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个,沈绥渊搁这儿狂扣分,扣到都没人想跟他一队,看到自己被和他分到一起就头疼。甚至千诚都倒抽一口冷气了。
主要是沈绥渊的配合能力真的为负数,且他太独,动起手来也从不管抓只管杀,有时候还会因为队友妨碍到他了,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下去把人劈晕解决了感染种再出来——分也就是这样扣掉的。
陈孚一开始还能微笑礼貌,后面实在忍不住咬着后槽牙说了好几次,结局是沈雾温温和和地说一声:“好的我知道了,我下次改改。”
然后下次照旧。
就突出一个离谱。
“……主要是他动手时和平时真的像是两个人。”陈孚不理解:“你知道吗?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人格分裂一样,一旦使用异能就格外冷酷残忍…也不能说使用异能这样,他不使用时也会有这种情况。反正他这个人就特别割裂。”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喝了口速溶咖啡,皱了皱眉:“你放多了糖。”
陈孚不是很在意:“你低血糖,多吃点甜。”
成行看他一眼,起身要去给女人换过咖啡,女人示意他坐下:“不用。”
她顿了顿,稍稍偏头看向窗外的黄昏,眼尾如同蛛丝般蔓延的细纹暴露出了她的年龄,她没有接陈孚的话:“训练场实战也开始有十天了吧。”
成行说是,女人便道:“可以安排他们进入病变区进行实战了,最近各地的病变区都越来越多,也缺人。”
这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个阶段到了下一个阶段,但陈孚面上的轻松却淡却了很多。
他啊了声,仰头靠在沙发上,小声:“我第一次带学员就这么快吗。”
女人看他:“陈孚。”
“知道的知道的。”陈孚坐好:“妈你就是爱啰嗦。牺牲嘛,我早就有所准备,不需要你灌汤了。”
陈主席盯着他的眼睛:“我是想让你也要小心。”
作为教官,陈孚是要随队陪同实战训练的。
陈孚顿了顿,抓了下自己的灰毛:“妈你玩这套我还真不太习惯…不过我知道的。”
他笑:“毕竟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了,总不能叫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因为要开始病变区实战训练了,所以精英集训安排休息了一天。正式休息的头一天晚上也没有再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而是只跑了十圈意思意思。
“大家好好整顿休息。”陈孚拿着喇叭喊:“明天陆陆续续开始病变区实战训练,今天的休息是给你们最后的温柔。以后等结束了集训正式加入护卫队当队长又或者加入特别行动队,可没有休整一天这样的好事了。”
这一个月,大家互相之间也混熟了,知道陈孚虽然是“少爷”,但其实很好说话,所以陶可可举手问:“陈教官,我们是多少人一队进入病变区吗?”
陈孚:“这个要看病变区等级和个人实力安排,像沈雾那样的可能就没法安排队友,我怕他把你们嘎了。”
他后面那句话是玩笑的态度,带着揶揄。
面对身边人看过来的目光,沈雾:“……”
他在脑海里点沈绥渊:“哥哥,都怪你。”
沈绥渊认得很快:“嗯,怪我。”
因为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沈雾有他就够了,不需要别的搭档。
陈孚:“你们有可能两人一队也有可能三人一队,鉴于这是实战训练,多少带一个‘训练’,所以如果你们有想搭档的人是可以明天递交名单给我的,但我不保证绝对安排,要看你们的异能、个人实力还有病变区情况进行搭配。
“你们每队都会配备一到两个教官随队,而且你们也是跟着已经成熟了的护卫队又或者特别行动队一起出任务,所以安全有一定保障,但不是绝对。”
聊到病变区,就不可避免地要提到这个严峻而残酷的问题:“希望病变区实战训练开始后的第一次集合,我还能再看见你们。”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见过生死离别的,所以气氛登时有些肃穆。
陈孚又换了个话题:“关于抗争派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黑客这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而在上周通过第六次关于防黑客会议的讨论,最终议会投票表决通过了异管局的AI统一手机AI并设立防火墙。所以现在你们可以来领最新的设备。”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箱子:“强制性的,就算是异管局的编外人员也需要进行更换。”
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毕竟这一个月里他们也听到了外面的消息。有不少登记在册的异能者都疑似遭了抗争派的毒手,最轰动的还是来自春昶市的一起血案。
那起案子是一名登记在册但无归属势力、愿意在异管局的监控下正常生活的异能者突然失踪。三天后,他被分尸的视频在春昶市各大商场的投屏,还有商场的电器区的电视机以及电器城的电视机里统一播放。
视频的结尾,是一个辨不出性别的人戴着无脸面具,刻意穿着宽大的衣服,用大得遮住了半张脸的兜帽做遮掩。TA的声音也通过设备进行了处理,辨不出男女,只知道无比刺耳。
TA说:“我们会消灭所有怪物,无论是感染种还是异能者,都将被驱逐。人类是命运共同体,但怪物不是。我们是抗争派,欢迎和我们拥有同样思想的人加入我们。”
这段视频现在已经不仅仅在春昶市传开,而是传到了网上、全世界。要知道原本就有不少人认为异能者就是潜藏的炸丨弹,一开始抗争派还并不是人人皆知,现在闹着一出……
各地关于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冲突就上升了不止一点。毕竟十个异能者中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一个拥有攻击性异能的异能者。
——攻击性异能是指像沈绥渊、钟一闫、曾禹这类异能本身就有攻击性的,像陶可可那种都只能算半个,甚至青栀那种都不算攻击性异能。
青栀是【操纵植物系感染种】,必须要有植物系感染种,她的异能才有用,不然有跟没有毫无区别。
而且这个视频还成功影响到了护卫队执法。
用沈绥渊的话来说,就是世界上的白痴太多。
沈雾他们并不是全封闭式训练,这段视频还是成行特意播放给他们看,让他们明白现在外面局势究竟如何,包括每周都会跟他们说每个省又新增了多少病变区。因为这些都是他们训练的动力,在这些东西的鞭策下,沈雾都注意到有人开始自主加练,上擂台也不是为了解决矛盾,而是自己做对打训练。
而就因为春昶市这场血案,现在他们国家所有公共安全电子设备已经全部被异管局接管,至于商场那些国家还在和负责人接洽。
反正沈雾听其他人讨论说是他们认为只要是森鑫企业控股的,就应该会接受异管局的AI建立防火墙。
但沈雾觉得不一定。
如果森鑫企业真的和异管局是这种手牵手好兄弟一辈子一起走的关系,那么森鑫企业没必要“自立门户”,自己吸纳异能者,成为一个庞大的民间异能者和人类共存的组织。
沈雾认真道:“就算是异管局和森鑫企业的关系是那种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异管局不方便干的事会交给森鑫企业,他们之间也一定做不到你好我好大家好。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组织。”
更别说异管局内部只是不同市级都有一些攀比和隐秘。
再简单点说,就像是人和人之间总会有矛盾和摩擦一样,异常管理局作为官方类似异能者和感染种,也就是“异常”的警察局的存在,而森鑫企业则是“异常”里面的商人,如果只是面对感染种、新人类、抗争派这样的存在,当然能成一股绳,但AI监管,是意味着异管局随时都可以渗透进他们内部。
这个平衡会被打破。
千诚轻啊了声,陶可可想了想,也点点头:“我也觉得。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生意人愿意配合国家工作的前提是这本身就关乎了他们的利益,可当他们的利益可能会受到国家威胁了呢?”
钟一闫抱胸靠在塑料椅的靠背里:“管他那么多干嘛?打就完事了。森鑫企业目前已知最强的主事人的那个养女吧。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甲级罢了,我们异管局的甲级异能者目前登记在册的就有十六位。”
沈雾完全不知道:“?你们说谁?”
“蒋柿。蒋是草字头一个将军的将,吃的那个柿子的柿。”千诚跟沈雾解释:“她是森鑫企业主事人的养女,异能是影子。她很强。”
而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异能者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头也不抬道:“而且对于国家来说森鑫企业真正棘手的点并不是森鑫企业内部有不少异能者又或者这是一个异能者组织,国家拥有的武器和手段太多,打不打得过根本不用议论。真正的问题是森鑫企业已经是目前世界第一财阀,内部核心力量凝聚力太强。”
“如果我们国家要出手打击,那么保不齐会有别的国家愿意捡漏接纳森鑫企业。”她看向钟一闫,平静道:“你要明白我们异常管理局有很多资金援助都是来自森鑫企业。”
钟一闫是真的没想过这一点:“…我们可是国家组织,比经济居然比不过商人?钱不都是国家印刷的吗?”
“超出计划大量印刷钱币只会导致通货膨胀。”
这个沈雾知道,他温声:“最后我们国家的钱币不值钱了,对外的汇率也会发生改变。可以说我们国家能在X病毒爆发以后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大国,得益于国家和民间组织第一时间联合起来。森鑫企业好像就是我们国家扶持起来的。”
虽然沈雾不知道蒋柿,但他知道森鑫企业的负责人蒋左风,因为他读过书,历史书上有学。那也是个传奇的女人。
还在玩手机的那个异能者点钟一闫:“小朋友,多读点书吧。”
随后她收起手机,示意沈雾他们:“我要出发了。”
说是休息一天,但病变区不等人,今天已经走了几支队伍了,女人刚刚也收到了消息,要整队前往病变区支援。
沈雾冲她挥挥手:“一路顺风。”
不过沈雾也没坐多久就起身了:“我也先回宿舍休息了。”
沈绥渊在脑海里催了他好几次。他本来也就是吃完午饭正好遇见千诚在跟陶可可他们聊天,被迫加入了一下茶话会。
回去的路上,在进宿舍楼时,沈雾刚想问沈绥渊一句他觉得自己会和谁组队,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两个男的抱在一起亲嘴。
沈雾:“……”
他果断后退一步,头也不回地换了另外一条楼梯走。
那两个人都是异能者,他们集训里的异能者。这一个月的集训,让不少人都擦出了火花。光是沈雾知道的,就有好几对情侣了。千诚也有个有点心动的异能者,还跟他说了。
沈雾就是没想到自己能直击亲吻现场,多少让他有点……
沈雾骨子里是含蓄的,偏偏还是跟沈绥渊一块撞见……
“…他们刚刚是在干嘛?”
他就知道沈绥渊要问。
沈雾深吸了口气:“谈…恋爱。”
他揉了一下自己已经通红了的左耳:“可能是有其中一方收到了集合通知要去病变区了,所以来个吻别?”
他也不确定,但反正电影都喜欢这么演,所以沈雾就这么猜。
沈绥渊不懂:“可他们都是男的…男的在一起也会接吻?”
从前出来时间特别少的沈绥渊对“喜欢”这个词的概念只是停留在“我喜欢你所以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他知道男性也可以互相喜欢,但他没有男性在互相喜欢的情况下能够像异性恋情侣谈恋爱那样的概念。
在他的认知中,同性之间的喜欢就是柏拉图式恋爱,没有肢体接触,甚至都称不上恋爱(。)
沈雾回忆片刻,确定他确实没有跟沈绥渊讲过这方面的知识,故而沈雾认真道:“同性也可以谈恋爱的,不只是男的和男的,女孩子和女孩子也可以。大家管异性恋叫BG,而且异性恋还有一个不常见的GB,同性恋则是分为BL和GL。”
他们说话间,沈雾已经回到了宿舍关上门站到了盥洗台面前接水准备刷牙,他要简单做一个午休,免得万一下午就是他要走。
而沈绥渊还在问:“谈恋爱就要接吻么?”
“…也不能这么说?”沈雾觉得跟自己的第二个人格讨论这个好奇怪,可鉴于沈绥渊是真的不知道这些,所以只好担任起了“老师”的责任:“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想更多的是出于喜欢?”
他感慨:“人的感情很奇妙的,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对方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我一直觉得很神奇。”
沈雾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泡,端起透明的玻璃杯漱口。
不知道为什么,沈绥渊似乎是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继续问话,而且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好像带着点难明的情绪,又似乎是错觉:“…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沈雾有点别扭地抿抿唇:“至少接吻这种事应该只会和喜欢的人做吧…哥哥你能不能别问了。”
他的耳廓已经红得很明显:“回头有空看几部爱情电影你就知道了。”
“你告诉我不行?”
“这种事情……”
沈雾告饶:“我也是会害羞的呀。”
沈绥渊停了停,顺从地没有再问。可但凡沈雾刷牙时多抬一下眼,就会发现自己的右眼一直在盯着镜子。
这面镜子比较长,可以完美地照出沈雾刷牙时的模样。
浅色的薄唇抿住水杯含住牙刷,张嘴时露出来的整齐洁白的牙齿和深粉的舌头……
沈雾刷完牙后把杯子放下,正要伸手去拿毛巾,就忽然感觉不到右手。他正想问沈绥渊怎么了,又感觉自己被薄荷味牙膏刺激得冰凉的嘴角被温热的指腹抵住捻了下。
沈雾稍怔。
他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沈雾的脑袋其实是空白的,但他本能地问:“…沾了牙膏吗?”
沈绥渊似乎是应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沈雾反正是有点机械地拿了挂在旁侧的毛巾任由沈绥渊帮他开了水龙头,调到了热水那边。
沈雾觉得自己脑子好像很乱,可哪儿乱他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没法思考。
但他不知道,沈绥渊比他还乱。
——他真的疯了。
他刚刚想问主人格,世界上男男女女可以出现四种恋爱模式,那有没有可能有人会跟自己谈恋爱呢?
因为……
他想亲他。
他好像作为副人格,喜欢上了自己的主人格。
之后午休, 沈雾是睡着了,但沈绥渊没有。
确认沈雾睡着后, 沈绥渊才从床上摸了手机出来,他本来是想搜索一下人会喜欢上自己吗,指爱情的那种。可看到手里的手机是昨晚刚领的受异管局AI防护的手机,又觉得不太隐私。
而且想也知道多半没有答案。
这世上大概是没有人会和自己的另一个人格谈恋爱。
沈绥渊垂眼望着手机屏幕里映照出来的脸,因为沈雾睡着了而他为了能够感受到沈雾的存在还在使用异能,故而异色的竖瞳以及角都显露了出来。
但这张脸的底子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脸, 也是沈雾的脸,他很清楚他们是一个人一个灵魂,就算世上真有人格分裂是一个灵魂分裂成了两个灵魂这个说法,他们从根本上也还是一个人。
可他还是诡异地能够分清楚。
沈雾醒着的时候,他会想捏左脸, 会想隔着眼皮抚摸那只黑色的眼睛,会想扣住左手……
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很好奇触碰自己感知不到的人体是什么感觉,而他恰好不喜欢和别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只能跟主人格在自己的身体上试。
但现在想想,这些念头都没有那么单纯。
“喜欢”这个认知出现在沈绥渊的世界里后,他就无法平静下来。
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让沈雾接受。
主人格…会被吓到吧。
不过没关系。
沈绥渊放下手机重新躺好,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杂乱的思绪,在心里漫不经心道——
反正他和沈雾永远不会分开, 就算他们本来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谈恋爱也没关系。毕竟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像他和主人格这样亲密了。
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雾午休只做了一个小时就醒来了, 他醒来后,沈绥渊自然而然地给他让位, 但没让出右手。这导致沈雾刷牙吐掉牙膏泡后,看着右手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杯沉默了下。
沈雾一边乖乖凑近一点抿住水杯含了一口水继续刷牙, 一边在心里纳闷地喊:“哥哥?”
这是在做什么?
沈绥渊看着他动作,反应和声音都因此慢了半拍:“唔。”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声,用逗弄掩住自己的欲丨望:“服侍我们小少爷。”
沈雾:“?你趁我睡觉时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么?”
沈绥渊只笑着继续做个端水工具。
沈雾也不是很计较,因为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沈绥渊非要帮他洗脸。
沈雾:“??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他在脑海里问沈绥渊,而面上沈绥渊已经用右手托着毛巾压在了左脸上。
洗脸毛巾有点薄,浸透了热水后热热的,在冷空调里冒着雾气。
沈绥渊隔着毛巾用指尖蹭过左脸,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想想他和主人格可以永远这样,是真的很爽啊。
尤其……
沈绥渊单手搓了毛巾后,笑眯眯地问沈雾:“要上厕所么?”
沈雾睡觉醒来后习惯上个小的,就算不想也会习惯性上。
但问题是以前沈绥渊都不会刻意问,而现在……
沈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燥:“…你回去。”
沈绥渊故意打问号,装作十分不解的模样:“我们是一个人,我也不是没看……”
“沈绥渊!”沈雾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耳朵发烫了,他甚至是直接用嘴巴喊出来这一声,才在脑海里羞恼道:“闭嘴!回去!”
沈绥渊还没再说什么,就直接被沈雾剥夺了身体控制权。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现在拥有异能的是沈绥渊,沈雾依旧是绝对控制权。
想来可能是因为主次关系?反正两个人格都不是很在意。
而沈雾呼出口气,看向镜子里异化还未褪去的右眼,恨恨地用食指点了点镜子里的那只竖瞳,抿起的唇和神态却实在看不出什么凶狠恨意,只有被逗弄过头的无措可怜。
沈雾没太注意自己发烫的耳根,走到马桶前时,又看向自己异化尚未完全褪去的右手。他动了动五指,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了哪根筋,居然有一瞬觉得这只异常的手可能会长出眼睛,于是干脆背到了身后,单手操作。
但沈雾虽然剥夺了沈绥渊看世界的权利,然而身后那个尾巴确实是法外之地。
右手才不小心扫到,沈雾就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缠上了。
——因为沈雾觉得尾巴被碰(无论什么碰到)都很奇怪,所以尾巴一直都是沈绥渊的“地盘”。
尾巴在他的手腕绕了一圈,将将缠住,将沈雾的手困在了背后。
这姿势好奇怪,让沈雾瞬间就想到了刑侦片里被制服的犯人,但他没有说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睡好。
心脏有些说不出的滞涩,好像锈掉了一样,跳动得吃力,让他大脑的供氧都不足,然后没法好好思考。
尾巴是覆了鳞甲的,虽然看着好像蛇的鳞片,但并不是一片片的,而是整体连在一起的——就是如果要是会蜕鳞,那么会蜕下来一整个尾巴形状的壳的那种。因此并不刮人。
现在到了夏天,京阳市是在北方,但也没有那么北,加上他们运动量大,容易热,故而宿舍装了空调。沈绥渊尾巴的温度被空调降得更低,冰冰凉凉的,就算他不收紧,存在感也十足。
更别说在沈雾完事后,沈雾想把手抽出来时,沈绥渊直接紧了尾巴。就好像小孩子抱紧了怀里的玩偶不让大人抽走一样。
沈雾顿了顿:“…哥哥。”
他还没说什么,沈绥渊就状似随意地问他:“完事了?”
沈雾:“……”
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副人格汇报自己有没有上完厕所?
但一想沈绥渊就是他,他就是沈绥渊。在自己面前确实没必要这么紧张避讳…以前也没有去在意这些问题的啊。
沈雾的脑子乱七八糟,就这样走到盥洗台前洗手,又感觉到缠在手腕上的尾巴蹭了蹭他手腕凸出来的骨头,像是在催促他回答一样。
“……你出来不就知道了。”沈雾小声:“你今天好奇怪。”
沈绥渊稍顿,尾巴松开了右手的同时也是占据了右眼的视野和右手的控制权:“有吗?”
他捏住左手,本来就还没来得及褪完黑色的指甲和青灰色的筋脉又重新“上色”。
沈绥渊温柔而又缱绻地揉搓着左手的指缝与指尖,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在认真地洗手,但他分毫都不放过、连指甲缝都要扫过的姿态又让沈雾无端紧绷。
真的好奇怪。
沈雾想。
一个午睡醒来,哥哥好像变得…很危险?
沈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他只知道他有种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逼到了角落的感觉,好无助,但他也不是讨厌,就是……不知所措的同时,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另一个自己在动作间流露出了对自己的占有欲。
不是错觉。
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是一张黏稠的蛛网粘在了他的背后,将他整个人都困在其中,挣扎不得,只能被迫承受。
沈雾抿住唇,眼里全是迷茫。
沈绥渊借着水龙头把左手来回摸了五六遍,还是怕左手被他盘红,才关掉的水龙头。他又拿起一旁的擦手巾仔仔细细地把手擦干净,一点水渍都没有留下。
沈雾什么都没有说。
但沈绥渊敢肯定主人格一定感觉到了这么明显的“变化”。
然而沈雾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问他。他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好似无形纵容了什么在发酵。
出于对另一个自己的了解,沈绥渊愉悦地弯了弯眼。虽然还有几分不确定,但……
沈雾即是他,他即是沈雾。
他作为副人格会喜欢上主人格,那么作为主人格的沈雾,是不是也会喜欢上副人格?
事实证明,沈雾说要做一下午休是正确的,因为快到晚饭饭点时,沈雾就收到了装备部集合通知,他的病变区实战要来了。
沈雾喝了口温水,点了收到,将还有些纷杂的思绪压下:“哥哥。”
沈绥渊精神了不少,语调也不再懒散:“嗯。”
到了装备部后,沈雾就看见了成行和陈孚。他冲两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两人对他点点下颌,随后陈孚打开装备部的陈列柜:“选一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