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很有精神病院的氛围,只不过一想到里面的人都曾经是调查员,就让人笑不出来。
兰恩知道的更多一点,联想到梦之隙第二层的考验,这里的可能不少都是无法从疯狂中醒过来的调查员吧。
他看向走在最前面的朱迪思,只见她下颌角紧绷,目不斜视地走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前方他们刚路过一处病房,病房里的病人突然冲了过来,猛地拍打窗户:“队长、是我啊队长!你快点把我救出去!”
朱迪思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这个病房里的病人。
见她看过来,病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了:“快点把我放出去!”
朱迪思脸上似乎有阴云在笼罩:“莱昂,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快点带我出去,队长是我啊!我是你的队员啊!”黑短发的男人在病房里大喊大叫,“周围都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真的,他们都是来害我们的!”
颜即正义和兰恩心里一动,看向病房里这个男人,只见他脸上满是焦急,再看看朱迪思和博士,他们的表情却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眼神中有种沉静的悲哀。
果然,下一秒,黑短发的男人突然离开了病房门口的范围,冲着病房里无人的角落大喊:“放开她!你们这些怪物,我和你们拼了!”
说罢,他一头朝墙壁撞去,幸好病房里的墙壁全部用柔软的面料包裹坚硬的墙体,他这一撞顶多晕头转向,黑短发的男人勉强从地上爬起,然后又大喊着朝另外一边方向撞去。
【吓死我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个病人看出了什么来呢】
【我也是,原来只是发病了】
【但是感觉……好悲哀啊。】
朱迪思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向前走,只是这一次她走得又快又急,像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兰恩和颜即正义也加快步伐努力跟了上去。
最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九层里类似病人活动区域的地方,不过和下面的活动区域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被护士们用轮椅推着,他们的手脚都被绑在轮椅把柄上,目光麻木呆滞。
“他们是……?”
“一样是神智迷失在疯狂中的调查员,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家属签订了同意进行实验中的治疗方案的合约。”
“实验?就是你说的在顶楼进行的那个吗?”颜即正义问道。
博士坦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昨天应该也和你们说过,我们实验的目的是想办法唤醒这些沉浸在疯狂当中的灵魂,他们都是家属签字自愿进行实验的,而且我们已经初具成果,不信你看。”
汉斯朝中间推着轮椅的护士招了招手,护士立刻将轮椅推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位表情呆滞的青年。
在见到青年的那一刻,朱迪思推了一把兰恩,兰恩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几步:“表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青年眼神麻木,目光在移动到兰恩身上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在看到朱迪思的时候,眼里仿佛渗进了光:
“队、”
朱迪思缓慢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上前,抓住青年的手:“哈德利……”
“队、队长。”青年朝朱迪思笑了笑,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木然。
朱迪思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次试探,却出现了这种结果,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博士。
博士笑了笑:“怎么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朱迪思呼吸急促,“你们真的做到了?”
“只是在实验阶段,一天只能恢复很短一段时间的理智,”汉斯博士嘴上依旧谦逊,但神色间的骄傲怎么也压抑不住,“但,是的,我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我们成功使得陷入疯狂的调查员恢复了一段时间的理智!”
【草,真的假的】
【不应该啊,难道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这个博士其实是好人?】
【我不信。】
博士:“经过我们的努力,病人已经能做到偶尔对亲人朋友的靠近有所反应,并且不会陷入那种发疯的状态……但看起来路还任长而道远。”
“不,已经很了不起了。”朱迪思注视着青年,声音已经忍不住哽咽,“谢谢、谢谢你们。”
一旁的兰恩和颜即正义皱了皱眉,但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对于朱迪思的意义。
不止如此,如果这个博士说的实验真的能取得成功,那这几层的调查员的悲剧或许不会再重演。
【完了啊,我怎么感觉朱迪思要倒戈了。】
【倒戈应该不至于,但是博士的嫌疑在她这里确实会小。】
博士安慰地拍了拍朱迪思的肩膀,表情和蔼:“不介意的话,我再带你们参观顶楼吧,那是我们平日里记录数据的地方。”
他们从楼梯上到顶层,这也是上次颜即正义看到异常的地方,她立刻紧绷起了神经,下意识探头看向这里的病房。
【灵感:失败】
博士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这里的病房配备的设备都是最高端的,我们采用各种世界前端的手段想办法刺激病人的神经元,比如药剂、电击、催眠等等……试图找出能够最快,也是最安全唤醒他们理智的办法,一旦我们成功,在这栋楼里生活的调查员们都将重获新生。”
【他画饼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导师。】
【好熟悉的拉投资环节,至少讲故事方面很成熟。】
“这些手段都是安全的吗?”颜即正义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了,你们随便看,我们的所有区域都是可以对外开放的,包括我们的实验数据。”汉斯博士神色坦荡。
颜即正义毫不犹豫直奔之前她看的病房走去,病床上还是她昨天看到的那个人,只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没有看到那个血肉管道。
博士带他们转了一圈,几乎所有的病房都是一个样,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身外连接着各种仪器,有几个病房里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围着那些仪器讨论些什么。
这时,朱迪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震惊地看着其中一个病房里的身影:“比尔?”
闻言,颜即正义也抬头望去,面露惊讶,里面的病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两人之前见过的比尔。
朱迪思看向博士:“抱歉,可以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吧。”
博士耸了耸肩,打开病房的门,让其他人跟着他暂时离开。
朱迪思走近门内,关上门,房间里暂时只剩下朱迪思几人。
比尔刚要说什么,却见到朱迪思表情严肃:“比尔,五年前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场电影,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比尔愣了愣,脱口而出:“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过电影了!”
嗯,是原装的。朱迪思松了口气,看向病房里天花板,这里表面上看并没有监控器。
比尔看出了朱迪思的警惕,开口道:“放心吧,这里没有装那些东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朱迪思问,“你的精神状态应该没有严重到要参与这种实验的地步吧。”
“额,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之前博士问我要不要参与我就答应下来了。”比尔下意识说,“博士想要一些精神正常、有些问题和问题严重的人做个对比。我平常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和在下面接受精神治疗一样吃药观察而已。”
“你参与这个项目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比尔看出了朱迪思的神色严肃,他很熟悉这种表情,脸色也慢慢严肃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比尔说:“队长,我还当你,是我的队长。”
朱迪思叹气:“好吧,我怀疑这个项目可能有点问题……”
朱迪思将怀疑调查员中有些人已经不是原装的情报告诉了比尔,反正就算不说,以比尔的经验也能事后分析出来。
而听了朱迪思的话,比尔略微沉吟:“你怀疑博士的实验可能就是导致他们变了个人的元凶?但我不这么认为。”
“怎么说?”
“我在这里也有段时间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区域,那些医生们对我做的也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实验,而且这些实验也确实起到了效果。”比尔思索后说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我的主治医生,我原本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危险’等级,原本是至少要在这里住半年观察,但是最近我接受这个项目后再去诊断,已经可以下到一到三层住了,相信不久后就能出院。”
“而且,我个人认为那个博士确实是好人,他每天都会不厌其烦地和那些陷入疯狂的调查员聊天,你知道这有多难。”
“连你都这么说吗。”朱迪思的神色有些动摇。
她比谁都了解比尔,因为他曾经是自己的队员,他在调查过程中相当谨慎,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异常,他应该能发现才对。
“当然如果你还怀疑,我可以帮你盯着这里。”比尔笑着道,“你可是我的队长啊,你可以对我下令。”
“我早就不是调查员了,”朱迪思说着,脸上紧绷的线条却也逐渐松缓了,“那就拜托你多加留意了。”
“没问题,队长。”比尔笑嘻嘻道。
他们没有叙旧多久,为了避免在外面的博士产生怀疑,很快从病房走了出来,在随后的参观里,汉斯甚至把实验数据都给他们展示了出来,颜即正义看不懂,但是她可以截图,让其他玩家也看看。
【从表面数据上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恶,毫无破绽。】
【难道真的不是博士?又或者这其实是博士上演的戏码?其实真凶还是秘书处?】
【不确定,再看看。】
颜即正义也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是她看错了?又或者那个血肉管道其实只是治疗的手段之一?
很快,众人结束了参观,离开医院。
“抱歉,女士。”颜即正义神色挫败。
“别着急,你看到的不一定是错的,调查过程中不会那么轻易下定结论。”朱迪思安慰她,但从她挣扎的神色间,也能看出她也在思考,主要是之前青年的突然恢复神智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可想而知,一旦博士在稽查局内部发布成果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到时说不定调查员们就会开始自发维护博士的研究,因为对方是他们陷入疯狂时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
兰恩一直保持着沉默,就在他们走出医院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医院的上空的云层里,悬浮着一座巨大的无头天使,祂的脖颈上方空无一物,下半身截到了腰腹,皮肤龟裂,呈现没有生机的铁灰色,红色的天使光环停留在空荡荡的脖子上,身后的肉翅上没有羽毛,甚至有些地方没有血肉的填充,干枯的骨架挂着些许肌肉血管的纤维。
无数血肉管道,从医院逐渐延伸到天空,远远看上去像是无数血管,最后连接到祂被截断的腰腹。
像是……在源源不断,给祂输送营养。
夜幕无声无息降临。
稽查局的地下,最核心的区域,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从保安后面出现,站岗的人只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很快倒下。
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从通道里进发,这里是稽查局监察最为严格的区域,监控摄像密布各个角落,但今晚注定将会失守。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迅速通过了走廊,奇异的是,他大大咧咧从监控摄像头里略过,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监控室里的负责人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无聊地打哈欠,没有注意到画面被人动了手脚。
神秘人来到走廊走廊尽头的大门前,停在门前用提前准备好的仪器安装在门锁上,很快仪器扰乱了里面的密码,大门打开,神秘人继续向里面突破。
突然,他停下脚步,因为听到了有人类的脚步声。
进入这个大门开始,戒备的等级再次提高,每个通道都有人在巡逻,并且从他们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得出里面的人都不弱。
但是来者没有退缩,他安静地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机会,在其中一人落单后毫不犹豫从阴影中窜出,用手捂住他的嘴。
紧接着金色的火焰从他手中燃烧,只不过这一次金色火焰一闪而逝,直接被打入目标身体里,被捂住嘴的人只感觉到一阵灼烧灵魂的痛苦,白眼一翻,昏厥在地上。
艾伯特迅速将人拖入阴暗的角落里,动作敏捷地换上他的服装,随后不动声色继续朝着中心区域靠近。
如此接连打晕了好几个巡逻的人,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警戒的红光瞬间遍布整个区域,艾伯特面不改色,将手里的炸弹布置好后才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仿佛知道他在哪个方位一般,仍由艾伯特怎么转向都紧紧跟随。
最终,艾伯特被库尔特带人堵在一个路口,库尔特一袭黑色大衣,冷冷地对侵入者说:“放弃抵抗,你还能捡回一条命。”
艾伯特笑了笑,漆黑的面具下,只能看到他眼底划过讥讽的神色,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知道吗,我将十二道火苗打入他们的身体,而他们的灵魂无人能逃出审判。”
“你呢,亲爱的秘书长,你的灵魂是否沾染罪恶?”
库尔特眯了眯眼,慢条斯理提起衣袖:“你可以试一试。”
“算了吧,”艾伯特淡淡地道,“很不巧今晚就到这里了,下次我们还会有机会交手。”
“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库尔特更说完,走廊深处突然传来爆破的声音,他的表情瞬间扭曲,用一种杀人的目光注视艾伯特,“你居然还装了炸弹?!”
艾伯特根本没有和他废话,就在刚才这些人的注意被爆破吸引的时候,他迅速突围,其他人想拦住他,却被他身上燃烧的金色火焰所震慑,靠近都会引火烧身。
“库尔特,我们追吗?”
库尔特心系爆炸的地点,这里太靠近局长的所在了:“不追,让外面的人围住出口,我们去灭火!”
这一晚,稽查局整个被惊动,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入侵稽查局了。稽查局上次遭到大规模入侵还是和另外一个教会开战的时候,但是那场大入侵才打到c区就被局长全部抓了个干净,有局长的‘监控’,历史上根本没有人能入侵到那么深的地方。
这其中的含义,令稽查局内部暗潮涌动。
还在奥尔兰都的调查员们都被紧急召回,新加入稽查局不久的成员满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老成员们脸色那么严肃。
而另一边,朱迪思家里的客房,兰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在思考今天看到的医院的异常。
或许玩家们和朱迪思没有看到,但兰恩的灵感可是远超他们的,从进入医院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违和感。
尤其是去到上层,一些病房的人脑袋后面确实连接着颜即正义所说的血肉管道,从医院外部看,更是能直接看到医院上空的无头天使。
毫无疑问,医院内部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那些管道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给那个天使提供营养?那个天使到底是什么?新的邪神?还是命运的本体?稽查局的局长知道这些吗?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他的脑海中,兰恩用手机将信息传递回去询问先知,先知满脑袋的雾水。
【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也不能确定这和命运到底有没有关系。我真的很早以前就和他没有联系了,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尝试用我的能力找出答案。】
兰恩差点忘记这位先知的能力,和他‘先知’的称号不太符合,先知其实并不能看到未来,他们的‘先知’是另一个字面意思,他们能举行一种特殊的仪式沟通梦世界,从而得到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情报。
简单来说,就和斯芬克斯的能力差不多。
世界上不能存在两个先知,在斯芬克斯觉醒的时候,就意味着先知的生命也走向了尽头。
不过他自己似乎乐于见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兰恩的神国里努力培养阿尔奇,让他能够独当一面。
很快,先知的情报传递过来。
【无头天使具体身份不明,似乎处于一种蜕变的状态,祂的出现和命运没有关系,甚至命运也不知道祂的存在。】
兰恩愣了下,立刻回复:
【命运的能力不是能看到未来吗,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眼皮底下的未知邪神?】
先知立刻回复,并且简略地举了个经典例子说明;【你听说过薜定谔的猫吗,再打开盒子前,谁也不知道猫是死是活,哪怕是‘命运’也不能观测到祂的存在。】
连命运也不知道祂的存在?
兰恩心跳如鼓,捂住额头。
如果不是命运,那还能是谁?是谁那么了解命运的能力,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命运’的监视下布置阴谋?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兰恩想起医院里许多疯掉的调查员,他们很多人脑后同样连接着那血肉管道,连接着不可名状的存在。
这时,他的手机出现另一条信息,兰恩低头查看,发现是艾伯特。
对方已经按照他说的去做,潜入了稽查局的核心区域,同时那里也是稽查局局长本体的所在。
白天兰恩进入稽查局时,已经让‘影子’替他查看过,稽查局地下有一处被严密保护的区域,并且那片区域周围都刻满了各种保护性术式,影子没有办法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穿透过去,只能让艾伯特在晚上袭击。
而秘书们的反应也证实了那里确实是局长本体所在。
并且艾伯特能够成功布置炸弹,潜入并逃脱,也说明了局长现在的情况糟糕到连‘未来’都没有办法注视,甚至可能昏迷不醒。
这时,兰恩注意到睡在隔壁主卧的朱迪思突然起身,估计是接收到了稽查局的命令,匆匆忙忙出门。
这个晚上,稽查局那边肯定会因为艾伯特的行动而陷入混乱。
正是去医院探寻真相的好时机。
兰恩悄无声息地起身,在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朝着内部医院的方向进发。
如兰恩所料,大半夜的稽查局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内部医院是在鲜少人注意的外层,兰恩弯腰摸了摸地面上的影子,影子很快给予他回应,兰恩的身影从地上消失。
再次出现就是在医院的顶楼。
顶楼现在没有人,只有病人们在房间里陷入沉睡,他们身上连接的血肉管道蠕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红发少年在影子的帮助下走入病房,将手放在病人身上,再度动用了本体的力量。
他的意识沉入病人们的梦境。
刚一进入这片潜意识的世界,兰恩就震惊了,因为这竟然不只是一个人的梦境,这不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那管道的作用竟然是将所有人的精神世界连接在一起。
只见这个‘梦境’无比的宏大,所有病人身着简易的白布裹体,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周围的环境建筑相当古典,而且很眼熟,兰恩从记忆中扒拉出类似的建筑风格,突然明白了这里为什么让人眼熟。
这里很像是前世的一个经典场地,天主教的圣地耶路撒冷。
而在耶路撒冷的圣城上,兰恩曾经在医院上空见过的无头天使高悬与此,只不过与白天比起来,在梦境中,兰恩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东西像是只蜕变到了一半,洁白的羽翼仍旧是虚幻的,兰恩定睛一看,能从那虚幻中看到有透明的触手正在努力遮掩自己的身形,扭曲的、难以形容的恶心长条状物体正在将自己的躯体蜷缩。
“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
底下的人们不断地再念诵着圣经上面的原文,随着他们的念诵,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的羽翼逐渐变成实体,而从下面的‘信徒’身上延伸出了丝线,连接在那疑似邪神的存在身上。
这丝线兰恩看得很熟悉。
兰恩脑海中响起骰子落地的清脆声音,灵感通过
他们这是在……降神?
降的对象是谁?从他们的话语中,是圣经中描述的天使?
不,兰恩想起之前先知说的‘还在蜕变中’,以及现在明显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伪装的,祂是在……
突然,周围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他们抬起脸,目光狂热地注视着天空上的天使:
“四活物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布了眼睛,他们昼夜不住的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随着下面人的吟唱,那羽翼终于开始圆满,如同圣经中描述的那样,上面长满了无数恶心的眼球,那眼球扫视下面的人类,最终定格在一群跪地信徒中无比突兀的兰恩身上。
那存在发出了吼声,那音波宛如实体,震得天地崩裂,随后火焰和雷霆落下,但是都没有命中实体。
兰恩见势不妙,已经直接退出了这里。
从现实中睁开眼,兰恩直接触地,影子带着他遁走,就在他离开后的五分钟,博士匆忙来到顶楼,一个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后面跟着他来的医生满脸疑惑:“博士,到底发生了什么?局里现在都变成一团乱麻了。”
博士立刻收敛了刚才的动作,成熟稳重地道:“嗯,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吧,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绝对要保护好这里。”
“是!”医生对博士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然而他看不见,博士背对着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眼底渗出压抑的兴奋。
从未被真正入侵的稽查局象征了命运绝对的掌控力。
而如果是相反呢?
稽查局被入侵,秘书处那些人虽然这些时日一如既往地在做自己事,但博士能够看出他们有些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出现迷茫。
秘书处是局长的鹰犬,基本是由一个人下令,然后他们只需要去执行,但现在下令的人不在了,因此鹰犬们也陷入了迷茫。
而对于潜伏在稽查局的人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医生离开后,博士转过身,想起那位相当执着的监察官女士。
原本帮助那位执着的监察官只是博士闲暇时布置的一步散棋,但看起来她现在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比如,把现如今稽查局脆弱维持的平衡,完全打破,趁机拿到那位局长深藏在稽查局内部的“约柜”
回到朱迪思女士的家后,兰恩将自己得到的情报整理,然后发给了先知。
这下事情感觉变得有点复杂了,他原本只是来找命运算账,但谁能想到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