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极其冷漠的警告眼神注视着,那些人瞬间安静,不敢再多说什么。
裴愿也没再说话,垂着头走在梁纵身边,神色郁闷又纠结。
以为他是听到刚刚那些人说的话而伤心了,没什么安慰人经验的梁纵犹豫了一会,尽量动作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别扭的开口:“他们说的……”
他的话被打断,裴愿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语气可怜兮兮:“我真的又黏人又烦吗?”
“……”
梁纵顿了两秒,垂眸看他,“是很黏人。”
还没等裴愿那颗心沉下去,又很小声的补充,好像不好意思般:“但没觉得烦。”
梁纵开始被裴愿缠着,大概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裴愿刚转学过来,经常被人欺负嘲笑,在他身上贴写着私生子的小纸条。
裴愿性子软,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唯一和人打架的一次是因为那些人提到了他母亲。
裴愿的妈妈年轻时被隐瞒婚姻状况的裴父欺骗,直到生下裴愿才知道真相,随即毅然决然的和裴愿父亲分开了。
这么多年了,裴愿一直跟在妈妈身边长大,去年妈妈因病去世才回到了裴家。
所以当那些人提到裴愿妈妈时,他第一次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就算是自己受伤比较多,也还是抓着他们不放。
梁纵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无意多管闲事,但也看不过去一群人围殴一个看起来瘦弱纤细的男孩。
那些人看见梁纵后立刻做鸟兽散,只剩下一个裴愿,抱着膝盖蹲坐在路边,像只流浪猫,可怜兮兮。
梁纵不多的那点恻隐之心被勾起,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裴愿刚刚被人扯坏的衬衫上。
他自觉这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刚转身想走,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人用小心翼翼的试探力度拉起。
裴愿微凉的手指勾着他,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映出他的倒影。
他感激的说:“你真好……”
裴愿没什么朋友,回到裴家后父亲并不重视他,裴夫人就当看不见他这个人,而同父异母的兄弟对他也只有鄙薄嘲弄。
梁纵是母亲去世,他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想着要知恩图报,就天天跟在梁纵身边,如果有什么能帮到忙就会开心一整天。
最开始时梁纵的确非常不适应,但拒绝的话明明到了嘴边,看到裴愿眨着星星眼看他,就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愿去深想,只能下意识觉得是那点恻隐之心还没用完。
对,都怪裴愿太可怜了!
梁纵总算找到了个合理的理由,在日记里重重写下了这一笔,随即松了口气。
合上了日记本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其实刚刚他写的明明是
都怪裴愿太可爱了!
妈妈在世时曾经教过裴愿烤饼干,恰逢最近花园里的樱桃树结果了,他挑了个周末认真的摘了一大框。
洗干净的樱桃紫红,品种好,各个都和葡萄差不多大,泛着水光格外诱人。
把它们捣碎后按比例配入面粉牛奶和黄油,挤好形状再放进烤箱,各种玻璃门,能看见它们在暖光里慢慢膨胀。
裴愿自己只留下了一小盘,剩下的一大盒都在周一带给了梁纵。
他把饼干盒子递过去的时候满脸期待,示意梁纵尝一尝,然后迫不及待的问他味道怎么样。
“好吃吗?”
梁大少爷不擅长夸人,把手里的小饼干认真吃完,别别扭扭说了句:“还行。”
“啊?只是还行吗……”
裴愿难掩失望,决定下次再改改配方,做出来更好吃的饼干。
说饼干只是“还行”的梁大少爷一下午把盒子看的紧紧的,课间时发小从他身边路过,想去拿几个却被人用力拍开。
“你干吗?”发小觉得离谱,不就是盒饼干吗?梁纵明明也不是个护食的人啊。
“我就吃几个,又不给你吃完。”
梁纵连盒子也不想让他碰。
“一个也不行。”
这是裴愿给他做的,谁都别想分。
身边关系亲近的人,似乎都不会直呼对方的名字,而是有各种亲密的昵称。
裴愿也想和梁纵关系更近一点,“梁纵,你有没有小名什么的啊?”
梁纵不明所以的挑眉,“没有。”
“这样啊。”裴愿的嗓音难掩遗憾,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我有!”
“妈妈在的时候一直喊我愿宝。”他眼里带着期待的神色,“你能也这样喊我吗?”
愿宝?!
这么亲密的称呼,梁大少爷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仅仅是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就脸红到了耳根。
他企图用严肃掩盖害羞,声音刻意冷淡:“不行。”
“为什么啊?我可以给你烤小饼干!”
梁纵动摇了片刻,仍然战胜不了心里的不好意思。
“不行。”他重复了一遍,还非常不讲理的补充了一句,“但小饼干还是要给我烤。”
校园的晚风吹过,因为下午下了雨,空气湿漉漉的,气温很低。
裴愿走在梁纵身边,刚觉得有点冷,一件外套就被身边人动作并不温柔的盖在身上。
淡淡的草木香气,和第一次见面时梁纵给他的那件外套上一样。
心脏在慢慢加速,他像那时一样道谢,语气温软:
“梁纵,你真好。”
梁大少爷别扭的移开目光,手却被人拉住。
他看见裴愿对着他笑了笑,问他:
“梁纵,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问题太出乎意料,梁纵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震的胸腔发疼。
他本能的嘴硬不承认:
“我没有……!”
但心底深处想的却是,有这么明显吗?
他又不傻,不会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对裴愿多出来的耐心和照顾是因为可怜。
他当然喜欢裴愿,只是在不明白裴愿对他到底是感激还是喜爱的情况下,不敢有什么表示。
“你……不喜欢吗?”
没得到意料中的回答,裴愿心里有些发疼,他感觉自己眼窝泛酸,却仍勉强维持出微笑的表情。
他以为梁纵也喜欢他的,他以为梁纵是这个世界上,上帝看他可怜,特意分给他的礼物。
但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应该要求这么多的。
他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喜欢你,所以我也以为……”
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了,他压着哭腔道歉:“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抱歉,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梁纵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在裴愿转身时下意识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他想,裴愿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看得他心疼。
等等,裴愿说喜欢他!
梁纵握住裴愿手腕的力度变大,他想开口解释,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明明简简单单,但对于从来没有表白过的梁大少爷就好像什么深奥的外语,红着脸难以开口。
“好了,我先回去了。”
裴愿难得强硬的甩开了梁纵,他不想在梁纵面前哭。
梁纵早早的就等在了校门前,但裴愿路过时只是冲他点了点头,没多看他一眼。
和平时的待遇落差太大,梁大少爷分外后悔为什么自己昨晚没有表白的利落一点。
快步跟上去,他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裴愿泛红发肿的眼皮,一看就是哭过。
他心尖一颤,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来,伸手轻轻的碰了碰裴愿眼睛。
“……对不起。”
他第一次说这些话,但不愧是打了一晚上草稿,除了开头时有些生涩,其余都很流畅。
“我喜欢你的,我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让你伤心了,是我的错。”
他伸手抱住裴愿,埋头在他颈窝里。
“不要不理我,再喜欢我一下好不好?”梁纵的耳尖泛红,低声补充了句
“……愿宝。”
傲娇嘴硬的梁大少爷总算追到了喜欢的人,发小都打赌,说他那性子,肯定谈两天就把人气跑了。
但实际上,裴愿并没有被气跑,因为梁纵在谈恋爱以后完全变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把裴愿气哭的事太过分,梁大少爷一改自己那口嫌体正的性格,每天黏在裴愿身边
“饼干很好吃,愿宝。”
“好可爱好喜欢你,愿宝。”
“可以亲一下吗?”他在得到肯定答复以后微微俯身,用了几分钟和人交换了一个樱桃味的吻。
“……愿宝。”
第108章 钓系直球攻×感情迟钝钢铁直男受
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江洛白正惬意的枕在闻叙大腿上,享受着喂水果服务。
“对,妈,我假期实习,不回去了。”他嘴里嚼着一块火龙果,说话有点含混不清,闻叙投喂的动作适时的先停了下来,听着他继续和父母聊天
“……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和我好哥们,对,就是闻叙,他特别照顾我,我们俩关系最好了……”
江洛白提到闻叙时还特意冲他挑眉笑了一下,又应付了父母几句才挂了电话。
把手机切回到游戏页面,不客气的示意闻叙继续进行水果投喂。
“我家里本来不放心,一听是跟你住一块瞬间同意了,我爸妈对你印象都够好的啊,那么喜欢你……”
去年过年的时候闻叙特意去过他家里拜年,虽然只住了两三天时间,但那叫一个进退得当听话懂事,哄的江家全家上下都很喜欢他,夸江洛白交了个这么优秀的朋友。
闻叙听他说这话倒是不意外,他那时候几乎是以女婿见丈母娘的礼节去拜年的,江家父母当然会喜欢他。
随手又给江洛白喂了块水蜜桃,淡色的汁水从红润的唇瓣溢出些许。他眸色加深,不动声色的伸手帮人抹掉,指腹擦过柔软的唇瓣,然后极其自然而然的吮了一下自己沾上甜美汁水的手指。
江洛白被他这个举动弄的一愣,心里重重震颤了一下,没来由的有点脸热。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揉过的嘴唇:“靠,你干嘛这样!”
手里的游戏也因为这片刻的分神输掉了,江洛白顺势装出一副气愤的神色,掩盖自己心里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但闻叙只是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挑眉看他:“我不能这样吗?我们不是好兄弟吗?”
江洛白觉得闻叙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显然闻叙并不满足于这个名头。
他们是大学室友,江洛白性格好,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去,大家都很喜欢他。
但偏偏闻叙是个例外,他最开始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也不和别人相处,天天独来独往。
一般人见他这样也就知趣的不再去结交了,但江洛白好像天生就单纯的有点傻,本着不冷落这个落单舍友的原则仍旧天天凑在闻叙身边。
俩人慢慢变得关系很好,闻叙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很会照顾人,尤其是在上大二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喜欢江洛白。
闻叙倒是没有太意外,他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但也没喜欢过女生,这么多年来,只有江洛白在他身边离得最近。
探明心意后,他对江洛白更好。每天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知道江洛白喜欢飞机模型还费了半个多月给他拼了个乐高飞机。
他觉得这是在追人,并且感觉良好的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毕竟江洛白很乐意和他天天黏在一起,收到飞机模型后也很高兴,还回赠他了一个同样充满心意的礼物。
这不是两情相悦是什么!
闻叙准备了一场表白,在其他室友都刚好不在的一个下午,宿舍里摆着他的告白礼物—— 一架费了很大劲买到了绝版飞机模型。
江洛白被他捂着眼睛进来,嘴里还笑着抱怨:“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到底……”
但他的声音在闻叙放下手以后戛然而止,两秒后,发出来一声不可思议的欢呼。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先去抱飞机还是先去抱闻叙,最后原地转了两圈,才一脸激动的搂住了闻叙的脖子,拍了拍对方的背。
“闻叙,你太好了!”
被抱住的人有些不明显的脸红,柔软的目光注视着江洛白。
“我……”我喜欢你。
心里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江洛白打断,江洛白转身搂着飞机模型亲了一口,然后才笑着看他:
“我要跟你拜把子,你真是我最好的兄弟!”
拜把子?
最好的兄弟??
这都什么跟什么!
闻叙冷下来一张脸,竭力把心里的火压了下去,他想问江洛白是没看出来他这是在追求他?
可是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也的确可以放在友情范畴里。
他仍旧不甘心,盯着江洛白的眼睛:“你把我当你好兄弟?”
他期盼着能听到个否认的回答,但江洛白却不假思索的立即点点头
“那当然啦!”
他这话做不得假,由于人缘很好的原因,从小到大他朋友有很多很多,但只有闻叙,让他希望能够天天在一起,这不是最好的兄弟还能是什么!
江洛白用力拍了拍闻叙的肩膀来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话音刚落,又好奇的凑近,看着从进房间开始闻叙脸颊就染上的一抹红色。
疑惑发问:“不过,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莫名其妙变成了暗恋对象想要拜把子的好兄弟,闻叙被钢铁直男气的两天没和他说话。
江洛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就惹闻叙不高兴了,脾气很好的黏着哄着单方面冷战的好兄弟。
“你——”
闻叙一脸怒意的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整天的江洛白,想要及时止损却发现完全做不到。
他沉默了两秒,最后几乎是破罐子破摔般的叹了口气。
行,直男就直男,好兄弟就好兄弟。
莫名其妙冷战了两天的好朋友又忽然和他和好了,江洛白没太在意,只是以为那段时间恰好闻叙心情不好。
可是从他们和好以后,闻叙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比如平时一块出去吃饭,原本两人是并肩走,但现在闻叙会强行要求拉着手。
“这样太奇怪了吧?”
江洛白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他自己倒是不抵触,就是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奇怪。
但闻叙倒是不以为意,手握的更紧:“这有什么?我们是好兄弟啊。”
江洛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吧,也许最好的朋友是要拉手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闻叙也会邀请他一起睡。
两人的床本就相邻,江洛白毫不费力的就可以躺进闻叙的被子里。
一张小床显然不太能容纳两个男大学生,他被闻叙半抱在怀里。
感觉到身下是闻叙饱满有弹性的胸肌,江洛白有点热,支支吾吾:“这样太挤了吧,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床……”
闻叙闭着眼把他往怀里抱的更紧,理直气壮:“可是一起睡觉也是好兄弟权利的合理范畴。”
两人被“好兄弟”的名头绑定,黏黏糊糊到大四,在同一家公司实习还租了同一个房子。
江洛白早就习惯了闻叙说的“好兄弟合理范畴”,并且觉得非常赞同。
他们关系这么好,当然要亲密一点!
只不过最近江洛白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尤其是在面对闻叙的时候。
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两人平时也习惯了一起睡。
可明明不是宿舍里那样的单人小床,闻叙仍然会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这里没有其他室友,只有他们两个,闻叙似乎还更放的开了一点。
晚上洗澡后,他甚至会只在腰上围个浴巾就出来。
未干的头发上滴落水珠,顺着下颌线流淌过沟壑分明的胸肌腹肌,最后隐入洁白的浴巾。
江洛白简直要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被闻叙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浴室准备洗漱。
他泼了一捧冷水到自己脸上,但皮肤热度不减。
脑内还是刚刚看见的景象,江洛白莫名感觉有些口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他盯着镜子里自己还在滴水的脸,低声骂道:“靠!我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江洛白花了好几个星期才接受自己弯了这个事实。
他以往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但眼下对闻叙的心动又做不得假。
江洛白并不觉得这是一时兴起的念头,他的确对这方面比较迟钝,但他又不傻。仔细回想也能发现,他对闻叙的感情分明是已经默不作声的积累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终于瞒不了自己了。
不像别人确定心意以后的甜蜜憧憬,江洛白首先感觉到的就是难受与纠结。
闻叙是他最好的朋友。
闻叙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怎么不高兴了?”
闻叙坐在江洛白身边,揽着他的肩然后自然而然的摸摸头。
这段时间江洛白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放轻了声音,想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但江洛白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红着眼眶把头埋进了他怀里,闷闷的喊了一声“闻叙”。
他早就习惯了闻叙的照顾与陪伴,在喊出这个名字时,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依恋。
两颗相贴的心脏都在各自的胸腔内加速跳动,微妙的暧昧气氛强势占据了房间。
闻叙早在听到江洛白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心就化成了一滩水,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几乎是被蛊惑了般,俯首下去。
带着长久以来不可言说的爱意,他终于亲吻到了自己心底的人。
这一刻带来的心理满足要远远大于生理感受,他沉醉其中,按着江洛白的后颈,像是要把人揉碎在自己怀抱里。
半晌,楼下汽车突兀的鸣笛,将这满屋旖旎气氛刺破。
两人都陡然从刚刚意乱情迷的氛围中清醒,闻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逾矩的事,他下意识的去看江洛白,眼里带了点慌张。
他看见江洛白眼圈泛红,眼里还带着呼吸不畅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江洛白轻轻眨了眨眼,长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过闻叙的心脏。
他声音很轻:“闻叙,接吻也是好朋友的合理范畴吗?”
闻叙有些慌张,“好兄弟”这个拙劣的借口就像皇帝的新装,透明的它并不能掩饰他那赤裸裸的心思。
江洛白会怎么想?
会愤怒会失望,会觉得他恶心?
“洛洛……”
他张口想要辩解,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苍白的语言比不过刚刚的吻,那是鲜活的罪证。
他的确喜欢江洛白,不是什么想当他的好兄弟。
闻叙沉默片刻,打算坦白道歉,但却猝不及防的被江洛白抱住。
仍旧是平常那种,依赖姿态的拥抱,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
他能感觉到江洛白在哭,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薄薄的衣料。
江洛白哽咽:“如果接吻可以的话,那能和我谈恋爱吗?”
闻叙有些艰难的理解他这句话,反反复复好几遍,生怕自己曲解。
他按着江洛白的肩,有点急切的询问:“你是什么意思?”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好,又立刻温声哄着:“洛洛,你跟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江洛白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是觉得语言不如行动有说服力,干脆拽着人的领子又吻了上去。
唇齿相贴,他有些气息不稳,但仍然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意思就是,喜欢你,不想当你好朋友,想当男朋友。”
闻叙抱着他的力道一瞬间加重,江洛白甚至都感觉有点疼,但他并没有挣开,而是纵容的允许闻叙这样拥抱他。
他的手被闻叙握住,放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快速跳动,深藏的爱意不言而明。
闻叙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颗心两年前就是你的了,现在也还不晚,你还要吗?”
“当然要的。”
江洛白笑道:“这是男朋友权利的合理范畴。”
已经入秋有一段时间了,许惊余从公司出来被凉风一吹才察觉到了几分冷意。
他总是忘记看天气预报,今天大降温,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再加上身体素质一直不是很好,在风里站了没几分钟就冻的脸色发白。
顾以霖的车出现在面前时,许惊余忽然有点久违的心虚。
以前高中的时候,他每次穿少了衣服,顾以霖都会不满的教训他,再强行给他多穿点。明明语气里是责怪,可眼里全是对他的重视与喜爱。
他的睫毛在风里微微颤动,看向顾以霖。
但顾以霖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开口抱怨,只是打开车门,体贴的帮他披上了自己的大衣,没有再多说什么。
车辆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最开始的几句交谈之后就是一阵安静。
他们分开了太久,即使有心想要亲近,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了。
许惊余垂下眼帘,神色沉郁。
更何况,他觉得顾以霖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十七岁的顾以霖热烈张扬,爱意明晃晃的展露。
但现在二十二岁的顾以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沉稳可靠,安静内敛。
许惊余有些……无所适从。
餐厅是早就订好了的。
水晶杯折射着迷人的光,打在昂贵的银制餐具上,小提琴手的琴弦上流淌出优美的音乐。
一切都很完美,许惊余却无端想起来十几岁时高中喧闹的食堂。
那会儿吃个饭很费劲,要人挤人排半天队。顾以霖从来不舍得让他去排,总是眼疾手快的占两个座位,然后丢给他几包小饼干,自己去排队买饭。
许惊余忽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他放下餐具,看着对面的人提议
“一会儿……回学校看看吧。”
一中的老校区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秋季仍旧繁茂的梧桐树在夜风里哗哗作响。
篮球场上还很热闹,十几岁的少年人有用不完的精力。
顾以霖以前也是其中一员,他高中时候是校篮队的队长,下了课就往球场跑。
但许惊余从小体弱,不适合这种激烈的对抗性运动,不能和他一起上场打球。
有时候顾以霖会搂着他抱怨:“人家别人的对象都在场边看着,你怎么也不来看我?”
但下一次许惊余真的去看了,他又要心疼许惊余被太阳晒了被风吹了,遗憾纠结的说你还是别来了。
“哪有那么脆弱啊?又不是玻璃做的。”
许惊余觉得好笑,揉揉顾以霖的头发。
明明这人要比他高出来一头,但每次见到他有伸手摸头的举动,都立刻乖乖低头。
“要不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