面掺杂了他们的私心。”
纪昀章静静聆听着,到这里,开口问:“你不是因为这些不再跟他们联系的,他们还做了什么?”
景黎的表情淡下来,他垂眸,盯着怀里的抱枕,半晌,“纪老师,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是同性恋,喜欢同性的。”
“我知道。”纪昀章告诉他,“我有让安嘉明查过你的信息,你从来没有隐瞒过你的性向。你喜欢同性,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否则,会耽误你。”
景黎抬起头,重新笑起来,“纪老师,你未免也太坦荡了些。”
纪昀章跟他道歉,“很抱歉。”
景黎笑弯了眼睛,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道歉,换我要找人假结婚,也肯定要先做调查,不然风险太大。”
奶黄包玩够了磨牙棒,又跑过来,一跃跳到沙发上,在景黎身边躺下,脑袋枕在景黎腿上。
景黎垂下眼,摸了摸它的脑袋。
“我的父母接受不了我的性向。之前我说过,他们好胜、虚荣、强势,我是同性恋的事实,让他们觉得很丢脸,无法在亲戚朋友面前抬头。”
纪昀章问:“为什么要那么早出柜?”那时他还没高中毕业。
景黎抿了下唇,“当时我父亲因为想争取一笔订单,为了增加砝码,希望我答应对方女儿的告白,跟她交往。那个女孩是家里的独生女,很受宠爱。我没答应,直接出了柜。”
“你做得很好,你没有伤害她,没有辜负她的喜欢。”纪昀章的语气温柔,像微风的轻抚。
“嗯,她现在过得很好,她之前还发微信祝福了我们。”景黎说。
“就这样,我高考以后就离开了家,没再回去过,他们也没再联系我。”停顿了会儿,景黎自嘲地笑了下,“大概确实对我失望透顶,觉得我没用了,他们……”他呼出一口气,“生了第二个孩子。”
经历了徐达野母亲的事,那段时间他又帮着徐达野跑了好几趟医院,见到太多悲喜冷暖和无可奈何,他不希望自己未来也会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而感到后悔,便想或许他和父母可以好好聊一聊。
只是他刚到小区门口,便撞见了他父母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喜上眉梢,在商量孩子的名字。
原来,他母亲已经怀孕了。
他记得那天并不冷,太阳很大,可他却觉得冷极了,比他在剧烈降温的A市都冷,寒意不断钻进身体,冰冷彻骨。
或许是又想起那时的心情,景黎这会儿也莫名觉得冷,他抱起了奶黄包。狗的体温比人稍微高一点,抱着它,景黎觉得很温暖。
“景黎。”纪昀章突然喊他。
“嗯?”他看过去。
“我能拥抱你吗?”纪昀章望着他。灯光下,他的眼眸沉静而温柔。
心仿佛被什么用力撞了一下,麻痹和颤动蔓延到指尖,景黎不自觉松开了奶黄包,怔怔的、安静地回视他。
询问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不断撞击他的理智。
理智是多么脆弱的事物啊,根本不堪一击。
他看见自己点头,然后被纪昀章抱进了怀里。
拥抱纪昀章和拥抱奶黄包不一样,奶黄包体温虽然高,可它不会拥抱他,纪昀章可以。好有安全感。
靠着纪昀章,景黎闭上眼睛。
就今晚、就现在,让他脆弱一次,让他越界一次。
安嘉明之前提过的综艺,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档合适的,给纪昀章和景黎打了视频电话。
因为没工作,两人都没去工作室。
电脑放在桌上,景黎和纪昀章坐在一起,因为镜头能拍摄的角度有限,他们坐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腿挨着腿。
和纪昀章靠得太近,景黎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他,纪昀章皱了下眉。
“你的脚怎么这么冰?冷?暖气温度低了?”
景黎连忙把脚往旁边挪了挪,“不是,温度刚好的,我不冷的,是我体寒,冬天一直都是这样。”
纪昀章无奈看着他,“那你还不穿袜子。”
景黎搬过来以后,他发现景黎很不爱穿袜子,总要他提醒才会好好穿上。不过如果出门,倒是会好好穿衣服,穿得很厚实,习惯还是好的。
景黎自知理亏,笑了两声,对屏幕那边的安嘉明说一句抱歉,就先起身上楼穿袜子。
安嘉明将他们的相处看在眼里,眼神非常复杂。
纪昀章和景黎的相处,太不像是演戏了,如此自然,如此熟稔,好像原本就是情侣。他不敢想,他们是不是真的入了戏。
倒不是他反对他们真正在一起,但如果是因为入戏,自己代入角色里,那么总会有出戏的一天,那时要怎么办?
娱乐圈内不缺因戏生情的婚姻,甚至常见,几乎没有好好走到最后的,散场时往往老死不相往来,落了一地鸡毛。
注意到他的神色,纪昀章问:“想说什么?”
安嘉明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虽然是纪昀章的经纪人,但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尤其是纪昀章的私事,他实在无法管。况且,他相信纪昀章会有分寸。
“没有。”
景黎很快回来了,他穿了一双毛绒绒的袜子,一看就很厚实,纪昀章视线扫过,满意了。
安嘉明:“……”
清了清嗓子,他开口:“说正事吧。”
纪昀章:“你说。”
景黎也看着他,等他说话。
“是菠萝卫视的综艺《浪漫之旅》,邀请五组夫妻组队,采用游玩度假的模式,共游各地山川美景,展现婚后的浪漫和温情。综艺总导演是曾经创下最高恋爱综艺收视记录的关琳,她的《最佳情侣》你们可以抽空看看。”
景黎没上过恋综,也没看过,乖巧点头,打算一定抽时间看。
纪昀章示意他继续。
安嘉明喝了口水,说:“合同我看了,没什么问题,节目组让利很多,还给了部分剪辑权。他们会在每集上线前都先给我们看,这样一来,确保了节目组不会乱剪、制造话题。合同我发给你们了,你们看一下。”
纪昀章嗯一声,拿了平板,点开邮箱,找到他发来的合同。
景黎脑袋凑过去一起看。
他刚洗完头,头发蓬松、柔软,姿势的原因,有几缕扫到了纪昀章的下巴和嘴唇,轻微的痒意蔓延,坠到了心底。
纪昀章视线在他侧脸凝了一瞬,眸色深了些。
忽然,景黎惊呼了一声。
纪昀章思绪回来,“怎么了?”
安嘉明以为发生什么事,也关心了一声。
景黎抬头,骤然发现他现在这样就跟趴在纪昀章胸前一样,连忙坐好。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没见识的样子,“好多钱!”
安嘉明:“……”
纪昀章没忍住,笑了起来。
太可爱了。
第28章
不怪景黎十分没见识的模样,他进入娱乐圈一年半,唯一一次片酬超过五万,是他拍《孤岛》的时候,但那时他拿的是配角的戏份,跟他同等戏份的演员拿到的数字是他的五倍。他确实是拿的新人白菜价。
而这一次,二后面接连的七个零,实实在在令他震惊。他应该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N线小糊咖吧?
眨巴眨巴眼睛,他又凑过去看了眼,真的是两千万。
“这没写错?”他问安嘉明,“是不是多了个零?”
安嘉明:“……”
“没写错,节目组给你开的通告费确实是税前两千万,这不算多,因为有你,昀章才会答应上节目,他们感谢你。”
纪昀章过去从来没上过综艺,这一次是综艺首秀和婚后首秀。何况,光纪昀章的名字就能带来无数流量了,再加上这两个噱头,节目只要不是烂到不行,收视率就根本不必担心,招商能招到手软。
电视台的好处是可看见的,自然不会苛待景黎。
这些不明说,景黎自己也能想明白,他点了点头,视线又转回了那串零,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纪昀章勾着唇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什么时候录?”
“25号,还有15天,第一站往北走,去J省,然后24号节目组会入户拍摄先导集。”
“丁一向的戏什么时候进组?”
“后天,”安嘉明说,“我算了时间,刚好,景黎22号客串完丁导的戏,23号回来休息两天,不会赶。”
这个时间确实不赶,应该说很轻松了,纪昀章颔首。
“那就这样,合同你们看完没问题就签名,我明天陪景黎飞H省的时候顺便拿。”他又交代景黎,“影视城这几天在下雨和降温,之后会升温,衣服记得薄厚都要带,然后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我十二点过去接你。”
景黎嗯了声,“好。”
视频挂断,景黎再不矜持,跳下沙发,踩着毛绒拖鞋接连蹦了好几下,又捞起路过的奶黄包转了一圈。
小孩一样表达快乐。
纪昀章注视着他,眼睛盈满了笑。
两个半小时飞机,准时没晚点,下午四点半,景黎、安嘉明落地H市机场。从机场到影视城又坐了两个小时车,他们到达剧组订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这个时间,大部分演员都还在剧组,丁一向也在,今晚有大夜戏,要熬夜到很晚。
景黎吃过晚餐,安嘉明带他去片场,先跟丁一向和几个主演打招呼。
在门口做好登记,他们顺利进到片场。今天下午停了雨,晚上也不会再下,大家要赶着把前面两天落下的夜戏补上,片场很乱、很忙,老远就听见丁一向在吼:“化妆师,化妆师人呢,女主眼妆花了,来补妆!”
景黎眨了下眼,丁一向在片场居然这么暴躁吗?跟他那天在宴会上见到的总是咸鱼瘫着、懒懒散散的青年完全不同。
安嘉明提醒他,“丁导在拍戏时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他的耐心只有一点点,他要是骂你,你心平气和左耳进右耳出就好,在他的剧组,大部分都逃不开被骂的。”
景黎记得丁一向和纪昀章合作过两次,他有些好奇,“纪老师也被骂过?”
“那倒没有,昀章的演技无可挑剔。”
景黎想想也是,纪昀章的演技算得上神级了。丁一向就算再挑剔,拿着放大镜去挑,都不可能挑的出来。
穿过忙碌的工作人员和满地的轨道、电线,丁一向坐在监控器后面,两手捏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不远处,灯光和镜头对准的中心,化妆师迅速给女主角补好妆,提着化妆箱飞快离开,丁一向拿起喇叭,“继续。”
丁一向在拍戏,景黎和安嘉明没过去打扰,在旁边观看。
这场戏是打戏,女主角一人跟几个小妖混战,演员吊着威压,在屋檐间翻飞,动作设计的非常漂亮,演员完成度超级高。
景黎看了会儿,忽然发现女主角他认识,他们待过同在一个剧组,不过没有对手戏,只聊过天。
安嘉明并不清楚,正在旁边给他介绍:“萧雅,去年刚拿了华艺奖的最佳女配,你演的角色对手戏大部分是跟她演,她人很好,也愿意照顾新人,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我认识萧姐。”景黎笑了笑,“我上半年参演了《光年》,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
他又说:“我和纪老师官宣那天,萧姐还给我发微信,祝福了我们。”
景黎和萧雅的关系很不错,安嘉明确实有些惊讶,盯着他几秒,忽然问:“你不会也认识男主角林韩吧?”
景黎摇了摇头,“林老师我不认识。”
“他晚上没戏,明天我再给你介绍。”
两人小声说着话,多是安嘉明在讲。他来时已经将剧组的人员构成记完全,此时正小声给景黎介绍,让他认人,对上脸。
这场打戏从天黑就开始拍,磨到快九点了还没完成,所有人都累了,丁一向喊了咔,宣布休息半小时。
站了快两个小时,景黎脚都有些酸了,他踢了踢腿,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就跟着安嘉明往丁一向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丁一向抱着双臂盯着监控器看回放,面无表情着脸,有点凶,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回,直到安嘉明喊他,他转了头。
目光落在景黎身上,他一颔首,“来多久了?”
景黎:“七点多到的。”
“那看了很久。”
“还好。”
丁一向手指点了点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又揉了揉脸,表情缓和不少,“剧本看完了吗?”
“看完了。”
他考景黎,“你觉得南星喜欢女主吗?”南星是景黎饰演的花魁的名字。
景黎想了想,摇头,“不喜欢。”
丁一向挑了挑眉,“但他为了保护女主死了。”
“我认为,他只是将女主当成了过去的自己,他保护女主,就如同保护了曾经的自己。他始终希望当初被卖到欢场时,有人能救他脱离苦海,可现实并没有人,然后他遇见女主,女主的处境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他仿佛看见了那时无助的自己。”
“不错。”丁一向笑了,“你理解得很好,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将他对女主的好理解成爱情,那我会很烦恼。”
他又说:“你就先回酒店吧,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状态美美的来,我要你的角色,一出场就惊艳所有人。”
如丁一向所说,第二天景黎做好造型出来,片场所有人都看呆了一瞬,都被惊艳到了。
景黎一袭红衣,眉间画着花钿,大半的头发披散,只有一小戳头发随意地用一支发簪挽起,抬眸一笑,倾国绝色。
丁一向非常满意,大手一挥,正式拍摄景黎的戏份。
景黎在戏里的造型大多是红衣,非常亮眼和张扬的颜色,很符合他戏里的角色——名动天下的第一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