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股魔气丝毫不曾隐藏,肆无忌惮地四处蔓延。若不是他和谢重明恰好发现了那边的异状,那逸散的魔气恐怕会引发难以控制的动乱。
魔神有魔神的傲气,降临了就降临了,根本不屑于掩藏自己的行迹。
只是他和谢重明都没亲身接触过魔神,认不出那股魔气的来源而已。
轩辕郢知道自己献祭神魂以后可能引发的后果吗?
难道他一力打下来、兢兢业业经营了数十年的天下,于他而言是说毁弃就能毁弃的东西?
顾然很难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然正思量间,谢重明已经从擂台上回来了。
他没有顾然那么好的耐心,顶多只给对方三次攻击机会,机会用完他便出手了,所以每一场都结束得干脆利落。
谢重明回到顾然身边,一眼就看见顾然手里拿着的那个物件。
他多看了几眼,忍着把它销毁的冲动,问顾然:“师尊看出魔气的来源了?”
顾然道:“师尊说是魔神亲自降临。”
厉宗主听到顾然说出“师尊”,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咧开了。他教出来的徒弟就是好,自己有出息不说,还把南宗天骄也给拐带过来了。
天骄弟子养一赠一,怎么一个爽字了得!
厉宗主道:“魔神已经许多年没在北大陆降临了,现在却悄无声息地在南大陆接受献祭,看来魔族确实想越过我们直接降临南大陆,南方各宗还是得多加提防才是。”
顾然道:“我已经给大家都提过醒了,这次带人过去北大陆也是想让年轻一辈亲自接触接触魔物与魔族。”
厉宗主看着年纪虽轻却隐隐有南宗领头人势头的顾然,又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顾然父亲当年的风采。他哈哈笑道:“我要去与你父亲喝上一杯,好好跟他唠唠你们成婚这桩大喜事。说不准他知道我当年提的婚约最后还是成了,会从坟头里跳出来跟我急眼。”
谢重明:“………”
有你这么在别人亲儿子面前说别人父亲的吗?
顾然早已接受父母的陨落,听后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对满脸一言难尽表情的谢重明说道:“我们也去给我爹娘亲敬杯酒。”
谢重明点头。
南北大比的热闹过去后,参赛者都拿到了顾然他们赠出的法器、灵药以及颇具针对性的剑诀,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然三人相携来到顾然父母合葬之处,在坟前给亡者敬了三杯酒,郑重地将两人缔结天地盟誓的事告知于泉下之人。
哪怕知道陨落之人很可能听不到这些话了,到了坟前还是有许多事想一一告诉他们。
厉宗主说自己来一趟不容易,想多待会,打发顾然两人先行离开。
顾然没有坚持,与谢重明一同离开葬着宗门无数英魂的墓丛。他们下山的时候天色已晚,天上的圆月精光四射,照得归去的路亮堂堂一片。
明日顾然便要走了,明月仿佛也想以最好的一面向他告别。
两人相携走到朱雀峰下,却见温辞树立在山脚的岔路上等着。
顾然脚步微顿,看向满脸踟蹰的温辞树。
他头上的横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格外沉默。
一如他定定望过来的眼神。
“……大师兄。”
温辞树喊道。
“……师兄。”
一开始的许多年,宴知寒名下只有他们两人,他都只喊顾然师兄。
那时候他的修行刚步入正轨,一心追逐着顾然的脚步,每日勤学苦练,渴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是什么时候被他心底那名为嫉妒的毒汁蚕食到面目全非的?温辞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顾然马上要走了,再回来不知是何年何月。
过去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一切,再也不属于他们了。
谢重明看着温辞树直直地望着顾然,忍不住伸手抓住顾然的手掌。
用力地捏了捏。
到底是自己教了那么多年的师弟,顾然听他心中满是悔意,便与明显看温辞树不顺眼的谢重明小声商量道:“我与他交待些事,你等我一会。”
谢重明很有些不乐意,却还是松开了顾然的手。
他知道南剑宗对顾然的意义。
这本就是顾然当机立断决定离开的原因之一,只要这些人诚心悔过,顾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心软。可有些东西一旦有些裂痕,即便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当初,还不如干脆利落地远离。
顾然招呼温辞树一起在山脚下走走。
温辞树立刻跟上,一如过去无数次那样紧缀在顾然身后。
顾然不疾不徐地给温辞树交待了许多事,包括宗中事务以及骆凌云这个师弟,最后针对温辞树的修行也提了几个建议。
等到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顾然顿了顿,终于还是转头看向自少年起便由自己亲自教导的师弟:“你以后须得坚定道心,切勿因为一念之差误入歧途。”
温辞树听到顾然这句和记忆中一样和煦的叮嘱,眼眶霎时红了。
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我知道了,师兄。”
他哽咽着回答。
顾然犹豫片刻,终归没再出言安慰,而是摆摆手让温辞树回去,自己则是迈步走向一直等在原地的谢重明。
他是个有伴侣的人了,这伴侣还是个大醋缸子,摸别人脑袋或者帮别人擦眼泪之类的举动已经不太适合了。
何况温辞树他们也早就不是需要他安抚的小孩子。
他们早该长大了。
顾然与谢重明回了住处。
温辞树正要独自往回走, 就遇上了骆凌云。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在月下相对而立。
说起来, 他们不过都是因为不愿意承认顾然好到他们难以妄想的程度,所以但凡有人在中间稍加引导便觉欣喜欲狂,自以为自己逮住了顾然的把柄, 可以将他从高处拉下来,拉到自己可以企及的地方。
再回头去看,许多事其实漏洞百出, 只是他们根本不去细想而已。
现在再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温辞树望向抿着唇站在那儿的骆凌云, 叹息着说道:“回去勤加修炼吧,否则以后你会被甩得很远。”
远到连在他面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大比他们这些亲传子弟都没有下场,主要是要筛选一些适合前往北大陆历练的好苗子。他们南剑宗已经没了一个顾然,不可能再让他们跟着去北大陆。
他们也没那个脸跟过去。
最后的挑战环节让他们看到了……顾然还在不断进步,他与谢重明在一起时彼此的实力都在不断地提升。
谢重明不会想着把大师兄拉入泥沼。
而他们会因为自己追赶不上而生出那样的妄想来。
光是这一点,他们就不如谢重明。
更别提实力上的差距。
他们师尊宴知寒本就不会好好教他们,没了顾然他们只能多向长老们讨教, 骆凌云灵根比他好,如果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将来未必没有迎头赶上的机会。就怕他还是转不过弯来, 白瞎了顾然以前的悉心教导。
温辞树把顾然那些关于骆凌云的交待告诉他们这位三师弟。
骆凌云握了握拳, 倔强地说道:“你也收起你那些妄想!”
温辞树脸色变了变, 情绪也随之低落下去。
他知道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当初他偶然知晓顾然入世历练诸事, 也曾暗自嘲笑过那些人迟来的悔恨,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珍惜,人死了以后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即便顾然其实没有死了, 也不会再回头看他们一眼。
顾然大多数时候很温和,实际上寻常的人和事并不容易走进他心里去。
许多事他之所以不怎么介意,正是因为他其实真的不在乎,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在想什么,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痛苦挣扎。
他由始至终都只是在坚持自己想做的事、完成自己认为对的目标,你若是认同他的理念、愿意与他携手同行,他会很高兴多你一个同路人;你若是不认同他的坚持、决心要与他分道扬镳,他也会痛痛快快地倒上一杯好酒与你饯别,祝愿彼此都能得偿所愿。
你说他不在意你,他其实也在意,只是不会强求罢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他并不强求每个人都与他同路。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拉入泥沼之中呢?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始终坚定不移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我早就收起来了。”
温辞树说完便转身离去,不再管留在原地的骆凌云。
骆凌云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朱雀峰,一整夜都没有挪动半步。
结契大典终于忙完,顾然这晚却没和谢重明做什么,而是在最后清点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一如盛无衣说的那样,长老们也都给他准备了极为丰厚的新婚贺礼,以宗门名义扒拉给他的好东西更是多不胜数,就连临近荒漠的几处灵矿都直接划给了他。
没办法,厉宗主这家伙太不要脸了,他们虽然相信顾然对南剑宗的感情,却也得防备厉宗主他们仗着顾然待在北剑宗疯狂撬墙角。
大概是因为厉宗主那天一来就跃跃欲试提出约战,宴知寒全程都没发表什么意见。
长老们都站在顾然这边,北剑宗那头又恨不得直接把顾然打包带走,宴知寒能说什么?这些人他一个都打不过。
众目睽睽之下,宴知寒还是给顾然送了些好东西,连只有宗门要员才能接手的万剑玺都给了他,姿态摆得不可谓不看重。
万剑玺这东西一听就知道与万剑冢有关。
万剑玺有四枚,分别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峰掌管,分开时都有一定的开启万剑冢的权限,合起来时权限就更大了,连万剑冢大阵的开关都能控制。
一般来说送弟子入万剑冢历练的话,只要动用其中一枚就可以了。
宴知寒常年闭关,宗务很多时候都是顾然在管,朱雀峰这枚万剑玺本该早就交给顾然,但宴知寒一直不给,顾然也没去要。
没想到他要去北剑宗了,宴知寒居然突然把它拿了出来。
顾然也不想把事情往坏里猜,但他这次是要去北剑宗的,还带了那么多人一起出发,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认真把宴知寒给的几样好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一时有些沉默。
如果没有那横杠的提醒,他收到这些东西一定会感动至极。
为什么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顾然想不明白。
他拿出那枚朱红色的万剑玺查看起来。
因为长老们手里还有另外三枚,所以他带走这一枚也没关系。
只是拿到这东西后他就想起万剑冢中那些老朋友,他这段时间忙于联络各方朋友以及筹办结契大典,都没有机会去万剑冢中见见它们,更没有让谢重明进去陪它们痛痛快快打几场。
不是他想食言,而是这次的情况他们谁都不适合负伤。
“怎么了?”
谢重明见顾然看着手中的万剑玺出神,不由追问起来。
顾然道:“以前我和那些怨煞提过几次要把你引荐给它们,结果你这次过来待了这么久,我都让你再进去,着实有些对不起它们。”
谢重明也想起自己在万剑冢里头没打尽兴,立刻跃跃欲试地提议道:“那今晚我们去一趟万剑冢?”
顾然道:“明天就要出发去北大陆了。”
谢重明道:“正好,路上要走那么久,回到北剑宗我们伤就养好了。”
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独自出发,谢重明可能还会顾忌一下,这不是有那么多长老们随行吗?连他师尊都在,回程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挑衅,那只能算它们倒霉了!
毕竟这次来参加南北大比的不仅有实力过人的领队长老,还有一大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真要有什么妖魔邪道撞上来,人头估计不够他们分的……
顾然仔细一琢磨,竟觉得谢重明说的极有道理。他与宗中的医修长老打了个招呼,直接与谢重明进了万剑冢。
医修长老:?????
大半夜不睡觉就算了,还跑万剑冢里面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难怪外头都说谢重明是个剑痴,这新婚燕尔的拉着伴侣进万剑冢去,不是剑痴能是什么?
即使觉得两个年轻人的行为很不可理喻,医修长老还是做好了迎接伤员的准备。
顾然这次进去是想和怨煞们道别的,这些怨煞教了他许多东西,他是非常感激它们的。
只是它们之所以被称为怨煞,自然是因为它们在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中逐渐失去了灵智,只剩下杀戮本能。唯有在交手到兴头上,它们才会恢复些许意识。
剑灵是为战斗而生的,别人都是在战斗中失去理智,它们的理智却是在战斗中复苏。
天地造物着实奇妙。
顾然明日便要走了,也不要求它们一个个上,准备来者不拒地与它们打个痛快。何况这次还多了个谢重明,倒是可以照顾到足够多的怨煞。
等到怨煞们渐渐恢复了部分剑灵意识,顾然才与它们说起自己要去北剑宗的事。
得知是谢重明要拐跑顾然,往谢重明那边出招的怨煞登时多了一倍,连那些实力不足的低阶怨煞都跑过来凑热闹,冷不丁就想给谢重明来道剑气。
万一能打中呢!
顾然:“………”
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顾然只得告诉它们训练场已经在筹建中,很快就能面向南剑宗弟子开启了,保证不会让它们继续寂寞下去的。
怨煞们不知听没听进去,反正继续和他们夫夫二人打了个难舍难分。
倒是一些高阶怨煞似乎没有出手。
顾然和怨煞们切磋了一整晚,感觉其中少了好些个老面孔,一时有些担忧,忍不住和其他怨煞打听起来。
一般而言怨煞回不回应纯属碰运气。
这次顾然竟得到了答复,余下那些怨煞说它们早就跑了!
顾然微愣。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看到那奇怪的横杠前做过一个梦,梦见许多怨煞争先恐后涌入他识海深处。
当时他还觉得自己是因为在万剑冢待久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他身上的奇遇便与那些高阶怨煞有关?
顾然不由拿出宴知寒给他的万剑玺。
宴知寒突然把它拿出来,难道也与那些高阶怨煞有关?
事实上事情确实和顾然猜想的差不多,这几个月来宴知寒经常被怨煞纠缠。
这些高阶怨煞本身就是由南剑宗最强悍那批老祖宗的剑灵演变而来,虽然闯不出镇压它们的万剑冢大阵,却可以循着万剑玺去找本宗后辈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这是万剑玺的用处之一,可以多对一的帮助本宗后辈提升实力。
结果宴知寒不仅不陪它们打架、不把它们转交给它们看好的后辈,还整天在背后搞东搞西,弄得怨煞们一阵火大,最近得空就要去慰问一下宴知寒。
它们的慰问方法自然是找宴知寒打架。
不管宴知寒说什么,它们反正就是要打架,除非你的识海别有片刻空闲,不然你就来挨打吧!
宴知寒意识到这玩意已经是个不再受控的烫手山芋,当机立断地趁着顾然这次远行把它给了出去。
这些怨煞的恶意就让顾然去领受吧!
第46章
万剑玺在手, 顾然很快和那批跑路的高阶怨煞搭上线。它们对于顾然终于接手本就应该由朱雀峰主掌管的万剑玺很是满意,而怨煞表达满意的方式就是……找顾然两人打架。
生而为剑灵,开心了当然要打一架!
至于是不是它们在提醒顾然什么的, 怨煞们压根懒得回应。
顾然两人最终还是伤得不轻,为了不让长老们担忧,他们先躲山洞里相互帮对方处理完伤口才出去的, 甚至还换了身带来替换的干净衣服。
长老们见到他们时,只觉得他们啥事都没有,全须全尾地从万剑冢里出来了。
此时天色微明, 北大陆众修士与这些天交上的朋友一一作别, 不管有钱的没钱的,手头都多了个通讯玉简,挨个和想认识的朋友交换联络方式,准备一路上别的都不干,捣鼓这集传音、传影以及传文于一身的新鲜玩意。
就是有点费灵力。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都是已经筑基的修士,吸纳天气之间的灵气早已成为他们的本能, 即便是御剑飞行期间都能坐在飞剑上轻松引气入体。
众修士都不嫌弃归途漫漫了,如果是平时他们还得担心是不是会耽误修炼,现在路上要走这么久, 完全可以边御剑飞行边玩, 啊不, 学习里面海量的修炼知识!
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踏上归程。没办法, 总不能当着南大陆这些人的面沉迷其中, 那会显得他们很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盛无衣也在同行之列,他们百炼宗在这次南北大比上打了个大广告, 狠狠拿捏了北大陆这群最为拔尖的修士。可想而知,到了北大陆以后他们肯定能迅速打开并占领市场。
这就是他不吝于给顾然送各种珍稀法器的原因,顾然的影响力在哪里都不小,有顾然这么一位名扬天下的剑修朋友保证了他能源源不断地回收研究资金(甚至大赚特赚)。
百炼宗弟子早已登上飞舟,他们经常随盛无衣出门,对乘飞舟出行早就习以为常。相比之下,南剑宗那边的飞舟就热闹多了,全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到处看来看去很是好奇。
还有一些各宗派出的弟子也蹭着飞舟出行。
由于北大陆那边人数众多,便只有领队长老们能蹭上飞舟了,其他的都是怎么来便怎么回去。
顾然辞别过众长老,拜别过宗门先辈,便与谢重明登上飞舟往北出发。
飞舟逐渐升空,很快越过了朱雀峰的高度,整个南剑宗在他们俯瞰之下一览无遗。
顾然心中百味杂陈。
过去数万个日日夜夜,他至少有一半时间待在这个地方,用双脚踏遍过南剑宗的每一峰每一谷,熟悉它周围的每一条河每一条溪流,哪怕修行之人时常不知日月变幻,这依然是他最为熟悉也最为眷恋的地方。
以后他还会回来吗?
应该是会的,这里是他的家。
只是他一时半会还没法面对突然分崩离析的一切而已。
顾然正望着南剑宗的方向出神,手突然被人从旁边握住了。
谢重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到了顾然身边。
两人并肩离开飞舟的围栏前,默不作声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山川与江河。
一路无事,只偶尔路过一些特别的城镇时会把年轻弟子们放出去放放风、停留个一两日,接着又继续飞。
难得有这么多北大陆长老齐聚一堂,顾然也没放过这个好机会,每日向他们请教修炼方面的事。
谢重明有时坐在旁边听,有时则坐在房间与顾然放出来陪他干架的怨煞在识海中开打,倒也不觉得无聊。
顾然白日里得了感悟,夜里也会和怨煞们交交手,有次还会从怨煞们那里得知为什么宴知寒会突然把万剑玺交给他。
……居然是接受不了要陪怨煞打架这件事。
看来宴知寒的识海是真的损伤严重,不仅没法拔剑,还没法继续掌控万剑玺。好在他当机立断地把万剑玺交了出来,要不然这些怨煞可能会彻底脱出万剑冢大阵的限制。
到时候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顾然虽然觉得怨煞们很亲切,却也知道先祖们为什么狠下心镇压这些曾经的剑修伙伴。
因为失去剑主后的剑灵真的很容易失控。
顾然和谢重明商量起来:“等到了北剑宗,我想把它们放进镇魔塔里去,得空了便进去找它们比划比划。”
他们现在只能把怨煞们放进识海里小规模过招,到底不够尽兴,要是能把它们放进镇魔塔的话就可以敞开了打!
谢重明道:“当然没问题。”
对于剑修们来说,顾然带来的这些怨煞可能是最好的宝贝了。
提到和高手打架,北剑宗众人从来不带怕的,只愁人家不肯和自己打!
顾然能把这些拥有无数应敌经验的怨煞放进镇魔塔去,长老们绝对要乐疯了好吗?
两人就着安置怨煞的事商量停妥,飞舟也结束了为期一个多月的飞行抵达北剑宗。
降落后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北剑宗弟子全都被喊出来当苦力,从飞舟上搬出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剑修们力气都大得很,每个人扛个两三箱都不嫌累,权当是今天的体能练习。关键是所有人都出来干活,结果东西居然没法一趟全搬完!
没办法,飞舟上嵌入了许多储物空间,基本都处于满载状态。除了写在礼单上的贺礼,还有不少是顾然亲朋好友偷偷塞进去的,这不就导致南北剑宗的弟子齐心协力地跑了许多趟都没跑完吗?
这些都是亲友以及长辈们的好意,顾然也不好把它们一直扔在飞舟上,总得把它们搬下去拆开看看才行。
眼看众弟子蚂蚁搬家似的把一箱箱行李以及贺礼往天枢峰上搬,顾然很有些不好意思。
……他带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
其实许多好东西他都随身带着,这些真就是零零碎碎的玩意,包括他们在海市乃至于俗世采购的东西。
谢重明面不改色地说道:“一点都不多。”
事实上他要是去南剑宗的话,估计扛着本命剑就过去了。
不过顾然本来就和他不一样,他是南大陆那些秀气的山水养出来的人,日子过得再怎么精细都不为过。
谢重明望着那体型不算太大却能装下一峰头行李的飞舟说道:“以后要是需要把人或者物资送到目的地倒是方便了。”
就是有点费灵石。
顾然道:“希望没那么快到需要用上它的那天。”
谢重明点头。
他虽然好战,但也不希望当年那场惨烈的战事那么快重现。他希望到时候他们迎来的是一场有准备的仗,而不是内忧外患步步催逼,致使无数英才黯然陨落。
那里面还包括他们的父母。
两人到底是新婚燕尔,并没有在不好的回忆中沉溺太久,很快便忙忙碌碌地布置起本来由谢重明独占的天枢峰来。
顾然在峰底匀出片训练场,方便两宗弟子过来上课以及请教。峰腰之下是修炼以及待客的场所,可以允许外人进入,峰腰以上就全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人禁地了。
谢重明直接在峰腰处布了个环山大阵,坚决不让外人随便进出。
顾然当做没看见谢重明的小动作,将友人们赠送的灵花灵草灵木分栽于天枢峰各处,等到登上峰顶的时候才发现去年洒下的花草种子都长得非常好。
他很快发现是谢重明在周围布下的聚灵阵,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通通聚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