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们是上一届的冠军,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
“这一次应该是我们被传送的地点太偏僻了,等明天早上再继续往前推进一下看看。”
他尽量从目前不太乐观的形势里找出点优势来,“其实这样也算是好事,据点跟交战的地方距离远一点也多少安全一点。”
宋津垂下眼眸,左手中摩挲着宋家的族徽。
他无法接受失败的结局,在这次联赛开始之前,宋津已经从家族顾问那边多少得到了一星半点的消息,知道这一次联赛的输赢异常关键,甚至牵动着上层军区的命运。
哪怕在表面上,联赛已经是万众瞩目了。
但是在暗处,仍旧有不知多少双眼睛在安静又沉默地注视着他们,推演着局势跟结局,好在最终的时候站对队伍。
他绝对不能令家族蒙羞,也不可以成为家族的罪人。
如果这一次失败,宋津想,他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所有人唾骂,他会成为一场战争的源头。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宋津感到恐惧。
在比赛开始之前的意气风发与笃定也在日益增长的恐惧里逐渐被消磨殆尽。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场联赛,所有人都是有备而来,对于胜利都势在必得。
帝国军校赢得胜利的几率并不是百分之百。
宋津握紧了手中的族徽,他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们必须得赢。”
因为他的忽然出声,队伍里的所有成员都停止了讨论,安静下来,转而看向宋津。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哪怕是一向跟宋津不对付的利未安森此时都没有跟他对着干,表达出了对于指挥官应有的尊重。
宋津其实很少面对开局就令人挫败的状况,在这个队伍里,他才是最害怕失败的那个。
S级们都异常敏锐,哪怕宋津掩饰得再好,但是他们仍然能够看出宋津埋在最底层的不安,清楚地知道他的虚张声势。
宋津只觉得这些视线都沉甸甸的,压得他的脖颈都沉重起来,但是他到底是没有低下头去,也没有移开目光。
他硬着头皮,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径直看向对面利未安森梅红色的眼睛。
两个人隔着微弱的灯光对视。
“必须得赢,不惜一切代价。”
宋津咬着牙,往常都是无意识带着些傲慢的脸上难得带了些狠戾,挤出了最后的三个字,“赢下来。”
哪怕是死,也得赢下来。
以往的胜利来得太过轻而易举,让宋津忽略了联赛的残酷,在联赛之中,无论是指挥官还是医疗兵,亦或者S级,都是拼上性命参加的。
他第一次意识到,没有哪一次胜利的获得是轻易的,有时候哪怕拼上性命都不一定会获得胜利女神的青睐。
利未安森安静地注视着宋津,将宋津所有的畏惧与挣扎都看在眼里。
他盘腿坐着,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散漫的。
利未安森抬起手,托着下巴,嗤笑一声,“现在开始感觉害怕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看向这个自己一直都讨厌的人,以一种轻慢的语气道,“别自乱阵脚啊。”
“我比你想象得要强大得多。”
语气里半是轻佻半是安抚,似乎在说着,相信我。
宋津在这带着怜悯的目光里感觉自己几乎要烧起来,莫名的情绪在心底翻涌着。
一直以来,他都不肯承认自己目前为止所获得的所有荣光,都是利未安森带来的。
几乎所有人提起他的成绩,都会羡慕地说一句,真幸运,你的统领者是那个利未安森。
仿佛他是利未安森一个微不足道的附属品。
他当够了附属品,在宋家时,他被称为宋家家主的弟弟,在军校时,仍然摆脱不了被称为利未安森的指挥官。
可他似乎并没有摆脱的力量。
宋津无力地想,他率先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一直沉默的利未安森开口之后,那些躁动不安的成员稍稍安定了一些。
诺兰趁机将队伍里弥漫的焦躁驱散,对成员进行安抚,“没有收获只是暂时的。”
他指出来一点,“其他军校未必就比我们好多少,系统也没有播报他们有什么成绩,不是吗?大家都没有斩获,论起目前的积分,我们甚至还在前列。”
“按部就班地来,不过是去取得我们曾经唾手可得的胜利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利未安森一直都是一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他带着些许不耐烦地站起身,一一扫视过所有人。
最终他开口道,“战斗是我们唯一一件擅长的事情,从很久之前就在学习如何杀戮,为什么要担心输赢呢?这对我们什么用处都没有。”
“我们命运的终点都是一样的,归宿也都是殊途同归,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享受当下就可以了。”
“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除非我死去,不然没有人可以从我们这里夺走胜利者的桂冠。”
在说话的过程之中,利未安森的眼睛缓慢地变为了属于野兽的竖瞳,这令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非人感,像是冰冷无情的神袛。
自始至终,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赢,要么死。
除此之外,在他眼里再没有其他道路可走。
其实S级的名头听着很厉害也很稀少,但是再珍贵稀少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从一开始就不会被当作公民对待,作为人应有的权利也被限制。
没人喜欢被当做一件物品对待,即使这个物品奢侈又珍贵。
可能有人会觉得值钱是句夸奖的话,但是当一个人在被精心地衡量评估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身为人应该拥有的尊重。
或许把他们放在棋局上还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棋子,但是棋子终归也只是棋子而已。
只要是棋子,就意味着在某些局面下是可以被放弃的。
他们的命多少还算是值钱,外表看起来也很风光,有许多人为他们摇旗呐喊,许多人为他们争执不休,也有许多人口口声声说爱着他们,尽管这喜爱来势汹汹,消失时也如同海水退潮般迅速。
可利未安森仍旧对此感激,他享受这些虚无缥缈的喜爱,因为正是这些隔着很远的喜爱,让他能够在初初进入养育中心的时候抓到些什么东西继续往前走下去。
与此同时,他也全盘接受另外一些人的恶意,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有时候利未安森会想,其实身为一个S级,他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比起许多被私底下的战争波及到的,无法反抗的平民,他们似乎活得更加潇洒,而且拥有力量,也拥有比那些平民更多的选择。
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在受到不应有的责难时也会感到难过,哪怕教官严令禁止有过大的情绪波动,也不允许流露出太过激烈的情绪,但是利未安森从来不管这些。
他怎么想就怎么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高兴时就欢呼,难过时就失落,就算被扣分被惩罚也从来不改。
有几次恶意涌上心头时利未安森也会想干脆什么都不要顾及,直接大闹一场算了,痛痛快快地发一场脾气,反正总归都是一个注定的结局。
利未安森脑子里会冒出来很多想法。
为什么他们分明拥有凌驾于许多人的力量,却偏偏要这么憋屈地过活呢?为什么不能像黑市跟混乱地带的那些人一样,肆意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不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也不再忍气吞声,活得像是只家养的狗。
如果那些人把他们当作野兽对待,那就干脆按照他们的想法,放任欲望与本能,就像只野兽一样活着。
但是这些古怪又扭曲的想法总会被某些存在打消。
有时候是一只掠过天际的飞鸟;有时候是同伴的一次玩笑;也有时候是走出训练室时,天边被烧成一片火红的云,那云层的颜色往上逐渐淡去,化成一片粉色的烟霞,像是浓妆淡抹的胭脂。
有时候是在解救人质的任务中。一个孩子露出来的怯生生的笑,眼神中带着感激与向往。
那是利未安森第一次执行解救的任务,通常这种任务都不会交给S级,或者是交给更加稳定的S级来做,那一次是例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S级都会做过一两个类似的任务,就算他们的状态不算特别稳定。
或许发生紧急情况的次数非常多,也或许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无论如何,就是那一次,让利未安森惊奇地发现帮助他人,被人感谢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从那之后,无论是做什么任务,打击黑市,清扫混乱地带的雇佣兵,亦或者是在前线清理虫族,利未安森都会想一想,做完这些事情,能令多少人露出微笑。
这让他感到愉快。
因为这些任务的意义并不只在于消耗S级们的精力,让他们平静下来而已,它们被赋予了更加重要的意义——让一些人们生活得更好,让一些孩子露出微笑,不再担惊受怕。
而在遇见顾钰之后,利未安森又发现了一些其他的,可以让他脑海里那些阴暗又潮湿的想法消失的事物。
例如顾钰给他扣上锁链时说的那句温温柔柔的抱歉,又例如在心理评估测试结束后顾钰准备的蜂蜜水,还有在医疗室里递给他的那支白色的百合花。
那是利未安森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去观察一枝花的枯萎过程,原本娇嫩欲滴的花瓣失去水分,然后逐渐干枯,就好像是生命的凋零。
所有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这些东西让利未安森不再去想,也不再去埋怨自己的命运。
利未安森选择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平静地接受,并且专心致志地去体验自己生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在外出任务的时候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逃去混乱地区,但是周围的S级却很少叛逃的原因。
身为S级,他们无法控制生理上的崩溃,无法克制自己变成野兽,但是他们能够选择努力保持一颗身为人类的心。
利未安森是见过那些居住在混乱地带的居民的现状的,在那里是更加残酷的弱肉强食,法律在那里是不生效的。
那里的人们比无法控制自己的S级更像是野兽,如果说S级是无法自控地陷入疯狂的话,那么那些人就是在清醒地发疯。
他们享受凌驾于人的快感,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视作蝼蚁。
利未安森觉得那是另外一种更加可悲的悲哀,比生为S级更加悲哀,明明拥有可以选择做一个人的机会,却偏要放任心中的野兽肆虐。
在混乱地区那些可以自我控制,却非要选择去做一只野兽的人面前。
这个选择足以让他们骄傲地抬起头来炫耀了。
他们拥有力量,但是不肆意使用,也不肆意欺压他人,而是选择了克制,并且心甘情愿地戴上枷锁,从容地面对自己的结局。
他们不是被逼迫着,而是出自本心地自己做了这个选择。
尽管这个选择也意味着,他们将同自己撕咬到最后,直至死亡的降临。
但是没关系,利未安森想,他并不感到后悔。
利未安森在睡去之前,细细盘点过了他这短暂一生之中所拥有过的一切。
如果把他屹今为止的人生比作一条河流,大部分经历都是模糊的,浮光掠影的,并不深刻,但是总有那么一小段流域,那里布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跟柔润珍贵的珍珠。
而在这些名贵的石头之中,最近添上的几块都跟那个漂亮到过分的校医有关。
哪怕在他看来那些事情都微不足道,甚至并不值得提起,但是在利未安森这里,却是需要好好珍惜的宝藏。
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去跟他说一声谢谢的,利未安森想着,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第一军校这边起得都很早,仍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往前推进,S级们在外收集信息,顾钰仍旧帮助吴九辨构建地形图,为之后的团战做好充分的准备。
然后严策那边传来了消息。
“我看到帝国军校的队伍了。”
他冷静道,“但是帝国军校的状态不太对,他们似乎放弃了往常先查探,再交战的策略,而是选择了直接朝着一个方向进行地毯式清扫。”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放弃建立地形图了,目前是全员出动的状态,并未分头行动,甚至连医疗兵都算作了战力。”
他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吴九辨这边可以看到严策传过来的画面,只是因为帝国军校是全员出动的,而且利未安森的探知能力太过强悍,他并没有靠太近,只是隔着很远。
但是即使隔着这么远,仍旧能感受到帝国军校这次行动的大张旗鼓。
动作大张旗鼓的,闷头往一个方向过去,碰到虫族就斩杀,毫不掩饰行踪。
“直接放弃按部就班地探查,而是选择了闹大,让敌人找上门去吗?”
反正迟早要有人先暴露的。
吴九辨感叹道,“真是自信啊。”
他笑了一声,“我本以为第二军校才会是那个耐不住性子的,没想到率先行动的会是帝国军校。”
顾钰一直在看着严策传过来的画面,轻声道,“哪怕放弃一部分优势,也要迅速地结束掉比赛。”
看来利未安森的状态并不算太好。
他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声,“接下来要先观察一下吗?”
顾钰提醒道,“阿斯莫德肯定不会对这种类似挑衅的行为沉默以对。”
【看来帝国军校对现在僵持的局面感到很不满,他们想让赛场活跃起来。】
其实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帝国军校并没有掩饰目的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坦露出来,似乎想要放手一搏,甚至连后方都没有设置。
吴九辨道,“应该是利未安森的决定,比赛节奏太慢对他来说很不利,尤其在赛场上,他需要频繁的化为兽形,临时拘束器承受不了这么久的使用。”
顾钰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吴九辨,安静地等待着指令。
顾钰身为帝国军校的学生,但是同时又是第一军校的医疗兵,目前的情况对于他的身份来说有些难以抉择。
吴九辨并未过多犹豫,他很快就下达了指令,“既然他们发出了想要速战速决的信号,我们也没必要拖延了。”
“严策整合在外面的队伍,往帝国军校所在的地方前进,春晓与顾钰即刻动身过去,如果有其他突发情况,我会再做安排。”
【第一军校这是放弃潜藏的战术了吗?不应该等着后边捡漏吗?反应积极得都快比上第二军校那群战斗狂了。】
【这届联赛着实让我看不懂了,不管是帝国军校还是第一军校,每一步行动都走在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似乎是猜到了一部分观众的想法,吴九辨转而看向了镜头,正面镜头。
倒不像是在比赛,而仿佛是在肃穆的演讲台上做着高谈阔论的演讲。
他的口吻轻松愉快,十指交错,姿态也格外放松的同时仍旧保持肩背挺拔,这并未让吴九辨看上去懒散,反而使得他更加令人信服,让人忍不住跟随他的步伐走。
“只是场联赛而已,并不需要使用对待敌人的战术,那未免也太过冷血残酷,我们是人类,并非同类相食的野兽,而且……”
吴九辨的语气一转,“我并不认为我们第一军校在正面对抗上是个短板,我们谨慎小心只是我们想谨慎一些而已。”
他显得很是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即使是正面对决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支持第一军校的原因,我非常同意他们的观念,某种程度上,这才是最健康的,可持续发展的政策。】
顾钰在接收到指令之后就开始迅速地准备外出支援了,他已经穿戴好了装备,临走之前,经过吴九辨身边的时候轻声道了声谢。
吴九辨眨了眨眼,回了他一个笑,“毕竟我们有过约定,不是吗?我只是遵守了我们的约定。”
在同意加入队伍之前,顾钰曾经跟吴九辨提出过一个条件。
在认真履行第一军校医疗兵职责,并且在确保第一军校利益的前提下,他请求吴九辨给予自己可以治疗安抚其他队伍里的S级的权力,并且补充了是在那些S级遭遇到紧急状况,并且周围也没有其他医疗兵,得不到治疗的时候。
顾钰提出这个要求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
“我并不经常看联赛,也并不了解这个比赛,但是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比赛的残酷,我理解不了这种厮杀的意义,也无力改变,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无法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旁观。”
他的态度异常坦诚,将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地在吴九辨面前坦露出来,“杀人并不是我的长处。”
当时吴九辨还以为顾钰是放不下帝国军校那些人,他一口答应,“没问题,只是我们可能碰不上帝国军校。”
第一军校的作风并不像第二军校跟帝国军校那样,在比赛里有着不死不休的气势,他们向来是以队伍成员的生命为重,而不是疯狂地追求胜利。
顾钰平静地纠正,“我指的其他队伍并不只是帝国军校,而是其他所有S级。”
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赛场上的都是我的患者,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只要他们需要,我就会对他们进行救治。”
吴九辨至今还记得当时顾钰的神情,好像是无情无爱却又爱着众生的神袛,带着些高高在上的神性。
如此冰冷,又如此温柔。
顾钰垂下眼帘,“一个优秀的医疗兵除了对队友进行救治之外,还要具备武力值值,拥有伤害其他人的能力,如果是在赛场之下,我会拼死保护我的患者。但是我无法在一个比赛里做到这样,我无法对着熟悉的人拿起武器。”
“在赛场上,我成为不了你们想要的医疗兵。”
吴九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你当然是我们想要的医疗兵,甚至比我们想象的最好的医疗兵还要好得多。”
“无论是在赛场上,亦或者是战场上。”
吴九辨不是为了一场比赛的胜利就可以牺牲成员生命的指挥官。
顾钰也不是为了一场比赛就可以抛弃自己医生职责的医疗兵。
吴九辨想,顾钰当时如果来的是第一军校该多好。
第一军校的据点离着帝国军校的距离并不远,急速行军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了。
只是察觉到动静赶去的似乎并不只是他们。
顾钰通过精神力链接传递过来的信息获知了第二军校跟第三军校也已经朝着那边汇聚,“看来大家都希望速战速决。”
第一军校的地形图已经铺设了大半,而且每个人探知信息的能力也是一流的,精细到可以在地形图上标出赛场上大多数参赛选手的位置。
春晓跟顾钰就在帝国军校活动范围的边缘进行潜伏,藤蔓遮掩了他们的身形,也将气息悄无声息地消除掉。
顾钰通过其他S级的画面清楚地看到利未安森已经与阿斯莫德开始对战了。
两支队伍的其他成员并未加入这两人的战场,只是在远处混战,并且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着各自的统领者。
诺兰横扫过阻拦自己的一个S级,想要去给予利未安森援助。
统领者之间的输赢异常重要,他们就像是狼群之中的头狼,如果头狼输掉,那么整个狼群都会失去导向。
原本在观战的乌鸠化作了狼形,翻越过草坡,从侧面切入了战场,跳跃的动作轻盈,蓬松的毛发如同翻涌的波浪,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他阻拦了诺兰前进的道路,调转过头,朝着诺兰那边慢慢走去,那双碧绿色的狼眼显得幽深,“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乌鸠仰起头,吻部微动,语气挑衅,“看看我们两个谁能撑到最后。”
诺兰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紧跟着也化作了兽形,以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只是一个对视的功夫,两只巨兽就撕咬在了一起。
顾钰查探过一圈,“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容许我们参战。”
吴九辨附和道,“确实。”
在第一军校的首席指挥官都表现出对于胜利的可有可无之后,队伍成员都轻松起来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希望他们能快点分出个输赢吧,我想去洗个澡。”
也有注意力放在对战上面的,“看来利未安森跟阿斯莫德在表演赛真的就只是表演而已,比起表演赛,现在真的是不要命一样。”
两人都毫不留情,仿佛对方是仇人一般,每次攻击都朝着要害去。
顾钰轻声道,“我还以为阿斯莫德会在对战里落下风,毕竟他并没有锋利的牙齿。”
阿斯莫德时时刻刻给人一种优雅跟难以看清的感觉,就连在表演赛上的攻击方式也让人想起执事,或者说是传教士,神父一类的角色,只是他信仰的神明一定是来自地狱的那种。
但是他现在的攻击极其凶狠,甚至称得上是狠戾,造成反差的却是阿斯莫德仍旧轻慢的笑。
他刚刚且战且退,将利未安森从平原引入了丛林。
这是个明谋,但是利未安森只能选择跟进,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差,脖颈上的临时拘束器已经开始产生细微的裂纹了,必须要在今天击败阿斯莫德。
到处都有的高大树木限制了利未安森的行动轨迹,失去了空中的优势,连躲闪都有些迟缓,他的翅膀上已经有了斑斑血迹,血液染红了羽毛底下细小柔软的绒毛。
下半身的蛇尾鳞片也有一块儿地方脱落。
阿斯莫德站在一棵树木的枝干上,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利未安森,视线在利未安森脖颈上的红宝石上停留了片刻,“认输吧,这样你还能够活得更久一些。”
“我并不想亲手杀死你。”
利未安森并不应话,只是再次进行了攻击。
阿斯莫德跳到了旁边一棵树上,抱怨道,“真是固执。”
“只是一次联赛而已,输赢并不那么重要不是吗?至少比起你的生命来说,输赢完全可以放下。”
他挑眉,笑了笑,像是故意调拨似的,语气带着几分惊讶,“不会吧?不会是你们的上层觉得这虚无缥缈的荣誉要比你们的命还要重要吧?”
闻言,利未安森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阿斯莫德也知道这次联赛背后的政治利益交换。
他冷冷道,“输赢当然不重要。”
只是在这场比赛背后的变动却牵扯了许多许多人的命运。
“看来你也知道。”阿斯莫德挑拨失败,他耸了耸肩,“但是这些变动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