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曜眼底的情绪藏得一干二净。
他直起身,揉了把小白狼的头。“乖,阿杬去叫树,让他拿剩下的半头牛出来。”
白杬看他一眼,迟疑却又坚定地捏住了垂在曜身侧的大手。
“我不是……”
他颓然,双手落了下去。“对不起。”
曜眼中微闪。
轻叹一声,将小少年兜进怀里。
他看得出来,阿杬在不安。至于不安什么,他或许知道一点……
重新像刚刚那样托抱起白杬,曜走到树的那边踢了踢。等树爬起来,他才抱着趴在怀里闷不吭声的少年坐回自己的位置。
曜抓过兽皮,盖在自己的肩上。再拉过来,一起拢住怀里的白杬。
就这么抱着,一会儿揉揉白杬的头发,一会儿拍着他的脊背。
眼睛像看着树带着狼切牛肉煮汤,实际上虚无着落。
白杬抖动的身子逐渐安稳下来。
他抿唇,额头抵着曜的胸口。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抚平自己心中的不安,又怎么解释刚刚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却感受到曜的胸口震动,大黑狼的话落在耳畔。
“阿杬在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祭司说是阿杬在肚子里的时间不够,还有一个,是你受了惊吓。”
“阿杬小时候一直呆呆的。”
白杬听了,身子一颤,紧紧咬住自己的唇。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鼻尖酸涩,一时间,白杬心中荒凉。
曜搂紧了即便是好了也会傻傻呆呆的阿杬。
“阿杬。”
“嗯。”克制到极致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已经在断裂的边缘。
“祭司去世之前最后一次占卜。说你出去玩儿了那么多年,就快回来了。”
“怎么,你现在刚回来了,又想走?”
说得轻松,但在白杬的身后,曜的眼睛浓稠如墨。他抱着白杬的手紧绷得青筋凸起。
白杬在微微疼痛中回神。
腰间的力道极大,大得像是想将自己揉碎了。
“我、我……”
他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原因。
脑中混乱,白杬眼尾挂着泪珠连连摇头。
“不走,我不想走。”
“嗯。”曜抚着白杬的后背,“阿杬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泣音遮挡不住,白杬回抱曜,直往他的怀里钻。
白杬的声音很快唤醒了其他狼。
大家伙看着被曜挡得严严实实的白杬,急道:“小阿杬,是不是饿了?”
狼群躁动。
白杬委屈的声音从兽皮里传出,嗡嗡的。“……嗯,我饿了。”
一时间,洞里嘈杂了起来。
白杬不好意思,在兽皮里藏了好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出来。
他仰头,琥珀一般的眸子因为泪水的浸润而显得更为澄澈。“……你不骗我?”
少年的脸上有两条泪痕,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曜矮身,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表达亲昵。“我不骗阿杬。”
“嗯。”白杬灿烂一笑。
眼睛还红红的,看着人更可怜了。
曜又贴了贴,将他抱好。“所以阿杬要听话。”
“好。”
回答完,白杬迷茫:“这两个又关系吗?”
曜:“不许到处跑。”
勉强算是有关系吧。
白杬点点头,答应了。
煮了鱼,牛肉自然也是可以煮的。树跟大家伙一起忙,很快将锅架好了。
火烧得旺,煮好还需要时间。
无事可做的狼们慢慢凑到了曜的周围围成一个圈。
他们只看得见阿杬毛乎乎的头顶,其余的全被曜挡住。
黑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丘慢慢走出来。“小阿杬,现在还没煮好,先直接吃肉好不好?”
白杬双手攀着兽皮,探出脑袋。
白净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我想跟大家一起吃。”
丘看着手中的肉,抬爪。
薄薄的肉片被分下,一块几斤的肉,愣是分成了二十几份。白杬勾着曜的脖子,侧趴在他的身上,笑得暖洋洋的。
时常蹙起的眉头松了,看得其他狼欣慰不已。
丘见他心情好,将手里最后一块大许多的肉递给他。“阿杬吃。”
头一次被这么哄,白杬脸有点红。
但是他喜欢被哄着的感觉。以前鲜少感受,现在尝着这滋味他觉得极好。
欢喜地接过,他道:“谢谢丘爷爷。”
见小白狼喜欢,大家松了一口气,纷纷笑了起来。
虽是生肉,但是大家的一片心意。白杬又分了一半出去,自己留着巴掌大小的塞进了嘴里。
大家看着他吃的。
小白狼的腮帮子鼓鼓的,鼻尖眼尾红红,又乖又可怜。
自认为哄好了幼崽的大狼们欢欣,继而又跑到火堆边看着锅里。
赶了一晚上衣服的亚兽人再次趴下去,爪子捂着眼睛睡觉。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下次要听阿杬的话,不然幼崽哭起来看得心里酸酸的,比饿肚子还难受。
牛肉汤与鱼肉汤不同。
黑狼兽人的食谱当中,多是这些大型的食草动物。平时生吃都吃得香,更何况是直接炖煮。
时间越久,肉汤的香气越浓。
睡觉的亚兽人也不睡了,爪子勾着碗,挨个儿坐在了石锅边。
白杬视线一定,看见已经穿上了兽皮衣的大半兽人。
“什么时候做好的?”
其余的亚兽人闻言,耳朵往脑门上一扣,装作没有听到。
曜:“昨晚。”
“他们做了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众狼:你告状!原来你是这样的曜!
曜:不,我是诚实。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化作一声轻喃:“真的对眼睛不好。”
草尾巴尖尖被扯了一下,他转头就看见树冲他挤眉弄眼。
他瞪了树一眼,见其他狼的目光全因树的动作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草犬牙微露,猛地踩了树一爪子。随后道:“阿杬,下次我们不会了。”
“对对对,下次不会了。”
白杬稍稍直起身,只一双眼睛越过曜的肩膀,露了出来。
兽人们眼睛一亮。
白杬被灼热的视线看得又悄悄缩下去一点。他红着耳朵板着脸,“那你们保证。”
“保证!”齐刷刷的声音炸开。
白杬一激灵,抬头,对上即使张有点憨又无尽纵容的笑脸。
他嘴角一弯,笑容越来越大。“我可听见了。”
“嗷嗷嗷。”。
“嗷~听见了听见了。”
阿杬可真好哄啊。
一上午的时间,牛肉照旧分成三次煮,一共九锅牛肉草根汤被大家伙吃得一滴不剩。
吃饱喝足,亚兽人继续做衣服。
不过这次做的是自己的。
他们齐齐变成人形,让黑狼帮忙量。
亚兽人身体纤细一点,不过一个个都不矮。但是因为本就纤细,又饿了这么久。身形看着自然更瘦,肋排都清晰可见。
白杬心下一酸,微微别开头去。
对于黑狼部落,他发自内心的有归属感。
曜说的话,他信。
狼群的生活规律,吃饱了就睡。
睡到下午,大家懒洋洋地打几个滚。灰尘在阳光里起舞,亚兽人们接着爬起来继续做衣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
一半的时间顾着吃饱,一半的时间顾着穿暖。
一连十天下来,黑狼虽然出去得频繁了些,倒是没有继续瘦下去了。
白杬也彻底适应了部落的生活。
十天下来,部落里几乎人手两套外衣。一双皮靴。
有了这些,曜也没那么拘着白杬不让出窝。
衣服鞋子做完,白杬的手酸酸的。他往曜的身上一躺,手放他身前。只说一句:“酸。”
就有贴心的曜帮他捏手。
休息了一天,白杬看着手上充当筷子的两根树枝,又来了劲儿。
木头是现成的,黑狼部落不分年月地囤,也不知道那洞里又多少。
白杬动了动自己的爪子,选上趁手的树做筷子。
吃惯了热乎乎的食物的黑狼们已经知道筷子的大用,见白杬一说,不用催促就自己跟着做。
这个东西简单,有爪子就会。
大家削木头当玩儿一样,一时间倒是都聚在了隔壁的山洞里去。
等到白杬回过神的时候,山洞里的筷子也像木柴一样堆积而起。足足有一米多高。
得,预计明年一年都不用做新的了。
霍霍完木头,狼群又闲了下来。
白杬靠在曜身上,下意识捏着他软软弹弹的耳朵尖尖想事儿。
洞穴里的食物不多,即便是每天半边的肉,消耗的速度也不慢。现在他被允许出去一会儿,或许该思考思考,那河里的鱼儿了。
这鱼的主意,上次从红狐手里见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打了。
“阿曜,大河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多鱼。”
曜动了动被挠得痒痒的耳朵,鼻尖贴在白杬的额头:
“想都别想。”
“我想什么了?”他装傻。
曜不跟他说。
说多了,怕阿杬惦记得越深。
白杬见他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翘了翘嘴角,埋入他的脖颈。
又到了一天开饭的时间。
牛肉汤再好喝,喝了十几天,他闻到味不免想避开。
白杬吃得越来越少,部落的黑狼也都注意到了。
是该给小幼崽换换口味。
不过曜不准,他们也如小白狼一样,去不了。
午间,温度最高的时候。
山洞里睡了一地的狼。
曜低头,贴了下揪着自己耳朵睡得香甜的阿杬,轻轻挪动,起身出了山洞。
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尾巴尖尖猛然一疼。
被掐的。
他睁眼,正要张开骂狼的嘴巴被草双手捏住。
他盯着亚兽人秀气的脸,重重地从鼻尖呼了一口气到他的脸上。
见草瞪来,他得意洋洋地弹了弹耳朵。
“快去,笨蛋。”
树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见了洞口快要消失的曜的身影。他立马起身,后腿朝着自己的两个好兄弟踢了踢,跟了出去。
四头狼离开,部落里除了在兽皮毯子里睡得四肢发软的白杬,其他的狼纷纷竖着耳朵。以守卫的姿势对着洞外,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曜对阿杬,那是要什么给什么。
阿杬吃不下,第一个着急的肯定是曜。
幸好大河离这里不远,跑一会儿就能到。不过难的是,冰打开了,鱼怎么抓。
洞里的大狼们绞尽脑汁想抓鱼。
白杬在睡梦里也想着自己在家里做的烧烤。
“呲溜……”
梦里的白杬咂吧嘴,好想吃。
丘听得这一声,轻叹:“崽子是真的馋了。”
草望着洞外。
曜他们不一定带得回来鱼。
白杬午睡的习惯已经有十几年了,在大荒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多久,他迷迷糊糊醒来。光着的脚丫子下意识在温热的毛毛里踩了踩。
“阿杬。”
“唔?”
白杬眯眼,手往狼耳朵上摸。“白毛毛?”
入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骤然回神。
他坐起来,将自己的毛大衣穿好。接着注意到看着火焰烘烤下,曜胸前的毛沾着水珠。
“你出去了?”
“怎么有股淡淡的腥味?”
他起身,一旁的树乐乐呵呵地招呼他:“阿杬,吃不吃鱼?”
“阿嚏!”
一声压抑到极致,闷闷的打呵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杬一哆嗦,仰头回看去。
“啪嗒。”
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眉心。
白杬皱眉。
“阿嚏!!”曜身躯震动,及时别开了头。
白杬拿开身上的兽皮毯子,一双手招呼上恹恹趴着的大黑狼。
“你去干什么了,身上怎么是湿的。”
鱼不是早吃完了,哪里来的鱼!
白杬侧头。
树守着的锅里,不是鱼是什么。
“你们去抓鱼了!”
“跳下去抓的!”
他撩起身上的兽皮往曜身上盖,手上不停地在他毛毛上搓。
“不是跳下去的。”曜瞧他一眼,低声道。
幼崽现在的脸色不好看,其余的狼默默转过头去,不看。
白杬咬牙。
他起身离开,又撞回来,手猛地往曜的后背拍了一下。
重重的,听得其余的狼耳朵尖尖直颤。
“草,有没有药?”
没记错的话,草是能治病的。
草摇头。
有这样的草药,但是现在这个季节没长出来。至于存货,部落里的治疗这个的药现在已经没有了。
不过冬季的狼总会像曜这样。狼兽人的身体好,一般是过个几天就没事了。
“曜身上怎么打湿的?”
树低头,不安甩动的尾巴尖尖被草抓住。
他扯了扯,扯不出来。只好爪子盖住眼睛,有些心虚道:“鱼用爪子勾出来了,我没勾住差点跑了,曜去咬的。”
白杬不吭声,手在曜的身上摸。
怪不得,两只前爪湿了,脑门脖子湿了,只有后半截和肚子上的毛是干的。
他添了几把柴让火烧得旺一些。
“你们呢,没打湿吧。”
树摇头,湖跟河这两个凑数的自然也没有。
受寒喝姜汤,不过部落里没有。他想到自己第一次吃的草根,味道辛。吃辣口的发发汗水也行。
“树,之前吃的那种刺嘴巴的草根还有吗?”
“有。”树道。
那种草根能吃,他们以前看见有食草兽吃过,所以后来才会采集。
不过味道不怎么好,这些天煮汤的时候扔口感稍好的沙沙草根比较多,那个刺嘴巴的草根扔的少。
树摸着下巴,单方面起了个名字:“要不就叫刺刺草?”
草白眼一翻:“随你,还不去拿?”
树拎了一捆出来。
白杬用热水搓洗了几下,直接用空着的锅重新装了雪烧。
小白狼闷不做声地做着事儿。对比巨大的狼躯。明明是小小的一团,可就是让狼怂得慌。
可能这就是祭司身上的气质,草心想。
忙完手里的,白杬重新在黑狼身前蹲下。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目不转睛地看着半垂着眼睛的大黑狼。
看了一会儿,他在火光中倾身,缓缓抱住了大大的狼脑袋。
“对不起。”
脸轻轻贴在狼毛上,他蹭了蹭。
“我该说清楚的。”
他想抓鱼,但是他习惯性地先试探了一下。这也导致曜以为是他想吃鱼。
明明之前说的河里危险,但是曜却自己去了。
曜挪开自己还潮湿的大爪子,哄着:“阿杬乖。过几天就好了。”
白杬安安静静地抱着他的脑袋。
应当是怕自己发现,毛毛已经在他醒来之前烤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闻着,还有一点点的烧焦的味道。
是他没发现。
“对不起,我错了。”白杬认真道歉。
他下巴搁在狼长长的嘴巴上,眼睛看着灰色的眼。“我是想抓鱼,不过不是狼下去抓。”
“我想用工具。”
“要是有鱼的补充,部落里的食物可以坚持得更久。”
其他的狼一滞,转过身来,望着少年。
“阿杬,我们够吃的。”
“是呀是呀,够吃的。”
“幼崽是不能靠近河边的。”不管有多少岁,只有没有满二十个大荒年的狼在黑狼的眼里都是幼崽。
白杬移开自己,让曜更好的烤火。
他试图说服大家,“我还有一个大荒年就不是幼崽了。”
“那也不行。”是意料之中的坚决。
白杬抿唇,“我知道抓鱼的办法。”
“那你告诉我们,我们去,幼崽就该留在家里看家。”
“对对对,看家也很重要。”
白杬五指成爪,梳理着黑狼还有点湿的毛毛。“我……”
洞穴里,明着暗着,幽幽的狼眼里都是不赞同。
白杬点头:“好,我看家。”
紧绷的气氛一散,大家又变得乐呵呵的。
“阿杬真乖。”
白杬翘着嘴角笑了笑。长睫垂着,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他埋入曜的毛里,蹭了蹭,抱着他还干着的地方闭眼。“鱼大家一起分好不好,曜。”
曜鼻尖碰着白杬的手,温声道:“好。”
丘眼里慈爱。
转过头,他美滋滋地抓着自己的碗:“来,喝汤!”
“喝汤喝汤……”
作者有话要说:
阿杬乖不乖!
感情线成年之后发展。
大黑狼满足地趴在地上,甩着自己的尾巴玩儿。
白杬将熬好的刺刺草汤分作四分,曜两碗,树、湖、河一碗。
刺刺草的味道并不算好闻,煮了之后有点潲水与辛辣气混合的味道。
白杬屏息,捧着碗蹲在曜跟前。“喝吧。”
曜低头,张嘴。
两碗闻起来绝对不好喝的汤,被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白杬见他面色如常,疑惑地凑在碗沿嗅了嗅。
难道不难喝?
“嗷嗷嗷!我不喝!”
草揪住四处乱跑的树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大狼嘴巴,将汤往他嘴里一灌。
“呕!”
草眼疾手快,捏住狼嘴,阴恻恻威胁:
“吐了试试!”
他俩后头的湖与河默默退了几步。
草转过头,笑得分外和善:“你俩要不要我帮忙啊?”
湖身子僵住。
“嘿,嘿嘿,不用不用。”
河咽了咽口水。
兄弟俩对视一眼,端着碗一口闷。
“呕——”
侧边的狼迅速学着草的样子将他俩的嘴巴捏住,笑得欢实。“乖,别吐,浪费了。”
看他们嘻嘻哈哈喝完草根汤,白杬心里松快了些。
空碗用雪擦几下,白杬又去装了曜的那一份鱼汤过来。
见识到了树几个喝汤的样子,他盘腿坐在曜前面。“不难喝吗?”
曜抿唇,喝了白杬手里的鱼汤。
嗓子微哑,“好喝。”
白杬闷笑。
“骗我。你喝鱼汤的动作快了。”
喝完了热乎的,狼毛也烤干了。
见白杬恢复笑容,大家松了口气。在洞里呆久了的黑狼悠悠哉哉结伴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哄闹的声音。
白杬摇头,脸上有着不符合外貌的沉稳。
他在洞里闲逛。
从储存食物的洞里出来时,手上带了一个用兽皮裹了几层的东西。
“曜,这是什么?”
已经不打喷嚏,对着火烤得脑门上冒烟的曜抬眼。
“盐。”
“盐?”
白杬坐在兽皮毯子上,将东西放在他跟曜的中间。
“我可以看看吗?”
小白狼眼里的好奇毫不掩饰。曜点点头,“应该只有这么多了,小心点。”
“嗯嗯。”
包裹有西瓜那么大,最外层裹着牛皮子。里一层是软绒干燥的白色毛皮,最里面又是一层牛皮。
完全拆开之后,白杬看清了盐的模样。
包裹大,但东西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松松散散凝成了一团。颜色青白,一粒一粒的,不比上辈子吃的那些盐细。
应该是青盐。
白杬专注地盯着这小小的盐团。“我们之前吃的汤里有这个吗?”
曜:“很少。”
白杬咂吧嘴。“我说呢,怎么偶尔会有一点点咸味。”
“那这盐是……”
白杬还没问完,哄闹的狼群又跑了进来。
“嗷嗷嗷!阿杬,看我挖到了什么!”
狼多,肚子里有点东西就起了折腾的精力。
白杬想:要是吃饱了,那得了。
洞怕是都得拆了。
白杬立马收起兽皮,以免出了意外。
“嗷呜!谁动了我的草药!”
混乱从洞口一直传到洞内。白杬刚好将兽皮绑好,急促的奔跑声响起,紧接着,身后忽然落下个东西。
腰上一重,余光看见火堆里火星如小小的烟花一样溅落。
下一瞬,他扑入了曜的身上。
“怎么了?”白杬不明所以。
曜定定地看着一个叠着一个的狼,声音微沉:“小心点。”
无辜被波及,压在最下面的,距离曜最近的山:“哦哦。”
白杬撑着曜的肩膀,直起身。
“阿山叔,谁挖了草的药?”
山是丘的儿子,话不多,但是非常老实。捣蛋的事儿肯定不是他干的。
“是树。”
阿山等着身上的崽子们下去,慢慢爬起来。
白杬张嘴,接着身后一阵裹挟着汹涌怒气,刺破耳膜的声音炸开。
“树!!!!”
“我吃了你!你这头蠢狼!”
白杬表情空白一瞬,急急转头。
草已经蹲在火堆边,抓着树枝在火堆里掏。他揪着自己头顶因为变换形态过急而依旧存在的毛耳朵。
力道颇大。
看得白杬都觉得疼。
他起身,抓着草的手从他的耳朵上挪开。
“长什么样的,我帮你找。”
草冲着他瘪嘴,像找到了能告状的人。“阿杬,你要帮我做主。”
白杬严肃点头。“做主。”
“先找东西。”
“嗯!是这么大的,红红的。”草捏了个拳头,比划了几下。
白杬吸了吸鼻子,隐隐的,好像闻到了什么香香的味道。
索性现在的火不大,好找。
等白杬扒拉出来,鼻尖的香气直冲脑门。
“是这个吗,草?”
“黑了?”草眼快一红,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戳了戳。“种不了了!”
白杬还没来得及安慰,草拎起棍子冲了出去。
“树,我打死你!”
白杬用树枝拨了地上的东西两下,探出手。
曜:“烫。”
“曜,是不是好香。”白杬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得仔细掰开看看。
“香。”
是狼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不过确实很独特。
不消片刻,草揪住树的耳朵回来。
白杬问:“草,你来闻闻,是不是好香。”
草头顶上白白的两个毛耳朵竖起,恶狠狠地对着身后的树道:“站这儿,不许动。”
树低眉臊眼。“嗷。”
草松开他,立马蹲在了白杬的身边。鼻尖动了动,他看着白杬亮晶晶的眼。
点头:“香。”
“那现在这个还要吗?”
草摇头:“被火烧了,种不活了。”
“那我们打开看看?”
“我来。这个草药有毒。”他不让白杬碰。
“那这个是治什么的?”
“把叶子混在糊糊里,敷在伤口上。”
“能吃吗?”
草警惕地看着白杬:“不好吃,会流眼泪,会咳。”
说着,草已经将东西掰开了。
白杬:那就是能吃。
没了外面那层烧黑了的外皮遮挡,白杬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白色微黄的肉。那股蒜香味道更是挡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