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晓逍忍不住笑,“不是应该说吃一个,扔一个吗。”
“那不行,浪费粮食可耻。”
“也是,那就吃一个打包一个吧!”
说是这么说,乐晓逍到底没让景黎请他去昂贵的餐厅,他年长景黎五岁,又知道景黎跟父母关系不好,家庭靠不住,在他眼里,景黎就跟弟弟一样,哪里会真花他太多钱。
景黎不开车,喝了杯红酒,晚风一吹,有一点点晕,乐晓逍把他送到家,确定他一个人没问题,才离开。
大概是换地方的缘故,景黎今晚有点失眠,凌晨三点多才睡着,第二天也醒的早,翻来覆去再酝酿不来睡意,他终于起床了。
洗漱完,景黎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先是练了发声和台词,之后投影了表演课的视频,认真地观看。
穆歌离开后,凯瑞就没在他身上再花钱,原本的表演课被暂停,乐晓逍为他积极争取过,却没有回应。
没办法,乐晓逍只能动用自己的关系,找来一套完整的表演教学视频,让景黎有事没事多看看。
景黎今天没什么事,打算用一天来学习,却在下午的时候,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景黎付了车钱,从出租车上下来,原本在私人会所门前着急徘徊的女生一看到他,顿时飞快跑到他面前。
“您终于来了,快跟我来。”
景黎跟上她的脚步,边走边询问:“怎么回事?温旸怎么了?”
温旸比景黎早一年出道,也是凯瑞的艺人,他一直想做创作歌手,但现在音乐不好做,公司签下他后,只给他做了两首歌,就开始帮他接戏。
景黎的第一部 戏他也在,在片场,他帮了景黎不少,而景黎也在后面他前经纪人想让他陪投资商时,出手帮了他。
两人就此成了好朋友。
女生是温旸的助理,叫罗菲菲,她飞快说明了来龙去脉:“温老师上午带着写好的歌去找郑哥,想要出歌,可郑哥不同意,两人大吵了一架,他现在喝醉了,怎么都不肯走。”
景黎嗯了声,“郑晓昀呢?”
“郑哥去S市了,一个小时前的飞机。”
景黎皱了下眉,见包厢已经到了,他没再询问,推开门进去。
温旸面前摆着五瓶红酒,其中两瓶空了,他怀里还抱着一瓶,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偏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眉眼,也遮住了神色。
“温旸。”景黎喊他。
温旸缓缓抬头,他的相貌并不像景黎,浓艳的美,只能算是秀气,第一眼并不惊艳,但看着很舒服。
他先是仔细辨别了下景黎,认出他以后,笑了起来,“你来啦景黎。”
他又举起怀里的空瓶要给景黎,“陪我喝酒。”
景黎拿走空瓶,放到旁边,到他身边坐下,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个脑瓜崩:“还喝,你还要不要唱歌了。”
“唱歌?”温旸摆摆手,笑着说:“不唱啦,他们不让我唱……以后都不唱了。”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垮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失落和怅然,又想拿桌上的酒,被景黎拦住,“别喝了,你今天喝够多了,我送你回家。”
温旸摇摇头,发现实在拿不到酒,上半身倒在了沙发上,“不要管我,就今天……今天,明天我就好了。”
见他不肯配合,景黎干脆直接动手,把人拉起来,示意罗菲菲帮忙把他的衣服穿上、帽子戴好,然后架起他。
他们的身高差不多,景黎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人带出包厢,但一出来,温旸又不配合了,他紧紧地攥着门把手,怎么都不肯动。
景黎:“……”
两人在包厢门口僵持。
“景黎。”纪昀章好听的、具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
景黎眼睛一亮,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纪昀章,脱口而出的语句自然又亲昵,“纪老师,帮个忙。”
纪昀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三个人,是他的朋友。
他们饶有兴趣地打量景黎,好奇他跟纪昀章的关系,毕竟纪昀章是见到他,才特地绕到这边的,本来他们都要进电梯走了。
纪昀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谁?
“你的朋友?”纪昀章看了看温旸。
“嗯,他喝醉了。”景黎说,“帮我一起把他带出去吧。”
纪昀章应了声“好”,将温旸的死死抓着门的手拉下来,然后扶着他,景黎赶忙掺他另外一只手臂。
或许是酒劲完全上来,温旸这次不动了,很乖地跟着走,只是他脚下是飘的,以为自己在走,实际上根本使不出力气。
罗菲菲早就招呼泊车人员将车停在门口,她在车边等着,等景黎他们出来,她连忙开门,帮着把温旸弄上车。
景黎转身跟纪昀章道谢,纪昀章温声说:“举手之劳。”
他又看纪昀章身后的三人,他知道他们,一个是星宿娱乐的总经理周宿也,他听过不少他的绯闻。
另外两位一个是同性婚姻实行的第一年,圈内第一位宣布和伴侣结婚的演员许贺,他在去年收获了自己的第一座影帝奖杯,而他身边的男人,是他的伴侣兼经纪人余博海。
这时,周宿也开口,语气有几分不正经,“纪昀章,你不介绍一下这位弟弟?”
纪昀章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淡,带着警告,周宿也见了,挑了挑眉,心里的想法得到确定,收起了调笑的表情。
他主动朝景黎伸手,“你好,周宿也。”
景黎搭上他的手,微笑,“景黎。”
许贺忽然说:“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见过一次,今年三月在《盛夏》剧组,我给陈老师当手替。”景黎落落大方的。
许贺想起来了,“你是个那个古琴弹的特别好的小孩。”
“嗯,对。”
尽管自己说的是实话,可景黎毫不谦虚的直接应下,许贺倒是真没想到的,他愣了下,笑了,“你真有趣。”
景黎眨了眨眼,心想这个评价应该算不错?
他对许贺笑笑,目光转回到纪昀章身上,“我先走了,明天见。”
纪昀章勾起唇,“好,明天见。”
目送景黎他们的车走远,纪昀章转身,却对上了三个好友写满好奇的目光,不等他们询问,他就先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他是我即将结婚的伴侣。”
与此同时,网上。
一段不到30秒的视频被疯狂热转,#偶遇纪昀章#爬上热搜尾巴,广场里全是粉丝惊喜的尖叫。
【真是纪老师!】
【视频里还有周宿也、许贺、余博海,纪老师这是和朋友聚会吗?不得不说,偶遇他们的姐妹运气超好。】
【双厨狂喜,居然在一个视频里同时看到了纪老师和许老师,他们的友情好棒。】
【打卡余许一生,我的cp今天也稳定的甜,磕到真夫夫好爽!】
【你们没人注意到纪老师一直在跟一个好好看的小哥哥说话吗?他是素人吗?跟纪老师同框毫不逊色耶。】
【应该是素人叭,娱乐圈里要是有这张脸,早就爆火了,哪里还能查无此人。】
【舔舔颜。】
网上最不缺的就是福尔摩斯,何况景黎并非真的默默无闻,他还是演过戏的,所以没多久,他的资料就被扒了出来。
【好神奇,原来真有这么好看的人不红吗?】
【演技差?日抛脸?】
【不一定,毕竟红有时候也靠运气。】
【哇,你们还认真讨论起来了,而我只想问我小哥哥是怎么跟纪老师成为朋友的,我也好想!】
这一天,景黎出道这么久,第一次空降热搜。
这个热搜上得快,下得也快。
等景黎接到乐晓逍惊喜不已的电话登上微博去看的时候,词条已经掉到尾巴,即将掉下去,但词条广场的讨论度还在。
大部分网友都是觉得他好看,在舔颜。
他已经上线的作品实在太少,大部分又都是打酱油,唯一有点讨论价值的是他拍的第一部 电影,戏份比较多,人物设定完善,他当时还拿到了最佳男配提名。
不过那部电影很冷门,而且提名他的电影节虽然正规,却不太出名,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过。
除了正常欣赏美的网友,也有阴谋论学家爱好者存在,她们骂他糊咖多作怪,借机炒作,蹭纪昀章、许贺他们的流量。
话说得难听和污秽,景黎扫了眼,就直接忽视了。
电话那头,乐晓逍絮絮叨叨跟他分析数据,话语间都是开心,“……你的搜索量、讨论度都上来了,粉丝数量也在涨。”
相比乐晓逍的兴奋,景黎冷静很多,态度平平淡淡的:“嗯。”
乐晓逍听了,不满地说他:“你也太冷淡了吧,不应该惊喜一点么!”
热搜啊。
不是买的那种!
景黎思绪清晰,头脑清明,他过于清楚这个热搜代表不了什么,除非有作品能跟上,可他根本没作品。
没有作品,明天网友就能忘记他。
乐晓逍也是知道的,可他还是高兴,景黎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应该有点仪式感,毕竟第一次呢。
“很惊喜的,我在蹦。”他说着,还真的原地跳了一下。
乐晓逍:“……”
乐晓逍默然无语半晌,语气里的激动消失了,“你还跟纪昀章在一起?”
“没有,我在温旸这。”他的话音落下,卧室里忽然传来杯子碎掉的声响,景黎站起来,走过去看,是温旸不小心打破了水杯。
见温旸还想去捡,景黎连忙阻止,“别动。”
乐晓逍:“怎么了?”
“没有。”景黎说,“晚点再说,先挂了。”
挂了电话,景黎拿了扫把,把碎片扫掉,又给温旸倒了一杯水,“怎么样,好点了吗?”
温旸已经清醒了,他喝完水,跟景黎道谢,“谢谢。”
“客气什么。”
他又解释,“罗菲菲我让她先回去了,她留下照顾你也不太方便。”
温旸握着杯子,点了点头。
景黎在床边坐下,“你写的新歌,能给我听一下吗?”
温旸愣了下,笑起来,“可以。”
他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把他自己录的demo放给景黎听。
出乎景黎意料,这是一首节奏感十足的歌曲,中间还有说唱,跟温旸原先的风格大相径庭,而温旸的嗓音也不再那么柔和,多了几分慵懒与霸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愉快全部撕裂。
景黎听得眼前一亮。
“很好听。”
温旸性格比较软和腼腆,他垂着眼,手指摩°挲着杯壁,轻声说:“我想试试换个风格,你觉得好听就好。”
“这个风格很棒。”他毫不犹豫夸道。
被肯定,温旸很高兴,但想到上午跟郑晓昀吵架的事,想到公司根本不允许他出歌,又沉默了。
景黎在心里叹了一声。
温旸的处境他很清楚,真心热爱音乐,也是一心想当歌手,当年妥协一次,以为很快能再出歌,可是两年过去,依然只是一场梦。
他从来没放弃写歌,一首又一首,可是它们都无法呈现到世人面前,即便他自己出钱做歌都不行——合同限制了他。
他和自己的理想仿佛成了无法交集的平行线,所以失落、难过、彷徨,不知道怎么办。
“我应该解约吗?”温旸忽然说。
景黎看着他,没有替他做这个决定,只是说:“现在单纯的只做音乐很难,不是成名已久的歌手,基本没公司愿意这么干,你做好准备了吗?”
温旸抿紧了唇。
景黎拍拍他的肩膀,“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需要帮忙来找我,我能做到,一定尽力。”
景黎跟着上热搜的事,安嘉明跟纪昀章提了。
纪昀章刚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安嘉明视频,电脑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他听完话,应了一声。
“但是挺奇怪的。”安嘉明接着说。
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起眼,漫不经心的语气底下藏着几分冷意,“哪里奇怪?”
“热度降得太快了。”安嘉明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很明显能看出不对——平稳上升后突然下降。
他说:“有人在降热搜。”
这个热搜是正面的,景黎他们没必要特地去降。
纪昀章示意他继续。
“我在词条广场找到不少下场的水军,话术都差不多,想挑起你的粉丝、许贺的粉丝对景黎不满的情绪,先入为主的讨厌他。”
安嘉明合理推测,“有人在故意防爆景黎。”
这个结论,纪昀章并不惊讶,景黎很优秀,即便凯瑞边缘他,不在他身上投放资源,但也没有真正雪藏他,有在活动、有在拍戏,却始终默默无闻,糊到约等于素人,只能是有人在刻意打压他。
“查一下是谁。”他吩咐。
就像景黎想的那样,热搜并没给他带来多少热度,第二天,网友已经忘记他,又被其他事件吸走目光。
下午一点,景黎站在衣柜前,抱着手臂思考穿什么衣服。
演戏要敬业。
既然是见长辈,总要得体、隆重一些,不能过于随便。
他试了三套,仍然不是特别满意。
纪昀章的电话打来时,景黎正准备试第四套,听到纪昀章到楼下了,他想起什么,松开皱起的眉,“你上来吧,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没多久,纪昀章就上来了。
景黎给他开门,请他进来,给他倒了杯水后,后退了两步,站直身体,直接问:“我穿这身可以吗?”
屋里开了暖气,他穿着宽松的驼色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白皙的脖颈,下摆掖进西裤,掐出很细的腰肢,腿又长又直,阳光从落地窗投照进来,光线笼着他,他露出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
“可以,很好看。”纪昀章视线掠过他的腰和腿,回到他脸上,又说:“外面冷,这么穿容易生病。”
“有暖气呀。”
他又转了圈,“你爷爷奶奶会喜欢吗?”
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纪昀章眼神柔和下来,“会的。”
景黎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再等我一下,我吹个发型。”说着,他就跑进房间,没多久,里面的卫生间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景黎出来了,“走吧。”
过了立交桥,主城区的路又开了半个小时,纪昀章拐进一条辅路,旁边林立的商铺和行人越来越少,在道路尽头拐弯后,视野突然豁然开朗,两边的建筑物不见了,换成大片大片的花田,即便是冬日,也开得极为绚烂。
这片花田很有名气,是著名的网红打卡地。
景黎没少在社交平台刷到它。
沿着花田又开了十分钟,出现一道岗亭,显然后面便是私人领地,外来人员无法再进入。
纪昀章的车径直驶入,穿过高耸的白桦树林,来到第二道岗亭,景黎透过车窗,已经看见矗立在不远处的别墅。
或许,应该说是庄园更加严谨。
景黎暗暗咂舌,他原本看完纪昀章给他的家庭资料,知道纪昀章的父亲是纪氏集团的创始人后,已经了解了纪昀章家里多有钱,可亲眼所见,还是超乎他的想象。
铁艺大门打开,纪昀章开进去,绕过喷泉和翠绿的草坪,将车停在门口,一位管家打扮的人匆匆出来。
下了车,纪昀章给景黎介绍道:“他是家里的管家,你可以喊他王叔。”
景黎微笑:“王叔。”
王叔和蔼地看着他,“您好,景先生。”上午他便收到纪昀章的来电,知道他要带爱人来以后,就悉数了解客人的姓名、性别、喜好。
纪昀章把车钥匙交给他,询问道:“爷爷奶奶醒了吗?”
两位老人有午睡的习惯,每天都要睡上一个小时。
王叔:“醒了,在小客厅,知道您回来,等您好一会儿了。”
纪昀章嗯了声,吩咐他泡茶,就带着景黎进门。
在玄关换好鞋,景黎没由来得突然有点紧张,他抓住纪昀章的衣摆,靠近他小声说:“等等,我缓缓。”
纪昀章偏头,目光垂下,看见景黎紧紧攥着礼物的提绳,指节都泛出了白色,又在悄悄地深呼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事的,他们会很喜欢你。”
头顶传来的安抚一般的温柔触感,让景黎愣住,他抬起头,撞进纪昀章柔和的眼眸里,热意悄然爬上了耳朵。
反应过来,他揉了揉耳垂,借此掩饰自己耳朵红的事。
目光扫过他染上红晕的耳朵,纪昀章轻轻笑一声,“好了吗?”
景黎诚实说:“再一分钟。”
纪昀章忽然朝他伸手,掌心向上,景黎不解:“?”
“要牵手吗?”他说。
景黎有点懵,半晌,“需要吗?”
“不是非必要,”纪昀章注视他的眼睛,“但应该能缓和一点你的紧张。”
这是个什么道理?景黎沉吟几秒,还把手搭了上去。
纪昀章的手很大,掌心干燥温热,景黎体寒,每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他冷冰冰的手被纪昀章的掌心包裹住,那份暖意沿着血液,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景黎发现,他确实不紧张了。
他的注意力现在全在纪昀章的手上。
轻抿了下唇,他思绪忽然有点飘,他想,纪昀章不愧是影帝,入戏的好到位,如果纪昀章真心想追求一个人,一定非常容易。
温柔又绅士,优雅又从容。
太有魅力了。
被纪昀章牵着走,景黎逐渐习惯,然后心如止水,十几秒后,已经是个敬业的演戏人。
纪昀章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到小客厅外,松开了他的手,温声问:“好了?”
手指习惯了温暖,骤然被放开,景黎下意识蜷了下,他眨眨眼,抬头露出笑脸,“好了。”
他又说:“谢谢。”
纪昀章告诉他,“不要这么客气。”
过于客气,反而会显得生疏。
景黎乖巧点头,“好。”
他们站在小客厅外面咬耳朵,两位老人早就看见了。
起先听纪昀章说自己恋爱了,纪爷爷是不信的,觉得是纪昀章不想让他留有遗憾在糊弄他,此时亲眼见到两人亲昵的模样,他放了心。
苏蔓之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纪爷爷转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见他们还不进来,纪爷爷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两个要腻歪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还很洪亮,可是咬字已经有些不太清晰。
景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站位视角刚好是被墙挡着的,不知道里面两位老人其实能看见他们。
他敛了敛心神,跟纪昀章对视一眼,正要迈步,又被抓住手臂。
“?”他偏头,“纪老师?”
“领子有点塌。”来时景黎戴了围巾,进门才脱下来。
景黎啊了声,低头看了看,正准备整理,纪昀章的手已经伸过来,他便站着不动了。
景黎稍微有点不太习惯,但面上没有显出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盯着纪昀章的脸,将纪昀章的五官仔仔细细都描绘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男人实在太帅了。
他下意识脱口:“纪老师,你真的好帅啊。”
纪昀章愣了下,抬起眼。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景黎为自己的花痴口吻尴尬的脚趾抓地,他单手捂住脸,背过身,“纪老师,你先别看我。”
纪昀章忍俊不禁:“好,不看。”
两人又耽误了会儿,才走进小客厅。
纪爷爷有些瘦,但面色红润,很精神,苏蔓之坐在他身边,她穿着素色的长裙,披着一条紫色的披肩,气质娴雅。
纪爷爷一看他们就说:“腻腻歪歪的,没眼看。”
话是这么说,可他肉眼可见的高兴。
纪昀章说:“爷爷,你吓到景黎了。”
景黎长得好看,今天又打扮得很乖,他站在纪昀章身边,一眼就能瞧出来年纪小。不会真的吓到吧?纪爷爷看了看景黎,有点心虚。
老人几乎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景黎忍不住笑,他自然地插进话,“纪老师骗您的,我没那么胆小。”
他落落大方地站着,笑得灿烂,就像驱散乌云的太阳,明亮又耀眼。
纪爷爷看着很喜欢,也非常满意。
这时,纪昀章做了正式的介绍:“爷爷,奶奶,这是景黎,我的爱人。”
又对景黎说:“他们是我爷爷奶奶,你也可以喊他们爷爷、奶奶。”
景黎不扭捏,眉眼弯着,从善如流地喊:“爷爷,奶奶。”
他又把拎在手里的礼物交给他们。
礼物被拆开,纪爷爷拿着白玉围棋,爱不释手,苏蔓之也很喜欢花瓶和丝巾,她现场将丝巾系了起来,问纪爷爷,“好看吗?”
纪爷爷注视她,眼里爱意依旧清晰,“好看,非常适合你。”
苏蔓之摸了摸丝巾,“景黎的眼光很好。”
她抬眸,温和而慈爱地对景黎笑了笑,“礼物我们很喜欢。”
景黎嘴角扬起:“你们喜欢就好。”
拿着围棋把玩了会儿,纪爷爷棋瘾起来了,他跃跃欲试地问景黎,“你会下吗?”
纪昀章不知道景黎会下棋,他把管家端来的茶和果盘放到景黎面前,对纪爷爷说:“我来陪你下。”
想起纪昀章十岁以后,自己就一次都没赢过,纪爷爷瞪他一眼,“不要你。”
他又看景黎,等待景黎的答案。
“只会一点。”景黎说。
纪爷爷很高兴,他摆摆手,“没关系,会就行。”
景黎转头看纪昀章,纪昀章表情难得多了几分无奈,他附耳轻声说:“我爷爷的棋艺不好。”
“有多差?”景黎学他,也在他耳边问。
“我十岁以后,他就没再赢过。”他补充,“我当时刚认真学了三个月棋。”
“……”
景黎郑重地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挽了挽袖子,他走到纪爷爷对面坐下,笑盈盈的,“爷爷您要手下留情,不要让我输得太惨,不然下次我不敢陪您下了。”
纪爷爷乐呵呵的,“好啊。”
阿尔兹海默症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疾病,纪爷爷的身体已经出现明显的病程,并且在一天天加重。景黎跟他下棋,他的反应很慢很慢,这不是他想的,只是他的记忆力、逻辑思维、综合分析、执行能力都退化了。
纪昀章在旁边看了会儿,就被苏蔓之叫走了,苏蔓之说:“陪奶奶去暖房摘些花。”
两人穿上外套,从后门出去,沿着青石板路,慢慢散步,苏蔓之忽然问:“昀章,景黎真的是你的爱人吗?”
“是,”纪昀章搀着她,“您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
“这点奶奶知道,但奶奶也知道,你知道爷爷放不下心,总担心你会一个人过一辈子,你想让他安心。”
“我是有过这个想法,只是缘分在最恰当的时候到来了,”纪昀章眼神很温柔,“景黎确实是我的爱人,我们打算过完年就领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