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羡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闵长辰这些年是怎么养的儿子,竟是把闵芽养得如此不谙世事。
梁羡道:“这个行露,心思深沉,你往后与他来往,要多留一个心眼儿,别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闵芽虽不理解,行露为何要骗自己,但还是点点头:“我听阿羡哥哥的,准没错。”
梁羡看着闵芽乖巧的模样,拍了拍他的小脸蛋,道:“芽儿真乖,不像某些装嫩的人。”
某些人,只得自然是“头顶小黄花”的白清玉了。
闵芽只觉被梁羡触摸过的面颊瞬间烧烫起来,一脸怔愣,后退两步,捂着自己的面颊调头就跑,大喊着:“我我我……我先回房了!”
白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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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露匆匆离开馆驿,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很快回到女闾之中。
他刚一推开屋舍大门,便看到有人坐在屋中,行露大吃一惊,连忙拜倒:“行露见过大行人!”
那坐在屋舍中饮茶之人,正是宿国的大行人,也就是闵氏宗族遴选人之一。
“十日之后,”宿国大行人道:“便是闵氏宗主遴选之日,你可知晓。”
“是,行露知晓。”
宿国大行人幽幽的道:“闵长辰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跑到了边邑来,我想让他……有来无回,无法返回都城,参加宗主遴选,你可知晓?”
行露稍作迟疑,道:“是,行露知晓。”
宿国大行人笑道:“那你可知,如何才能叫他错过遴选么?”
行露一时没有作答,宿国大行人又道:“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离开女闾,向上现弄,你这两日多番朝那梁国的丞相白清玉献殷勤,不就是打得这个算盘么?好啊,若是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便将你送给白清玉。”
行露脸色瞬间惊喜起来,使劲叩头:“多谢大行人!多谢大行人!”
“别忙着谢我。”舒国大行人道:“我说过,这是事成之后……”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耳杯的边沿,慢悠悠展袖转过身来,露出庐山真面目,舒国的大行人竟年轻无比,甚至比闵长辰还要年轻一些子。
修长的食指挑起行露的下巴,露出一个森然又薄情的笑颜:“你若是做不到,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行露扣头道:“请大行人安心,直接对付闵长辰,自然困难无比,闵长辰心思细腻,戒心极强,一不小心还会被他抓住把柄……然,对付他那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儿子,简直一如反正。”
行露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只要劫持了闵芽,按照闵长辰爱子如痴的性子,定不会放任闵芽的安危不管,十日之后,他赶不到都城,自参加不了闵氏宗主遴选,届时……宗主之位,必然是大行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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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昏君美人计【1更】
十日之后, 闵长辰便要回都参加闵氏宗族的族长遴选,梁羡需要在这几日之内,将闵芽的好感度刷到99, 如此一来, 才可以获得智商下线的卡片,帮助闵长辰不费吹灰之力登上宗主之位。
梁羡想要刷闵芽的好感度,那自然是……投其所好了。
闵芽正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他似乎很喜欢花花草草这类的东西, 加之闵长辰在朝中做大司农,经常要接触植物等等, 闵芽也算是见多识广。
梁羡晃晃悠悠从屋舍中走出来, 装作惊讶的道:“芽儿,好巧啊。”
“阿羡哥哥!”闵芽惊喜的道。
“的确好巧。”一道声音从斜地里插进来,梁羡回头一看,是白清玉!
白清玉施施然走过来, 在梁羡耳边似笑非笑的道低声道:“君上已经在户牖旁边观察闵小君子一炷香的时间,真是巧。”
“那你呢?”梁羡翻了个白眼儿:“你观察孤多久了?”
白清玉一笑, 没说话。
梁羡拨开白清玉, 道:“你别过来,不是花粉不服么, 小心撅过去。”
白清玉却不听,非要跟着梁羡,门神一般抱臂站在旁边,盯着梁羡与闵芽。
梁羡撩起袍子,也蹲在地上, 道:“芽儿, 做什么呢?”
闵芽道:“我想把这些花草挪到阴凉的地方去。”
他解释道:“这些花草都是喜爱阴凉的习性, 本不该生长在宿国,也不知是谁把它们带到这里来的,还种在庭院的正中间,这里日光充沛,会被太阳照死的。”
闵芽手上都是土,小心翼翼的将花花草草全都刨出来,以免碰坏了根茎。
梁羡笑道:“那……阿羡哥哥来帮忙罢!”
“不不,不必了。”闵芽摇手:“土脏,阿羡哥哥的袍子干净,一会子脏了。嗯……阿羡哥哥若是真的想帮忙,等我把这些花草移植过去,阿羡哥哥帮忙浇水罢!”
“好啊。”梁羡点头答应,总觉得后脑勺被狠狠的盯着,回头也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果然是白清玉。
闵芽熟门熟路的将花草移植过去,梁羡弄了一只小水壶过来,给花草浇水,浇水也是有法门的,梁羡以前从来不种花,自然不知这些。
闵芽道:“不是这样,是这样,这样……嗯,对对。”
闵芽手把手教导梁羡,似乎是嫌弃梁羡太笨了,握着他的手腕,教导他该如何浇水,于是两个人便成了手牵手的姿势,不止如此,闵芽站在梁羡身后,仿佛把梁羡整个人圈在怀中一般,倘或但凡闵芽的身量比梁羡高那么一点点,都会觉得很是旖旎唯美,可惜,闵芽比梁羡还要矮了一些。
梁羡专心习学,道:“会了会了。”
闵芽并不嫌弃梁羡笨拙,反而道:“阿羡哥哥学得真快。”
“是么?”梁羡笑道:“那孤种花也算是有天赋的了?”
“当然。”闵芽道。
梁羡道:“那往后里,孤便与你一起种花,如何?”
“好啊!”
两个人谈的欢心,白清玉花粉过敏,不能靠的太近,如今看起来便像是个局外之人一般。
白清玉眯起眼睛,眼眸微微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他从地上摸起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指尖一弹……
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小水壶上,“啪嚓——”一声脆响,梁羡手中的小水壶不知怎么突然脱手而出,直接扣在自己身上,一点子也没浪费,撒了一个精光!
“啊!”梁羡发出短促的惊呼声,天气炎热,水洒在身上并不觉得寒冷,反而还有些凉快,但好端端的,一壶水全都洒了,梁羡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瞪向白清玉。
白清玉笑眯眯的朝他招手,堂堂正正大大方方,一点子也不藏着掖着,气的梁羡想把那只空水壶砸在白清玉那俊美高洁的脸蛋儿上,砸瘪!
白清玉幽幽的自言自语:“看你们还如何哥哥弟弟的浇花。”
水撒光了还能再添一壶,可是梁羡的衣裳湿透了,必须回去换一套才是。
梁羡回过头来对闵芽道:“芽儿你等等孤,孤先回去换……”衣裳。
他还未说完,登时奇怪起来,惊讶的用手背去试探闵芽的额头:“芽儿你怎么了?脸怎么如此红?是不是害病了?”
无错,闵芽的面颊通红,如火一般!
他怔愣的看着梁羡被清水染湿的衣袍,盛夏的衣袍是丝绸之地,又轻又薄,被水打湿之后软绵绵的纠缠着梁羡修长的体态,勾勒着他纤细风流的身材。
闵芽满面绯红,吓得后退,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我没事!”
“当真没事?”梁羡不知闵芽为何突然打结巴:“要不然还是请医官来……啊!”
不等他说完,白清玉突然上前,黑着脸一把将梁羡打横抱起,也不怕花粉过敏了,直接抱着梁羡大步离开。
“诶!”梁羡惊讶道:“放孤下来,你突然抽什么风,白……”
屋舍的房门关闭,梁羡的嗓音被房门隔断,彻底听不见了。
进了屋舍,梁羡才被白清玉放下。
“突然抽什么风?”
白清玉抱臂凉丝丝的看着他:“君上为了闵芽的好感度,不惜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美人计?”梁羡迷茫。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惊喜的道:“快看快看,涨得好快,闵芽的好感度一下飙升到98了!”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便能完成任务。
梁羡没发现白清玉的脸色更加阴沉,还美滋滋的道:“孤真是厉害,知道投其所好,陪着闵芽浇浇花,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好感度。”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以为,真的只是浇花么?”
“那不然呢?”梁羡奇怪的看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当真是又气又无奈:“把湿衣裳换下来,以后不许浇花。”
“为何?”
白清玉理直气壮的道:“因着君上连浇花都会把水洒在身上。”
“谁?谁!”梁羡跳起来摽住白清玉的脖颈道:“是谁干的,嗯?你这个大白莲,还敢说我!”
白清玉一把接住冲过来的梁羡,笑道:“君上如此热情,是想让卑臣替君上更衣么?”
是敲门声,公子晦的嗓音在外面响起:“君上,宿国大行人送上了拜帖。”
“宿国大行?”梁羡眯起眼睛。
宿国的大行人,可不就是闵长辰的同族,也就是此次闵氏宗族遴选的人物之一么?
闵长辰乃是闵氏旁支的子弟,闵氏的旁支没有主家那般宏大,因着闵长辰在朝中的地位斐然,旁支这才崛起,令闵长辰可以和闵氏的主家抗衡。
这个宿国大行人,名唤闵谦之,乃是主家出身。前任闵氏宗主,也就是已经被斩首的宿国叛贼,按照辈分来说,乃是闵谦之的侄子。
如今侄子一死,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所以闵氏的宗主之位便要从族中遴选优异之人。
闵谦之身为宿国的大行人,手腕非凡,这些年来他手中的人脉犹如蜘蛛网一般,盘根错节,不仅仅局限于宿国,甚至整个大周,都有他的关系网络。
白清玉皱眉道:“这个时候宿国大行人送上拜帖,恐怕与闵氏遴选脱不开干系。”
公子晦将拜帖交给梁羡,蹙眉道:“君上,晦往日里虽没有到过宿国,但也曾听说过这个闵谦之的手段,他可绝非什么善类,听说狠毒至极,乃是个十足的佞臣,此次宴非好宴,还请君上多加小心呢。”
梁羡点点头:“放心。”
行露便是闵谦之安排在女闾之中的细作,梁羡倒要看看,这个闵谦之何许人也。
宿国大行人在边邑有自己的田产与宅邸,此次的宴席,便是设立在他的府邸之中。
梁羡与白清玉乘上辎车,很快到了闵谦之的府邸。
不愧是宿国大行人的宅邸,虽只是边邑的小宅,但整个宅子气势恢宏,这才是公孙夙说的,用花椒和金子涂墙的屋子,透露着一股靡靡的奢华,金碧辉煌难以言喻。
府邸的大门口,有一个黑衣剑客抱臂而立,那黑衣剑客看起来十足年轻,或许与姚司思差不多年纪,但面容冷酷,仿佛一尊冰雕,身材亦高大,肩膀宽阔,脊背挺拔,一看便知是不可小觑之人。
那年轻的黑衣剑客拱手道:“宿国虎贲军陛长乌阳,拜见梁公。”
原来是虎贲军陛长,与姚司思一个官阶,负责护卫宿国国君的安危,可以说是国君的贴身侍卫长。
但如今这个国君的贴身侍卫长,竟然站在宿国大行人的府邸之外护卫,这说明宿国的国君身死之后,整个宿国都掌控在大行人的手中。
乌阳引着众人走入府邸,一进去便听到丝竹之音,欢声笑语,讴者歌女簇拥在一团,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一个青衣的男子。
男子歪斜在软榻上,正在抚琴,应和着那些讴者的舞步。
乌阳面无表情的抱拳道:“义父,梁公与梁相驾至。”
琴音铿锵而断,抚琴的青衣男子修长的双手压在琴弦之上,在夏日的黄昏之中微微侧头,柔和的光芒洒在他的面容之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梁羡挑眉,忍不住感叹道:“美人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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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玉:“……”
梁羡在来之前, 脑补过很多次闵谦之的长相,他乃是宿国前君的叔叔,宿国的国君他也见过, 五十来岁的年纪, 大肚便便,按理来说,闵谦之怎么也得六十知天命了。
哪成想这个闵谦之, 打眼一看最多三十岁的模样, 甚至看起来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点子也不显年纪。
闵谦之从软榻微微欠身, 乌阳恭敬上前, 伸手扶住闵谦之,请他长身而起。
闵谦之掸了掸自己的衣袍,整理了整理自己的鬓发,这才上前拜见:“宿国大行人闵谦之, 拜见梁公,见过梁相。”
如此近距离一看, 闵谦之保养的的确很好, 岁月无法在他精致的面容上造次,唯独唇角的地位显露出微微的笑纹, 看得出来此人很是爱笑,起码是个笑面虎。
梁羡扶起闵谦之道:“宿国大行人多礼了。”
闵谦之果然十足喜笑,对梁羡抿唇一笑,那笑容仿佛春水,绵软的几乎叫人融化, 任是谁看了, 都会觉得心窍麻麻痒痒, 说不出来的受用。
闵谦之道:“其实此次斗胆邀请梁公赴宴,是想要为梁公赔不是的。”
“赔不是?”梁羡道:“大行人言重了。”
闵谦之淡淡的看了一眼乌阳,抬了抬下巴,乌阳立刻道:“是,义父。”
他转身离开,很快有两个人跟着乌阳折返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宿国负责接待他们的行人,另外一个,则是与行人一起喝花酒,在女闾吹嘘的狐朋狗友,也不知叫做什么。
行人与狐朋狗友颤巍巍的走过来,不由分说,咕咚跪在地上,连连扣头:“拜见梁公!梁公饶命啊!那日……那日在女闾,冲撞了梁公,卑臣……卑臣已然知错了!知错了!”
“小人也知错了!亦知错了!”
梁羡挑眉,这是闹哪出?
闵谦之幽幽的道:“便没有了么?你们得罪梁公之处,还要本君一点点,一个个的给你们指出来不成?”
他本生着一双勾人的挑花眼,笑盈盈的芙蓉粉面,但板起脸的时候莫名锐利逼人,吓得行人与狐朋狗友更是以头抢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闵谦之道:“馆驿还未修缮完成,为何要请梁公如此尊贵的贵客,下榻在那样肮脏龌龊之地,难道……这也是本君的意思么?”
行人大吃一惊,抬头看向闵谦之,那浓浓的震惊已然出卖了行人,梁羡何等聪明一个人,怎么能看不出来,行人不过一个小小大夫,他若是敢这般怠慢一个国君,必然是顶头上司,也就是他们的大行人首肯的,而如今闵谦之一推四五六,显然是想让行人来做替罪羔羊。
那行人又是怕,又是惊,又是懊恼,但是最终不敢与闵谦之执拗,连连告罪道:“是是是……是罪臣的过失,罪臣……大行人,饶命啊!饶了罪臣罢!”
闵谦之慢悠悠的走过去,凉丝丝的道:“饶恕?你可知,梁公乃是天子的卿士,可以谈笑之间瓦解北狄,你一个区区不知死活的下臣,是谁给你的胆量如此托大?”
“哎呦——”不等行人说话,闵谦之突然一脚踹过去,将行人踹翻在地,那行人疼的子哇乱叫,但不敢执拗,赶紧爬起来继续跪在闵谦之的脚边。
闵谦之又道:“听说你还在女闾喝醉了酒,惹事生非,怎么?是舌头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行人面色惨白,大惊失色,“啪啪啪”抬起手来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喊道:“大行人!!罪臣知错了!罪臣再也不敢了,求大行人饶了罪臣这一回!饶了罪臣这一回罢!”
闵谦之没说话,行人又是左右开弓,对着自己抡了大嘴巴:“卑臣知错!卑臣知错!请大行人饶恕!”
行人的脸很快肿起来,肿的仿佛猪头,嘴角溢出血来,但他仍然不敢停手,噼啪噼啪的抽着自己的嘴巴。
闵谦之平静的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转过头来对梁公道:“梁公,真是对不住,谦之御下不严,令这些不懂规矩的部员冲撞了梁公,真真儿是死罪。”
梁羡道:“罢了,一个小小的行人,他能懂得什么?指不定……背后听了谁的指使呢,对么?”
行人一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决计没有人指使,都是小人……都是小人一时头晕,是小人愚钝!绝对无人指使!”
梁羡看得出来,闵谦之对于部员绝对是高压统治,指鹿为马的那种,因此行人根本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有嘴说,没脑袋活下去。
梁羡道:“这般好看的屋舍,可别被血迹弄脏了。”
闵谦之这才摆摆手,乌阳冷声呵斥道:“滚下去。”
“是是!”行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因着腿软脚软爬了两步趴在地上愣是走不动,他的狐朋狗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拖拽着行人离开,地上蜿蜒的都是血迹。
闵谦之幽幽的道:“真真儿是蠢才,梁公都叫他不要把屋舍弄脏。”
他说着,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闵谦之的丝缎鞋尖上,蹭上了一抹血迹,星星点点的,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乌阳立刻转身,重新拿了一双靴子放在闵谦之面前,闵谦之施施然的换鞋,这才笑道:“让梁公看笑话了,梁公,快请,宴席已然准备妥帖。”
什么笑话,梁羡挑眉,分明是一场下马威,打的虽然是宿国的行人,但闵谦之显然是在立威,让梁羡看到他的手段。
众人落座在席上,闵谦之懒洋洋的笑道:“听说……梁公日前也曾监临过大司农的下榻宅邸,不知梁公以为,是大司农那处的风景更胜一筹,还是谦之这里的风景更胜一筹?”
梁羡道:“大行人的府邸,金碧辉煌,美不胜收,反观大司农下榻之处,倒显得寒酸至极了。”
“是嘛?”闵谦之似乎很是欢心:“梁公若是喜欢这座宅子,谦之也不妨忍痛割爱,将这宅子送……”
送与梁公。
他的话还未说完,梁羡已然抢先道:“但是金子太多了,晃眼!哎呀,哎呀,孤这眼睛都要被晃瞎了,丞相,快给孤遮着点。”
白清玉看到梁羡那浮夸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
闵谦之的笑容立刻收拢起来,薄情的唇角扳起,幽幽的道:“这天底下,还有不喜欢金子光芒之人么?自然是……愈耀眼,愈好。”
梁羡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金子,你看,孤这人就比较高雅,喜欢……美玉。”
他说着,瞥斜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的名字里就有玉,寓意自不用说,君子佩玉,象征高洁,而梁羡说美玉的时候还看着他,似乎在当众调戏白清玉一般。
白清玉心中却十分受用,完全不把这当做是调戏,而是当做表白。
闵谦之不再和梁羡绕弯子,道:“梁公,谦之是个直脾性之人,有话便直说了,也不做那些拐弯抹角的。”
梁羡呵呵冷笑,方才那又打又骂,不是拐弯抹角?
闵谦之继续道:“十日之后,便是闵氏一族遴选,梁公身份高贵,若是想要监临,谦之自然欢迎……然,族长遴选,说到底也只是我们闵氏宗族之内的家务事,还请……梁公不要插手。”
梁羡笑眯眯的道:“哦?是么?若闵氏一族的遴选,还关系到闵氏族内的利益,孤自然不会插手,但……若有人想利用族长之位,来干系宿国的国体,孤身为你们宿国新君的友人,可是万不能坐视不理的。”
闵谦之冷笑一声,瞥斜着梁羡道:“梁公如此聪敏通达,若是与谦之为友,想必未来可期,但若执意与本君为敌……”
“你待如何?”梁羡笑眯眯。
闵谦之收拢了全部的笑意,幽幽的道:“可别怪本君的手段不光明,届时便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梁羡道:“和有脸皮的人,才讲情面,和没脸没皮的人,自然不必讲究什么情面,对么?”
白清玉拱手道:“君上说的正是。”
梁羡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大行人这里的酒水,看来孤是饮不惯的,还是回去馆驿,喝一点兑水的薄酒罢。”
说罢,转身离开,白清玉则是有礼有度的对闵谦之作礼,让他挑不出一身毛病,这才转身走。
啪嚓——!!
梁羡堪堪踏出府邸大门,闵谦之的脸色已经再难忍耐,直接挥袖扫掉了案几上的酒水,愤恨的道:“梁羡!”
乌阳拱手道:“义父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闵谦之用纤细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顺气,抬眼瞥斜了一眼乌阳,道:“阳儿,你过来。”
“是,义父。”
乌阳走过去,单膝跪在闵谦之面前,十足恭敬的抱拳。
闵谦之一把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他柔弱的吐息洒在乌阳的耳畔,用轻柔的笑声道:“那个梁羡,义父看着不顺心……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阿羡哥哥!”
闵芽站在馆驿门口东张西望, 看到梁羡的辎车立刻迎上去,焦急的道:“阿羡哥哥!我听说你们被闵谦之请去吃宴了,没事罢?”
梁羡从辎车中下来, 笑道:“别担心, 能有什么事?”
闵芽蹙眉道:“那个闵谦之,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且很会算计人, 邀请阿彦哥哥赴宴, 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儿,不得不防啊。”
白清玉见他们又哥哥弟弟唤的亲密, 当即也从辎车中下来, 横叉在二人中间,差点把身材瘦弱的闵芽挤得一个踉跄。
梁羡白了一眼白清玉,白清玉便当做没看见。
“哦是了,”闵芽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们去赴宴的时候, 行露来了,又带了好些吃食过来, 还有专门送给丞相的。”
他拿出一样软绵绵的东西来, 道:“是一方绣帕。”
一张白色的绣帕,上面绣着一朵莲花。
“呵呵!”梁羡一看, 又是行露,行露怕是看上了白清玉罢?真是精准,他怎知白清玉就是一只大白莲的?
梁羡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白清玉,施施然进了馆驿。
白清玉挑唇一笑,道:“扔了罢。”
“啊?”闵芽惊讶道:“扔了?”
白清玉也没解释, 也没多说, 只是淡淡的道:“对, 扔了。”
说罢,追着梁羡到了屋舍,梁羡走进去,不给白清玉进来的机会,“嘭——”一声狠狠合上舍门,差点拍掉了白清玉高挺的鼻梁。
白清玉无奈的敲门:“君上?君上开门罢?”
梁羡冷笑道:“丞相的屋舍在隔壁呢。”
梁羡走到榻边,直接倒头躺上去,掏出手来百无聊赖的点来点去,喃喃自语的道:“我这不是吃醋罢?嗯……应该不是。”
梁羡按了一会儿系统,眼皮有些沉重,困意席卷上来,便准备这样和衣小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