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濑都没搭理对方,心想如果是那种事,他可能直接请假不来了。
楚濑对性没什么好感,看片都觉得索然无味,有男朋友过得也宛如出家。
柳渊反而生活多姿多彩,楚濑和他提起后,他觉得是沈权章活不好,让他们多练练。
这种话都被楚濑当场回击。
眉清目秀的男人有几分嫌弃,撑着脸挖了一勺冰淇淋:“不知道有什么好爽的。”
“不如抱抱我。”
柳渊当时就觉得楚濑的癖好清奇,好像抱在怀里就能爽到一样。
他还问楚濑得是什么样的拥抱,自己也试了试,但楚濑神情木然,柳渊心想他不会在床上也这样吧。
作为同学和朋友,柳渊和楚濑相处的时间还挺长的。
他认为楚濑脸红起来很好看,剧烈运动之后更有种雪地玫瑰的惊艳,但在床上如此麻木……
柳渊认为他的对象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萎了,要么更性奋。
当时柳渊问:“要是因为这方面不和分手了怎么办?”
楚濑:“那就算了。”
可他也没想过找下一个,觉得麻烦。
市面上的付费拥抱又很贵,会影响楚濑的买房计划。
柳渊摇着头:“可你有瘾啊,犯了怎么办?”
楚濑分手后第一个星期就犯了瘾,试着抱狗睡觉,很可惜,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那天跟柳渊去酒吧也是为了缓解一下这种拥抱饥渴,岑蔚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楚濑第一时间想到了扶着对方上楼的感觉。
岑蔚高大英俊,体型比楚濑大了一圈,拖着他回家有种小时候楚濑收到父亲送的最大号玩具熊拖回房间的感觉。
放到床上埋进去,足够楚濑幸福到失眠。
岑蔚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他在国外也不怎么喝。
自己做老板谈生意,也有秘书和合伙人冲在一线,喝得烂醉的时候也有,但都比较可控,对方会把他送回家。
那天纯粹是情绪上头,加上疲劳过度,给陌生人造成了麻烦。
老太太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岑蔚叹了口气,一边把剥好的蟹肉推给楚濑,一边说:“那天真是对不起。”
奶奶好奇地问:“你们是那天因为喝酒睡在一起了吗?这种一见钟情?”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楚濑都哽住了,他看向岑蔚。
进入室内脱了外套,穿着薄毛衣的男人喊了声奶奶:“这种隐私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吧。”
楚濑心想:你这样好像实锤了我和你一夜情。
连宣蓉青都很惊讶:“那你那时候和……”
岑蔚不想再解释了:“就是那天。”
宣蓉青有关注沈珂的社交软件账号,两周前对方发了和新男友的照片。
两个人举止亲密,十指相扣,连婚戒都戴上了。
另一个男人宣蓉青也认识,分明是岑蔚的发小,同一个小区长大的元沉!
宣蓉青发现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乱糟糟的,但也没忍心问自家绿云笼罩的儿子。
这是岑蔚也没主动说,他男朋友被发小截胡这种事还是上周聚会的时候,其他太太告诉宣蓉青的。
说得还很委婉,但意思分明是你儿子被发小绿了。
宣蓉青心情复杂,生怕岑蔚不想活了,更是在岑家爷爷提出三十而立的要求的时候劝阻过。
但老头子都选择了保守治疗,剩下就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宣蓉青也没办法说。
没想到岑蔚还答应了。
大概是宣蓉青的眼神太复杂,岑蔚笑了笑:“妈你想开点,没什么的。”
他问楚濑要喝什么饮料,对方选了椰汁,他打开给楚濑倒上。
周到得仿佛他们根本不是新婚,更像是已婚很久。
楚濑也没说什么谢谢,嗯了一声:“那天我前男友被我抓到出轨。”
宣蓉青:“什么?”
老太太也很惊讶,但对面的青年口气平平,稍微补了一句:“我和岑蔚隔壁桌,一起被分手,就……”
他看了一眼岑蔚,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和唇角都微微上翘,“我们借酒消愁,然后我把他带回家了。”
这个时候岑家爷爷被保姆推到餐桌前,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看了楚濑很久,看得岑蔚咳了一声。
楚濑也被这个陌生老头看得毛骨悚然,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苍老的男声问——
“我孙子他行吗?”
楚濑没控制住,重重啊了一声,看向岑蔚的眼神带着浓重的疑惑和震惊。
心想:这人不会性冷淡也是假的,实际上是……
他的眼神简直毫不遮掩,对视一秒岑蔚就秒懂了。
岑蔚:“我……”
老头:“你闭嘴,让他说。”
楚濑却像是确定了什么,在岑蔚眼里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岑蔚心想:这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岑蔚实在很难闭嘴,干脆低头喝了一口莲藕汤。
大概是脑子里思绪纷纷,楚濑猜测的含义更让他喝口汤都咳得惊天动地。
连楚濑都看不下去了,伸手给岑蔚顺了顺气。但是青年眼带怜悯,越发让岑蔚笃定他想歪了。
男人的毛衣很薄,楚濑做这种拍背的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地熟练,跟哄小孩一样,还递了一张纸巾。
岑建荪问得太直接,惹得桌上的奶奶和宣蓉青都无言以对。
老头子虽然身患重病,但仍然能被老伴掐得嗷嗷直叫,抱怨了一句:“我问问怎么了?”
保姆都不在,餐厅这边是一家人的场合。
岑蔚深吸一口气,“爷爷,这是我的隐私,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楚濑都快吃饱了,坐在桌前捏着玻璃杯玩,一边低声回答:“很行,我很满意。”
岑蔚刚要喝水,还好没喝进去,不然他怕自己又呛住。
坐在身边的青年还冲他眨了眨眼,眼神带着明显的揶揄,“爷爷你不用担心。”
“我和岑蔚合得挺来的。”
拥抱方面确实,楚濑也没更进一步的想法,两个人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性冷淡,凑在一起确实幸福感比之前强。
不用为了满足伴侣的需求假装满意,也不会因为不够热情争吵。
他们互相需要,彼此解决,楚濑很乐意给岑蔚树立人设。
宣蓉青低着头,没忍住笑,这个画面实在太难得了。
岑蔚在她的印象只是表面松弛,为人处世都是基于礼貌,哪怕宣蓉青是他的生母,也感觉很难和岑蔚亲近起来。
仿佛儿子在那件事之后长成了关在壁橱里的人偶,即便余温尚存,仍然没有展望未来的盼头。
这个瞬间,岑蔚好像生动起来了。
岑家的两个老人都岁数不小了,老年人本来就基础病很多,岑建荪在儿子死亡那年就深受重创,如果不是企业还要他支撑,他可能也不会挺到现在。
岑建荪被老伴捏得叫出了声,很没面子,隔了好几分钟才看向楚濑,问:“那阿蔚对你好吗?”
楚濑已经很多年没走过亲戚了,这个瞬间有种小时候轮流被三姑六婆问候的感觉。
这个问题和「你这次考试考了几分没什么区别」,楚濑从小什么都平平,不会倒数,也不会排名在前,回的都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还行。
但这个时候明显不能回一句还行。
他认真地回答:“特别好。”
岑建荪是最诧异岑蔚闪婚的人。
老头之前态度强硬,表示岑蔚三十岁不结婚就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孙媳妇。
名单都列好了,都是前几年圈子里哭天喊地说自己儿孙出柜了的朋友推荐。
人选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职业从学生到房地产大佬的全职儿子不等。
照片也整理成图库相册备好,以岑蔚不结婚自己死不瞑目为要挟,催促孙子去挨个相亲。
结果这小子被绿得人尽皆知,居然也没有半点生气。
情绪也挺稳定,表示爷爷你要是想看我结婚,就努力多活几年。
求生是人的本能,岑建荪倒是想,但他也活得够长了,「莲心」是他父亲创办的,从普通的伞铺到一个国民企业,在岑建荪的领导下飞速发展。
没人不希望自己后继有人,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儿子和姘头厮混死亡的事实,几年后又接受了孙子的出柜。
大家都以为岑建荪刻板,是个彻头彻尾的封建家长,他在这方面反而看得很开。
他希望心血继承,也希望孙子幸福,不是逃避相处,是需要一个他走出来的机会。
岑蔚根本不是真正的不婚主义,他只是被父亲的私生活阴影笼罩,被迫把自己摘到了那个对立面。
距离岑建荪的「三十而立」计划才过去半个月,岑蔚就结婚了。
对象眉清目秀,和岑蔚坐在一起感觉差了十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质差别太大,导致岑建荪生出了孙子长得还挺着急的感觉。
他问楚濑:“能给我说说么?”
老头长得凶,但眼神挺和蔼的,楚濑想到了在他小时候去世的爷爷。
对方也是这样头发花白,一脸凶相,但小孩们根本不怕他,因为老头兜里总是装着糖。
楚濑看向岑蔚,把问题抛给了对方,“你说吧。”
然后低着头凑到岑蔚耳边:“我要整合一下素材,你先应付一下。”
岑蔚都没想到楚濑还挺上道的,他还不忘给楚濑满上饮料,一边说:“我和宝宝在一起……”
岑建荪:“宝宝?”
他说完都觉得肉麻,诧异地看着岑蔚,活像岑蔚被人夺舍了。
老太太咳了一声:“你懂什么,人家这是两口子的情趣,谁跟你一样木头一根,结婚了还连名带姓喊我的。”
这家的长辈关系倒是挺好的。
楚濑在车上听岑蔚介绍过,他父亲因为事故去世了,吃一顿饭的功夫,也觉得对方家里氛围不错。
不是他想象里的豪门金碧辉煌实际上亲子关系冷冰冰,简直什么话都能问。
尺度……也挺大的。
岑建荪被老婆催促喝汤,一边示意岑蔚继续说。
岑蔚也觉得肉麻,他谈恋爱的经验说有限都是约等于,和沈珂一起也没什么印象深刻的桥段,这个时候编得有些困难。
坐在他边上的楚濑不想喝椰汁了,指了指刚才桌上的空瓶,问岑蔚:“那个汽水还有吗?”
是凤梨汽水。
岑蔚站起来去冰箱拿,大户人家冰箱和餐桌都离得远,方便楚濑编故事。
造谣对象不在现场,楚濑松弛了很多,“岑……阿蔚每次见面都会给我拥抱,会陪我一起吃烤得脆脆的虎皮青椒,还会陪我一起打游戏的。”
“也会和我一起遛狗。”
宣蓉青很是诧异:“遛狗?”
岑蔚小时候被狗咬过,就算长大了也不喜欢狗,这点宣蓉青心知肚明。
她发现自己更不了解儿子了,但那股对「楚濑可能是岑蔚租来的」想法淡了几分。
毕竟楚濑还拿出之前岑蔚发给他,证明有给大财喂过狗粮的照片和视频。
老头老太太也看了,啧啧称奇:“果然还是要谈恋爱才能脱胎换骨,都能忘了被狗咬过的痛了。”
宣蓉青点头,她和岑蔚表现出的温柔一样,笑着说:“小时候还哭着说最讨厌狗狗了。”
岑蔚拿了新的凤梨汽水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看向楚濑,对方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和你妈妈说你给我遛狗,他们说你小时候被狗咬哭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岑蔚有些无奈,“那都过去多久了,我是成年人了。”
奶奶说:“那我还记得你上高中的时候还隔壁养的泰迪吓到呢。”
这事听起来就很丢人,岑蔚跟楚濑解释:“那是因为他们家泰迪很喜欢爬人腿上。”
楚濑撑着脸自己给自己倒凤梨汽水。
屋内暖气开得很高,岑蔚都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楚濑脱了外套还是一件薄绒卫衣,里面还有一件衬衫。
可能穿得有点多,再加上喝了热汤,楚濑白皙的脸上都被熏出了红。灯光撒在他含着笑意的眼底,看向岑蔚的时候,几乎让身边的男人有些恍神。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楚濑翘起的唇角。
虽然岑蔚认识楚濑也不算很久,也看得出青年很少笑,一笑右脸会露出浅浅的酒窝,足够打散气质的淡然。
这仿佛拉响了岑蔚身体的警报,足以让他仓皇转头,楚濑没注意到,只是感叹了句:“你长成这样居然怕狗。”
岑蔚高大英俊,这种黑色的高领毛衣也能看出薄薄的肌肉轮廓。
他的皮肤也挺白的,作为一杯倒的差劲酒客,脸红其实很不符合他给人的表面精英感,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他俩一个看一个躲,同桌的三个家长看得津津有味。
宣蓉青和婆婆对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老头子一边喝汤一边问:“那你见过小楚的家长了吗,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岑蔚的笑容凝固,楚濑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他也和盘托出:“我爸爸去世了,妈妈再婚,不在这边生活。”
“长辈……”
“也没有,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和岑蔚不打算办婚礼。”
楚濑还是觉得热,一边说一边把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细瘦的手腕。
他身材很是瘦削,个子也挺高,但或许是因为太单薄,总给人一种还没彻底长大的感觉,乍看仍然残留着少年的青涩,哪怕和他说几句话就能感觉到他的成熟。
岑建荪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孙子。
岑蔚喝了口水,附和了一声。
岑建荪忍不住了:“你点头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不想办婚礼,人家小楚家长不在,再不办婚礼不是欺负人家吗?”
他又看向楚濑,这两年同性恋能结婚,老头都参加好几场同性婚礼了。
女孩和女孩结婚倒是都挺赏心悦目的,大部分男的和男的实在是很难让人感叹神仙眷侣。
他也知道岑蔚有个前男友,还让儿媳妇给他看过照片。
明显楚濑更符合他的眼缘,得知这个孩子一个人生活,更是看一眼心疼一眼,恨不得现在就分配遗产。
楚濑愣了,急忙说:“岑爷爷,婚礼是我……”
岑建荪打断他:“叫爷爷,那么见外干什么,不是领证了吗?”
老大爷嗓门还挺大,吼人的认识气势很足,楚濑很识时务地改口,刚想继续说,又被老太太叫住。
对方眼神慈爱:“小楚,那我呢?”
坐在一边的宣蓉青眼神也亮晶晶的,“还有我,不许叫我阿姨啊。”
楚濑好惶恐,他看向岑蔚,岑蔚已经头皮发麻了。
下一秒他被楚濑踩了一脚,岑蔚只能凑到楚濑耳边:“没事,喊吧,回去以后你想我怎么抱你都行。”
楚濑对岑蔚的财产没什么兴趣,表现出了对贴贴的极大热忱。
岑蔚发现自己除了以身相待别无他法。
这个回答楚濑很是满意。
他笑着喊爷爷奶奶,看向宣蓉青的时候顿了顿,还是喊了声妈妈。
岑建荪非常满意,从轮椅的小兜掏出了个红包,递到了楚濑面前。
楚濑愣了。
宣蓉青愣了:“爸,你怎么这样。”
老头还挺幼稚,看向自己伴侣,“小红,我是不是准备得很周到?”
红奶奶哼了一声,瞪了老伴一眼,不甘示弱地从桌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更大的红包。
楚濑欲言又止。
岑蔚已经没脸看楚濑了,他捂住脸,坐在一边感受到了久违的羞耻,有种小学被走廊罚站的感觉。
但楚濑现在的身份不是经过的同学,而是他已经领证的伴侣。
真的倒是没什么,但是假的。
可楚濑也没办法不收,这顿饭结束之后,唯一没准备红包的宣蓉青把他叫走了。
楚濑一步三回头,岑蔚用眼神安慰他,然后被爷爷拉谈心去了。
茶室很安静,宣蓉青给他泡了一壶红茶,然后递给楚濑一张卡。
女人笑得很和蔼,“里面虽然只有五百多万,但没关系,过几天妈妈送你一套房。”
楚濑刚要拒绝,就听宣蓉青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的神情变得哀愁了几分:“关于阿蔚的父亲,还有他……感情的问题。”
岑家的别墅外观就很豪华,茶室比楚濑的一居室还大上许多。
楚濑坐在宣蓉青对面,没主动问,耐心地听着对方说话。
结婚一开始不在楚濑的计划之内,但恋爱是。
这个念头始于高中的元旦表演。
谢幕后楚濑和班长拥抱,少年人的胸膛虽然单薄,但拥抱很是用力,也足够滚烫。
那是楚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想念的拥抱,或许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复刻。
高三毕业后,楚濑没来得及告白,也没厘清那天急速跳动的心跳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可以复制的拥抱」。
楚濑的父亲在他初三那年车祸去世。
母亲在楚濑高一的暑假说她要再婚,去隔壁城市生活,她未来的规划里没有楚濑。
女人说:“濑濑,妈妈也要追求想要的生活。”
楚濑没有挽留,也没参加母亲的婚礼。
后来的两年楚濑跟着奶奶生活,高三暑假,奶奶旧病复发,也去世了。
楚濑的志愿填了本地的大学,选择在长大的城市继续生活下去,比起持续的孤独和寂寞,楚濑更需要在意的是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没打算卖父亲留给自己的房子,房子很偏,也没多大,跟蜗居没差。
他更没想过出租,就这样保持原样放着,也没想着回去住过。
学费可以通过助学贷款暂时填补,生活费需要楚濑自己去赚。
他的恋爱计划被抛之脑后,到大二的时候才喘了口气。
柳渊和楚濑一个宿舍,一直觉得楚濑的眼镜是降低了他的颜值,不然楚濑的脸完美符合大家幻想的青春时代初恋。
适配夏夜、晚风、易拉罐汽水打开的一瞬间。
楚濑本人没什么感觉,但前男友表白的时候也特地提到这一点。
他说:当时在图书馆看你摘下眼镜,你不知道你多好看。
楚濑觉得那是夸张形容,但没人不喜欢被赞美,他也很久很久没被人夸过了。
或许他接受沈权章也有这个细节形容。
恋爱计划顺利执行,同性恋婚姻通过后,结婚也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楚濑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计划还完助学贷款后养一条小狗,不和人合租,再存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但很可惜,喜欢一成不变的是他。
他二次计划里写的二十六岁结婚提前完成。
在二十五岁这一年,和第二次见面的陌生男人领证,第三次见面领证,现在坐在对方的母亲对面,听家长说他法律上的丈夫的过去。
宣蓉青的头发很长,盘在脑后用一根发簪簪住。楚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但这样的打扮和他的母亲有点像。
也许是这个家的家庭氛围让楚濑久违地感觉到了温暖,他听得很认真。
宣蓉青的声音很温柔,内容却和温柔无关,盛满了难堪、痛心和被辜负。
她说:“阿蔚的父亲死在他面前。”
楚濑捧着茶杯,盯着漂浮的茶叶,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需要说话。
女人先是说了她和岑蔚父亲的故事。
少年夫妻,恩爱有加,很像电视剧的桥段,但很可惜抵不过人心易变。
感情里的人很容易发现端倪,但宣蓉青不愿意相信。
结果某次宴会,丈夫的婚外情被发现,女方的配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冲到了酒室,发生了冲突。
岑蔚那天也在,他陪着母亲和人寒暄,中途要穿过回廊去拿蛋糕。
正好回廊上方是酒室的窗户,两个男人打成一团,在岑蔚拿着蛋糕出来的瞬间,他的父亲从窗户跌落,摔在了他面前。
楚濑听到这里的时候蹙起了眉。
他和岑蔚的协议婚姻,一个要的是肉体,一个要的是名分,才见过三次,根本不可能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这种事实在太私密了,私密得楚濑都有点想逃。
这个瞬间他生出一种没由来的预感,好像自己跟岑蔚的纠葛不会因为协议婚姻而随便结束。
楚濑渴望一成不变的一日三餐生活,却畏惧卷入家庭往事的旋涡,可他现在也无处可逃,面前的女人叙述得很平静,但眼眶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
楚濑递了一张纸巾给她,他问:“我看岑蔚……”
他顿了顿,想到岑蔚和自己相处的样子:“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虽然岑蔚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精英人士,或许是对方在烧烤摊前犹豫的样子很接地气,坐在塑料桌前喝酒聊天没什么距离感,楚濑觉得他挺温柔的。
楚濑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情绪稳定,沈权章以前就和人抱怨过,可能他出轨被当场抓获,楚濑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沮丧的恋人,同时也可以给恋人无限的安全感。
从一而终听起来带着有些可笑的封建感,但楚濑是做得到的。
宣蓉青说了句抱歉,她擦了擦眼泪,一边摇头:“我是阿蔚的妈妈,但我发现……我也不太了解他。”
“他父亲去世后,家里就是爷爷在管理。我们也没要求阿蔚一定继续做这个行业,但他还是选择接下了。”
“他以前从来不谈恋爱,我甚至怀疑他的上一段感情都是因为让爷爷放心。”
宣蓉青觉得自己不了解岑蔚,但言语里的关心掩饰不住,甚至让楚濑很是羡慕。
她问:“小楚,你和他真的有感情吗?”
这个瞬间,面前女人的柔和都带着敏锐。
楚濑嗯了一声。
他看向宣蓉青,想到和岑蔚的几次接触,还是不熟。
这个时候还是需要认真行骗,让楚濑心里羞愧,看向宣蓉青的目光很是认真,“我很喜欢他的身体。”
宣蓉青的茶都差点倒出去,她没想到楚濑的回答如此直白。
心想小家伙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还……
宣蓉青舌头打结,不知道要回什么,楚濑解释了一句:“岑……阿蔚的怀抱很温暖,我很喜欢。”
这句话真心诚意,但他实在不是一个喜欢轰轰烈烈的人,也没有表白过。
前一段感情也是前男友的表白,当时楚濑只要点头就可以了。
现在楚濑垂着头,青年皮肤白皙,所以面色泛红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
宣蓉青突然有点想笑。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边点头:“那就好。”
楚濑:“您放心,他会幸福的。”
这种空话楚濑都说得很生疏。
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家长,再怎么平静无波也有被家长一眼看透的生涩。
符合新婚,符合一见钟情,也符合喜欢。
他想:这活不好干,得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