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直勾勾地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放开他，慢吞吞地钻进了被窝里，“没事，我睡觉了。”
“……”江上阳的眼皮子跳了跳，看着他把自己完全丢进柔软的鹅毛被里，随即埋头睡觉，江上阳忍不住扶了扶额头，他自己也觉得头疼了——这只妖孽怎么一时一个画风的？
裴曦的头痛就像是小石头砸进了湖水里，当时在砸得一片涟漪，但是过后就恢复于无形之中，那天之后，江上阳盯紧了他几次，裴曦的睡眠状况似乎就有所好转了，随着北联盟国政治班底交替的时间愈来愈近，江上阳也愈来愈忙，辛宓和裴曦谈过一次话，跟江上阳说不用担心，他家BOSS就是有点用脑过度了，年前那场脑细胞修复手术的成效已经开始显现，裴曦的情绪状态稳了很多，不像是以前那样时不时就暴走狂化了，江上阳听罢，又见裴曦的情况没有恶化的现象，他便也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掉了，全心投入到这场横扫整个北联盟国阳光世界和地下世界的巨大博弈之中。
黑堂和骇浪组斗了个旗鼓相当，谁都没有输，当然，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黑堂的武器线还因为两方势力的内讧，而被隔壁北联盟国10区打败渡边家族和高桥家族蚕食了他们大半地盘的那个势力给趁机吞掉了，看来对方是野心勃勃不满足于北10的那点地盘，想要扩张到北9区来了，这下北9区地下势力可谓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了，内部各自在内斗，谁也不服谁，外面的话前有裴曦不阴不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后有北10区的人虎视眈眈，对形势把握更为清楚一些的江上阳却觉得北联盟国9区简直就像是一块大肥肉，连阳光世界的人都死死盯着这里了，就看谁的嘴下得更快，就能在这里撕下更大的肥肉，而江上阳能做的，就是在保全自己那块肉的同时……抢到更多的肉！
李鸿天中毒的消息也愈演愈烈，从一开始的小道消息快要蔓延成满城风雨了，几乎所有相关的人得知了这件事情，却没有人亲眼证实过，连鸿帮内部据说连周武正都没有见到李鸿天，只有一个跟他女儿李嫣然关系很好的国际影后艾莉·利摩陪在他旁边，拦住了所有想见李鸿天的人，也不是没人怀疑过李鸿天中毒的真假性的，毕竟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女和养子都不见，却把一个影后留在自己身边，其中还指不定是有什么龌蹉呢，还有人猜得更离谱，觉得李鸿天已经被毒死了，只是鸿帮内部的人为了安定人心所以请了个影后来演戏，说不定毒死李鸿天的事情还就是他们自己干的……五花八门的消息细读起来能够让人眼花缭乱不知所谓，在北联盟国9区的地下世界里，两个势力反目，一个势力的老大不知生死，剩下一个刘毅强也是低调行事没了动静，总让人感觉风雨欲来，触角敏锐的人都已经在做各种应对或者战略撤退的准备了。
但是他们还是不够敏锐，就在众人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时，暴风雨却已经悄然来临，三月十九号，北联盟国1区召集第一次班底变动大会，与此同时，北联盟国9区的宣家家主死在看守所的专设医院里，宣家由长子宣古怀正式继任，只留下了小部分清清白白的势力，其余部分全部被查封，从某方面来说，分封北联盟国9区政界半壁江山的宣家时代也就此落幕了，而之前同样出事了的秦家这会儿完全是不见活动的踪迹，全都低调做事隐形做人，除了秦家二少爷还在他的公司活动，其他直系血脉全部避而不见，连旁系子弟都三缄其口，分明是有主动收缩势力的架势……
就在这样令人紧张的形势之中，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不足为奇了，但是宣家家主死后第二天，却被爆出是鸿帮下手毒杀政界在押官员，买通看守所内犯人对宣家家主下毒！
更为离奇的是，鸿帮也放话出来，说是宣家家主先下手对付他们龙头李鸿天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留血书
宣家家主死了，说是北联盟国9区四大帮里的鸿帮毒死的；李鸿天中毒了，说是宣家家主因为鸿帮在宣家落难的时候见死不救，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把李鸿天给毒倒了，两方势力各执一词，简直是北联盟国9区今年过年以来最滑稽的一场大戏了，偏偏这场大戏里的形势却在刚烧起来的时候就往宣家家主那边倒过去了——无他，只是因为李鸿天还活着，而宣家家主却已经正式宣布死亡，死之前硬生生咬破指头留下一封血书，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李鸿天，那一个“天”字还差一笔没有写完，他就已经死不瞑目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撇只余下一笔幽怨的细痕，但那三个字依旧触目惊心，令人望而生畏，仿佛那死去的宣家家主就躲在人的脑后，轻飘飘地对着你的耳朵吐了一口气……
不利的情形基本上都集中在了鸿帮那边，之前的宣家虽然和地下世界的各个势力都有勾结，但是因为鸿帮资历最老底蕴最深，比起冷硬会咬人的元伍、脾气暴躁粗鲁的刘毅强以及阴险狡猾的陈昆，老狐狸似的李鸿天无疑是四个龙头老大之中唯一一个画风比较正常的人，宣家和鸿帮的来往自然也是最多的，可惜宣家一朝落败，不但得不到鸿帮的帮忙，甚至还等来了一份毒药，不仅仅是曾经依附于宣家的那些人，就连依附于鸿帮的势力都不免唇寒齿亡，偏偏在这个时候李鸿天始终以身体不适的理由不露面，周武正的手段再高强也没有用，他只是鸿帮的继承人而已，李鸿天还没死，他说的话就不算数，所以哪怕他竭力解释费心安排，还是没能打消旁人的怀疑，甚至更多人觉得李鸿天是做贼心虚了，才会对所有人避而不见，过后也好找借口来逃避责任，对此，整个鸿帮都是有嘴说不清，连鸿帮内部的人久而不见李鸿天，心思都开始有些动摇了，周武正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跟个锅上蚂蚁似的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月二十一号，北联盟国1区召集第一次班底变动大会补充会议，就在这个鸿帮群龙无首、陷入泥沼的时刻，骇浪组和腾虎帮毫无征兆地发起了对鸿帮的进攻，这场伏击战打得太突兀了，鸿帮的主要势力集中在北联盟国9区西部地区，占据南北两边的骇浪组和腾虎帮双双夹击，竟是在转眼之间就吞掉了鸿帮的一半地盘，要不是消化不良，估计他们还打算继续吞下去，鸿帮在G市的本部听到消息，好几个元老骨干都几乎昏了过去——他们鸿帮成立几十年，连在裴劲英时代都没有受过如此重创，今个儿竟然跌跤在一个毛头小子和一个鲁莽之汉手里，怎么能不让人含恨吐血！？
这个情势急转直下，还在怀疑李鸿天和鸿帮有什么阴谋的众人全都傻眼了，完全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倒是见识过当年裴家之乱的知情人心里有几分分明，元伍路人皆知的狼子野心也不是第一天两天露出来了，依照腾虎帮老大刘毅强的那个肌肉脑子，打死他也想不出这种联合他人打击一个的办法出来，肯定是元伍不知道承诺了什么，把头脑简单的刘毅强给诱哄上了他的那条贼船，然后趁着鸿帮猛虎病弱，趁他病要他命，一举击溃对方大半防线，直接把鸿帮的半数地盘给占为己有壮大自己了！
裴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轻声道：“看来我真的把狼崽子当成哈士奇了，十几年没见，没变成头狼，倒是懂得装狗了，也不容易。”
“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在跟他汇报情况的埃瑞一脸茫然，“什么哈士奇？团长你也想养哈士奇了么？”
“我养只蠢狗做什么？”裴曦捏了捏不远处在睡觉的波斯猫毯子的脖子，引得对方弱弱地“喵呜”了一声，裴曦的眼角上扬，勾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不过这蠢狗吧，你也就是看着它蠢，实际上精在骨子里。”
埃瑞一脸的深以为然，“对啊，我送师之盛的那只哈士奇就这样，教它握个手，它死活不搭理你，等你睡着了，它丫的居然能够自己去开冰箱找吃的！”
裴曦深深地看他一眼，“我以前养了一只狼，把他养成了狗，不过到底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回过头来就能趁你不注意下死嘴咬你一口。”
埃瑞的反射弧比较长，第一反应没有听出裴曦的言下之意里带着什么，下意识就啧了一声，“养不熟的玩意儿，养来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养条狗。”
裴曦笑了，轻轻的，富有含义的，“对啊，还不如一条狗呢。”
埃瑞听得不明觉厉，只好回归正题，“团长，艾莉为什么还不回来？她不会是真的弄死了李鸿天吧？”在人家老窝里搞出命案，到时候想脱身就不容易了，鸿帮再怎么样也是地头蛇，发起狠来审判者火力再猛也不占据地主优势。
裴曦无所谓地道：“艾莉能做什么？只是看李鸿天的命够不够硬了，”他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要是命不够硬，听到自己的老窝被人拆了一半，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过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埃瑞抽了抽嘴角，他们家团长一如既往的凶残没人性，完全不出乎意料啊，“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吗？”
“你们能做什么？”裴曦淡淡地道，拿起手边的银白色通讯器看了看，无可无不可地回答埃瑞的问题：“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干好你自己的活儿就行了。”
埃瑞想了半晌，感觉有点纠结，“团长给我们安排了什么？”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裴曦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集中在了手里的通讯器屏幕上，“你们的任务就是——少废话，别多管闲事。”
堂堂审判者副团长埃瑞·莫里：“……Q血Q！”这么嫌弃他们真的好么！好歹审判者也是全球地下组织灰色地带里的前三名啊！
但是裴曦才懒得搭理他呢，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麻溜儿地滚出去了，埃瑞的眼皮子死命跳了几下，往外挪了几步，经过裴曦身边的时候免不了有些好奇地往他手里的通讯器瞥了一眼，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们家团长大人，连他都不搭理了——事实上裴大BOSS平时就总是忽略大部分人，还忽略得非常游刃有余，被埃瑞暂时性地选择性失忆忘掉了——结果瞧了那么一秒钟，恰好就看到屏幕上晃过的江上阳的脸，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埃瑞感觉自己瞬间秒懂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团长，你是在和团长夫人视频吗？”
裴曦猛地把通讯器的屏幕扣在膝盖上，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薄唇一掀，冷酷无情地道：“滚。”
“……”这一眼冷得太可怕，堪比敏感小动物的埃瑞对危险感知得特别敏锐，瞬间就把自己团成团给滚走了，跑到外头的时候还特别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给再一次踩了团长大人的地雷并且顺利存活下来的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潘戎路过，有些纳闷地看向拍着小心脏的埃瑞，不解地问：“你跟裴少说了什么，裴少又生气了么？”难道是四大帮又有什么人作幺蛾子了？
“没有啊，就是一些小事，”因为裴曦不甚在意的样子，心大的埃瑞就把骇浪组和腾虎帮联手掀翻大半鸿帮的事情当成是小事儿了，“就是团长在和江哥视频，就把我给赶出来了……”他忽然看了看时间，惊呼一声，“哎呀，快到师之盛的下班时间了，我要去接他啦，阿戎拜拜～！”
“……哦，拜拜。”潘戎直愣愣地看着埃瑞风风火火地跑掉了，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家少爷平时连三维投影都不开，好端端的跟江上阳视频什么？而且据他所知，江上阳这个点应该是在开会吧，怎么会有空视频呢？
在裴曦的住所里发生的事情江上阳并不知道，他正在旭跃大厦里召集一众股东和一群集团高层开领导会议，算是和北联盟国1区的第一次班底变动补充会议一起进行，他们就随着网络上的直播随时调整他们的议题，分析北联盟国上头下一个四年的形势到底是怎么样的，所以当骇浪组和腾虎帮联手打击鸿帮的消息通过费雨转达到江上阳的耳朵里时，江上阳在会议上直接就愣住了，然后示意众人继续讨论，他和费雨走到会议室边缘细说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费雨知道的也和大部分知情人差不多，还是审判者那边的情报网传过来的，十分深入的资料估计得直接找裴曦比较快，江上阳按捺住马上就给裴妖孽发通讯的冲动，细细地问了费雨几个问题，然后脸色就是一沉，费雨问道：“江总，骇浪组和腾虎帮是不是真的联手了？”
“联手？”江上阳摇摇头，“你想多了，狼，都是排外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自作孽
说实话，元伍的突然反击有点让人出乎意料，本来他也是个能耐人，野心勃勃的，会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不奇怪，但是裴曦的回归打乱了他的节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元伍都像是魔怔了一样单方面陷入到和裴曦的抗争之中，虽然裴曦站在高处无视他在下面蹦跶，但是元伍想要突破他自己，他内心的魔障就必须先得突破——很不幸的，他的魔障就是从来都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裴曦。
江上阳以为元伍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折腾自己折腾得乱没人形，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布置得又深又冒险，原本按照裴妖孽的计划，四大帮现在应该是还没回过神来的，现在一个元伍就打乱了他的某部分计划……江上阳啧啧两声，心道真是天道好轮回，看苍天饶过谁，这妖孽天天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这回倒是看看他要怎么办——他懒得对四大帮动手，折腾北联盟国纯粹就是想膈应他们，可是元伍逼着他动手呢，大有让他们俩做个了断的意思。
从某方面来说，裴曦的眼光真不是盖的，当年那么多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情人爬床他不要，非得挑一只会咬人的小狼崽子放在身边，这白眼狼也是当得十分彻底，转头就把裴曦给卖了，到了现在，这白眼狼还能继续折腾那只妖孽，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啊，不可活！
结果感慨万分的江上阳一回裴曦的住所就被那个自作孽的家伙给扑倒了，又亲又啃的，活像是发了情的猛兽似的，江上阳费尽心思才把自己从大怪兽的嘴里解脱出来，用被子裹紧自己警戒十分地瞪着他，“干什么呢，三个月还没到呢！”
裴曦幽幽地看着他，“小太阳，我想你了……”
江上阳一头黑线，“我们早上刚见……心情不好？因为元伍的事情？你心情不好就折腾我，我欠你了啊？”
裴曦脑袋一歪，“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见他不得寸进尺了，江上阳才把自己从卷成团的被窝里扒拉出来，整理了一下被扯开的衣服，嘴角抽了抽，“真没心情不好？”
裴曦这才想到他为什么这么问，一脸深沉地道：“亲爱的，你不要吃醋，我只爱你一个，对什么元什么伍没有兴趣！”
江上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滚蛋。”谁管你是不是只爱一个还是爱两个……等等！江上阳忽然有点狐疑地看向他，“你恢复记忆了？”之前裴曦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元伍就是其中一环，还包括一些平时不留意都没发现忘掉了的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做完手术到现在也没见说想起来了。
裴曦自己还认真琢磨了片刻，“想起来一部分吧，就记得他以前一开始是怎么爬我床的，后来的想不起来了。”
江上阳假笑，“裴少是不是特别遗憾？”
裴曦若有所思，“如果我说遗憾，小太阳你会帮我弥补一下吗？”
江上阳：“……”这混账玩意儿，老天爷怎么就没收了他？！
与此同时，鸿帮内部，那栋古色古香的小楼里，李鸿天猛地咳出一口血吐在床边的痰盆里，脸色苍白得厉害，仍然掩饰不住眼里燃烧的怒火，这个从来声色不动老谋深算的老人竟然也有怒到极致的时候！
穿着长裙摇曳生姿的艾莉本来正在喝茶，见他看完通讯器里收到的各种信息之后猛地吐了血，这才倒了杯水慢悠悠地晃荡过去，好声好气地道：“李爷，您这病啊，不能动气，您怎么就这么不注意了呢？”
李鸿天接过水杯漱口，然后才嘶哑地道：“恐怕一群人都盼着我这把老骨头赶紧入土吧！”
艾莉笑了笑，“他们盼着，您不应该就越要不遂他们的意吗？”
李鸿天抬起脸来，他已经年近八旬，虽然在这个时代来说还不算老，他平时也保养得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但是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皱纹堆叠，眼神阴鸷，竟是比之以前老了二十岁都不止，说他下一秒就要进棺材了，估计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他闷着咳嗽了两声，慢吞吞地道：“你说得对，”他笑了，勾起的嘴角更像是在抽搐，“好端端的去死，便宜他们做什么？”
艾莉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您是打算做点什么了。”
李鸿天看了她一眼，完全不似是鸿帮内部的人猜测他多宠爱艾莉似的眼神，敌意和慎重夹杂其中，化作一片浓墨重彩的漆黑，“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背后的人也该急了吧。”
艾莉弯了弯唇，浅蓝色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不知道多么动人，“李爷您说笑了，他啊，耐心不错，”笑意加深，“非常不错。”
李鸿天却是不屑地轻哼一声，“我不知道他那么好心地救我做什么，不过我想做的，不会因为我半只脚在土里就不撂挑子不干了！”
艾莉相当捧场地颔首，“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吃过晚饭洗过澡之后，到了睡觉时间，处理完最近剧增的公司事务的江上阳把电子板放下来，一抬头就看到裴曦直勾勾地坐在旁边看着他，活像是少看一眼他就能跑了似的，江上阳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结果被裴曦一把给攥住了，拉到自己嘴边亲了亲。
“怎么了？”裴曦问道。
“你还问我怎么了？”江上阳无语地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裴曦笑了笑，眼睛里都是醉人的温柔，“看你好看啊。”
见惯了嚣张的裴妖孽，温柔版本的虽然出现过很多次，但是江上阳还是看着怪怪的，脊背骨都被恶寒得抖了一下，“少肉麻了，说吧，又做了什么坏事？”
裴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没有。”
江上阳耐心地又问道：“那就是无聊了？”他这几天忙得很，貌似有点忽略这只妖孽了……辛宓说了，要及时沟通，沟通！
裴曦又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想去爬山。”
好吧，无聊了，鉴定完毕。江上阳耐下性子来，“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爬山。”
裴曦说：“现在我就想去。”
江上阳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再看向墙壁上显示的电子时间，眼皮子跳了跳，“现在去不了。”
裴曦垂了垂眼睫，“你答应过我要去的……”
江上阳回想了一下，然后更无奈了，“我们约好的就是等你好了，我们就去。”
“哦。”裴曦的眼帘垂得更低了，在眼睛下面留下一大片阴影。
江上阳觉得这只妖孽生来就是克他的，哪怕他警戒万分，裴曦也总能找得到办法来让他心软，这时候的江上阳就被他弄得招架不住了，翻身坐起来靠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温声道：“等你的腿好起来了，我陪你去十遍，一百遍，好不好？”他简直觉得自己以后对自己儿子都不一定能这么温柔地哄着了……
裴曦却还是有些萎靡地坐在那里，明明那么牛高马大的一只，不吭声的模样简直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江上阳的小心脏简直像是被一支箭戳中了一样挠心挠肺的，觉得这个演技帝真是越来越高端了，“我的少爷诶，有话你就直说了成不？”跟之前那样气得他吐血都好过这个模样啊，好端端的戳他心脏做什么？
裴曦掀起眼帘看他一眼，低落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哪里敢，会被你弄死的……江上阳头疼地道：“我跟不上你的思路了，你今天到底受什么刺激了？”顿了顿，又补充：“尽量跟我坦白啊，我不喜欢你跟我绕圈子。”他已经开始在回想究竟是什么事能刺激到这只钢铁神经的妖孽了。
裴曦露出一脸的委屈，“我讨厌元伍。”
“……”得，说白了还是元伍的问题。江上阳面无表情地想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好吧，讨厌他。”
裴曦又说：“我本来可以很快就搞定的。”
江上阳茫然，“啊？”搞定什么？
裴曦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他好烦。”
“哦。”江上阳点头，他也很烦元伍啊。
裴曦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我就只好让他赶紧去死了。”
“嗯……啊？”江上阳呆住了，然后瞪大了眼睛，“你要对他干嘛？”
裴曦顿时一脸怀疑地看向他，“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江上阳心道能不紧张么，谁知道这个妖孽一不耐烦起来能做什么事情，万一误伤群众了怎么办，他从来都是群众的一员啊！
裴曦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他不是我以前的床伴么？你跟他难道还有什么关系？”
“……啥？！”江上阳傻眼了，这妖孽是怎么把他和元伍联系在一起的？
裴曦还以为是戳中他的心事了，周身的气场里霎时间就掺了冷刀子，刮得人呼呼的疼，“他、死、定、了！”
“……等等！”江上阳完全傻了，裴妖孽这画风不对啊，他和元伍的决战明明是杀父之仇灭族之恨的对决，怎么变成情敌VS情敌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动手脚
三月二十三号，北联盟国第二次班底变动大会，对前一个四年辛勤工作的人员和各区进行总结评点，或嘉奖，或点名改进，北10区因渡边家族和高桥家族之乱而受到冲击，成为标靶，在大会上被尚未退下的领导们直言需要努力，北9区一向是去做做样子的，秦家低调，宣家家主死了，派过去参加会议的人就是个长袖善舞趋利避害的老滑头而已，没什么实权，北9区里的大多人也只是看个热闹，对北10区的窘况表示一下幸灾乐祸，也只有触角敏锐的人才能隐约嗅到危险的临近——之前北9区四大帮的火拼事件还新鲜热乎得很呢，在这个等于变相评分的大会上就这么只字不提，怎么都不太对劲儿吧？
师之盛就是属于触角敏锐的那群人之一，他不仅仅是敏锐，还被某妖孽拖下水亲手参与了一些事情，对于其中的动向脉络就更是清楚了，他在心底推敲演算了数遍，隐隐就触摸到了一张庞大的网，上面粘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粘住的张牙舞爪的猎物，而师之盛自己就是吐丝的其中一只小小的蜘蛛，正拽着一根细线，线上串着一串儿猎物的某一条腿，等到收网的时候这么一拽，其他线跟着动，那猎物就被五马分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