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头,他毛毛下的耳朵红了个透。
真是……简直就是克他的。
他清了清发紧的嗓子,企图用正事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如果兽王死了,那下一任的兽王是他的子孙吗?”
“不是。”一双圆狗狗眼盯着白杬,手指不断摸着他耳朵毛。
曜的眼睛并不是攻击性强的形状。
只是他气势足,身量高,加上虹膜的颜色是冷灰。所以看谁都像要割人脖子。
白杬爪子掏了掏耳朵,横了他一眼:“你别动手动脚。”
他试图不让自己分神,继续问:“那是谁?”
曜:“几个强大的部落争夺,谁赢了就是谁的。”
“那兽王要是死了,兽王城里岂不是一片混乱。”
“嗯。”曜像是不在乎似的,就靠着白杬,耳朵摸了又捏他的爪子玩儿。
白杬觉得自己到他手上就是个会呼吸的玩具。
“那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浑水摸鱼,让那些部落元气大伤!”
“阿杬,那老兽王怕死。”
“莫说我们,连兽王城里的那些大部落都不怎么能见到他的面儿。”
白杬磨牙,爪子扒着他脑袋。
本想使劲儿揉搓一下,摸到他顺滑的头发又舍不得了。
只气恼地拍了下发丝。
他道:“算了,我先把这个写出来再说。”
曜拉着白杬两个后腿儿,将白狼拖着下来一点。
下巴正好能搁在白杬的头顶。
他眯着眼睛道;“你也不用担心,兽王城那边现在还看不上我们。他们的目标在南边。”
曜讥笑:“兽王城里的那些兽人,也就喜欢欺负那些不敢反抗他们的部落。”
“他们贪生怕死,狼山这边,他们有忌惮。”
白杬像翻了肚皮的乌龟,四条腿儿挣扎。
他在曜的帮助下转过身去,又将还挤在自己脖子边的大脑袋往外推了推:“你先自己去玩儿,让我自个儿先把这些东西写完。”
曜想着外头训练的那些兽人,勉强点头。
出了山洞,曜侧头看着蹲在山洞外的小不点。
耳朵动动,再听不到山洞里穿衣服的声音时,他才大步离开。
小花栗鼠毛都炸了,见他一走,立马往洞里蹿。
“阿杬阿杬,你们家的大黑狼好可怕。”
白杬一听就知道是葵,他笑道:“他就是看着有点可怕而已,很温柔的。”
“一点都不,他那个眼神儿像是要吃了我!”
葵这些年跟着他爷爷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兽人没有见过。
曜明明就对他有敌意。
白杬摸了摸已经从自己的后背跳到肩膀上的小松鼠。
“不怕,有我在,他不会欺负你的。”
葵傻呵呵地靠在白杬的耳朵上。
柔软的毛毛像给白杬戴了个毛绒耳罩。
傻乐完的小松鼠又沮丧地趴下,在白杬的肩膀上拉成一个长条。“阿杬,糖叔走了。”
“嗯。”
“你阿爷不是要去南边吗?他们会不会遇到?”
“南边那么大。”
白杬戳戳他的小爪子:“那你能跟我说说南边是什么样子的吗?”
“可以啊!”
小松鼠立马从白杬的肩膀上跳下,坐在他面前的木桩子上。
他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圈:“南边有这么这么这么……大!”
白杬笑得眼睛弯了弯。小崽子这么一比划,还没有一个篮球大。
“嗯,那确实是好大好大。”
“比东荒还要大。”小松鼠走到白杬的手边,抱住他的拇指摇了摇,“阿杬,你别不信,就是比东荒还要大。”
白杬正了正脸色,道:“好,我信。”
葵这才满意,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
“那里的兽人叫他们那个地方叫做弯月大陆。”
“那里有很多很多吃的。树上有很多很甜很甜的果子。地上有很多大野兽,还有看不见边界的大海。海里也好多可以吃的。”
白杬手点了点自己下巴,轻声道:“那就是相当于岭南那一带了。”
“什么岭南?”
“一个跟你描述的场景很像的地方。”至少白杬的脑子里是这样想的。
“那肯定没有弯月大陆好。”葵插着看不见的腰站起来,一脸我们比比的傲气样子。
“你这么喜欢那边,为什么不跟你爷爷他们就在那定居?”
按照曜的说法,兽王城里应该不算宜居才对。
葵闷闷坐下:“不行,我家阿爷不喜欢种地。”
“可以不种地。”
“不种地就养不活部落。”他小大人地皱着眉头,苦恼道。
白杬笑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想着养活部落。你爷爷那么大了,该有接手你们商队的兽人吧。”
“没有,爷爷不放心别的兽人来。”
白杬想着那个抠门的小老头:“也是,你们做那买卖有危险,还是自己来比较安心。”
“可是在那边也不一定需要种地,不是有林子吗?”
“也不是我们的呀。”
“那一片都是海兽那些部落的地盘,林子里的东西、海里的东西,只有经过他们的允许才能动。其他陆地上的兽人生活就靠着自己种地跟与其他部落的交换。”
“看来是没有咱们这边这么自由。”
农耕应该发展得挺好,不然不狩猎也养不活自己。
“嗯嗯。”
“自由!爷爷也说过这个词。”
白杬低笑:“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想着折腾。”
小松鼠摊了摊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也是。”
祭司们讲部落的时候也没有提到松鼠部落,他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猜测可能是松鼠兽人们力量小,想在弱肉强食的大荒是生存,需要费出的精力大些。
闲聊了一会儿,小崽子趴在木桩子上睡着了。
白杬将他轻轻抱下来,放在一旁的兽皮窝里。
他就着外面的天光,继续写东西。
大雨下了两天,接着开始放晴。
清早,白杬洗漱过后,溜达着往大山洞那边去。
下了雨之后,草丛里的小飞虫打湿了翅膀。路过草地的时候,小飞虫仓皇乱转。
飞得不高,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往鼻子里面跑。
建筑队的效率本就极高。
加上把做砖瓦的跟建造的分开了之后,建房子的速度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大山洞前的林子已经被完全清理出来,后山前河,青砖黛瓦的房子像是从画里挪出来的。
“阿杬!”金见了白杬,立马跑过来。
白杬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儿,结果就看见他把在自己脑袋上闹腾的崽子抱起来,放在自己手心。
小猫崽子一样,小小一团蜷缩着。
“阿杬,就差最后一点点了,你先看着他,等会我过来找你。”
白杬低头。
狐狸崽子动着小鼻子:“嗷~”
白杬点点他的鼻子,这是部落里目前为止,最小的一只小狐狸。
“你应该叫嘤,不是嗷。”
“嗷~”
白杬失笑,捧着他在房子周围穿梭。
部落里的兽人多,做什么事儿都比以前快了许多。
单说房子,金按照一个厨房,三个暖房的构造,一直往南边修建。
到目前为止,一共修了五组出来。
山洞前的开阔地已经被占满了。
要是现在把所有的兽人都塞到房子里去睡觉,挤一挤,也是勉强够了的。
但是显然,建筑队的兽人们没有罢手。
他们现在在清理屋子东边,离河边还有些距离的空地。
看样子是打算再按着之前的布局再建几个出来。
白杬摸着小狐狸的脑袋:“你家阿爸平时不声不响的,自主性还是挺强。”
小狐狸哼唧着回应他。
白杬笑了笑,将他尾巴盘在自己手腕上。
“今年耕地,咱们得把河对岸的地收拾出来。”
“多种地,才不会沦落到像兽王城那样,没吃的了又讨饭似的盯上了人家南边的资源。”
葵的话在脑袋里转了转,白杬豁然开朗。
西荒食肉兽人都聚集在一个地方,他们胃口大,吃得多。在安逸的生活中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数量已经超过了自然的承载力。
白杬抱着小崽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他轻轻摸着小狐狸背上的毛毛,听着他舒服的哼唧声,脑子迅速转动着。
其实不止是西荒。
东荒消失了这么多的大部落,不是死了或者灭了,而是纷纷往那个他们想象中的能吃饱穿暖,过幸福生活的兽王城去了。
弹指一挥间,几百年过去了。
东荒空荡荡,食肉部落白杬就知道三个。
现在黑爪部落没了,鬣狗部落也搬到了西荒。
白杬摇摇头。
大荒现在这个发展情况,东边少兽人,发展不足。西边兽人多,掠夺过多,资源消耗过度。
白杬轻叹,脑子忽然就清明了。
以前是西荒富饶,东荒贫瘠。狼族势力强,所以被赶出了能瓜分西荒资源的队伍。
现在西荒不行了,弯月大陆又进入兽人的视线。所以变成了南边富饶,西荒贫瘠,而东荒还是中不溜。
自然,哪个富就容易招眼红。
掠夺的战场可能要转移到南边了。
“这样看来,咱们还能在发展几十年。”白杬忽然就心情好了。
现在的天气逐渐升温,白杬坐了一会儿脑袋上冒汗。
他将小崽崽抱起,走到林子底下。
小狐狸一直看着他,乖乖巧巧,眼睛一眨不眨。
白杬亲了他一口,道:“小不点儿,快快长。”
“阿杬——”
山崖那边,草匆匆忙忙地拎着三个还只会爬的小崽子从山洞里出来。
头发乱糟糟的,怒气冲冲,一看就是带崽子带烦了。
白杬靠在树干,捧起手里的小狐狸,笑呵呵的看着山崖那边。
“你瞧瞧,你的几个小伙伴过来了。”
“阿杬,我还以为你在山洞。”
草二话不说,将装着三个狼崽子的篮子往他怀里一塞。
“他们喜欢你,不闹你,阿杬你帮着看看啊。我去干活儿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白杬看着腿上已经爬出了篮子的小崽子, 将篮子放在地上。
就转个眼的时间,三个狼崽子叼住了小狐狸,哼哼唧唧的, 像是要干一架。
“你们安分点。”白杬挨个拍了下小屁股。
他将满是口水的奶狐狸单独抱出来放在肩上。
三个狼崽子安分下来。撅着屁股,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是弟弟, 最小的。”
“你们是哥哥。”白杬戳了戳几个狼崽子,然后手就被咬住。
他抱起一个, 掀开他的嘴皮瞅了瞅。
“牙痒痒?是不是长牙了?”
“嗷~”
奶声奶气, 他听不懂。
白杬摸着几个黑汤圆团子,靠着树干感慨:“我就是过来看看房子建得怎么样了,怎么又变成了带崽子了?”
“他们调皮, 只有在阿杬面前才乖。”
金悄声走来,看着那个趴在白杬肩膀已经睡着的小狐狸, 眸间柔色一闪。
“做完了?”白杬问。
金在白杬身边坐下:“剩下的他们可以做。”
“阿杬,这一批建完了。但是我觉得全部兽人住在里面,还是有点挤了。所以……”
白杬笑着道:“你不嫌麻烦你就做。”
“好。”金轻轻笑了。
他情绪一直非常稳定,不外露。就像那立在山洞前的房子一样, 无论刮风下雨, 还是天朗气清,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盖因本来就是个金发美人, 笑的时候就像那太阳花一样。
看着都赏心悦目。
“牛场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就是, 我不吃人。”白杬鼓励地看着金。
金也不犹豫,果断开口:“养殖队的兽人多了, 他们现在在到处抓牲畜。笨笨鸡、兔子、大牙猪都上了百只。”
白杬捏着小狼崽的柔软爪垫, 补充他的话:“以后还有一千只, 一万只。”
“房子不够对不对?”白杬笑着问。
金点点头, 狐狸眼闪着灿烂的光:“是, 不够。所以阿杬要建吗?”
“当然,不然为什么划了西边那边大的一块地。从南到北,除了需要游牧吃草的牛羊,其余的都需要在西边分区饲养。”
“图纸我画好了,明天给你拿过来。”
金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话里里有少见的急切:“要不现在去拿?”
白杬看出他的欢喜,浅笑着点点头。
捞起怀里的崽子们,站起来。“走吧。”
“先说好,夏天热,在外面搞建筑需要量力而行。”
“知道。”金郑重点头。
回到部落里,图纸交给金后,白杬又拉着养殖队的兽人们开了个会。
负责养殖的圆、蓝、天以及山都到了。
他们兴冲冲地看着白杬,以为他又是要布置什么任务。
白杬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叔们,哥哥们,说说养殖队现在的情况。”
虽说他了解个大概,但是还是要兽人们具体说说才好。
天一说这个就来劲儿,背脊挺直,自信许多。
“我们现在的大荒牛已经有一百多头,白羊八十头,还有笨笨鸡三百只,大牙猪一百头。”
“兔子……”说到这个,他怨念地看了白杬一眼,“兔子都跟不上医疗队的消耗速度,只有两百多只了。”
白杬被他这个怨念的表情逗笑了。
“这还少?”
“不少吗?原来可是有五百多只。”
兔子繁殖快,加上他们春季捕捉的,明明都上五百了,却全被医疗队霍霍了。
“那我问问,这些牲畜现在你们负担得过来不?”
“当然!”
“负担得过来就好。种植牧草的地怎么样了?”
“河边那一片全部被我们开出来了,兔子吃的草跟牛羊吃的我们都种了的。”
白杬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生照看,长好之后就收割。它们会一茬接着一茬地长。”
白杬敛下笑意,略微有些严肃道:
“夏天到了,牲畜容易热出毛病。圈里要清理得频繁些。”
“你们平时需要多注意它们的状态,要是热得不行,可以去湖里打水给降降温。”
“一旦见到有毛病的,必须隔离出来,知道吗?”
“知道。”几个兽人道。
白杬笑容缓和。
“你们比我有经验。要是养殖能够扩大,覆盖兽人们的所有食物。并且可持续发展,那么狩猎队就不用再出去了。”
“部落也有更多的人力做其他的事儿。”
“阿杬,我们会努力的!”
白杬拍拍天的肩膀:“阿天叔,我看好你们。”
兽人们憋得一脸通红,跟打了鸡血似地离开。
曜看了一眼,挑眉。
阿杬还真是闲不下来。
他走到洞口,看着里面坐着已经趴在石床上的小白狼,道:“阿杬,要不要去玩儿?”
“玩儿什么?”白杬蔫巴巴地挪了个方向看着他。
曜上去,抱着白杬下地。“往北边走走。”
“确定?!”
“不去?”
“去!”
次日,曜带着二十个兽人出发。
这次的任务,是去北边巡逻。
北边土地稍微贫瘠一点,越往北,海拔也越高。
树林稀稀拉拉,从阔叶林过度到针叶林。走过了树林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原。
他们一行二十二哥兽人往北跑了五天。
最后树林消失不见,只剩下苍茫一片天和与天连接的辽阔大草原。
草原地势平坦,一直向着北端满眼。草原尽头,是藏在浓厚的云层里的巍峨雪山。
绵延起伏,截断了白杬试图往北探寻的视线。
大风烈烈,尽找着大体型的兽人刮。
白杬蹲坐在草地上,丰茂的草丛藏了他半个身子。但兽皮带绑得好好的头发被吹得像水里张牙舞爪的水草。
但水草的主人似乎并没察觉。
他像守株待兔的人,坐桩似的,一双眼睛就看着前面肩宽背阔,细腰长腿的男人。
曜像一把红缨枪伫立在辽阔的边疆。
英气的高马尾被风吹动,像战场上飘摇的旗帜。弥漫着强烈的战意。
怎么一个帅字了得!
白杬是满心满眼的欣赏。
看着看着,心里渐渐不得劲儿,又像蘑菇一样挪过去,两手逮住男人垂在身侧的大手。
撒娇似的摇了摇,用命令的语气道:“蹲下。”
曜垂眸,翘起嘴角。
长腿一曲一伸,坐在白杬的身边。
“那边是不是就是雪原部落的领地了?”白杬笑眯眯地挪着屁股,将自己往曜的身后藏了一半。
这么大体格,正好挡风。
曜整个圈住白杬的手,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带来的兽皮展开,盖在他身上。再整个把人抱好。
白杬额头抵着他脖颈,舒服一叹。
真贴心。
“咱们要不要去雪原部落看看?”
“还远呢。”
见白杬瞧着那雪山,曜捧着他下巴转个弯儿。
“后面的路难走,爬山都要花大半个月的时间。”
白杬余光瞥着那像奶盖一样的山顶积雪,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奶油蛋糕。
“那可惜了。”
草原辽阔,无边无际。看着身躯大的黑狼落在其中,也不过是一株小草一样渺小。
白杬不纠结那雪山,望着像水洗过的蓝天,心情也跟着透亮。
要是风再小一点就好了。
白杬搓了搓自己被风打得有点麻的脸,默默将脑袋埋在曜的身上。
“你不是说北边有盐湖吗?”
“在哪儿啊?”
曜拢着白杬的长发,整个大手握住。从发根一直摸到发尾。
“要翻山。”
白杬想着那积了雪的山顶,道:“那还是不去了吧。”
草原平坦,喜欢吃草的牛羊鹿成群结队。
只要入了狼兽人的眼睛,基本上就是跑不了的。
狩猎的兽人们已经走了,白杬看着堆积在他们身后的拉车,轻叹:“我发现其实住在林子里也挺好的。”
“草原上风大不说,还容易迷路。”
曜低声笑了笑。
“明明是阿杬自己不认识路。”
白杬也苦恼:“明明都是狼,为什么就我的方向感这么差。”
想着想着,把自己脾气给想出来了。
人也坐不住了。
曜笑着,收紧胳膊,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不气了。”
“以后去远地方的时候,叫咱们部落的兽人跟着就行了。”
想着白杬昨天一踏入草原,险些跑丢了的场景,他也吓了一跳。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还啰嗦。”
“昨天都说了好多遍了。”
杬撑着曜的肩膀起来,把带过来的拉车里的家伙拿出来。
“曜,你把柴火架上。”
“阿杬,风大。”
白杬停下开兽皮袋的手,在这草原上左右看了看。
“这里没个遮挡,难不成吃生的?”
“嗷!”
曜捞起白杬就往狼嚎声传出的那边跑。
风大,带着沙子一起在天空不停地打转。白杬皱着眉,双手勾着曜的脖子,看着自家的拉车越来越远。
跑了好一会儿,起码五分钟。
白杬听着耳边的急促的心跳,忍不住将手放在曜的胸膛拍了拍。
“什么情况?”
刚刚嚎两一句的谷指着地上的大坑。
白杬皱了皱鼻头,有浓浓的血腥气。他正要看,忽然被曜捂住了眼睛。
曜耳朵微动,回头猛地看向他们拉车的那个方向。
“偷东西。”
白杬视线中一片漆黑,听着曜的话立马想过一个词儿:“调虎离山。”
“快!拉车里有盐!”
谷带着五个兽人立马跑了。
白杬感受到鼻尖的血腥气越来越淡,拍了拍曜的手道:“是什么?”
“骨头。”
“牛羊的?”
“不是,兽人的。”
“怎么会有兽人?!”白杬试图从曜的身上下来,但他力气显然比不过曜。
曜看了这个深坑一眼,道:“回去。”
兽人带着猎物跟紧曜,隐隐将白杬护在中间。回到拉车的位置后,白杬忽然眨了眨眼。
“诶?东西是不是少了?”
谷带着五个兽人回来,两手空空,还沾满了泥。
“阿杬,装酸果树花的袋子被拿走了。”
白杬眨了眨眼:“拿什么不好,拿酸果树的花。难道是晚上睡眠不好?”
曜眸色微凉:“没抓到?”
“会钻洞。”
白杬靠近曜,紧挨着他的手臂。小声道:“咱们上一次巡逻北边的时候是不是还是去年?”
“嗯。”
“按理说来咱们部落定居的,都要在我们这里报个备。现在这个部落的兽人直接上来就抢,看来是不打算好好在我们这里过的。”
“等会儿去找找?”
“快天黑了。”
就不找了?
白杬耸耸肩:“行吧,在外你做主。”
风大,大黑狼们围成一圈挡在周围。
白杬好歹是将火发好了。
草原上有许多小溪流,还有大河。兽人们抓的时候就用爪子将猎物处理好了,现在架在木头上直接烤就好。
胡草碎末来一点,刺刺草粉来一点。再将蜂蜜用自制的小刷子一点点抹匀。
油滋滋一冒,烤肉的香气随着风飘向四处。
兽人们纷纷咽了咽口水,急不可耐:“可以了不,阿杬?”
“哪有这么快。”白杬用石刀将肉划开,露出里面还还是红色的肉,“瞧瞧,里面都没熟。”
架着木头翻个面儿,再放上一点调料。
那滋味儿,就是生活在地底的兽人也能闻到。
“咕咕咕……”
“你饿了?”
“饿了。”
“咕——”
“咕咕……”
兽人们纷纷看向自己坐着的兽皮底下。
谷跟麦立马趴下,侧头贴近地面。
其余的黑狼见状,毛耳朵内扣,紧盯着地面。
“咕咕……”
谷脸色一变,手指着底下。有东西!
白杬正要靠近,手上一轻,上好的红柳木烤肉被塞进了其他兽人的手里。
他则坐在了曜的手臂上,被带着连退几步,离那篝火处远远的。
黑狼们撅着个屁股,就差把自己塞进泥里了。
再对比自己……
“你放我下来。”
曜鼻尖碰了一下白杬的脸,一言不发。
白杬气恼地勾着曜的脖子,手上使劲儿。眼神询问:怎么办?
曜不躲不闪,甚至半眯着那双灰色眸子,乐意地将自己的脸与白杬的脸挤在一起。好心情道:“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