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将买来的红绳一一分类好，对取暖的哥儿唤了声，“栖哥儿，上来坐床上，你穿的裤子不顶用。”
慕栖应了声，他穿好厚棉裤过来的，不过既然阿爹开口了，他也不会拒绝。
对身边的李憬书眨了眨眼睛，跟条小鱼似的，刺溜一下滑进被窝。
李憬书没吭声，默默给炭盆添了些木炭。
“憬书，这个给你。”
慕栖把一旁的小被子丢过去。
李憬书轻轻应了声，小被子盖在腿上，暖意从身体传进心里。
李凤虽似男子般高大，但心思细腻，缝补编制都是好手，试着教慕栖做个几个简单样式的荷包。
慕栖手笨，不会绣小荷包，之前李凤教过他缝补，最后看人实在学不会，就没在提。
心里也有些奇怪，土生土长村里哥儿竟然完全不会针线，但也没说他什么。
不过，今天像是开窍般，用红绳编出好几种款式，拿在手里仔细观看，更觉得有种繁琐的好看。
李凤不喜多问，做着手里荷包，一时间俩人分工明确。
借着翻书空隙，李憬书悄悄看了眼夫郎，他早就看不进去了，烛光下，夫郎细白的手指穿梭在红绳之间，极为好看，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专注而认真。
慕栖编了条手绳，从针线篓里找出包小铃铛，拿两颗挂上红绳线尾处。
突然想到什么，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这是吃饺子那次给自己带来过幸运的那枚，被他洗干净收了起来，如今，就把这份幸运送给憬书吧。
李憬书被叫过去时，大致猜到什么，他压抑着欣喜，轻声问：“怎么了，小栖？”
慕栖把他的手拉过去，眼中开心怎么都遮掩不住。
李憬书从小没干过什么重活，手心光滑，可能拿书本太久，有些许微凉，他用手搓了搓，拿出最细致那条手绳，戴在对方的手腕上。
李憬书抬起手臂，红色手绳将白皙的手腕衬托的宛如白玉，两个小铃铛在微黄的油灯下摇曳，随着轻微晃动发出清脆声响，最特别的是那枚铜钱，被慕栖用红绳缠绕成十字固定着，将普通手绳，衬托出别的意味，一看就令人喜爱。
李凤放下手里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双喜发财鸿运当头手绳，寓意着憬书今年能考上童生，怎么样？喜不喜欢？”
他东拼西凑编了个名字，憬书戴着的样子让他越看越满意，手指在腕上来回拨动着。
李憬书像个模特般，大方展示给他看，欣喜之意完全藏不住，“喜欢，谢谢小栖，我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说罢，他偷偷看了眼李凤，凑近夫郎耳边小声说，“这个名字也好听，寓意非凡。”
慕栖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憬书开心的收下礼物，没有回小板凳上，坐在床沿边，跟着一起完成剩下的。
李凤没说什么，叫他把书放回去再来。
“如果有亮晶晶的珠子，或者玉石雕刻品挂在上面，憬书戴着一定会更好看。
“这个就很好看，我很喜欢。”李憬书没见过亮晶晶的珠子，但他知道那些都很珍贵。
不过，如果夫郎喜欢，等以后赚了钱买给他。
手指翻飞的李凤突然停下，在针线篓里翻找起来。
慕栖接过他拿来的一小袋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颗颗不同颜色的珠子。
对着油灯仔细看，说是珠子，其实就是一种植物，晒干后圆圆的。
大自然无奇不有，这种东西用来替代珍珠倒也不错。
再说他们卖的价格低廉，很多人都货比三家，用好的东西必然要抬价，最后可能得不偿失。
小珠子颜色好几种，慕栖尝试搭配好，每条手绳看着都有细微区别。
手绳简单，李凤瞧着稀奇好看，做完手中荷包，也跟着做起来。
他换着花样编制大小不同的款式，把剩余的铃铛用完。
相比铃铛，各种漂亮珠子更好看，不过材料有限。
阿爹说这种样式手绳没见过有人卖，但精致好看的东西不会缺人买。
庙会地点靠近镇里，会有很多人来游玩，还都是些不缺钱的年轻人。
慕栖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镜子前将头发散落下来，用剩下的红绳从两边挽起，然后侧编了几缕头发，是哥儿常编的样式，最后用红绳结尾。
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段时间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除了瘦点，整个人白里透红，以他现代审美来看都不差。
这次出门没有走在一起，到了地点李凤找到往年来过的位置，和很多一样挎着篮子的女子哥儿沿街售卖。
知道阿爹位置后，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憬书，像来游玩的人一样慢悠悠走着，假装看什么都很稀奇。
李憬书觉得小夫郎根本不用假装，眼睛左顾右盼间就很真实。
说是庙会，其实对年轻人，特别是互相有意来说，就像一场约会。
有些胆大的，借着热闹气氛，偷偷牵着手。
李憬书余光看了眼夫郎垂在身侧的手，在他面前，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意，可是没有得到准确回应过，不过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是有好感的，李憬书不着急，他们可以慢慢来。
身边人目光太过长久，慕栖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在看什么？”
“没有，就是今天的小栖太好看了。”李憬书下意识回应。
说完又补充道：“不，小栖一直都很好看，很可爱。”
慕栖被说得不好意思，“你也很好看。”
心中暗想，憬书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书中寥寥几笔哪里能形容出来。
李憬书被喜欢的人夸赞，俊秀的面容泛起浅浅红晕，眼中亮的不可思议，压下心底悸动追问道：“那你喜欢好看的人吗？”
“喜欢啊。”慕栖想也不想道。
等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就看到李憬书得逞的笑，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表白。
第14章
慕栖没在理他，加快脚步想把他甩在后面，红绳点缀在黑发上，因为坠了铃铛，走动间发出叮铃的响声。
李憬书压下嘴角笑意，赶紧跟上去，人这么多，可别冲散了。
道路两边挂着火红灯笼，给来往人群镀上一层光晕，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不满的看了某人一眼，步伐慢了些。
直到耳边响起道轻柔声音。
“想请问一下，能告诉我，你头上的红绳是在哪里买的吗？”
终于听到有人询问，慕栖眼眸一亮，装模作样的给他介绍，又用自己头发演示一遍。
来人是个十几岁哥儿，穿着搭配都很讲究，他刚才买东西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不太一样的哥儿，见人停下来，才鼓起勇气上前问。
慕栖脸上扬起恰到好处微笑，注意到周围停着不少人看，故意将声音抬高了些。
其实不止最先询问的哥儿，不少人早注意到他头发挽的特别好看，想问又不好意思，这下有人开口，便凑过去看看。
慕栖耐心说完，适时将手腕上手绳展示出来，两只手分别带着铃铛和珠子款式，女子哥儿手腕纤细，红绳自然也细些。
见有人感兴趣问，赶紧介绍道：“是在那边买的。”他指着李凤所在方向。
“虽是普通红绳却样式繁琐，戴在女娘哥儿手上寓意好，红色鲜艳漂亮，也会衬的肌肤更加白皙。”
这一通广告，慕栖直接张口就来，处处往这些人心口撞。
众人本就觉得好看，这一听，又见到他戴着确实赏心悦目，便问道：“可以请你带我过去吗？这两条我都想买。”
这个小哥儿说完，有意要买的人也问道：“铃铛的还有吗，我听到走路还有声音，怪有意思的。”
见到众人起了购买欲，慕栖心下高兴，面上不变，悄悄扯了下身边人衣袖，像个好心又热情的引路人，把他们带去。
距离不远，往前拐了弯就是。
李凤的摊子靠近最里面，有意买东西的人在前面就买好了，很少走到这，但过来的人，只要看清样式就没有放下的，有一对夫夫直接买了好几条。
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李二婶媳妇就在其中，她抢占了最外围位置，人流量最大，可恰好相反的是，东西卖的一般，十人过来，才有一个敷衍了事般看也不看直接买走。
李凤又送走一位客人，目光淡淡瞥了眼那边。
那个位置原本是他先过去的，可李有家媳妇走过来说，她刚才已经占了，紧跟来的李二婶也附和，说她们先来的。
几个人堵在巷口，还是一个村的，不说耽误别人做生意，还给人看笑话，最后，他无奈的去了里面。
好的东西不愁卖，他家小哥儿做的这般精致，看见的人哪里会忍得住不买。
如他所想，他篮子里东西是卖的最好的。
李二婶注意到视线，心里一股气憋闷的不行，不要脸抢了位置，却卖不出多少东西。
今年她跟媳妇可是投了好些钱进去，今晚卖不完就不值钱了。
“也不知那李凤走了什么好运，我瞧着好几个都掏钱买了。”李有媳妇跟李二婶小声说。
李二婶心里又急又气，没搭理她，想着要不过去问问怎么卖，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来。
她脸上瞬间一喜，赶紧拉着媳妇上前介绍自己的东西。
慕栖看了眼他摆摊位置，眉头微蹙，目光顺着往里，最终停在最后的位置。
李凤也看见他们，没等慕栖走过来，他拿着篮子迎过去。
慕栖悄悄对阿爹做了个禁声手势，扭头对身后的人笑道：“就是他家，你们自己挑挑看，我也不知道这种款式有没有卖完，瞧见喜欢的就赶紧买吧，反正也不贵。”
说着对阿爹眨了眨眼，拉着李憬书让开位置。
李凤也明白怎么回事，故意走到李二婶旁边，将东西摊开，任人挑选。
女娘小哥儿像是听进慕栖的话，拿到款式合心意的就没放回去。
小小一处地被完全占满，好在没一会大家都选好东西，给了钱欢欢喜喜走了。
李凤像个收钱机器，人走后他钱袋里也满当当。
手绳买的人最多，连带着荷包和其他东西也卖了些。
慕栖知道很多人就是看个稀奇，那些铃铛珠子可能看不上，他便提议可以买回去挂上自己喜欢的东西。
此言一出，很多图稀奇买一个的，又叫丫鬟上前多买了些。
这一切发生太快，李二婶酝酿好将人赶走的话还没说出来，李凤已经收了摊。
淡淡看了眼她篮子里几乎没动的东西，李凤走出拐角，“你们再玩一会，喜欢什么就买，家里没人，我先回去了。
随意掏了把钱出来塞给慕栖，脸上是难掩的高兴。
往年哪能这个点回去，知道东西会卖的好，可想不到会这么快，他也清楚都是自家哥儿聪明。
慕栖没推辞，接过铜钱用两只手捧在眼前，笑盈盈道：“阿爹今晚这么大方？”
李凤难得回应他不着调的话，“嗯，花完了再问我要，去玩吧。”
“放心吧阿爹，天黑之前我们肯定到家。”李憬书知道李凤担忧，保证道。
又叮嘱了几句后，李凤才挎着篮子离开。
等人走远，他把银钱举到李憬书眼前，嘴角翘的快不着边了，“走，想吃什么我请客。”
李憬书挑了挑眉，笑道：“好啊。”
俩人一边走，看见还不错小吃过去买点，走走停停，嘴巴就没停过，说的是嘴巴塞得鼓鼓的哥儿。
停在人少角落里，慕栖擦了擦嘴角油渍，对动作文雅吃东西的人道：“我们去吃馄饨吧。”
李憬书无奈的把手帕递给他，见他还是兴致高涨，无奈点点头。
走到馄饨摊前小声说，“这里的我们没吃过，要不然只要一碗先尝尝？”他好脾气问。
慕栖觉得这话在理，手一挥要了一碗。
俩人已经吃了不少东西，晚上吃太多总归不好，更何况家里阿爹肯定做了晚饭。
馄饨确实没有上次的好吃，慕栖兴致勃勃吃了几口就没再动，问老板要了干净勺子给李憬书。
知道他是吃饱了，没拆穿，只默默把剩下的吃完。
第15章
张翠花跟慕兰香母女俩姗姗来迟，眼看人流越来越少，东西卖不出去，张翠花拉着人沿街叫卖，正好跟慕栖碰了头。
一路躲在张翠花身后嫌丢人的慕兰香，看清对面小哥儿脸时，拉着她娘袖子连叫了几声。
慕兰香也是看了好几眼才确定，明明处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可现在看却如此陌生。
张翠花也看清走来的人，手上动作迅速，一眨眼篮子上已经盖着一块布，可能是上次给留下的影响。
慕栖自然注意到了，不过俩人面色如常往前走，张翠花见人没有停下来意思，心下不快，好歹养了这些年，见面连句话都不说。
慕兰香心里更不是滋味，想当初自己可以随意使唤的人，眼下却穿得好面色红润，想当初这些可是属于自己的。
如今，她不仅没嫁到县里，将要定亲的王家人还看不起她，她也看不上对方，没钱，长得又不好。
内心愤愤想着，目光无意间停在另一个人身上，以前脱口而出的傻子二字，竟是哽住了。
彼时，暖黄的落日打在那人面上，将他白皙面容照的仿若发光，细致的眉眼温雅的看着身边人。
俩人站在一起，为什么这么……
她不愿承认俩人般配，想到与自己定亲的那人，心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李凤不在，这小傻子竟然敢出门。”
张翠花的话让她回过神，对啊，能有出息才对，自己的决定肯定不会错。
被这样挡住路，慕栖只能停下，阿爹不在身边，来人看着不善，要是情况不对就带憬书赶紧跑。
突然手臂一热，如上次般自己被拉到身后。
李憬书挡在了前面。
“呦，这是做什么，见到娘怎么躲起来了。”张翠花说话时，拦路动作更加明目张胆。
慕栖知道憬书性子，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指尖，走上前面带微笑：“哪能呢，这不是天色暗了，没看清您？”
说着看向她手里篮子，“就是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张翠花下意识把东西往后藏，一旁慕兰香推了推她娘，示意人赶紧说正事。
路上人已经渐渐离去，想着东西一件没卖，也有些着急，便直接道：“你姐要定亲了你知道吗？”
慕栖心下好笑，面上却配合的摇摇头。
“是邻村的人，还是个童生，想来你也不知道。”张翠花撇撇嘴，一副瞧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慕栖一脸迷茫，看着真像不知道。
慕兰香紧跟道：“真是没见识，这以后往上考是能做官的，将来掌管一整个县，到时候我也是官夫人。”
母女俩把以后怎么样，做官如何如何，能显摆的都显摆了，结果小哥儿还是一脸懵懂样，说的俩人越发气闷。
眼看天色不早，慕栖适时打断，“你们是来卖东西的吧，我看路上人都快走光了，不赶紧去吆喝吆喝。”
能听她们说这么多废话，除了消食找乐子，就是想等人走的差不多，看她们卖不出去怎么办。
张翠花也想起此次来的目的，也不显摆了，带着一脸变扭的慕兰香沿路叫卖。
至于在寥寥无几的人中卖出多少就不知了。
小村子生活充实又愉快，慕栖拿着几个鸡蛋，从精心培育的小盆里揪了几根小葱，准备摊鸡蛋饼。
锅里已经煮上白米粥，等饼子出来就能吃饭。
李凤一大早就去了庄稼地，天气转暖，地里的冰雪化了，瑞雪兆丰年，也期待今年能有好收成。
李憬书在书房温书，随着县试接近，他待在房间里就长了，慕栖偶尔进去给他泡杯暖烘烘的茶水，俩人才会说说话，放松一会。
窗外几只鸟儿停在树枝上，
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李憬书合上书，明亮的眼眸倒没什么被打扰的不悦，听到灶房里锅铲翻动的声音，嘴角不自觉扬起，走出书房。
慕栖正在摊最后一个饼子，里面放了好几个鸡蛋，盆里的面糊呈淡黄色，一倒锅里迅速凝固，面粉鸡蛋和葱的香味飘散出来。
薄薄的一层熟的快，李憬书想搭把手都没赶上。
“饿了吗，饭很快就好了？”见他走进来，慕栖吹了吹不小心烫红的手。
李憬书没接话，牵起他的手看了看，白皙的指腹微红，他微蹙眉，重新打了盆冷水，把夫郎的手放进去，做完这一切才叮嘱道：“小心些，手都烫红了。”
“要不以后我来做早饭吧，每天早起一会就是。”
这段时间家里都忙，李凤忙着田里的事，他在准备科举，虽说家里的活也会干，但是李凤盯着紧，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
慕栖抬眸看了一眼，轻笑，“你来？还不是只能烧火，再说这点算什么，阿爹每天起早贪黑才叫辛苦。”
看了看手指，已经不红了，“好好温习憬书，什么都没有这次童生重要。”
李憬书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懊恼。
其实，慕栖对他是一百个放心，别的不说，简单的童生还是难不倒的。
端着碗筷走出灶房，李凤也回来了，在院子里洗了手，注意到后面跟出来的人，面露不悦，“怎么不好好温习功课？”
李憬书嘴唇轻抿，没说话，这段时间李凤盯他功课特别紧。
“内容已经温习完，我不能一直待在里面，总要出来透透气。”
前几日李凤打算帮李憬书请个先生，但在他们这，能成为师长至少是秀才，李家村甚至邻村都没有，只能往远处找，最后实在没有合适的，李凤才放弃。
好在李憬书有基础，之前那位先生帮他做了总结。
李凤身上有些水汽，擦手动作缓了缓。
慕栖适时开口：“阿爹，先吃早饭吧。”说完顺手把身后人拉进屋。
碗里是纯白米粥，熬的浓稠软糯，几日来家里人都很忙，饭菜上自然不能差。
米粥温度正好，李凤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慕栖拿了块摊饼递过去，“阿爹，尝尝摊饼，放了好几个鸡蛋呢。”
李凤接过后大口吃起来。
随后他给另一位不说话的也拿了。
“上次那位先生说憬书基础极好，考童生完全不用担心，这几日总在书房待着，他身体这几年刚养好，之前大夫还说多出去走动走动呢。”
闻言，李凤面色缓和不少，结合方才事，也觉得自己过去严苛，孩子看着闷闷不乐的。
“吃完早饭你们去山上看看吧，这几日天气好。”
“那地里的活呢，不是还有些没种上吗？”他这几日帮着干活，去的晚回来得早，倒没多累。
“不用，没多少了，一上午就能结束，注意看看没有药材什么的，这个时候正出来。”
桌子上饭菜吃的干净，等李凤离开，慕栖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人，轻声问：“怎么了，还不开心？”
他觉得此时一脸严肃的李憬书有种莫名好笑，明明比他小，平时却总喜欢欺负他，这个样子倒是跟年纪相符。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以前的事，阿爹为了我受了不少委屈，村里人背后骂我傻子，所以他才这么看重，想争口气。”
慕栖顿时心软。
“你从来都不是，以前只是生病，如今病好了，不是要考童生吗，到时候考上给他们看看。
“还有就是，别人怎么看跟我们没关系，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说着他捋了捋袖子，“现在有我了，谁在背后说你，我就收拾他。”
哥儿身上围裙还没解下，纤细的腰微微挺起，一副盛气凌人模样，李憬书眉眼一弯，里面有藏不住的笑意。
“好。”
第16章
一段时间没来，山上植物变得葱郁茂盛，慕栖摘下肉呼呼的野蘑菇，放进李憬书身后背篓里。
昨夜下了场小雨，除了蘑菇，还有木耳，木耳可以晒干存放，俩人碰到就捡，也就走得很慢。
颠了颠身后重量，慕栖伸直有些僵硬的腰，对旁边蹲着的人说：“阿爹叫我们过来看看有没有药草，我们俩倒好，只逮着蘑菇木耳摘。”
李憬书把一把木耳放他的背篓，又蹲下来继续，“草药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再说这些就很好，回去可以烧晚饭。”
慕栖笑话他，“怎么想着晚饭了，肚子饿了？要不我们找找野果子，这个时候应该长出来了。”
山上草木丛林多，清新的空气缠绕于鼻尖，几日来的郁气散了干净。
明明是夫郎把他背篓塞得沉甸甸的，还时不时在耳边念叨各种吃食，现在却来取笑他。
李憬书拉住想往里走的人，给他科普，“长是长出来了，但还不是吃的时候，要等一段时间。”
“那好吧，到时候可别忘了带我来。”哥儿睁着双明亮大眼睛认真叮嘱道。
李憬书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俩人开始仔细寻找药草，山上药草其实不少，但大多都是便宜普通的，卖不了几个钱，值钱的还是人参灵芝那些，但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路过一个小土坡，慕栖扫了几眼，“这里应该来过不少人，我们换个地方找找看。”
李憬书也注意到多处翻动痕迹，有些刚冒头的菌子甚至被破坏。
他点点头，“好。”
山上大家都能来，自然谁运气好找到就是谁的。
微暖的风吹在脸上十分舒适，出来前换了薄棉衣，不然走这么久的路肯定热得慌。
“累不累，我们歇一会再走吧。”李憬书提议。
俩人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来。
李憬书把装着水的竹筒递过去，“先喝点水，再找一会就回去。”
他看得出小夫郎有点累了。
慕栖清理着背篓里的东西，脸上难掩喜悦之色，越看越开心，这可都是现代很难吃到的菌子。
“憬书，这些蘑菇你想怎么吃，是炸还是煎，或者炒着吃也行。”
慕栖随意喝了点又还给他。
树枝上鸟儿发出清脆声音，听着悦耳。
李憬书就着喝了几口，看了眼一心扑在吃食上的人，并没有说会被阿爹拿去卖掉可能，水浸润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更加柔和，“都可以，随你心意，以你的手艺，怎么做都不会差。”
听到他如此肯定，慕栖眼睛转了转，手撑着下巴，提议，“那就炒着吃吧，再烧点汤。”
俩人歇了会儿，没再多呆，上山陆续来了不少人，这个位置有些显眼，这一小会儿功夫碰到好几个村里人。
沿着勉强能通行的小道走着，李憬书注意到树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动作迅速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手顺势放在他的头上。
一系列动作如行如流水般非常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