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就这么大，米铺的糯米不够分，总有人没有抢到。
一个巡逻的男人越走越偏，黑暗中，僵尸猛地伸出爪子。
紫色指甲在胳膊留下十个血洞，僵尸凶狠地咬住男人的脖颈。他甚至来不及惨叫，瞬间没了气息。
等六叔赶到，只剩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把尸体火化了，其他人跟我去追。”他匆匆留下一句，顺着血迹追过去。
陈明拔腿跟上，一个副手问他：“队长，道长让我们去火化尸体。”
他不想追僵尸。
“尸体先抬回去放好，让家人见最后一面，五六具尸体，等你烧完天都亮了，怎么抓僵尸！”小队长气得给他一拳。
一行人急匆匆的跑了，留下两人背尸体回村。
镜头在死不瞑目的尸体停顿片刻，随后跟着中年道士冲向森林。
一桶桶鸡血被洒在地上，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终于将老僵尸引出来。
铜钱剑比桃木剑厉害多了，逼得老僵尸节节败退，众人拉起墨斗织成一张巨网，将它困在原地，最后一把烈火将它焚烧殆尽。
结束后，沈六长舒了一口气，难得夸赞了小队长一句：“你们的动作挺快，都烧干净了吗？”
陈明哈哈一笑：“哪能这么快，我先来帮你，尸体回头再烧。”
沈六收拾墨斗的动作突然顿住。
镜头迅速升高，来到村子的祠堂，被僵尸害死的村民躺在木板上，家人在旁边呜呜痛哭。
尸体的手指抽动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全剧终。
观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音量不自觉加大。
“卧槽！卧槽！它竟然也变成了僵尸！”
“这个村子完蛋了！”
“啊啊啊陈明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老巢都要完蛋了！”
“尸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六这么忌惮老僵尸了。不仅因为实力，这他妈完全是个病毒母体啊！”
屏幕陷入黑暗，演员表缓缓浮现。
观众指着屏幕，全身都在剧烈颤抖，激动的大声嚷嚷：“下面的呢，下面的剧情呢？”
“拍戏拍一半，早晚会完蛋！”
“村子的结局怎么样？卧槽，我第一次想骂璟导。”
情绪激动的观众差点化身哈士奇把座椅给拆了，管理员闻讯赶来，满头大汗制止他们的疯狂行为。
郁璟的爆米花已经吃完了，看着观众堪称暴动一样的表现，眨眨眼睛：“这么激动吗？”
他不过是效仿上辈子的港片，留个悬念而已。
前面那位光头大哥快要蹦上天了！
裴翊的表情很古怪，尤其是他发现小导演不是明知故问，而是真的不理解。
“星际从来没有这种结局的电视剧。”他委婉说道。
郁璟理直气壮：“给观众留下想象空间啊，刚死的尸体肯定不成气候，剩下就让观众想象不好吗？”
裴翊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拉着郁璟起身离开。
冷心冷清的影帝第一次对观众产生同情心理，希望不会被气得心肌梗塞。
不出所料，湘西赶尸被骂上了热搜，还没去看的观众顿时心凉了半截。
热搜一出，一直看郁璟不顺眼的黑粉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在评论区上蹿下跳，幸灾乐祸。
【怎么都在骂，不好看吗？】
【就说了应该乖乖去拍苗疆，现在好了吧，翻车了。】
【哇情绪好激动，这次拍的很烂吗？】
【哈哈哈哈吃个教训也好，观众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以后顺着我们的意思来。】
看过的观众憋着一股气，也不帮郁璟解释，惹得越来越多人开始好奇，郁璟究竟拍了什么。
然后，电影票直接预约到两周后。
郁璟首部翻车作品，他们当然要去看看。
看完回来又是一阵骂，不过他们不是骂郁璟，而是骂第一批观众。
你他妈没长嘴是吧，骗人很好玩吗。
电影明明很好看，带有悬念的结局更是让人念念不忘。
【六叔说，一个人死之前生气、憋气、闷气，死后这股气就会盘踞在心口……我要是被璟导气死了，也能尸变吧。】
【内力可以练武，灵力可以修仙，憋气可以尸变……老祖宗好神奇！】
【赶尸……又是一个令人背后发凉的习俗，那个时候真的有行尸吗？】
【突然觉得老祖宗活的真艰难！】
眼看看话题越来越歪，观众的脑洞越来越大，一直在看笑话的郁璟难得良心发现，发布了最新动态。
【郁璟V：古人信奉死后落叶归根，赶尸人这个职业由此而来，真实的记录没有那么恐怖。
赶尸人会只留下尸体的头颅和四肢，稻草充作躯干。再用一根竹竿穿过袖子，带着死者返回家乡。
路人不知情，以为尸体会蹦，其实是赶尸人扛着竹竿走路。】
郁璟一直喜欢逗观众，每次电影上映，观众误会了什么从不见他解释。
这是第一次。
裴翊打趣他：“怎么，终于良心发现了？”
郁璟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条一条浏览观众的留言，摸摸下巴懒洋洋的说道：“如果不解释，我怕他们真的动歪脑筋去研究尸体。”
来星际一年了，当郁璟觉得已经足够了解星际人的脑回路时，这群人总能刷新他的认知。
僵尸看看就好，真的动歪脑筋，外界肯定会说他教唆观众亵渎尸体。
“嘛，他们还是研究研究风水算了。”
——他们对风水一说有了兴趣。
倒不是僵尸没意思，而是星际人死亡后有一套完整的葬礼流程，死者为大，他们并不想拿尸体开玩笑。
可惜他们想研究风水却找不到具体资料，只能偶尔幸运的从古籍记载中发现只言片语。
湘西赶尸上映一个月完美收官，线下票房跟以前不相上下。但是在天璇网站上映后，点播量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郁璟这才想起来，五个星系已经实时联网了。
不止东华人在找风水学，外星观众也在找，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不少人逆反心理上来，化身老黄牛勤勤恳恳把网络再犁一遍。
郁璟一边跑步一边浏览评论，看着网友疯狂的劲头不由得目瞪口呆，一时不察差点被跑步机甩下来。
连忙调整呼吸放缓脚步，从跑慢慢变成走。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么空闲的吗。”
裴翊在旁边陪着他，跑了一个小时呼吸没有任何变化，他随意瞥一眼评论，神色如常：“都想舒舒服服躺着赚钱，自然对风水中的聚运来财感兴趣，不用理会。”
郁璟擦擦额角的汗水，指着某些评论头疼地说：“问题是他们在东华找就行了，为什么还去骚扰其他国家的收藏家。”
人家不堪其扰的快要报网警了！
裴翊冷笑：“弗兰克偷抢女娲古籍的事情刚过去，大家怀疑还有其他古籍流落在外，才会扩大搜索范围。”
正说着，裴翊的光脑突然闪烁两下，打开略看两眼，上面的讯息让影帝微不可查地皱眉。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下次再跟你回去看外公外婆。”
郁璟累的不想说话，喘着气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脚步声逐渐远去，郁璟咬牙走完最后十分钟，下来后一刻也不想多呆，扶着墙走出健身房。
两条腿重的像是绑了铅块，路过客厅时，郁璟一眼就瞄到了软乎乎的沙发。
在洗澡和躺下之间纠结两秒，小导演果断选择躺下。直到腿部的酸疼褪去几分，才磨磨蹭蹭爬起来去洗澡。
时间已经到了二月末，春季的气温让郁璟不必时时刻刻裹成球，只要早晚温差过大的时候穿件外套就行。
洗完澡出来，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郁璟随意擦一擦头发，拿件外套匆匆跑向车库。
到了陆家，郁璟惊讶的发现今天有客人在。
“周奶奶吕奶奶，你们来找外婆喝下午茶吗？”郁璟高兴地跟两人打招呼。
两位长辈经常来找纪雅素打麻将，平时也会逗逗小辈，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习惯，喜欢给郁璟塞礼物，都是一些外面没有的好东西。
吕颂笑眯眯地冲郁璟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公司新研发了一款保健品，对于基因病有好处，我过来给你外婆送一点。”
旁边的周秋鹿不甘示弱：“我最近迷上了调制香水，有一款很适合雅素，就想让她试一试。”
郁璟脚步一顿，慢慢挑起秀气的眉毛。
错觉吗，这两位夫人莫名的热情。
要知道她们跟外婆的关系虽好，但打麻将的时候也是互不相让的。最严重的那次还闹别扭了，足足三天没说话。
周秋鹿趁着吕颂没反应，先一步走过来拉着郁璟坐下，嘴里不住的嘘寒问暖：“最近身体怎么样，换季了你可不能大意，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反客为主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郁璟下意识看向门外，没走错，这里是陆家，不是周家。
吕颂慢了一步，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好在她是洋颂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别的不多，莹水石研发的保健品很多。
“小璟啊，公司最近新研发了一款古醇丸改良版，还没上市的珍藏，我带了一些给你。”
郁璟被两位长辈像是掺了蜜一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努力缩进沙发里：“周奶奶，吕奶奶，你们别这样，我害怕。”
纪雅素端着点心从厨房出来，见到两个老姐妹狗腿的模样，不忍直视地皱起眉：“别理她们，就当她们今天脑子坏了。”
周秋鹿柳眉倒竖：“你才脑子坏了，我是许久不见小璟，想他了。”
郁璟毫不客气地拆台：“上周刚见过，周奶奶你还嘲笑我穿得多。”
眼看着话题跑歪，吕颂连忙打断他们：“小璟，吕奶奶是想问一下，你手里有风水相关的古籍吗？”
脑子里灵光一闪，郁璟终于明白周秋鹿和吕颂对他这么热情的原因了，也是冲着风水来的。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相信风水，上辈子接触的投资人、导演也是如此。
郁璟以为星际人会理智一点呢，没想到也掉进了风水大坑。
很可惜，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
“周奶奶吕奶奶，我对风水了解不多，你们还是去找古籍专家吧。”郁璟耸耸肩，直接打破了两人的希望。
吕颂很失望：“我去找了，还没你懂得多呢。”
郁璟笑嘻嘻地告诉他们：“都已经步入星际时代了，风水说白了只是一种安慰而已，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要强求啦。”
周秋鹿捂着心口：“可我还是难受。”
“实在想求个心理安慰，周奶奶你在家摆个貔貅吧。”郁璟笑吟吟地提议，“貔貅是镇宅神兽，在华夏也有财源滚滚、赶走霉气的寓意。”
两人都看过郁璟的电影电视剧，觉得貔貅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郁璟也不提醒她们，接过纪雅素递过来的枣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
还是吕颂的记性好，激动地拍拍桌子：“山海异兽录里提过貔貅，据说是个喜欢跟饕餮打架的神兽！”
是主角游历时偶然间当八卦听的小道消息。
“好啊你个坏小子，故意看我们的笑话。”吕颂气得去捏郁璟鼓鼓囊囊的脸颊，“它都没出现过，我怎么拜啊。”
纪雅素连忙打掉她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见外孙的脸被掐红了，纪雅素狠狠瞪了朋友一眼。吕颂尴尬的收回手，小孩的脸真软，没怎么用劲就红了。
两位长辈经常给郁璟塞东西，关系十分亲近，无视纪雅素的不满，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小导演，眼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郁璟咀嚼的动作顿住，举手投降：“我马上把它画下来。”
见周秋鹿和吕颂喜欢这些，郁璟不仅画了数十张貔貅，还画了几条锦鲤。
两位长辈达到此行的目的，欢欢喜喜地起身告辞，准备去找最好的雕刻师，把这些东西雕刻下来摆在家里，临走时还不忘给郁璟塞各式各样的小礼物。
纪雅素盯着光脑上的貔貅一直没说话，郁璟眨眨眼睛，善解人意地问她：“外婆，你要吗？”
“咳，也行，挺好看的。”
郁璟明智的没有说话，看来无论到了哪里，华夏人骨子里的习性是改不掉的。
他一口气画了很多寓意好的小玩意给纪雅素，让她慢慢折腾。
这件事倒是给了郁璟灵感。
网上都在哀嚎找不到风水方面的古籍，用这些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错。
想到这里，郁璟来了精神，登录星博，果然看见大家都在哀嚎。
【呜……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QAQ，这次找民间收藏家也没用。】
【孩子不贪心，只想求学业进步，可怜可怜我吧。】
【已经把电影截图，准备研究墓穴周围的摆设。微笑.JPG】
【璟导！爸爸！出来说句话，你的风水是在哪看的？】
崩溃地像是要被逼疯了一样，化身网络哈士奇准备拆家。
郁璟摸摸鼻子，心虚的跑进书房，快速画几种寓意好的吉祥物安抚大家。
有代表爱情的同心结、工作顺利的玉竹、招财进宝的貔貅、锁住福运的如意祥云、祈求好运的锦鲤……
他越画越高兴，最后林林总总画了几十张，最后纪雅素敲门让他下去吃放，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画笔。
把这些图上传到网络，他如释重负的伸个懒腰下楼吃饭，丝毫不管网上因为这些图片引发的风波。
【郁璟V：我也不懂风水，画了几张图给你们加油打气，继续努力找吧哈哈哈。】
焦急的队伍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欢快画风的，观众差点没气死。岌岌可危的理智提醒他们，这个是导演，不能得罪，得罪他以后就完蛋了。
众人黑着脸跑去看图片，眼睛越睁越大。
二十张图片，每一张都写满了注解、由来和寓意，足以看出郁璟的诚意。
【我都打算去黑市悬赏了，没想到璟导直接来了一个大的。】
【竹节、算盘、貔貅、金蝉、如意、锦鲤……卧槽！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这个不是风水吧，只能算吉祥物。】
【问题是为什么还有筷子和白菜！】
【筷子是好事成双，白菜寓意百财……老祖宗连吃的都这么讲究！】
【这就去买两个摆在家里，我看电影里佛珠会开光，这个要吗？】
观众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没效果，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但东西寓意好，他们也愿意花钱买个好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出门太匆忙头发没有擦干，郁璟从陆家回来后，大脑一直隐隐作痛。
不是全息舱使用过度的刺痛，而是昏沉沉的不清醒。
机器人测量一下，的确是发烧了。
好在家里常备着药物，郁璟吃了药去睡觉，倒也不怎么难受。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趴在裴翊怀里，全身都暖洋洋的。
“果然，你的身体就像个火炉。”他扒着裴翊不放，脸颊在他的胸膛轻轻磨蹭。
裴翊深呼吸，哑着嗓子警告他别撩火：“怎么生病了？”
昨晚听到机器人的消息，裴翊立刻从军部赶回来，那时小导演已经睡了，确定他已经退烧裴翊才没有将人送进医院。
“可能是换季的原因，忽冷忽热生病很正常。”
郁璟从他怀里钻出来，掀开被子找拖鞋。
“去哪，今天留在家里好好休息。”裴翊皱眉，不明白他又要折腾什么。
“今天不行，跟小夏约好了。”
“又是那个助手？”
“嗯，僵尸电影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以后他要自己单干了，有些话叮嘱他。”
裴翊开车送他，一路上表情冷若冰霜，郁璟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看见。
咖啡厅内，郁璟顺着指引来到二楼角落，他们的座位被绿植包裹，隐蔽性不错。
“璟导。”褚白夏连忙站起来。
郁璟笑着问他：“搬到新家还习惯吗？最近有什么拍摄计划？”
褚白夏手指紧张地蜷缩一下，连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跟朋友相处的不错，工作结束我们经常去酒吧玩。”
郁璟满意地眯起眼睛，这才对嘛，下班之后跟朋友出去散心，打打闹闹比胡思乱想强。
他怀疑褚白夏前段时间就是因为在小区里没有认识的人，一直闷在家里才会产生心理问题。
“不好意思啊小夏，把你一个人丢在小区里，附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好在及时发现了问题。”
褚白夏错愕地睁大眼睛，没想到郁璟会跟他道歉。
“怎么能这样……”他喃喃着捂住脸。
面对满腔热枕的郁璟，褚白夏觉得自己就是个臭水沟的老鼠，只配活在垃圾堆里。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跟温启白合作，一定会失望吧。
褚白夏突然有些后悔了。
郁璟凑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没什么。”褚白夏扯扯嘴角，“想让璟导看看我的最新作品。”
他打开光脑，播放自己最近制作的短剧。
在郁璟身边锻炼大半年，他的构景能力又进步了，新短剧美得让人呼吸一窒。
怎么说也是自己带出来的，虽说前段时间有些不愉快，但郁璟仍是很认真地观看，指出几处不足。
“我能教的只有这些，以后要靠你慢慢摸索了。”
褚白夏手一抖，差点把杯子砸在地上，一句不甘脱口而出：“璟导不要我了？”
郁璟皱眉：“我们上次说的很清楚，你该独立了。”
——我以为你上次只是在说气话！
褚白夏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攥紧，眼底逐渐狰狞。
拍摄湘西赶尸的时候，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挽回自己的形象，本以为璟导气消了就不会再提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没了助手这个身份，以后他跟郁璟见面只能点点头，然后擦肩而过，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他不要这样！
褚白夏用力咬紧牙关，腥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对面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郁璟也有点生气了，提高声音：“褚白夏！别这么没出息，自己单干有什么可怕的，这么懦弱简直给我丢脸！”
听出郁璟真的生气了，褚白夏连忙抬头，语速极快：“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做出成绩给你看的。”
郁璟脸色稍缓：“你除了造景过人之外，拍摄手法跟平毅老爷子很像，都是稳打稳扎那一类，我会给他写封信，你有什么难题可以问问他。”
“平毅……”褚白夏艰难的点点头，“麻烦璟导了。”
“当然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就像羊志浩那样把问题记下来，有空我会回邮件的。”
“我知道了，一直以来感谢您的照顾……”
他现在已经沦落到跟羊志浩一个地步了吗？
那些新人导演只跟在郁璟身边学习几天而已，在郁璟心里，他们竟然是一样的！
褚白夏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吐出几句感谢。
他浑浑噩噩离开咖啡厅，望着过往车辆，茫然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来往行人的面孔开始模糊，化作一个个扭曲的人影，褚白夏猛地惊醒，推开熙熙攘攘人群向租住的地方跑去。
他跑的气喘吁吁，汗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火辣辣的疼，胸膛发出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路上行人见他跌跌撞撞的不正常模样，下意识避开，以免惹祸上身。
不知不觉，褚白夏跑到一个公园里，绿荫的遮挡让他缓过一口气，精疲力尽的找个椅子坐下。
中午的公园没什么人，褚白夏捂住脸低低笑出声，一只白色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
它长得很漂亮，皮毛能看出精心打理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走丢还是遗弃，肚子扁扁的，似乎饿了很久。
小狗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褚白夏看，嘴里哼哼唧唧发出讨食的声音。
褚白夏慢慢抬头，表情阴沉地盯着小狗，不知道在想什么。
“汪汪！”
小狗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疯狂摇尾巴。褚白夏一直没动，小狗可能是察觉到什么，摇成螺旋桨的尾巴慢慢垂下来，失落地转身离开。
一个女孩路过，见到小狗忍不住凑过来：“哇好可爱的小狗，是肚子饿了吗？”
她从包里掏出刚买的三明治，打算掰一半喂小狗。
褚白夏冷眼盯着女孩的动作，站起来阻止她：“不好意思，小狗肠胃太弱，我不想它吃乱七八糟东西。”
女孩皱眉，怀疑地发问：“这是你的狗？怎么脏兮兮的像是流浪狗？”
“它玩的太疯，钻进草丛里了。”褚白夏露出苦笑，指指小狗刚才钻出来的地方，“因为太调皮咬坏了沙发和衣服，今天就没有喂它吃饭，所以见人就跟着跑。”
女孩讪讪地收回三明治，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那我不喂了。不过先生，狗不听话可以慢慢教，禁食不是好主意，容易饿坏。”
褚白夏神色如常地点点头，目送女孩离开公园。
他来到小狗面前蹲下，抚摸它凌乱擀毡的狗毛，轻轻一笑：“我们不一样，我很快就能回家了，而你只能一直流浪。”
小狗呜咽着后退，一溜烟钻进草丛不见了。
褚白夏抬头望着蓝天，脸上的笑容几乎咧到耳根，他没有回租住的地方，而是按照地址找到了温启白的家。
璟导只是一时生气而已，如果自己让他觉醒了精神力，两人一定能和好如初。他们可以像以前那样愉快的交流讨论，再次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打开门的瞬间，褚白夏迫不及待的催促：“我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温启白意外的看着他。
以前他无论他怎么诱惑，褚白夏总是摇摆不定，迟迟不肯答应。今天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温启白示意他进来。
褚白夏对待其他人可没有郁璟那份小心翼翼，不耐烦的低吼：“我没有义务时时向你汇报，你只要告诉我时间就可以了！”
温启白不紧不慢倒一杯茶递过去，将褚白夏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这幅惶惶不安的模样，看来郁璟真的想让他自力更生。
想到这里，温启白脸上的笑意更浓。
漫漫人生中，他只遇到两个不会因为无精神力者身份而感到自卑的人。一个是儿子温洛，另外一个就是郁璟。
褚白夏身上有着大多数无精神力者的通病，自卑懦弱、敏感阴郁，生活交往中必须小心翼翼，不然哪句话不对就会让对方怀恨在心。
他虽然跟褚白夏合作，但也瞧不上褚白夏懦弱的性格。
“好，我不问，你先冷静一点不要露出马脚，否则我们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温启白起身去拿茶叶，不着痕迹点燃青瓷中的香篆，淡雅的香气很快就扩散到房间各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