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by夜雨行舟

作者:夜雨行舟  录入:09-17

两者似乎在撕扯拉锯,混乱的声音和可怖的吸引力同时炸开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炸开。
他的动作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三根血色长矛就已经袭击到他的眼前。
眼见已经避无可避,只有放弃这具肉身之时,彻底解放力量——
忽然,位于他背后的那根血色长矛改变了方向,将另外两根长矛的攻击横扫格挡了开来!
红袍人惊声怒吼:“执行官!”
谢眠的后背落入到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对方穿着黑色的盔甲,身下黑色的梦魇战马嘶鸣,长臂将他环住,血红长矛挡在他的面前。
纵使看不清面貌。
但是炙热的阳气从对方体内传递入他的灵魂里。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烟草的苦涩和香。
对方身上没有心跳声、亦无温度。
是Secure。

血红长矛挥退两名执行官的攻击,Secure的声音从黑色头盔之后传来。
他的声音与褚言相同,但又带着几分属于机器的无机质冰冷。
炙热的阳气安抚进谢眠躁动的灵魂里,令他体内喧嚣的力量稍稍安定下来。被体内溢散的力量和后花园之中过于浓郁的阴气所侵蚀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我以为你死了。”
谢眠沉默片刻,低声吐出一句话。
他苍白的脸色因为阳气的滋润而稍稍显出一点红润,却仍旧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褚言生还而欣喜。
那张过于锋锐靡艳的脸庞一旦带上阴郁,就让人有种被刀锋割伤的感觉。
这和与他以往在褚言面前所表现出的乖巧依恋的形象着然是完全不同的。
事实上,谢眠杀意未敛。
只要他彻底显露本体,解放本源力量,这个世界顷刻便会因无法承受他的力量而崩毁——这样一来,这世上所有除他之外,所有活着的、有意识的、他所在意的、不在意的生物都将彻底归于尘泥。
即便这样做会令他迄今为止所做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却是属于怪物的本能。
毁灭和杀戮的本能。
Secure似乎察觉了什么,低下头,冰冷的头盔擦过他脸颊。
机器人低沉声音响在他耳边。
“眠眠。”
或许是因为灵魂融入机械的身体并不久的原因,Secure的情绪和话语比一向内敛禁欲的褚言要更加直接。
至少褚言,从未这样亲密叫过他“眠眠”。
Secure:“别怕。他们要想伤到你,得先跨过我的尸体。”
谢眠怔了怔。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对方就已像现在一样执着站在他身前,如此保护着他。
无关乎他是强大亦或弱小。
怎么可能,他想。
他和褚言相识于这个世界,在进入乐园之前,他只和对方在餐厅中见过一面,再无其他交集。
何况,一个生来脆弱、寿命有限的人类,想要保护杀戮无数、扭曲不死的怪物,多少有些可笑。
蜿蜒的黑色荆棘却终究没入了谢眠掌心。
他声音低哑唤:“先生。”
Secure:“你不舒服?”
神像那端传来的低语声音还在持续。
谢眠太阳穴仍在突突直跳。
他抬起手,苍白的指尖指着那处神像,道。
“它很吵。”
谢眠知道,那难以名状的可怖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他的话语恐怕不会被机器人所理解。
但Secure却什么都没有问,只道:“好。我马上让它不能再吵。”
红袍人被他们旁若无人的态度所激怒。
“A0001,你居然没死。”他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你躲过我们的监视,把执行官调换的?”
Secure眼眶中那模仿执行官变化成的红色光芒已经转换回原本冰蓝色泽,一如谢眠曾经在褚言眼中所见过的那样美丽夺目。
他用冰寒彻骨的机械眼睛漠然地直视红袍人。
“在你们全神贯注想要将我献祭的时候。”
红袍人:“不可能!就凭你,区区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绕过吾神的视线,逃离死亡的束缚?依照预言,你灵魂转移的计划早已经失败,成为吾神的祭品是你唯一的归宿——”
Secure道:“我的计划到底失败还是成功,现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
红袍人哑口无言,用力一挥袍袖,道:“来人!快将这叛逆者拿下!”
被击退的两名执行官继续向他们围攻而来。
Secure挥矛迎战。
执行官的攻击方式非常诡异。
他们擅长于将行迹匿藏在阴影之中,又从阴影之中突然现形攻击,速度极快,防不胜防。
可Secure比他们更快。
灵魂转移之后,他的肢体竟没有体验出一丝身为残疾人时候行动不便的滞碍。
即便身披铠甲,他的身体依然显出如同刀锋一样的线条。招式亦如刀锋一样锐利,仿佛天生的战争机器。那柄血色长矛在他手中如同死神之镰,力度、速度皆已达到了这个世界物理所能达到的极限,所过之处,风声破裂。
他之前便已经悄无声息解决了一个执行官,现在面对围攻,并不落下风。
人所创造机器的力量能够抗衡被神灵赋予权能的教徒吗?
褚言用他亲手制造出的Secure,交出了答案。
一个执行官手中的长矛被他劈开,或许是因为Secure的速度和力量着实过于凶猛,那柄血色长矛脱手而出,直直飞向那倒立的神像插了进去——
不知好巧不巧,长矛插进去的位置正好是位居正中,就在神像的两腿中央。
那不断在谢眠耳边的低语声停滞了一瞬。
而红袍人和他身后的众多黑袍教士们都在一瞬间愣住了。
片刻,红袍人气急败坏道:
“不可饶恕!亵渎神灵者不可饶恕!众教徒听令,马上举行降临仪式!”
随着红袍人的一声令下,所有教徒都同时低头,开始念诵咒语。
他们手握住十字架,作出祈祷姿态,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好像苍蝇一样嗡嗡声。
谢眠微微凝眸,感觉到有巨大的信仰能量在教堂顶端汇聚。
后花园的阴气本来隔绝了外界的窥视,但是经由数量众多的教众们的祈祷,似乎要强行在此间构建出一个链接神灵的信仰桥梁。
教徒人数太多,Secure被两名执行官牵制了手脚,无法立刻将仪式打断。
谢眠微微眯起眼睛。
他已经从红袍人的言语中知道了眼前这群家伙的来历。
这群人都是黎明之神,洛萨忒修斯的教徒。
他其实很好奇,这个对他所在的世界如此虎视眈眈的神灵,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是,他也知道,地上的生灵与天上的神明之间的力量存在鸿沟。
他曾经在乐园一些古书之中阅读过人类对抗神明的事迹,无一例外,没有成功的案例。
两者并不是同一维度的存在。
人类所以为能够翻天覆地的伟力,在神明的手中,不过如同将一张白纸折成两半这样简单。
谢眠曾问过乐园之主同样僭越的问题。
——生灵的力量能否抵抗神明?
神的回答是——
【可】。
他追问,如何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呢?
神沉默了片刻,才道。
“神灵因信仰维系。如果有一整个世界的生灵愿意为对抗神明而殉葬的话,或许可以。”
生灵的思维千差万别,对死亡的恐惧却共通。要他们去为了对抗神灵而集体殉葬,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至少对于人类而言,这不可能。
这是那时他的第一反应。
于是他追问:“除此之外呢?”
神却只回答了两个字。
【成神】。
而此刻。
红袍人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还没有彻底完成。
忽然,一张纸牌从教堂的穹顶处飞速划下。
谢眠认得这东西。
这是他自己曾经在乐园时候的武器——那五十四张魔术纸牌其中的一张。
“飞鸽不见”。

第115章 邪器
【飞鸽不见】:能够将选中的物品(包括特殊道具)变成飞鸽消失不见,持续三个小时。
纸牌插入红袍人手边的长椅。
魔术同时发动。
红袍人正握着祈祷的十字架忽然化作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扇翅膀。
事发突然,红袍人只愣了一下,鸽子已经从他的掌心之中冲了出去,飞到教堂的穹顶之上,消失不见。
十字架是红袍人汇聚身后黑袍教士们信仰打开神降通道的凭依。
现在十字架消失,仪式自然也被强行打断。
“究竟是谁——!”
红袍人咬牙切齿望向纸牌来处,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Secure手上长矛已沾血。
他的对面,两位执行官一个已经丢了武器,半只手臂被捅穿,模样十分凄惨。
猝不及防,Secur一个突刺,挑飞了另一个执行官长矛的矛尖。
矛尖受力飞出,如同利箭一样划过半空,不知是否巧合,直直扎穿了红袍人刚才还握着十字架的手臂!
“啊!”
红袍人吃痛呼喊,捂着伤口后退了两步,见势不妙,慌忙大喊。
“先撤!撤!”
红袍人一步步后退,和黑袍教士们踏进大门缝隙照射进来的光芒里。
只是眨眼之间,一种诡异的波动荡漾开。
一大群人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受伤的两名执行官用燃烧着红色烈焰的眼睛怨毒地看Secure一眼,也匿入阴影之中,没有再出现。
教堂之外烈焰还在熊熊燃烧,枝叶烧毁的声音剧烈。教堂之中只剩下谢眠和Secure两人,血色的长矛插在倒立的神像身上。
Secure拥着谢眠,低声道。
“没事了。”
谢眠转身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他头上的黑色头盔摘下。
头盔下显露出来的,是Secure冰冷锐利的机械外表,不再是人类模样。
Secure:“害怕么?”
这样一幅非人的外表。
谢眠摇了摇头,“先生,我很担心你。”
Secure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对方脸小而苍白,视线微微低垂,并没有与他碰触。规律跳动的机械心脏里便涌现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别担心。”他道。
而后,他听到青年问。
“告诉我,你的实验真的……成功了吗?”
Secure道:“成功了。”
谢眠:“不要骗我。”
Secure沉默了一下,道:“如果那一次,你没有及时赶过来,我这具身体本来已经报废了。但现在,实验真的已经成功了。你不用再担心。”
他没有说的是,尽管那一次谢眠帮助他避免了Secure的损坏,实验却也进入了最后的瓶颈。这些天,他尽力想要寻求最后的突破,却还是差了一点。
直到心脏被十字架捅穿,他的意识濒临毁灭的时候,却忽然闪过他在影视城里见到谢眠的场景。
对方站在露台上,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衣,化着伤痕累累的妆容,在抽烟。
而他低眸看着对方,看得很专注。
好像从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经习惯这样注视着对方。
对方从烟雾缭绕里撩起一双眼睛,与他对视。冷漠和脆弱同时在那双眼睛里面交融,就这样望进他早已封闭不容外人进入的心里。
在意识彻底消亡于黑暗之前,他想起来了,他的家里,还有一只受伤的、需要他照料的白鸽。
他不能死。
一片漆黑之中,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从死地走回人间,回到Secure的身体之中。
Secure的话解开了谢眠的疑惑。
他一直想要弄清原书那场将褚言致死的大火的真相,现在终于清楚了。
——如果那一次他没有及时到地下室给予褚言的帮助,Secure就将在那一次意外之中损毁。没有Secure作为协助,褚言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毫无反抗之力,如待宰羔羊送上祭台,如同剧情之中所说一样,“死”在那场火焰之中。
他原来早已改变了剧情。
Secure拥着他,道:“你是我的灯塔。眠眠。”
谢眠想起褚言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个浓雾号角的故事。
无边海洋里,不想再忍耐千万年无穷尽孤独的海兽最终将海面的灯塔撞毁,拖进海底之中。
“那么海兽先生,你现在还想要将我拖进海底吗?”
他抬手在Secure机械冰冷的脖颈上摩挲着,蜷曲的黑发搭在连海,动作温柔,神情却说不出是依恋顺从还是倦怠冷漠。
Secure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想将你带在我身边。”
谢眠弯了弯唇。
这还是他看到褚言尸体之后第一次笑,笑意却很淡薄,隐隐约约。
他拍了拍被Secure操纵变得异常乖巧的梦魇兽的头,从兽背上翻身下来,走到方才红袍人所站的位置。
长椅插着那一张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魔术纸牌。
Secure跟在他身后,“火快要烧过来了,我们马上离开。”
谢眠微微偏过头,声音低柔道:“再等一下,先生。”
他将纸牌拿起,放在手心端详。
——确实是他作为轮回者时候的道具,“魔术纸牌”没有错。
只是,已经被步峥拿走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刚好帮他阻止了神降仪式的完成?
忽然,一只白鸽从门外飞了进来。
白鸽爪子上抓着一个黑盒子和一张纸条,落在他掌心。
谢眠将黑盒子和纸条取下。
纸条上写:
“眠眠,盒子里是送你的赔礼,我替我那唐突冒犯的同事向你道歉。”
“至于之前我说要送你的礼物,就在你的面前,不知你是否喜欢?”
“你接下来的伴奏老师——Sai.”
落款是塞缪尔的名字简写。
谢眠眯了眯眼,将黑盒打开。
剩余五十三张“魔术纸牌”整整齐齐放在其中。
它们似乎被人仔仔细细净化过,没有残留旁人的气息。
这就是塞缪尔所说的赔礼。
而对方所说真正的礼物——
谢眠转过身。
血色的长矛还插在那倒立的神像身上,整体来看,多少有点好笑。
那嘈杂的低语已变弱了很多,却有一种更强的诱惑,在吸引他走上前。
谢眠走近过去,想要看清十字架上镶嵌着的、散发幽暗光芒东西。
那样从密道里就开始诱惑着他,让他想要去触碰夺走的东西——
很有可能,这就是后花园中所藏的那件邪器。
那也是拉菲格尔专门让费雷因来转告他,碰了就会感到后悔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到走到神像之前,谢眠低下头靠近,从终于从那一片混沌的幽暗光芒中看到。
镶嵌在十字架上的——
是一只眼。

教堂的门半掩着,透出些微光线。
明明是夜晚,教堂之中,却有一束阳光从顶部落下,诡异地洒在最里面的神像上。
一群黑衣教徒突兀地从光里走出。
红袍人正捂着受伤流血的胳膊,踉跄走到长椅坐下,朝旁边人喊道:“还不赶快过来包扎伤口!”
旁边几名黑衣教徒忙走上前给他包扎。
红袍人疼的紧紧皱着眉,面具下的神色扭曲,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该死的!”
他耗费这么大功夫策划潜入,为此不惜使用了大代价,求借到神明的力量传送,却无功而返。
“居然让祭品逃跑还破坏了仪式,一群废物——”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高处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声。
“阿克塞思,我亲爱的红衣主教阁下,你这次的行动似乎有些不顺利?”
红袍人抬起头。
教堂高处的彩色玻璃窗沿上,正坐着一位黑衣青年。
对方身穿着和黑衣教徒们有些相像的黑色长袍,年轻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个单片眼镜,侧身坐在窗边俯瞰着他们,神情似笑非笑。
阿克塞思咽了一口唾沫。
“大主教……您怎么会在这里?”
塞缪尔推了推脸上的单片眼睛,笑眯眯道:“我今晚与人有约,顺路出来走走。话说回来,阿克塞思,作为一名红衣主教,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单独行动没有请示,还调动了两位执行官协助,忙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可以告诉你卑微的大主教听一听吗?”
红衣主教冷汗掉了下来。
他确实没有向塞缪尔请示过要参与抢夺“邪器”的事情。
抢夺“邪器”的任务原本是黎明议会的议长步峥接下,但黎明议会与黎明教会之间的关系向来有些微妙。虽说两者所信奉的都是同一位神明,但是相互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和谐。
作为教会的红衣主教,本来不该与议会的人任务有牵扯。
只是,这个任务虽说已经被步峥所接,却任务其实来源于“那一位”的神喻。
如果真的把东西取回去,说不准他就能够从已经坐了十几年红衣主教的位置再度晋升。
黎明教会之中阶级秩序极其森严。
红衣主教往上再进一步,就是大主教。
时至而今,教会只有三名大主教,分管欧亚、美洲、澳洲两极。
若是再多一位大主教,管辖范围必然会被再次划分。
这也是阿克塞思不想让塞缪尔得知这件事的原因。
阿克塞思从来摸不透这位大主教的心思。
这位青年模样的大主教,明明才二十多岁,可加入教会的时间却比他还要长,自二十年前建教之始就已经存在。
那时候对方甚至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却已被他们至高无上的神明授予高位。
然而,明明位高权重,管辖着教会在地球上三分之一的势力,这位大主教却热衷于流浪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性子还尤为恶劣。
作为教皇的养子,教皇对他还尤为纵容。
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今天就这么倒霉被他碰上呢?
阿克塞思只好低头认错:“大主教阁下,这次事发突然,没有请示就擅自行动是我的过错。但是,这次行动所要夺取的毕竟是神喻之中的物品,我组织教会信徒从中出力,也是太过急于向吾神展示我等虔诚信仰之心,望您见谅。”
塞缪尔笑了声,道:“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我只看最终结果。这样的小事情你还打搅了那一位休息,最后却还无功而返,阿克塞思,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冷汗从阿克塞思额角滑了下来。
他只能沉默。
塞缪尔跃下窗台。
风扬起他黑色长袍,他落地时像羽毛一样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阿克塞思看到,那位年轻的大主教站在穹顶照耀下来的那束温暖的光里,俊美的脸上盈着光线,五官深邃的线条如同石蜡雕刻一样,仿佛神话传说之中的神之子。
大主教亲临,按照教规,需行跪礼。
他身后所有黑衣教徒早已经全部俯身跪下。
阿克塞思犹豫片刻,此刻也只能够单膝跪下。
“破坏教规,擅自行动,搅扰神明。你说,你该受什么惩罚呢?”
塞缪尔低头瞧他,微微带笑的神色十分温和。
阿克塞思:“我……我不知。”
塞缪尔想了想,一拍掌心道:
“除去红衣,回教会本部,先扫一年厕所反省吧。”
阿克塞思的心里发苦。
他早就听说这位大主教想出的惩罚总是很“别致”。好听点形容是别出心裁,难听点就是极其恶劣。
除去红衣扫一年厕所,听起来轻巧,却基本已经断送了他这几年的晋升之路,还会遭受同伴异样眼光。
而且,塞缪尔说的只是“先”扫,扫完之后惩罚究竟结没结束,他是否能够能官复原职,还得要看这位大主教的心情。
阿克塞思艰难开口道:“大主教,能否……”
塞缪尔笑眯眯道:“怎么,你不满意吗?”
阿克塞思看着他反光的镜片,和身后威严肃穆的神像,咽了口唾沫,“不、…我没有。”
“那就好。”
塞缪尔十分友好地弯腰拍了拍阿克塞思的肩膀。
而后他直起身,迈步往教堂外走。
与阿克塞思擦肩时候,还轻飘飘补充了一句:“回去好好干,别让我再在华国看见你,亲爱的扫厕人阁下。”
直到他离开教堂,阿克塞思才捂着受伤的胳膊,冷汗涔涔地瘫倒在地上。
城堡后花园。
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教堂木制架构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却不知为什么还依然顽强地支撑着,火星从窗外飘入进来。
谢眠看着神像手握的十字架中央镶嵌的那只眼。
很难形容那只眼睛的模样。
它没有睫毛,整体形态却极其优美,超出了人类认知的极限,仿佛是世界法则倾尽所有打造的至高造物,瞳孔的颜色是极深极浓的黑,发出幽暗光芒。
仔细看,瞳孔之中似乎有着亿万符文烙印其中,每一道符文都蕴藏无尽的魔力奥秘,能够诱发出人内心所有的贪婪、欲i望、渴求。
谢眠可以确认,这并非是费雷因他们所说,乐园之主的“遗物”或者“遗骸”。
即便神明从未在他面前显现真容,但他曾无数次仰头与对方对视,怎会辨别不出对方的眼睛。
虽然如此。
这样奇特的力量波动,这只眼睛很大可能确实来源于某位神明的遗骸。
那位神明可能来自于远古之前,也可能来自于他所不知道的世界。
对方的力量与他的力量似乎有些相似,因此产生了共鸣,才会给他如此强烈的吸引。
同样的,属于黑暗的力量。
但与乐园之主所执掌的恐怖和死亡不同。
这股力量,更加狡猾、阴暗、诱惑,与他契合。
如果能够掌握甚至于解析,是否就可以一窥神座之上的风景?
谢眠无法克制地想。

虽然,拉菲格尔让费雷因过来警告过他,不要试图接触后花园之中的东西。
神明的东西确实不应当随便触碰。
毕竟神明的生命形态远远高于任何生灵,即便已经死去,遗骸也有特殊能力,附着在上面诡异莫测的规则千年万年不会消散,会令接触到的生灵陷入不能理解的恐怖之中。
谢眠对神明的力量向来缺乏敬畏。
更准确地说,对此他有着近乎于狂热的追求。
力量和自由本来是相辅相成的两样东西。他曾失却过自由,所以才知力量的可贵。
而之所以选择离开乐园,最重要的原因也在于此。
待在乐园中,他永远只能在神明座下俯首。
可为什么生灵不能超越神明呢?
这念想不知何时开始,便如焰火燎原。
他开始不甘于只是那人神座之下的大祭司。
推书 20234-09-17 :带球跑后前夫火葬》:[近代现代] 《带球跑后前夫火葬场了》全集 作者:仗马【完结+番外】晋江VIP2022-11-24完结总书评数:13677当前被收藏数:65988营养液数:25307文章积分:995,990,208文案:1.人人都说戎缜的伴侣江寄厘清冷漂亮优秀贤惠,深得那位大人物的喜欢。只有江寄厘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