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车被越甩越远,辛何尚未松口?气,在?他?脸侧的手掌突然搂着他?的脑袋向下?面躲避。与此同?时,两颗子弹破开挡风玻璃擦着头发呼啸而过。
来人不?知伺机等待了多久,念头飞速的闪过,辛何不?再多想,无论来的人是谁动机是什么,首要的是渡过这次危机。
突然前轮车胎被打爆,车子打滑了半秒迅速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以更快的冲向前面一身黑衣的人。
赵殷看准时机,瞄准前方开了一木仓正打中黑衣人的手臂,黑衣人站在?一辆漆黑的汽车前面,全?身罩在?黑色雨披中,身形高?大健硕,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左手受伤武器坠落,另一只手快速换了一把装满子弹的木仓,火力更加凶猛的朝他?们攻击。
两侧后视镜、挡风玻璃、两轮车胎都被命中。
距离即将缩短到一个危险的范围,若他?们能躲开攻击,便能将那人碾在?车下?,相反,若是不?成,以那人的精准射击打爆所?有轮胎,他?们可能会陷入被动的死局。
赵殷与辛何对视一眼,踩下?刹车急停,他?们意识到黑衣人的目的似乎是要将车逼停,而不?是直接杀了他?们。
果然停下?车后,黑衣人的枪口?依然对着他?们的方向,却没有再继续攻击。
“留下?防身。”赵殷把木仓放在?他?掌中,“他?们或许还不?知车内有两个人。你留在?车里,等我举木仓射击,你抓住机会逃走。”
“你还有木仓?”
“放心?。”
赵殷打开车门?,辛何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冲动,催使着他?握住了赵殷的手。
“你乖乖的。”赵殷低声说,肃杀的空气中他?的声音比绵绵细雨更轻柔。
辛何的心?触动了一瞬,目光复杂地看着赵殷推开门?走了出去。
黑衣人的木仓口?对准了赵殷的方向。
密集的雨点打在?赵殷发间,随着他?的走动滚落到侧脸,顺着下?颌滴落。
辛何看的分明,那滴落下?的水珠放慢了无数倍,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啪的一声在?他?心?上溅起浪花。
身后的汽车已经赶到,大概是武器没了,那人并不?敢下?车,只是探头大吼。
“车里的人下?来!”雨夜中他
?的他?的声音如惊雷一般。
辛何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声音和那天他?接到的未知来电相似。
黑衣人听到那人的叫喊,木仓口?再一次转移到车内。
“解决掉车里那个人!你在?犹豫什么,干掉他?!”
钱金辰不?是被拘留了吗?他?真的疯了!
辛何换到驾驶座,努力平复极速跳动的心?跳,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殷。
等他?找准时机射击,若是一击不?能中,他?就趁机会开车冲过去把人撞飞。
赵殷缓步向前走着,手探向腰间,猛地抬手,黑衣人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动作,快速调转木仓口?,同?一时刻,辛何驾车像离弦之箭飞驰。
赵殷仍缓步向前走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辛何瞳孔紧缩,一颗子弹从黑洞洞的木仓口?喷射而出。
辛何耳边听到了风声、呼吸声、子弹破空的声音,然后是巨大的撞击声,鲜血喷洒而出,破碎的挡风玻璃溅上无数点血滴。
黑衣人罩头的帽子脱落,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石征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辛何,目光中蕴含着许多东西。
那颗极速从车旁掠过的子弹在?辛何脑海中反复播放,似乎永远没有终点,直到血喷在?面前,他?感到有什么在?脑海炸开,头痛欲裂。
辛何没有心?思?去分析要杀他?的人在?想什么,他?强忍着剧烈的头痛举起枪,这是他?第一次举木仓对准一个人,他?的手很稳丝毫没有颤抖,只是迟迟不?能扣下?扳机。
辛何前所?未有的感受到选择的困难,他?无法下?手杀人,即使对方要杀他?。
黑衣人张唇说了什么,随即脑袋一歪闭了眼睛,不?知生?死。
辛何急促的喘息一声,猛地抬起头踩紧油门?向后倒车。
方才穷追不?舍冷血残酷的钱金辰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子。
“嘭”,豆大的雨珠被相撞的两辆车挤压出无数水花。
钱金辰被巨大的冲击力牵引,不?受控制的撞向挡风玻璃,额头流下?的血水糊了满脸,不?甘的昏迷在?座位上。
赵殷静静的垂手站在?那儿?,回头望了他?一眼,黑夜和雨雾阻隔了一切。
辛何却知道他?在?笑?,那笑?必然是带着温柔的安抚。
突然,那道永远坚不?可摧的身影晃了一下?,顷刻间倒落在?地。
辛何手无法克制的颤抖,推开车门?往前奔跑。
落下?的雨水比寒冬的冰棱更刺骨,让他?浑身发寒。落在?眼睛中的雨水仿佛藏了尖锐的针,刺的他?眼睛发痛。
头疼的要裂开,辛何踉跄的奔过去抱住他?,颤抖着手指捂住流血的伤口?,头部青筋爆出刺痛到他?的嘴唇都在?颤抖:“赵……殷。”
那声音撕破喉咙发出来,却小的微不?可闻。
“别……怕,我……不?会死。”赵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头疼了吗?”
雨下?的好大,辛何眼睛里充盈着水雾,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听得到心?跳声和他?说话?的声音。
大脑的神经不?断的被拉扯,又像有数不?清的电锯一刻不?停的切割神经。
辛何头埋在?赵殷脖颈,哽咽:“赵殷,我头好疼啊。”
他?是个不?喜欢回头看的人,确实如此。但也有一些记忆不?受控制的追着他?。
他?再次梦到了那个小岛。
举目四望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海,大海是他?向往之地,如今也即将成为他?的葬身之所?。
他?没有想过死亡的事,若问他?什么是死亡,那大概是短暂而绚烂的划过长空,不?问归处。而他?真正面对的死亡是不?知时间的迷惘,死神已经出现,但不?知道何时会来收割性?命,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一秒。
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惊惶尖叫、痛苦哀嚎、厉声辱骂,头发被脏污粗糙的手粗暴抓住,一下?一下?撞击坚硬的地面,鲜血混着泥土滑下?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血污糊了眼睛。
“别怕”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奇异的安定了焦躁恐惧的心?。
辛何努力睁着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杀人的刀抵在?身上,那人仍温和的笑?着朝他?走来。
冷冽的寒光划破空气,穿透血肉刺入身体!
不?……
远处飞溅的血花刺痛了他?的眼睛。
头痛欲裂中他?看到那个坚如磐石的人身披血衣,不?顾一切的向他?奔来。
痛苦潮水般褪去,那个人紧紧抱住他?隔绝了所?有侵袭而来的暴力与罪恶。
赵……殷……
他?张口?呐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天空忽然变暗,大雨倾盆而下?,这次他?紧紧的抱住对方,终于能喊出那人的名字。
“赵殷!”
辛何?怔怔的眨眨眼,回过神见齐冬站在面前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冬子。”辛何抓住他的胳膊,“赵殷怎么样了?”
齐冬安抚道:“手术很成功,小舅一切都好, 你放心。你怎么样, 头还疼吗?”
“我没事。”
“周峰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失去意识了, 叫着小舅的名字说头疼。”辛何?担忧, “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辛何?干涩的嘴唇微弯, “我躺了多久?”
“一天一夜。”齐冬倒了杯水递给他,“饿了吧, 我叫份餐,想吃点什么?”
“不用?,我不饿。”辛何?喝了两口水,目光望向?窗外昏暗的夜色,笑容不知不觉间隐去:“第二次了。”
齐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辛何?依靠在床头, 目光有些迷茫:“赵殷,又一次因为我受了伤。”
齐冬瞪大眼睛:“你……你恢复记忆了?”
“嗯。”
辛何?回神, 问道:“钱金辰、石征言在哪?”
“钱金辰在医院, 现在还昏迷不醒。”齐冬恨声道, “不过等?他养好伤,就该去牢里了。”
至于石征言……
提到这个名字, 齐冬想起当?时愉快打球的场景,还能冒出?冷汗, 谁能想到无意间偶遇的亲切和善的球友, 竟然是钱金辰雇来的杀手,据周峰所说, 此人?枪法极准,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必然是无比凶险:“石征言命大没有当?场死掉,现在也在医院。”
辛何?:“钱金辰怎么逃出?的拘留所?”
齐冬:“自残呗,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辛何?掀开薄毯,试图下床,刚起身就感到一阵晕眩。
齐冬慌忙上去扶住他:“你想干什么,吩咐我。”
看他面?色苍白,强硬的把人?压回去:“这样不行,我让人?送份饭过来,什么事都等?你有精神了再做。”
辛何?没有勉强自己,躺了回去。
等?用?完饭,辛何?恢复了部分精力,让齐冬指引着去看了看赵殷。
病房在长廊尽头,幽深寂静,越近越觉肃穆,病房门?口分两列站了六个黑衣人?。
几乎他们?二人?一出?现,警惕的审视便落在他们?身上。
为首的周峰看到他们?,立刻绷紧了身体,却不是警惕,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下意识紧张。他迈步走近,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回去,斟酌着问:“小少爷,您要进去吗?”
辛何?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的,没有太多表情,视线落在紧闭的ICU房门?上,细看其神色,有些怔愣。
周峰飞快的抬眼打量了一瞬,似乎永远张扬肆意的小少爷,明媚的双眸染上了灰色。
他的手指蜷缩了下,终究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医生说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所以……别担心。
齐冬替他说了未竟的话:“观察三五天确定病情平稳,就能转到普通病房,别担心。”
辛何?对两人?笑了笑:“我没担心。”
见两人?明显不信的表情,辛何?没有多做解释,他现在是真的没有担心赵殷的安全。
失忆后的他或许忧心
或许恐慌,找回记忆的他却心底笃定赵殷会渡过这次危机,一如那次历险,赵殷握着他的手笑着说,我不会死,我舍不得。
他深知赵殷的强大、无坚不摧,相处日久,也知对方的执念与心软。
舍不得什么?
辛何?一人?走进病房,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赵殷。
眉目沉静阖眼躺在那,忽略身上插满的管子,更像是安静的睡着了,比起外间严正以待的肃穆和警戒,这里反而更令人?宁心。
辛何?方才之?所以发?怔,是想到他和赵殷与ICU颇有缘分,只?不过是孽缘,短短两年两人?轮流进来出?去,也有三次了。
大雨中,赵殷虚弱的环抱着他说,别怕、别哭,他舍不得死。
他们?历经三次生死,自然探讨过生与死的话题,记得第一次历险之?后,辛何?问赵殷,为什么救他,万一真的没命了哪。
赵殷说他不会死,也是同样的舍不得。
辛何?问,舍不得什么。
赵殷拥有太多太多,尤其财富与名利,莫说常人?,便是当?年同一起跑线上的权贵子弟,如今对他也只?有仰望。
眼看赵殷目光幽邃,含着无尽情意,辛何?摇摇手指:“情话就不必了,要说真心话。”
赵殷思索片刻:“大概是我发?现,我在你眼中也算得上一个有趣的人?,你一向?青睐有意思的事物?。”
“你觉得我喜欢你了?”辛何?也不遮掩,挑了挑对方下巴“不否认,这段时间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赵殷笑道:“我还没等?到你爱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轻易死了。”
“看来为了你的长命百岁,我的喜欢要尽量少一点慢一点。”
赵殷目光含笑:“多慢我都等?得起。”
辛何?静静的望着病房内昏睡的人?,心道:距离爱还差的远,既然舍不得,快些醒来吧,让他的喜欢能够再多一点。
三天后,赵殷从蔚城的军区医院转到延江的私人?医院,辛何?过来探望,手里还提着顾管家安排人?做的两人?份营养餐。
辛何?推门?而入时,蒋锐正和赵殷汇报工作。
“小少爷。”蒋锐在赵殷的示意下暂停了汇报,转头看见辛何?走过来,严肃的面?容笑成了一朵花。
“蒋哥。”
这声称呼一出?,蒋锐立刻意识到辛何?恢复了记忆。
辛何?目光淡淡的扫了眼赵殷手中的文件,不用?多说什么,赵殷自觉地将文件递交到辛何?手上,无奈的笑了笑,对蒋锐说:“你先去办吧。”
“是的先生。”蒋锐乐呵呵笑应。
辛何?看也没看的把文件丢在了茶几上,转动了下手中的保温盒:“我饿了,先陪我吃饭。”
辛何?失忆的这段日子,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在一起吃饭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即使是在病房里相对而坐共同用?餐,赵殷仍油然而生愉悦之?感。
用?餐之?后,辛何?简单收拾了一下,拿湿毛巾给赵殷擦了擦脸和手。
辛何?擦得挺认真的,认真到赵殷本?想克制而温柔的握一下他的手指,结果却不受控制的嵌入他的指缝中,仍不能填满心中渴望。
辛何?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勾唇凑上前?在对方下巴上轻轻厮咬。
赵殷呼吸逐渐加重,松开紧握的手,转而捧起他的脸,交换了一个深吻。
辛何?把人?推开:“适可而止。”
“饱暖思/淫/欲,人?之?常情。”
“可惜您心有余而力不足。”辛何?桃花眼里都是戏谑的笑意,“康复之?前?,你还是忍着吧。万一玩太过……撞伤脑袋失忆了,我可不会主动爬你的床。”
“小少爷,就算失忆了,我还是会把你捞到床上来的。”
“这么急着爬床,看来上次的鞭子抽的还是轻了。”
“你喜欢?下次可以尽情玩。”
“是该多教训教训。”辛何?手指在刀疤的位置拂过,似笑非笑,“自夸坦诚,转头用?谎话哄我。这一处的伤疤……之?前?骗我说没有受伤,这次又变成个小孩儿刺伤的。”
那次天焘湾的意外,辛何?比赵殷昏迷的时间更长,等?他醒来时便见赵殷没事人?似坐在床边等?他醒来,辛何?问他是否受伤,赵殷若无其事的回答没有,然后以工作繁忙为由避开了他。
那段时间赵大佬前?所未有的矜持,下了床不让脱衣服,上了床盖被聊天,骗他说玩什么角色扮演,演一出?骄纵小少爷和古板老实人?的虐恋。
辛何?当?时真信了他的鬼话,玩得还挺投入。
一边哄他,一边安排做伤疤去除手术,试图瞒天过海。最后是辛何?恰好碰到他联系医生,看到了那处狰狞扭曲深可见骨的伤痕,才了解到前?因。
匪徒拿他威胁前?来营救的赵殷放下武器,为防意外,用?长刀几乎扎穿了赵殷的身体。
赵殷坚毅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说了真的,岂不损失了小少爷的一顿‘赏’?”
辛何?站起身,勾着赵殷的下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如果这次先醒来的还是你,你还会再骗我一次,对吗?”
是的,如果可能,赵殷会再次瞒着他,这次瞒着却与上次不同。
辛何?是个洒脱的人?,他看得开、玩的开,但洒脱不代表无情,对于施加于身上的仇恨厌憎可以一笑置之?,而对于真切的情与义却是尊重的,何?况一而再的恩情,尤其这份情来自于对他所求甚多的人?。
赵殷无疑是渴望他的,这份渴慕过于强烈,强烈到连赵殷也无法控制,他只?能释放一部分伪装成一个理智的正常的追求者,而将浓厚到病态的情/欲困在黑暗的牢笼中。
天焘湾受伤之?时,他的骗带了谋算,引他自己发?现真相,并没有完全修复受伤之?处,而是留下了痕迹,诱他感动与心疼。
而在见了辛何?无声无息的躺在急救室、见到他哭着说好疼,他心中的不忍与不舍不知不觉压倒了那份似无穷无尽的病态渴求。
天焘湾的舍不得,是舍不得辛何?的爱,不知何?时,那份舍不得不过是舍不得看见他的眼泪。
赵殷明白,如果他挟恩图报,辛何?会做出?留在他身边的选择。
但不知何?时,赵殷不希望辛何?身上背负太多东西?,无论是仇恨还是难以报偿的救命之?恩,他不应该去承受这些重量。
辛何?应该是轻松快乐的,轻松快乐徜徉在爱意里,不被仇与恩裹挟。即便是他,也没有剥夺这只?漂亮鸟儿自由飞翔的权力。
如当?年那个救了他人?性命,还要请人?吃甜品的少年人?,辛何?品尝到的应该是轻快的甜,而不是压于其肩上强迫回馈的情。
“向?某人?学的,助人?为乐不留姓名。况且,比起你,钱金辰更想杀死我才对。”
“哦?”
“百娱到了该落幕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辛何?明了百娱走到现在的地步,纵然有他自己的问题,但赵殷在幕后起到的作用?也很关键,在加速其坍塌方面?应是最为强力的推手。
赵殷深邃的黑眸给人?一种无法看透的深不可测之?感,别有深意的笑着说:“再说了,不骗,怎么能‘讨赏’?”
辛何?定睛打量了他一会,眼睛微弯,笑道:“那你要快点恢复,别让我等?太久。”
“好。”赵殷望着那双闪闪发?亮的浅眸,心脏像泡在温热的水里,绵软温暖。
周峰身上的命案不止一桩, 纵使这次是受人指使杀人未遂,也难逃死?刑。
至于钱金辰——这场谋杀案的主谋,他与周峰不同,他不仅是主谋, 还害死了一条人命。被他撞入深沟的同伴, 第?二天找到时已经没了?呼吸。
除此之外,这段
时间网友不断的深挖过去, 钱金辰也被扒出了?不少黑料, 他的负面新闻时时刻刻都在头版头条, 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死?刑都不为过。
在齐冬心中已然给两人判定死?刑, 何况有小舅坐镇,钱金辰逃不过恢恢法网。
事?情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齐冬打了?两下自己?的嘴:“我真是个乌鸦嘴,说多了?钱金辰是疯子,现?在可好,他们真拿他是疯子说事?, 来逃脱刑罚,别说死?刑, 连牢都不用坐了?。”
钱金辰的爹耗费重金组建律师团队, 诡辩钱金辰在杀人那一刻犯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试图拿到免死?金牌。
辛何笑着拍拍好友的肩膀:“该是他的,逃不了?。”
关于钱金辰的归处, 赵殷和他聊起过。
钱金辰做事?阴狠毒辣不计后果,他的父亲钱圻更?胜一筹。
钱圻为人薄情寡义, 对亲兄弟都能?下得了?狠手, 却有个爱妻的好名声?,他的发妻离世二十五年, 他作为娱乐公司的掌门人从未传出过花边新闻,更?没有什?么私生子,在一众狗血撒不劲私生子遍地走的豪门恩怨中宛如一股“清流”。
钱圻仅有钱金辰这一个儿子,在他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据闻钱金辰横行霸道?的性格养成,便是源于他的过分溺爱。
从钱金辰被传唤,到这次钱金辰的行动失败,钱圻的身影被迫从暗处转移到明处,一刻不停周旋的为钱金辰寻找生机——组建天价律师团队、花钱打点关系,为了?筹钱甚至决定卖掉当年费尽心机才得到的百娱。
钱圻对钱金辰的感?情不是假的,如果钱金辰就这样死?了?,钱圻的仇恨毋庸置疑会放在辛何他们身上,一个行事?极端的人被逼到绝境能?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敢保证。
在延江市,赵殷能?护住辛何,不会让钱圻等人有丝毫的机会伤害到他。但辛何不是笼中鸟,他喜欢自由、喜欢飞翔,赵殷也不舍得他做一只困在原地的笼中之鸟。
因此他必须尽可能?解决掉一切可能?伤害辛何的来源。
钱圻在蔚城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是一时半刻能?彻底清除掉的。这段不能?完全掌控的时间内,赵殷不希望再看到意外出现?。
他们不能?逼疯钱圻,或者说将钱圻一步步引入绝境的人不能?是他们,至少表面上不能?,而是由钱圻无防备的人推他进去。
因此当钱圻通过各方关系想要见赵殷一面时,赵殷答应了?。
钱圻六十八岁,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拢在脑后,面容憔悴带着无法掩饰的衰老,举手投足却是镇定自若的:“我这次来,是想请赵先?生放过我儿子一次。”
“钱金辰杀了?人。”赵殷提着紫铜壶,慢条斯理的冲烫茶具,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赵殷并未提及辛何,只强调钱金辰身上有命案,而且意图谋杀他,还差点成功了?。
钱圻无可辩驳,如果钱金辰要杀的对象是其他人,即使是和赵殷关系暧昧的辛何,就算把对方杀死?了?,他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
至于那个死?掉的家伙,在钱圻眼?里不足为虑,他不需付出多大的代价,小施恩惠再加以威胁,软硬兼施之下拿到一份谅解书不难,甚至没有赵殷的存在,他完全可以将这桩命案伪造成意外或者找一个替罪羊。
但有赵殷插手就完全不同了?,杀人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又加上一重谋杀,罪上加罪……
赵殷会放过他儿子吗?
能?坐到赵殷这个位置,以己?度人,赵殷的心肠只会比他更?加冷血。莫说有人差点杀死?他,但凡发现?有人威胁到他的命,他都会先?下手为强干掉对方。
“赵先?生,错误已经铸成,我知道?无论如何致歉都不能?抵销他犯下的错误。但他不是蓄意谋杀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不敢?有理智的人或许不敢,疯子可说不准。”赵殷话中饱含深意,口吻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是生是死?,由法律决定。”
这话听在钱圻耳朵里,自动解译为钱金辰的生死?全凭赵殷的心意,事?实也是如此,赵殷一句话就能?定钱金辰的生死?。
钱圻浑浊的眼?睛泄露着祈求之色,眼?底深处却藏着阴狠凶险:“我只求您放他一条生路,让我拿什?么来交换都行。”
“钱金辰的生死?,我不会插手。”赵殷继续不疾不徐的泡茶,目光淡淡的扫了?钱圻一眼?,“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钱圻眼?中深藏的阴鸷变成了?警惕与疑惑,他希望赵殷放他儿子一马,但赵殷真的松口了?,他却生了?疑虑,实在太奇怪了?,这么轻易的放过杀自己?的人。
“你想问为什?么?”赵殷说完,提起热壶沿边转着圈注水。
一室寂静只有水声?,那声?音明明是悦耳的,钱圻喜好茶艺,那往往能?令他平心静气。此刻的水声?却让他心烦气躁,忍不住乱了?呼吸,几乎维持不住伪装的面孔、露出隐藏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