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根弦绷到极致,他却不允许我松开。他要我一直维持那个状态,他要我清楚地感受到指下弓弦的硬度。
闭着眼,我轻轻拧眉,喉间发出不满地含糊音节。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握住我的手骤然松开,耳边响起熟悉的指令。
“射。”
条件反射般,长箭从指尖疾射而出,以白虹贯日之势正中墙壁。
弓弦震颤着恢复原样,手臂酸软地垂下,我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脱力滑坐下来。
刚刚我承认我有装的成分,但现在,我是真的脑子一团浆糊,转不过来了。
胸膛剧烈起伏着,我仰头望着摩川,终于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不甘、怨恨、怅然……暗昧的光线下,他不再需要掩藏,终于能够彻底表露自己的情感。
然而也只是很短的时间。短暂的失控后,他闭上眼,深深呼吸,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清明一片。
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的帕子,他垂眼一根根擦干净自己的手指,以确保不留下一点属于我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去厝岩崧?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愣愣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一如之前所有的疑问,他也不需要我的解答。在我面前站了会儿,这次甚至没有将我扶到床上,他就这么把我扔在玄关处,自己一个人走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酒劲儿上头,加上一些预料之外的体力流失,我靠着墙,困意席卷,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辆消防救援车飞驰着驶过小区外的街道,我猛然惊醒,身上热意已经完全消退,大脑也开始慢不知道多少拍的运作起来。
我踉跄着跑去开灯,从模糊地感觉到手上有点不对,到清楚地看到手心里黏糊的东西,只需要一个亮灯的时间。
“操……”我瞪着手心,简直匪夷所思。
不是梦……
我转进洗手间,将手伸到龙头下一点点冲洗干净。
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双目微微泛红,脸色苍白,浑身充斥着醉酒后的憔悴,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整个将头塞到水柱下,水越冷,我脑子越清醒。
双手揉搓着面孔,我再次抬头,镜子里的男人头上、脸上全是不断滴落的水珠,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真的不是梦。”
现下我要是还觉得摩川对我只是单纯的恐同,那我真的可以去看看脑子了。
就算是恐同,也一定他妈是个深柜,哪个恐同的会趁另一个男人喝醉酒的时候又是搅舌头又是玩控射啊?我完全忽略了自己先开始骚扰对方这一点。
我就知道他并非对我无动于衷,只是……回忆起摩川临走前说的那两句话,那应该也是他压抑许久的心声。
他是层禄族的言官,是山君的频伽,是黎央的父亲,是贺南鸢的舅舅……唯独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的出现除了扰乱他的修行,让他受尽煎熬折磨,不会让这件事有任何改变。
唇边的笑一点点落下,变得苦涩。
我上辈子是炸了太阳系吗?这辈子不仅投胎成同性恋,还投胎成只钟意一个人的同性恋。
情敌是人也就罢了,连个人都不是。
再有,我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厝岩崧,他也不可能随我生活在海城,我们就算在一起,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异地恋。
我和他就像一幅无解的迷宫地图,在死胡同里到处碰壁,兜兜转转,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突破,没走几步,又是死路一条。
回归现实,关了水,我扯过一旁毛巾搭在头上,撑着台面,垂下脑袋不再动作。
一切声音远去,就像那些短暂的喜悦,屋内再次变得死寂一片。
有两天,我逼迫自己不去想摩川,不去联系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杭嘉菲的影响在消失,昨天的直播效果很好……”
不大的会议室里,商务、销售、产品……十来个人汇聚一堂,进行着一周一次的会议总结。
我其实不大爱参加这样的会议,已经逃了好几个月,这次是皇甫柔三令五申一定要我参加,我才勉为其难到场。
在我看来,那些呆板的销售数字,营销策略,产品报告,远没有眼前香浓的咖啡来得吸引人。
“杭嘉菲的事虽然给我们惹来了一些非议,但不可否认地也打开了我们向下的知名度,黑红也是红,最近网店的数据还挺好的。柔姐,我们要不要趁势搞一波活动?”
“销售热门还是一些千元价位的戒指和项链,我认为可以适当加推一些……”
不知道摩川在做什么,是在上课,还是在宿舍里休息?
才这样想,口袋里的手机就轻震了下,怀着些许期待点开,发现是严初文给我发了个视频。
调到静音,我点开视频在桌下偷偷看起来。
视频是手机录制的一场直播,左下角不断翻滚着各种留言,因为没有声音,只能看到女主播激情解说着一种黑漆漆的、小粒石子一样的东西,镜头给到特写后,我才发现那是黑苦荞。
厝岩崧也有黑苦荞,涅鹏给我喝过,说是他们那儿的特产。
【慕名来看美人】
【来看美人+1】
【小姐姐别解说了,你有多少我们都包圆了,给我们多看看美人!】
【我有罪,我竟然YY一名神职人员……】
【刚查了下‘频伽’什么意思,山君好福气啊!!!】
【可恶!嫉妒山君!!】
频伽?美人?
镜头一切,整个直播间露出来,女主播笑容僵硬地说着什么,边上的男人看了眼画面外,可能是看到那些不像话的留言了,眉心一点点拧成“川”字。
他穿着一身言官标志性的白袍,身前挂戴的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串青玉串珠,左耳上的青金石耳钉也重新佩戴上了。
我霍然起身,拖动身下的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柏胤?”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坐我边上的皇甫柔。
从我认识皇甫柔起,她就从不涂脂抹粉,也从来不穿裙子,并且始终维持短发,她说这样会让自己显得更强硬。
被打断了会议,她这会儿确实看起来挺吓人的。
“不好意思,我去下厕所。”我抓着手机就往外走。
推开沉重的楼道门,我往下走了几步,来到楼梯中间的拐弯处,然后再次打开了严初文发给我的视频。
有了声音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助农直播,女主播尽心尽力介绍的确实就是厝岩崧的黑苦荞,而摩川是作为地区代表坐在边上的。
“您能跟我们说一下这个黑苦荞层禄人民一般是怎么喝它的吗?”女主播可能也想跟摩川有点互动,举着一袋黑苦荞问他。
摩川不熟悉这些直播话术,也不明白直播效果是什么,他只知道有人问了,他就要回答。
看得出起先他也很疑惑,但很快就调整表情,露出了一抹“频伽”式的微笑。
“用滚水冲。”他说。
我跟着疯狂滚动的留言一起笑出声。
【老婆好可爱!】
【老公好帅哦,我直接斯哈斯哈……】
【怎么做到又认真又好笑的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哪一天遭报应,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视频很短,在摩川说完“用滚水冲”后没几秒就结束了。视线落在屏幕上那条“老婆好可爱”的留言上,我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发出“嗒”地一声。
“我老婆。”我满含独占欲地强调。
果然,还是放不了手,这辈子都放不了……
第31章 本来只是想蹭蹭就好
根据视频上的店铺名进行检索,本来还想买几包黑苦荞支持下,结果店里别说黑苦荞,就连别的助农产品也早就销售一空,根本没有我发挥的余地。
助农的核心,不就是帮助厝岩崧更好的发展吗?
那或许……我也可以?
推开会议室大门,正在讲话的皇甫柔暂停下来,等我坐回座椅上才继续发布指示。
“周五前把brief给到我……”
圆珠笔笔尖在笔记本上不断勾画,戒指、项链、手镯、胸针……只是模糊的轮廓,没有太多细节。之后,我在边上逐一列出要点。
一、要能体现民族风情;
二、慈善款;
三、独特性。
符合以上三点的……我在胸针上打了一个勾。
“我有个想法。”竖起圆珠笔,宛如无形中“嘘”了一声,室内顷刻间安静下来。我盯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把脑子里还未完全成型的方案雏形分享给众人。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之前我去了一趟山南的厝岩崧,那里是层禄族的聚集地,他们有一种‘信印’文化……”我述说着“信印”中关于家族,关于爱情的部分,说完,话音一顿,开始说自己的点子,“我想按照月份,设计十二枚层禄风的胸针,赋予它们传承和爱情的动人内核。同时,说明这是一个慈善款,所有收益都将捐给厝岩崧的希望小学。”
“慈善款?”销售主管一下子get到我的意思,“像宝X丽的慈善款项链一样?”
“对,当然我们不可能卖得那么贵。”我站起身,拉过一旁的落地白板,将上面的字体全部擦干净,“比起传统珠宝首饰,它其实更像一种文创产品,层禄族久远的民族文化会赋予它更多的内涵……”
“高附加值产品!”产品主管总结道。
我朝他打了个响指:“没错。”
我说得激情洋溢、滔滔不绝,所有人似乎都被我说动了,除了皇甫柔。
“层禄文化也不是什么热门文化,远没有敦X莫X窟、大X博物馆,或者哪一个潮玩品牌、手游IP来得吸引人。单论营销效果,有一定基础的肯定要比平地起高楼好得多。”她冷静地分析,“为什么要选层禄族?就因为你去了趟厝岩崧,觉得那里的孩子需要捐款?”
“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才要去宣传。”我盖上记号笔笔帽,把玩着它坐回自己的位置,“至于为什么选层禄族,一来就像你说的,对,我去了一趟厝岩崧,觉得那里的孩子需要捐款,所以选择捐给他们;二来……我和他们的言官有些交情,如果他愿意做我们的文化顾问,我想对这套产品也会有更多的加持。”
“言官?”负责广告营销的小马敏锐异常,“是不是这两天很火的那个‘频伽’?”
“频伽?”其他人纷纷露出茫然的神色。
小马开始跟他们科普:“哎呦,你们这些人一看就是平时不刷俊男美女视频的……”
他一边讲解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摩川的照片给大家传阅。
皇甫柔的态度在看到手机里的摩川后也有所松动:“……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如果他能配合营销,我们可以省一大笔宣传费。”
“我们有了名,他们有了利,各取所需,我认为可以搞。”薇薇安道。
双手捏住记号笔两端置于桌面,我冲众人笑了笑,道:“很高兴这么快大家的意见就能达成统一,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该如何说服他。”
皇甫柔一怔:“等等,你还没跟他说过这件事吗?”
我看向她,耸耸肩道:“这个想法我是十分钟前刚想到的,我怎么跟他说?而且我说了,‘如果’他愿意的话,‘如果’……”记号笔一指产品主管,我布置任务,“周五前把产品企划书做给我,我要拿着这份企划书去说服层禄的言官。”
虽然我和摩川交情匪浅,但在商言商,我也不能两手空空去套他。
“这……”产品主管姓韩,是皇甫柔招进来的,下意识看了眼她。皇甫柔冲他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他才笑着将活儿接下。
我平时确实不太管工作室事务,只要是和自己喜欢的东西无关的杂活都会丢给皇甫柔,也不怪他们这个反应。
将记号笔往桌上一扔,我站起身道:“如果我能顺利说服层禄言官,这个计划就继续推进。如果我没能说服他,你们也不用问我需不需要继续,就当我从来没提过这个事吧。”
周五韩主管的企划书如期发送到了我的邮箱,只是干巴巴的,尽是些陈词滥调,跟套了模版一样。打回去重写太费时间,我只好自己在他的基础上又连夜改了一版。
改好后,我没有贸然上门,而是先将企划书的大概内容通过短信发送给摩川,询问他的意向,得到他“考虑一下”的答复后,再是让人将纸质版的企划书闪送去了海大。
我不知道他具体要考虑多久,只是紧张地等待回音。
所幸,摩川并没有让我等太久,在收到企划书的当晚,他就主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身份太特殊,如果要做成这件事,需要有许多的注意事项,电话里说不清,他希望能见面详谈。
我忙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不早不晚,最适合谈公事。
“要不你来我家,咱们慢慢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
摩川静了片刻,才道:“好。”
我心头一松:“那我在家等你。”
电话一挂断我就开始到处收拾家里,把杂乱的桌面归置整齐,抱枕放放好,冰箱里腐坏的食物全部扔掉……等整个屋子都快给我打扫一遍,摩川也到了。
家里开了中央空调,我直接穿的薄毛衣,摩川一进来可能也觉得有些热,直接脱了最外面的黑色大衣挽在手上。
“给我吧,我替你挂起来。”我朝他伸出手。
摩川谢了一声,将大衣交给了我。
我让他随便坐,之后拿着衣服进了卧室,将它挂到了挂衣架上。
衣服只是在面前轻轻晃了晃,鼻端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檀木香味,我凑近了仔细闻,发现这股香味来自于他胸口佩戴的檀木十八子压襟。
加上这串,他都换了三串还是四串压襟了吧?怎么这么爱漂亮啊……以前读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走出卧室,客厅里摩川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我家的落地窗前远眺着外头的风景。
我这套房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楼层也高,一眼就能看到海城最为著名的三栋建筑,所以不管是谁来我家,都很喜欢窗外的景色。
“你要喝饮料还是茶?”问着,我往厨房走去。
“热水就行。”身后摩川的声音传来。
片刻后,我拿着一杯热水和一杯威士忌回到客厅,热水推到他面前,威士忌自己拿在手里。
“你是真的很喜欢喝酒。”他视线落在我手上,道,“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小心醉了。”
我刚想说就这一杯威士忌不至于,对上他黑沉的双眸,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那天晚上,就在我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他对我做的事情……
轻咳一声,我忙将酒杯放到茶几上,才浅抿了一口酒的身体快速火烫起来。
“知道了。”我扯了扯毛衣领子,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我们谁也没提前几天的事,我不提,是觉得提了也没有用。他就那样把我扔在玄关,明摆着并不怕我觉察出异样,也不在乎我就此事追问他,他总是能应付过去的。他不提……他不提就更正常了。
拿出笔记本电脑,我与摩川沟通的同时,也做好记录工作。摩川表示,他可以当这个文化顾问,但他不会参加任何销售有关的直播和活动。
从电脑里抬起头,我带着些调侃道:“那你前两天怎么参加的?严初文还给我发了你直播的视频,看得人挺多。”
摩川翻阅企划书的动作一顿,从表情到语气都透出一股浓浓的怨气:“……他们说这是研修会的一部分,每个人都要参加、学习、总结。”
怪不得之前问他数字化振兴乡村是不是直播卖货的时候他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看来那时候就已经通知他要亲自下场直播了。
“行,那就不直播。”我做了标记,以便法务拟合同时将这部分拟进去。
之后就“频伽”的规范使用,他个人形象能出现的地方,以及那十二枚胸针可以用的元素和不能用的元素,我们都进行了彻底且充分的探讨。
确认好杂七杂八的事,都快凌晨十二点,他没有说要回去的事,我也没提醒他到此结束。
我甚至拿出pad,打算趁热打铁将那十二枚胸针的元素定下来。
场地转移到餐桌那边,我与摩川面对面坐着,我先让他描绘自己记忆中厝岩崧每个月份的样子,再快速就着他的描述设计出与之相对应的那款胸针。
“一月是冰天雪地,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有时候会结冰溜子,要很小心敲下来,不然可能会砸到人……”摩川认真回忆着,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着平平淡淡的话,可组合在一起,却是那样引人入胜,“大殿的屋檐太高了,清理起来总是很难,我一直想找个趁手的工具,一直找不到。前两年小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根竹子,特别长,好用是好用,就是不便收纳……”
“……四月,冰雪融化,山谷里的野樱花都开了,是厝岩崧一年里最生机勃勃的时候。层禄族最大的节日,“鹿王寿诞”就在四月,相当于你们夏人的春节。”
“……七月虽然是夏季,但厝岩崧还是很凉快,葡萄和蓝莓到了采摘期,山上的菌子也冒了尖,层禄有句老话,说‘七月一到,张口不闭’,意思是七月到了,吃的东西太多了,嘴巴张开就闭不上了。”
“……九月慢慢天气就冷了,树上结的柿子吃不了那么多,就用线一个个串起来做成吊柿子。以前厝岩崧物资匮乏,甜的糕点也不多,吊柿子是层禄小孩最喜欢的零嘴。”
“……十二月是冬丰节,它是层禄族第二大的节日,大家在这天会起得很早,去神庙讨粥,然后接受我的赐福……”
随着他的话语,十二枚形状各异、元素不同的胸针初稿慢慢展现在pad上,只是非常粗糙,细节还需要再推敲。
我见摩川撑着脸,眼神都有点发直了,知道他这是真困了,忙抬抬下巴,让他去沙发上躺着。
在棚葛那地方,他都是每晚九点睡觉的,这会儿已经严重超出他的睡眠时间,他能撑到现在实属不容易了。
他没有推辞,起身走到沙发旁直接躺了上去。
低头画两笔,不时看一下他躺在沙发上的睡颜,不知不觉,胸针没在画了,画起了他的速写。
直到窗外响起鸟鸣,晨光微露,我才停下画笔,伸了个懒腰。
走到摩川身边,我注视着他熟睡的面容,突然脑海里跳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就像我装醉之后,无论摩川对我做什么都是要一装到底的,那……如果我现在吻他,他是会继续装睡,还是睁开眼推开我呢?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这个想法成型的瞬间,我已经单膝跪到沙发上,朝摩川俯下身,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验证它了。
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捧住他的侧脸,我缓缓压下自己的双唇。
两张唇贴合到一起,我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任何推拒与怒斥。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我知道,他应该是前者了——只要我不是太过分,他就会一直当个睡美人。
然而,过不过分全凭个人主观。虽然一再地告诫自己要小心、要谨慎,可我的大脑已经完全被肾上腺激素和多巴胺掌控,本来只是想蹭蹭就好,结果一个不小心,舌头就整个伸了进去。
第32章 送给你好不好
亲一口,抬头看看摩川紧闭的双眼,又亲一口,见他确实不会醒,我胆子也更放开了。
舌尖润湿身下人干燥的双唇,我一点点描摹,就跟饿了七年的老饕似的,等啊盼啊,终于吃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美味,哪怕再垂涎欲滴,也要忍着贪婪珍惜地品尝。
轻咬着摩川的下唇,明明没有喝那杯威士忌,我却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熏熏然。
还不够,想要更多……想知道,他里面是什么滋味……
熬夜后的脑子或许特别不耐等待,想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我想亲他,就亲了。我想尝尝他的味道,舌尖便沿着唇缝自己探了进去。
是甜的。
棕熊为了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蜂蜜可以不顾一切,我为了更多地汲取摩川口中的甜蜜,也变得不顾一切。
舌头顶开齿关,长驱直入地进到口腔内部,我像个胆大包天的土匪,看什么新鲜就都要碰一碰,连摩川躺在底下的那条软舌,都要勾勾缠缠从头到尾舔上一遍。
他僵硬着唇舌,被动地任我索取,而我仗着他“睡着”了不能反抗,渐渐没了分寸,舌头不自觉往更深处探索而去。
余光里,摩川原本置于腹部的手稍稍抬起,似乎是要去抓我的胳膊,又很快回过神,蜷缩着手指落下,最后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就受不了了?你上次可比这过分多了……
我闭上眼,不断加深着这个吻,停不下来是一点,势要让摩川也尝尝装不下去也得装的滋味是第二点。
而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试探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时,忽地,舌根一痛,嫌我太贪,睡美人忍无可忍地咬了我一口。
缓缓睁开眼,我抽出舌头,撑着沙发退开一些,浑身终于不再被炙热的情欲控制,找回了些许理智。
拇指摩挲着摩川的面颊,见他眉间要皱不皱的样子,我知道他也忍得辛苦,便决定不再折腾他。
“睡得还挺熟。”笑着说完,我最后俯下身吻去摩川唇角一点水色,起身往卧室走去。
坐怀不乱的是柳下惠,不是我柏胤。要是亲成这样我都没反应,那我明天就能去“击竹寺”和江雪寒一道皈依佛门了。
急急忙忙洗了个澡,比平时废了更多的时间,等擦着头发回到客厅,摩川已经“醒”了。
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他单手揉着太阳穴,表情掩没在阴影里。
听到动静,他一下子停了手上动作,抬头朝我这边看来。我瞧他鬓角微湿,猜他应该是洗过脸了。
“睡得好吗?”我停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存着点故意地问道。
他站起身,盯了我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还行。”低头看了眼手机,他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毛巾挂在脖子上,我朝门口走去:“我叫了早点,两人份的,你吃过再走吧。”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毛病,也有它的好处,比如现在,凌晨五点这么不尴不尬、不早不晚的时间,外卖都能点到早餐,并且有骑手接单。
怕吵醒摩川,我特地备注了放门口就好,不要按门铃。一开门,果然早点袋子已经在地上放着了。
拿着早点回到屋里,见摩川还站在那里没有动的迹象,我偏过脸,招呼他到餐厅来坐。
他僵持了片刻,在我说出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他不吃就要浪费了后,终于是抬了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