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簿—— by荒木泽代

作者:荒木泽代  录入:09-14

熊乐晨也能感觉到太阳带来的磅礴能量。
每个世界里,照亮世界的恒星总是这样炙热、充满能量、又将能量平等地分给大地上的一切。无论在海上、在山林、在城市还是荒芜之地,太阳都同样照耀着。
熊乐晨是黑雾,习惯隐藏在黑暗,但他不讨厌太阳。
就在此刻,薛锐再次开口了:“以前,我们有一次也看过一次特别的日出,你还记得吗?”
“……记得。”熊乐晨转头看向薛锐,“你是说我们一起在一个怪物的尸体上坐着看的那次吗?”
“是我坐着,你只是陪我看。”薛锐垂眼一笑,“拂晓之前,我们刚杀掉了那个比我大百倍的妖兽。我取了心脏和内胆,你正要吃,我让你先别吃,到最上面陪我看看日出。”
“嗯……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为什么要看日出,也不懂为什么要‘陪’。”熊乐晨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累了。然后你叫我上去,我就上去。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只是一种‘等待’,等着你跟我说‘可以吃了’。”
“但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我隐约觉得,我可以跟你说一些心里话。”薛锐抬头,偏头看向熊乐晨,“就算你不能完全听懂,但你可以‘听’,你会是个合格的听众。比起过去那些从没在意我到底什么意思,或者接近我、听我说话都是另有所图的人,你听了之后不会说出去、不会有感想,也不会说我怎么这么傻、这么计较、这么无可救药。”
熊乐晨静静和他对视。
薛锐望着他的眼睛,轻声一笑,抬手用手指蹭了蹭他的眼角。
“我之前决定再也不要信任别人的。但从那个日出开始,我忍不住让你当了这个特例。”

熊乐晨彻底明白他选这个地方的原因了。
这里像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世界,无穷无尽的荒原,一眼看去,就是什么都没有。但什么都没有在那个世界也不是坏事,毕竟一旦出现了什么其他活物——甚至像熊乐晨这种算不算“活着”都不知道的东西——都有可能就是一场生死之战。
而现在,虽然还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虽然这里可能有狼、羚羊之类的野生动物,对于薛锐和熊乐晨来说,却是毫无威胁的。
太阳照耀大地之时,薛锐整个人都转向了熊乐晨,也拉着熊乐晨面对他。
“我原来想过,是否要写一篇长文,将我的心情从过去到现在都一一陈述。但写了一小半,又觉得估计写不清楚。无论我写了多少字,叙述了多少,事后回想起来可能还是会痛恨自己漏了什么细节。”薛锐注视着熊乐晨,徐徐道,“所以我决定,那就不必宣之于口,直接去做就行。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总归是能证明我想表达的东西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熊乐晨的眼睛,即便明白伴侣眼睛里的反射和光彩都是模拟出来的,但他还是要认真看着。他不仅是在看熊乐晨,也是让熊乐晨看他的神情。薛锐知道,熊乐晨能分辨出别人的真心和假意。
熊乐晨道:“你已经表达很多了。我知道的关于你的很多事,都是你主动告诉我的。还有我不明白的时候,如果你不告诉我、教我,我可能很久都不会懂。”
“是。你只能靠分辨我的表情和举动来推测,要是我有什么想法在心里闷着,还端着架子硬是不告诉你,最后越来越烦躁的还是只有我自己。”薛锐似是在说熊乐晨,又似是在说自己,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要是你一开始就是个人,或者是别的有神智的东西,我可能反而还无法和你描述我自己。正是一开始我觉得你不会懂、不会评、不会传,我才开口的。后来你开始懂了,我也没觉得别扭,只觉得你能回应我了,也不错。从那时到现在,一步步,就算很漫长,我也觉得都是值得的,每一步都不可或缺。”
熊乐晨已经会接这个话了:“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你说得对。这都是注定的,我被拿走了很多,但我获得了更多。”薛锐理了一下他被狂风吹乱的头发,手滑下时顺势又捏了一下带着耳钉的耳垂,“虽然我厌恶我出身的世界,但那个世界、很多世界、甚至这个世界的过去,都有一个类似的说法,我觉得可以实行一下。”
“什么?”
“‘提亲’。”薛锐轻声一笑,“虽然我们没有中间人和双方家族做决定的环节,但有个重要环节是不会错失的。”
说着,薛锐手掌一翻,一个个箱子从他掌心上方凭空冒出。箱子没落在地上,而是盘旋而起飞入半空,绕着两人旋转起来。一个一个,一层一层,各种大小、形状、颜色、材质的上百个箱子,在空中像是舞蹈一般,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前几天,与其说是我一直忙着炼器,不如说我在盘点我的东西。”薛锐道,“这些都是你应该用得上的,有些可以直接用——对你来说就是直接吃——还有一些,我以后炼出来给你。还有些我不确定给你吃还是炼出来更好,还需要继续整理,时间有些紧了……”
熊乐晨听懂了,说道:“那还是放在你那里收着吧。”
“给你的‘聘礼’,你就这样干脆地让我继续保管?”薛锐低笑,“给我保管费吗?”
熊乐晨挨近他,抬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现在变这么聪明?”薛锐趁势搂住他,又靠过去,温柔地亲吻一会儿,“行,我给你收着,你现在想开宝箱玩玩吗?”
这简直就跟抽卡游戏似的,不过熊乐晨没有这种玩性,摇摇头。
“真不玩?”薛锐拿出一个小本子,“那我把这个本子给你,把目前这些聘礼都陈列在册了。”
熊乐晨接过这本理论上的“聘礼手册”,本来没打算马上翻的,又听薛锐道:“我这几天给你炼的东西,除了出身上穿戴的这些,还有一件,你得自己找出来。”
熊乐晨闻言,当场开始翻手册了。
当然,他的“量子阅读”是非常快的。翻完之后,他确定了:“第一件就是,对吗?后面跟的几件都在我身上了。”
“对。”薛锐道,“找吧。”
手册上是写了物品名称、材质和对应的箱子的,不过都是文字,熊乐晨需要转换一会儿。对其他人来说需要点时间的寻找过程,对熊乐晨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部分。空中旋转的上百个箱子,熊乐晨从一开始看的时候就记住了,此刻只需要抬头、确定、伸出黑雾去摘就行。
一个看似其貌不扬的黑灰色箱子被他带了下来。
这箱子的材质是石材的一种,本身质地非常坚硬,属于修行者们都很难破坏的材料。更重要的是,这种石材本身自带“浮空”性质,经过一定手段处理后,连空中阶梯、花园、楼阁都能搭建起来。这材料在它的产出世界也是极其稀有的,薛锐弄到了几块,虽然也不够搭个建筑,但做箱子还是有些浪费其浮空属性。
可谁让这个材料的颜色最符合薛锐的想法呢?他想用一些类似熊乐晨本体颜色的材料,来做最重要聘礼的保存箱,但这个黑又不能太沉闷、太单一,最后这种反光起来带着些别的炫彩、光芒很是温润的坚硬石材入了他的眼。
要求“五彩斑斓的黑”,也不过如此。
熊乐晨还问:“是这个吗?”
“明知故问。”薛锐轻笑,念了咒,箱子上的锁就打开了,“你开吧。”
熊乐晨伸手打开了箱盖。
里面是……一个金色的球。
这个东西的直径大约二十公分,表面不是完全光滑的,可以看出它由一个个零件组成。可聘礼手册上没写过这件物品,熊乐晨茫然了:“这是?”
“这个啊,目前只是个首饰盒。”薛锐笑着拿出金色球,托在掌心,球体顶部的配件忽地旋转收缩,露出了球体中间的部分。
一枚戒指静静躺在那里。
薛锐拿出了戒指,把球先放回了箱子里:“这戒指能操控它,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说着话,薛锐一手托着戒指,另一手握住熊乐晨的手。
“之前与你表白的那夜,我喝了酒,虽然还算头脑清楚,但也是带着冲动和鲁莽的。现在我很清醒,很认真,重新跟你说一遍。”薛锐看了看熊乐晨的手,又抬头看他的眼睛,“我爱你,心悦你,喜欢你……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我经历了万千世界,无数人在我眼前掠过,只有你停在我心上,扎在我心里。我拔不出你的根,也不想拔。我想要我们缠在一起,永远地,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他的遗体都许给了熊乐晨,确实是了。
说完话的薛锐,想给熊乐晨戴上戒指。熊乐晨没反抗,但薛锐临了自己停下了,想起还要问一句:“你的回答呢?”
“你的身体都是我的,我们就是生死不分离。”熊乐晨垂眼看戒指,“只有一个?你的呢?”
“我的,当然炼了。”薛锐一笑,给熊乐晨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
这只是这个世界的现在的习惯,实际上戒指可以符合熊乐晨的任何一根手指。薛锐戴上去后,它就自动调整了些许,完全适配了熊乐晨的无名指。
“这个戒指,你用朝外的这部分在这个球上敲一下。”薛锐点了点戒指,又带着熊乐晨的手去敲了重新拿出来的金色小球。只见那个小球自动散成一个个配件,然后竟是快速地贴上了熊乐晨的左右手,一部分在熊乐晨剩下九根手指上变成了简单的戒指,剩下的竟在他左右小臂上组成了一套半镂空的金属护具!
不过说是护具,也像是比较长的臂环,其花纹结构很是好看。右手的臂环甚至能配上熊乐晨的手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套。
“你念咒、划阵法没用,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可以让你有多些自保的手段,不要总是让你用本体去出动。”薛锐道,“你带着这套法宝,就能划出部分阵法并且使用了。它本身也有防护的作用,消耗的是镶嵌在上面的宝石。”
说着,薛锐带着熊乐晨画了个简单的风系咒术,果真一个小小的龙卷凭空生出,差点把还在空中的其他箱子都卷跑了。
薛锐打散了这个龙卷,又冲熊乐晨道:“想取下来,把其他的戒指任意拔下来一个就行。”
他再次示范,把熊乐晨右手小指的戒指取了下来,果真那些配件又变成了一个球状物。薛锐还有些不满意,说道:“以后我再研究研究,尽量把它压缩再小点,让你能随身带……”
熊乐晨打断他,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的戒指呢?”
薛锐难得看他对吃和安危以外的事展露出着急,心里觉得他可爱,终于手上翻出了另一个戒指。
和熊乐晨的基本同款,但是功能不太一样。薛锐并未解释,只是伸手,意思是让熊乐晨也给自己戴上。熊乐晨拿了戒指,却没给他戴。
熊乐晨说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就算远远比不上你的,但我也想给你。”

熊乐晨拉开衣襟往怀里一伸手,掏出两件东西。
都是黄金为基底的饰品,小巧玲珑,一只手可以把两件东西都轻松握在手里。其中一件也是圆筒状的,但直径只有三指左右,明显不能套在手上当做手环。手环上雕刻着许多精美花纹,大部分是在这个世界、这个国度具有祥瑞寓意的兽纹和花卉纹,鳞片花瓣、精细繁复。外加玉石珍珠等珠宝镶嵌其上,首饰在阳光下,叫人忍不住细细端详。
另一件则明显是一个坠饰,主体是金镶玉,金和玉上的花纹雕刻既各自细致华丽,又相互搭配,融为一体。金子甚至基本全是镂空纹样,有些弯弯绕绕极细,可见打造之人的手工有多了得。金镶玉上面链接了一条金链子,下面有一串同为黄金制成的流苏,柔软又精巧,光照之下轻轻摇摆,熠熠生辉。
“这是我亲手做的……算‘手’吗?总之,是我亲自做的。那些手工匠人赶不了,我用设计师出的设计图,还参考了这个国度古代的一些黄金制品,把这两件做出来了。”熊乐晨双手捧着两件首饰,举到薛锐面前,“不过,它本身除了拿来看,没有任何的其他作用。就算是看,我也不确定设计出来的样子,是否符合你的喜好……”
薛锐一手垫在他的手下方,另一手覆在两件首饰上。
熊乐晨看他的眼睛,不需多探究,就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和心神晃动。
“你……什么时候做的?”薛锐望着熊乐晨,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能先想到什么问什么,“你带在哪里了?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怎么都没发现?”
“你出去的时候做的。你跟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只说了我在玩电子产品,不算撒谎,只是没说全。”熊乐晨道,“我身上没有其他口袋,只能先‘吞进去’藏着。”
“竟然是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给我惊喜,嗯?”薛锐垂眼一笑,拿起两件首饰,仔细查看,“你亲手做的,做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这都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不介绍一下?”
“这个,是用来装饰你的头发的。”熊乐晨指着那个黄金环饰,“扣在你的马尾上,应该会好看。不过你好像不太用头饰,我都没见过……”
薛锐二话不说把头饰放回他手里,一转身蹲下:“帮我戴上。”
“啊……”熊乐晨其实话没说完,但还是先帮薛锐戴上了头饰。薛锐还想看戴上什么样的,熊乐晨只好拿回自己的手机,给薛锐拍了一张照片。
薛锐看了照片,果断评价:“好看。”
“其实,我还没说完。”熊乐晨这才继续道,“这个头饰上有一个小小的空格,如果你愿意,我想把我的一点点放进去。这样只要你戴着它,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你身边。”
“我当然愿意。”薛锐捏了捏他的手指,“过来吧。”
熊乐晨一点头:“嗯,进去了。”
他还补充说明:“但你要是把这个首饰放进你的空间,我就跟不进去了。”
“睡觉放床头,起床就戴上,不放进储物空间去。除非你给我别的头饰,不然我不会换的。”薛锐低笑,“你可以一直在里面。”
熊乐晨犹豫了一下:“这毕竟是模仿这个世界的锻造工艺做的,要是以后你战斗的时候太激烈,或者时间太久,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坏掉……”
“不会坏的。”薛锐笃定道,“我会很爱惜的。”
熊乐晨无法在上面附加阵法,薛锐自己来加上不就行了?保护东西不受损坏的阵法,很简单,薛锐会把这件礼物当做珍宝一样保养起来。
“还有这个,也是饰品吧?”薛锐又指着那件金镶玉,“这是腰饰吗?你也会进去吗?”
“这个应该就不进去了。”熊乐晨垂眼看着金镶玉,“这是金镶玉……给你挂在剑上的饰品。”
“剑上……”薛锐心念一动,那把跟随他多年、多个世界还曾经失而复得的剑,就出现在了他身边,薛锐将它摘了下来。
这把剑的剑身是很简约锋利的,威力无比,但它的剑柄和剑鞘,还是有不少装饰性的花纹。花纹的品味不俗,也与保护剑的阵法相得益彰。以前薛锐还在万罡宗意气风发的时候,这把剑无论从外观和功能都很配得上他的身份。
熊乐晨看到他把剑拿出来,又缓缓道:“其实我记得,你的剑上没有留给配饰的孔洞。但我觉得这把剑伴随你多年,几乎等于你的分身,所以我还是很想给它一个配饰。如果装不上的话,当做腰饰也可以,不过和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一般装束好像不是很配……”
“你都这么说了,没洞我也得给它开个洞,把这个金镶玉挂上去。”薛锐一笑,拿着金镶玉在剑柄上比划了一下,“你觉得挂在哪里合适?”
“你不觉得影响你的话,挂在尾端?”熊乐晨也研究了一会儿,“但是会不会破坏了原来的这个雕刻花纹?”
“没事,我来解决。”薛锐的拇指抚过金镶玉的花纹,说道,“我很喜欢,我会都用上的。”
说着话,薛锐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了,他得再次把剑经常放出来。之前没和熊乐晨相认时,他还把剑挂在家里的墙上,相认后就无甚负担地直接收进了空间里。现在多了个配饰,薛锐总觉得应该把剑放在家里显眼的位置。
——新家客厅的墙上可以加个展示架……
薛锐还在思索怎么“炫耀”来自伴侣的礼物时,熊乐晨已经重新拿起薛锐的戒指,徐徐道:“这两件礼物,就代表了我想说的话。”
薛锐一下回神:“……嗯?”
“我给不了你给我那么多,但我会尽力把我有的都给你。”熊乐晨看着他,眼神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十分动人,“我不会炼器,就亲手把想给你的东西做出来;我不懂很多事,就去学,尽量让你也得到回应。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像人类、其他动物、妖兽一样自发产生感情,有真正的五感,但你说没关系。那在你觉得有关系之前,我想一直在你身边,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以伴侣的身份。”
他说完这一长串,才想起还要加一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锐终于忍不住将他紧紧抱住,“别说傻话了,你给我那么多,我不过是有些身外之物,哪里算给你很多?我们是彼此需要的,不存在谁给谁更多。至于你说在不在意你的五感和感情,我只希望你不会因此受苦,其他顺其自然就行。我既然现在选择了和你在一起,以后就不会因为此事又与你生出嫌隙。”
说到这,薛锐想起了一点:“对了,说了要给你立誓的,真到了这天反而忘了。”
说着,他稍微松开了熊乐晨,站直,拉起熊乐晨的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我想了很多,什么样的誓言才适合这个时刻,但又不那么像是空话。”薛锐望着熊乐晨的眼睛,轻轻一笑,“我在此立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无论你是熊乐晨、是黑雾、是其他任何形态。如果你需要,只要你提出来,我就会尽力帮助你、保护你。无论很久的未来,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如何,我最后的身体都会是你的——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的誓言和这个世界的人们结婚时说得很不一样,但他觉得,这才是最真实有效的。“爱”是最真切的,也是最虚无缥缈的。发誓永远爱熊乐晨,不如给他更直接的保障。未来,万一的万一,要是出现了什么变故,薛锐觉得给与熊乐晨物理保护、护他周全才是最实在的。
毕竟人性是薛锐最不敢赌的东西,包括他自己的将来。
熊乐晨不一定听出了薛锐的弦外之音,但他回了一句:“死亡,会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薛锐有点恍然,有点豁然开朗,随即他眼里的笑意逐渐浮起来:“……你说得对,死亡会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顿了一下,他再次伸出手:“还不给我戴戒指?”
熊乐晨这才给他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还低声说了一句:“本来想在给你戴戒指之前说求婚词的,最后还是你立的誓,我这段好像可有可无。”
薛锐正激动呢,闻言无奈一笑:“‘死亡会让我们永远在一起’,这句话的分量还不够吗?我前面说了那么多,都不如你这句。”
熊乐晨没太明白:“是吗?”
“是啊……听得我都想做点别的事了。”薛锐垂头靠近他,“不,是我一直激动得想做点别的事,但又一直忍到了现在。”
熊乐晨一眨眼,主动抬头凑近,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是这个吗?”
“是,也不仅仅是。”薛锐眸色深沉,贴近去吻他,或者说咬他,“我其实……带了帐篷,可以吗?”
熊乐晨怕什么,他没有羞耻感,何况这里别说人、连个野生动物都没见影子。但他可以以天为被地为庐,薛锐不行。帐篷,已经是薛锐廉耻心的极限了。
所以,熊乐晨毫不犹豫:“可以。”
帐篷(的材料)瞬间就出现了,薛锐一个响指,帐篷自动支撑了起来。薛锐把人抱进帐篷,熊乐晨才发现里面连床具都准备好了。
不知为何,熊乐晨忽地想起一件事:“对了,为了买材料,我把我的钱几乎花光了……”
薛锐低笑,声音带着愉悦和某种情愫,俯身下去凑到他耳边。
“没关系,我养你。”

熊乐晨和薛锐从荒原上回来,就立刻着手去U洲的旅程。
不过办理护照和安排行程还需要时间,熊乐晨和薛锐就去“特美办”处理了一件小事。
——记录一个留声机放出来的音乐。
这是一个听起来简单到诡异的任务。但杜芳芳给熊乐晨解释了这东西的古怪之处后,熊乐晨明白了这个“特美办”把这个简单任务委托出来的原因。
“听到音乐之后会神志不清,而且每个人描述的音乐都不太一样?”熊乐晨和薛锐坐在“特美办”的会议室里,一边翻阅材料一边和杜芳芳沟通,“神志不清的具体表现……哦,这里有,会无法自控地去靠近留声机?然后呢?当他们到了留声机旁边,会做什么?”
“后面的信息是更高级别的机密,我也没有打印权限,但我可以给你们复述。”杜芳芳回道,“这样也好,有些照片过于血腥,小熊看了不好。”
熊乐晨抓到了重点:“血腥?”
“嗯。简单来说,他们会想要抢走这个留声机、独占它。”杜芳芳描述道,“如果想要靠近的生物,被某种东西阻隔了去路,会想方设法地通过,甚至直接疯狂地去挠、去撞,去攻击任何阻挠,直至他们能达到目的或者失血过多而死亡。而已经占有的生物,也会疯狂攻击试图夺走它的敌人。”
“生物?”熊乐晨问道,“不止是人类会听到后发狂?”
“不止。任何能听到的生物都可以——至少鸟类、哺乳类都能确定,爬虫类、植物这些还不确定。”杜芳芳回道,“对了,同时靠近的生物可能会合作,也可能相互残杀。”
熊乐晨点头:“所以,血腥的照片里,是这个留声机周围的尸山血海?”
“没那么夸张,但确实比较惨烈。”杜芳芳道,“越近越惨烈,如果之后能从它附近闻到臭味,不一定是它本身散发的,可能是它在腐臭的环境中熏陶太久了。”
熊乐晨问道:“‘特美办’里的人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吗?”
“我们的人隔着一层玻璃室,只听到了很小的声音,也开始出现这种趋势了。根据能力的不同,他们受到影响的程度不太一样。即便退到了完全听不到的地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留声机。”杜芳芳叹了口气,“还有,回收留声机的人员已经堵上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可靠近留声机的时候,还是有去摸唱片的冲动。摸到过的人表示手会很痛,像是被刀割到的感觉,但脱下手套来看是没有任何伤痕的,手套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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