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不明所以的看周渡。
周渡笑着看陈翡:“我家宝贝都会主动撑伞了,怎么这么棒啊。”
已经学会无动于衷的陈翡就抬了下眼。
他抬眼的睫毛很显得很密,瞳孔会很亮,好像眼里就只有你,心里也是,周渡低头亲陈翡,心里化成糖水:“我家宝贝真可爱。”
谁能拒绝两次夸夸,刚还木着脸的陈翡弯起了唇,睫毛也飞了起来,就是个sweet baby,甜心宝贝。
周渡又亲了下陈翡的嘴。
陈翡被亲了后蹭了蹭周渡的下巴。
周渡提上行李,陈翡跟着周渡转身。
八目相对。
鸦雀无声。
陈翡的脸皮其实挺薄的,他抿了下唇,又张了下嘴:“……文老师。”
文老师身体不大好,清瘦,她挽着头发,长裙一直到脚踝。油纸伞上的雨密密的,她撑着伞,欠着身,很有江南女子的秀丽:“回来了?”
也是奇怪,三年不见的隔阂就这么消了下去,陈翡笑了下,轻松道:“嗯。”
接着,他的目光转到林思凌,喊了一声许久没喊过的,“小凌哥。”
时光冉冉,林思凌如今也成熟了不少,他站着他母亲旁边,眼睛还是细细的长,手指细白,文弱书雅:“嗯。”
陈翡又看向周渡,介绍道:“我家那位。”
上次见面陈翡还不认承认周渡是他男朋友,如今他说这是他家那位,林思凌这才看到他们的同款婚戒。
不是遗憾,也不是痛惜,只是有些怅然。
渐行渐远,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很多年前的夏天陈翡喊他小凌哥。
六年前的这个夏天,他说他是文老师的儿子。
这个夏天,陈翡又叫他小凌哥:“恭喜。”
陈翡已经忘了周渡说林思凌喜欢他那事了,对林思凌,他其实没有恨过。
他只是有些讨厌他而已,是个人被那么说都会讨厌。
但如今他已经正视自己的错误,也就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挺认真,也挺高兴,眼睛稍微弯一下,还是很甜:“谢谢。”
林思凌看着陈翡,情绪似乎重了起来,他嘴动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陈翡没在看他,他扭头看周渡。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谁就总看着谁,睫毛弯弯的,眼睛亮亮的,总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欢。
周渡知道他应该跟文老师打招呼,但还是先揉了下陈翡的脑袋,让陈翡臊红了脸才跟文老师道:“文老师您好。”
文老师笑了下:“小渡是吗?”
“你也好。”
林思凌没有在听俩人寒暄,他偏头,看向了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葡萄架。
客人来了是得下馆子,但陈翡实在说不上是客人,文老师下厨,周渡和林思凌去打下手,陈翡不会做饭,但也有待在厨房。
他坐小板凳上洗菜,摘菜叶子。
雨滴滴答答的下,砂锅咕噜噜的响,陈翡真没进过厨房,超市买菜都没去过几次,他碰到不会处理的菜就问周渡。
周渡戴着围裙,弯腰,附身贴耳的跟陈翡讲。
四个人忙活了三小时做了十六个菜,冷的热的都有。
陈翡不是客人,周渡是的,还是女婿、或者儿媳这样的身份。
饭后文老师照着习俗给了周渡一个红包。
她这些年,真的对陈翡很好。
吃完饭雨虽然也停了,但天也晚了,文老师留俩人住了一晚。
文老师又招了几个人帮忙,院里房间不多,让新客住杂物间又实在不妥。
只能委屈下林思凌让出自己的房间去住杂物间了。
她抱着新床单领着俩人去林思凌房间,进门就是两排书架,整洁的书桌上有几张墨痕刚干的纸,整洁、干净,很淡的书香。
……说是林思凌房间,其实这也是陈翡的房间,小时候俩小孩总一起睡。
小升初,林思凌没回国,就陈翡睡。
高中,陈翡不来,就林思凌睡。
他俩小时候的衣服至今还放在一个盒子里。
文老师一直觉得,她的俩个小孩关系很好的:“小翡。”
就是再整洁,难免还有私人物品要收一下,林思凌低头收拾散落的纸。
陈翡顺着文老师的目光看:“嗯?”
文老师在陈翡初中,也就是林思凌高中的时候出国照顾了林思凌了两年,她指着林思凌床头的一罐钱,透明罐子里大多都是硬币,就是偶尔有美钞,面额也不大:“那是你小凌哥哥打零工给你攒的钱。”
她前夫破产负责,被人追债,家里确实挺苦的,刚高中的林思凌天天去给人修草坪送报纸,“他攒了好多给你寄了回来。”
“你没要,又寄了过去。”
“还记得吗?”
陈翡顿了下。
林思凌也顿了下。
文老师真觉得她的俩个孩子,都是很好的孩子:“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陈翡和林思凌都没说话,倒是周渡挺感兴趣,又问了几声。
都过去了,文老师也没深聊,只是说他们曾经有段挺让人惆怅的日子。
天真的晚了,给俩人铺好床后文老师就拉着林思凌出去了。
院子里月明星稀,蝉鸣阵阵,毕竟是自己儿子,文老师没那么迟钝,她就有些惊讶:“你喜欢小翡?”
约摸是喜欢,林思凌也不否认:“嗯。”
喜欢人是很正常的,暗恋失败也挺正常,文老师并不怎么替林思凌难过,这都是人生的一些阶段,她只是问了声:“告过白吗?”
“怎么不试试?”
要说错,他当初是口不择言,再来一次,他估计也会这样,那时候的陈翡是真的让人生气。
跟人乱玩,跟着人瞎混,嘴里没一句能听的话。
要说错,陈翡是想过的好一些,但他也没有坑蒙拐骗,就只是朋友多了些。
他们其实都不能说错的很离谱。
大抵就是,林思凌闭眼:“不合适。”
过了会儿,他又道,“他和他很好。”
“小翡现在很开心。”
“……他和他很合适。”
就一点他就做不到。
被骂了那么多次,被那么多人骂过,陈翡应该很需要夸夸的。
他就夸不出来。
他都想不到要夸他好乖。
第109章 你已经把它盖起来了
文老师和林思凌走了,房间一下子空了许多,陈翡这两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早困了,他趴在椅子上,看着周渡收拾睡衣。
没看两秒眼皮都要耷拉下去了。
陈翡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往外看——他好久没在这住了,儿时的记忆大多模糊了,但这儿真的没怎么变过。
林思凌不学音乐,墙上却挂着吉他、尤克里里、大提琴,小提琴。
林思凌小时候中文不怎么好,书架上的书却都是中文,《笑猫日记》《查理九世》《淘气包马小跳》《十万个为什么》……《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
陈翡都不记得自己还记得了。
他垂眼,睫毛拢下,在眼睑留下一小片浓厚的阴影。
当时被林思凌说的时候,他确实挺难过。
他没办法不难过。
洗漱用品文老师已经给他们备好了,周渡拿好睡衣:“乖。”
趴在椅背上的陈翡抬头……对上了好大一个脑袋。
周渡正俯身看他,还问他:“困了?”
离得好近,呼吸里的热气好沉,陈翡没忍住,闭了下眼睛。
他想他亲他,周渡这么想,也就亲了陈翡一下。
唇瓣一温,陈翡的睫毛腾一下弹了起来。
这么久了,被亲一下还害羞,周渡弯腰把陈翡抱了起来,边走边亲:“哥给宝宝刷牙好不好?”
陈翡还记得这是文老师家里,他扯周渡耳朵:“放我……”
周渡刚看过了:“他们睡了,房间灯都关了。”
陈翡这人,要说很讲究,就是他们睡了,也不会这么不要脸,但今晚他真的很不想动,他放下手,扭头闷在他怀里,不只刷牙:“你还得给我洗澡。”
真的好乖,周渡低头亲陈翡发顶:“好。”他亲完又用脸拱了拱陈翡,“谁家宝贝这么乖啊。”
陈翡其实不想搭理周渡,但周渡蹭得他好痒,他推周渡下巴:“别挨我。”
周渡不听:“咱们去洗香香。”
陈翡痒得厉害,背弓了起来,眼睛都跟着笑:“不用你给我洗了,我自己去。”
周渡:“那不行。”
“宝宝这么可爱,自己洗澡可是犯法的,是要被警察抓起来——嘶,别拽耳朵,陈翡、陈翡,我警告你,家暴犯法的,你是要蹲号子的。”
“放我下去!”
“那你拽吧。”
“……”
虽然闹到了二半夜,但俩人还是一早就起了。
……再怎么说也不是自己家,不好睡到日上三竿的。
早饭稍微清淡些,但还是很丰盛,四菜一汤。
陈翡挺喜欢吃文老师做的饭,都不用催,也不用哄,自己就吃了好多,周渡也没酸什么,他很细心的请教了下文老师做饭的习惯和火候。
文老师挑着重点说了说,然后看着陈翡笑着挽了挽头发,被打趣的陈翡埋头扒饭,在桌下踹了下周渡。
林思凌注意到了桌下的动静,就稍稍抬了下眼睛——陈翡说他一早就走,他多少有点走神,这才注意到他妈妈腕上的玉镯。
他大学学的植物学,对矿石也有点了解。
一看就有点挪不开眼。
人总是缺乏自己认知外的认识,他也不例外,他知道周渡有钱,就是无法产生切实的想象。
这下有了。
他妈妈这镯子少说得几千万。
周渡眼光不怎么滴,陈翡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文老师一早新戴的镯子是他挑的,透水玻璃种绿的通透,光一照润的像淌着的流光。
文老师这辈子再也不用因为没钱感到抱歉了。
从市区再到陈翡家里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俩人也没多留,吃了饭就走了。
车越开越偏,渐渐远离了城市,远离了高耸的大楼。
听是听说过,周渡还是头一次见在大马路上晒麦子的,最两边的车道铺满了金黄的麦粒,偶尔有风,麦浪和树木如波摇晃,焦黄和深绿一望无际又高低起伏。
再往前开就是村里了。
在城市很难看到平房,这边的楼也就两三层,还稀疏,视野都开阔了许多。
周渡觉得这边景色不错:“你们这边还挺有钱的,都是别墅。”
老家就是不管多久没回来还是会感到熟悉,陈翡看向周渡:“也就外面好看,里面装还不一定装。”
周渡:“嗯?”
陈翡稍微解释了下:“老家出去打工的人多,家里就是盖好了楼也没什么人住,都是简装,或者就装一下一楼。一般来说只有家里要娶媳妇了,老人才会把家里好好装修下。”
周渡笑了下:“你们这边对新媳妇还挺重视。”
陈翡听出了周渡的言外之意:“你就别想了。”
周渡又想起陈翡的爸妈已经走了,他安静了下,但没安静多久:“我们住你大伯家?”
反正也不会待多久,看他们安排了,陈翡继续趴窗户:“都行。”
周渡一看陈翡就知道他在想事:“在想什么?”
陈翡看向周渡,也挺诚实:“我大伯二伯年纪不小了,能不能接受你真的难说,你到了地方收敛点,别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周渡要不高兴了,“我们待多久?”
陈翡还没想好:“再说。”
俩人还在路上,陈家却是老早就动起来了。
男媳妇也是媳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杀鸡宰鸭,陈大伯和陈二伯商量了下,把猪都宰了一头。
从上午忙到下午,除了在外地打工回不来的,两家人能赶回来的基本都赶回来了。
要说第一次上门就陈翡的父母招待一下就好了,但陈翡的爸妈不在了。他们人去多了不合适,去少了也不合适。
两家商量了下,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就不请了,就他们两家当东家好了。
一走三年,陈大伯和陈二伯就是不说,也多少是有些挂念的。
老人家总这样,你跟他们说几号回来,他们就几号在村头早早地等着。
车才开到村头,陈翡就看到了他的大伯和二伯。
五六十的人了,真的说不上年轻了,一隔三年,就真的看上去更老了。
陈翡下车跟他大伯二伯打招呼:“大伯,二伯。”
陈大伯站着,刚想说话就又见周渡停了车,也下来了。活了这么些年,生活教他们的一直是谦卑,对有钱人,对大城市的人,他们几乎没办法不拘谨。
周渡一看就挺有钱,他也确实挺有钱的。
他看着周渡,就看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土地里躬耕了大半辈子的农民确实没见过这么气派的人。
周渡的衬衫挽得挺随意,但态度很好,很是谦和:“大伯,二伯。”他的声音很有味道,“我是小翡他对象,第一次见面,您好。”
“你好。”
“……你好。”
周渡其实有点紧张,但陈家人似乎比他还紧张,他挑眉,看陈翡,陈翡插兜站着脸绷得挺紧,也挺紧张。
他突然就有点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下:“回去?”
陈翡实在担心他大伯二伯不能接受周渡,不是个女的也就算了,还这么高这么凶……见周渡看他,他松了下下巴:“嗯。”
周渡又看向陈大伯和陈二伯:“坐车行吗?”
陈大伯性子闷,憋了会也只说了声:“好。”
陈二伯其实要活络点,活络点就知道的事更多,陈大伯只知道周渡有钱,陈翡留学的钱都是周渡出的,陈二伯知道周渡是周连佑的儿子。
陈二伯说话都有点结巴:“……行。”
四人坐车回去。
亲家有钱,陈家这边自觉不能太丢面。
陈大伯家里每处都打扫的锃光瓦亮,连看门的大黄都被拉出去洗了个澡,应该是被好好交代过,陈家最小的孙子扒饭的时候都特讲礼貌。
吃完饭也不吵着非要看电视,在家里横冲直撞地乱跳,而是乖乖地拿了作业回去写,说话都一板一眼的。
陈家人对陈翡真的挺好的。
但陈翡在陈家总是还没在文老师家自在。
可能是因为争吵、可能是因为愧疚,他们对陈翡总是很小心,很客气。
……怎么说,就难说。
说难过矫情,说开心,但总觉得不太好过,无法形容的惆怅。这些年、好些年,陈翡其实不怎么喜欢回家里。
周渡只是待了两天就知道为什么陈翡在他家的房子倒了后,寒暑假就是没地方去,也不愿意回老家了。
但陈翡的家人就在这,不管他以后跑的再远,他也总要回来看看的。
他搂着陈翡:“要不我们把咱爸妈的房子修一下吧,以后我们回来也不用麻烦大伯他们了。”
陈翡爸妈在老家是有套老房子的,陈翡还住过一段时间,但老房子就真的是没人住就没人气,很容易塌。
它就在陈翡初中时、在一场疾风骤雨后轰地塌了。
陈翡当时觉得有什么跟着它一起塌了。
……他当时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陈翡有想过再建,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新房子就是再建起来也不是他的家,也没有他父母住过的痕迹。
建的再好,再豪华,他再住进去也只会觉得空荡得吓人,不如就留着那片坍了的旧址。
他正想说算了。
周渡抱着他:“我们一起盖,盖完了我们再回来就有地方住了。”
陈翡抬头看周渡。
周渡见陈翡看他就想亲他啃他,他也放任自己亲了亲的陈翡的嘴、啃了啃陈翡的脸:“你喜欢什么样的楼?觉不觉得我们亲手把它盖起来会很有意思?”
“……”放在以前他应该很会开心,但现在的他对家真的没什么执念了,有周渡的地方就是他的家。陈翡比周渡考虑得多,“你公司不忙吗?”
“没事。”忙是忙,但也没有那么忙,周氏离了他爸都能转,更何况只是离开他,周渡抵着陈翡的脑袋:“我感觉你不开心。”每次他们出去,陈翡总会看那处塌了的房子,他指着陈翡的心,“我想把那片废墟盖起来。”
陈翡早没有当初的难过了,他只是有点怀念,现在,他那点怀念也荡然无存了,这一刻,这一秒,对过去,他真的已经释怀了。弯唇,晃睫毛,他笑了起来,轻松,简单,快乐,无忧无虑:“你已经把它盖起来了。”
陈翡确实觉得不用了,但周渡还是想把他岳丈和岳母的老宅修一下。
陈翡这人也确实矫情,明明他都说不用了,也真的觉得不用了,周渡坚持要修,他还是很高兴,他也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高兴。
陈翡的小侄子都看见了。
他那个一向喜怒不定,就是冷着脸或者拉着脸还是他们班女同学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叔一把跳到了他对象腰上。
埋头撒娇,“哥真好。”
陈盛差点没把手里的可比克抓爆气。
长得好,成绩好,有目标,有能力,有野心,大学期间就混得风生水起,整个家族最争气的人……陈翡无疑是陈家小辈最崇拜的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叔!
陈翡对他人的目光还是比较敏锐的:“有人?”
周渡摁了下陈翡的脑袋,示意陈盛快溜,打小就是小机灵鬼的陈盛非常清楚被他小叔惦记上是个什么下场,冲周渡露了个感激的眼神,抱着他的可比克就跑:“没。”
陈翡真觉得有人,他朝后看:“没吗?”
周渡亲陈翡:“……真没。”
这段小插曲让陈盛对周渡,也就是他的小叔母产生了极大的误解,在他心里,他小叔母一度就是心地善良,温和守礼的端方绅士。
这个泡沫一直到他长大,进了大学听大学教授讲他小叔母玩的极其血腥残忍的金融战才被戳破。
他那小叔母金融圈里有名的面温手辣的野心家。
哪怕是证据被摆到了面前、强行塞进了脑子里,还是实在不敢信陈盛找到了周渡:“小婶婶,你当时为什么要提醒我啊?”
这难道不是心地善良吗?
周渡:“我怕你小叔害羞。”
“你知道的,他面子薄。”
陈盛:“?”
陈盛:“!”
陈盛:“你难道不是怕我挨打吗?”
周渡看了陈盛一眼,挑眉,笑。
周渡从不说什么打击人的话,但他的意思总能表达得很清晰。
至少是陈盛是能看出来的。
——你算那块小饼干?
你是什么东西?
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只打算回来几天的俩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陈翡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感兴趣,哪怕要修的是他的宅基地,他还是就做了口头上的支持,请人办手续什么的是一点都没管。周渡是什么都会点,什么都感兴趣,就是审美实在是他的硬伤,他设计出的稿子不止受到了男模群的嘲笑,连107都觉得丑。
还是陈翡忙里抽空,化腐朽为神奇,不提布局结构,光是色彩的搭配都上了几个层次,非常有质感。
定了设计稿,请了施工队,周渡饶有兴趣地跟着人打地基,扬了一身的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回来也不洗澡,抱着沙发上的头发还没干的陈翡就是一顿揉。
炸裂,真的炸裂,刚洗完澡的陈翡的肺都要炸了,他脸花了,脖子也是,胳膊都是一道道的印,就嘴巴被周渡啃的鲜红,他骑在周渡的腰上,掐周渡的脖子,“我让你解释。”
周渡:“施工了,给你沾沾第一捧土。”
陈翡:“?”
周渡:“这样也算咱俩一起盖的了。一起盖我们一起住的房,怎么样,浪漫吧?”
陈翡:“。”
逐渐察觉到不对的周渡:“不浪漫吗?”
陈翡:“:)。”
觉得要完的周渡眯起了眼,严峻冷酷:“我警告你——打人不打不打脸……”
乡下的日子没别的,就悠闲,街上的狗都能成群结队地玩。
乡下的日子也没别的,农忙忙得紧了,周渡都得去地里割麦秆,迈巴赫都得派去拉麦子。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地里都是抢收的农民,不提前收泡了雨就卖不上价……再倒霉点连着几天遇到阴天,地里的麦子被闷到发芽,粮价会更贱。
但就是烂在地里,陈大伯和陈二伯也不会没眼色到让周渡去地里帮忙。
这门亲事怎么说都是他们高攀,再不懂事也知道人家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别说下地,这种小地方人家肯定都是第一次来,只是周渡这个儿媳确实好说话,看他们忙也二话没说下了地。
虽然有钱,但人不真的不傲,是个很实诚的小伙,陈大伯不安的心总算安了点,愿意跟周渡说几句话了,说他种地种的很好,年年就他收成最高。
周渡问了声最好能卖多少钱。
陈大伯其实挺骄傲,他说八万七千八百六十一块五毛三。
一年到头,他在地里,就能刨到这么多。
周渡笑着说了声那真厉害。
陈大伯刚笑,又不怎么能笑出来:“家里是没那个条件让他学。”
周渡:“他自己争气。”
陈大伯沉默了下,孩子争气其实就是大人没用,只是陈翡从不说:“他打小就争气……他没让大人为难过。”
就家里吵翻那次,陈翡都没让他们为难,他主动说不学了,遇到了文老师才继续。
“嗯。”周渡撸袖子,弯腰,割下一截整齐的麦茬,“他懂事。”
这边地形不好,收割机进不来,不过一两亩地,人力也快。
天阴得厉害,一看就是暴雨将至,好在有周渡帮忙,急赶慢赶,他们还是把地里的粮食收完了。
村里地方小八卦就传得快,陈大伯和陈二伯就能接受陈翡带了个男的回来,暂时不能接受闹得满村皆知。
他们的口风一直很严。
直到周渡跟他们下地收了回麦,才让他们安了下一直悬着的心。
活了这么多年,门不当户不对的事他们见多了,他们是真的挺怕陈翡委屈……因为哪怕陈翡委屈了,他们也不能帮陈翡找场子。
不告诉村里周渡是陈翡是对象,就是他们对陈翡最大的保护了。
看他们挺好,村里才渐渐传开了陈翡喜欢男的,还带了个男的回家了。
自打陈翡回村一直没停过登门的媒婆再没了动静,八卦却越传越厉害,村里没事干的孩子都有空就到陈大伯门口,远远的看着俩人。
男的跟男的总不好听,但耐不住陈翡周渡会做人,有本事,有钱,还都是留洋回来的,再不好听的事也能成雅事。
村里议论了两天也就消停了,见了周渡都会喊一声陈家那女婿。
周渡听见就会停下说两句,替王家刚毕业的小儿子介绍个工作,给李家刚高考完的小孙子挑个好专业,有人拿炒股的事问他他都会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