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实在太落后了,连信号都没有,陈江月他们的手机犹如一块板砖,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想要报警或者说逃出去,至少要逃出这座山。
“你在想什么?”唐望水咄咄逼人:“想用对明河那招来对付我吗?”
“那你再哭一下?说不定我就心软了。”唐望水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想缠着这人不放,明明以前他见了这人厌恶,恨不得离他三尺远。
“嘶——”唐望水弯腰捂着肚子,他没想到,这还是个有气性的兔子。
惹急了会踹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望水就是嘴硬,不懂怀柔,不怪霜霜踹他
唐霜意顺势退了好几步,他讨厌死唐望水了,把他的脸捏得好疼。
唐望水没过一会儿就缓了过来,他皱着眉死死盯着唐霜意,然后扶着墙站起身。
唐霜意将篮子里的鸡一个一个拿出来。
“我得走了,我姐让我和你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她未婚夫的照顾。”
唐霜意说完就往外跑,根本不给唐望水继续说话的机会。
唐望水没有拦他,而是站在屋子里看着唐霜意跑出去的背影。
屋子里的灯突然灭了。
唐望水的眼睛在略微有点暗的环境里,亮得吓人。
唐霜意出去没走几步就迷路了。
前路被雾气遮掩,看不清,他一时分辨不了该往哪儿走。
似乎是左边?
走了几步,唐霜意就感觉到错了,本应该有棵槐树在这儿立着,现在这儿却没有。
运气不太好,这段路是他之前没有走过的。
前面就是小河,路况变差,有些许陡,他正准备按原路返回,又被人叫住了。
“小霜?”唐明河今日打扮得像个大学生,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唐明河快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揉揉唐霜意的头发。
唐霜意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不让碰了?”唐明河脸色冷下来,眉心都皱到一起,最后嗤笑一声:“我忘了,你要结婚了。”
“不,不是……”唐霜意委屈死了,他又不知道身份设定里他和唐明河什么关系,难怪之前唐明河的态度那么古怪。
一会儿故意用话刺他,一会儿又心疼他心疼得不行。
“不是?”唐明河今天心情似乎并不好,他讥讽地笑笑,“那怎么?让我碰。”
唐霜意尴尬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他说好也不对,说不好面前的人又要生气。
他手指无措地攥着衣角:“我,我要回去了。”他也不太敢在外面呆到天黑,总感觉这个村庄有些古怪。
“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唐明河朝着他过来,唐霜意被他这副样子吓住,趔趄着往后退。
这路不平,唐霜意又不看路,被身后的石子绊住,直直往后倒去。
这如果摔下去,绝对伤得不轻,地上都是不平的石子。
唐明河顺手把他接住,然后把手插/进唐霜意的微卷的头发,头发又软又细。
“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唐明河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他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唐霜意有点生气,他不蠢,迷路只是因为他才来这里几天,还没熟悉路。
面前的人看起来性格恶劣极了,好像他前两天看到唐明河那副温柔的模样就是个错觉。
不过听唐望水的话,似乎是他对不起唐明河,唐霜意指责的话又说不出,就这么压在心里。
“我还得回去找我姐。”唐霜意现在还没把身份设定里,他和唐明河的关系理清,暂时不敢和唐明河说话,他怕多说多错。
“你找得到路吗?”
“我……”
唐明河蹲下来,眉眼间有些不耐:“快点,我也赶着回去。”
唐霜意似乎还没有理解唐明河的话,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你腿不是受伤了吗?”还是因为他那天有点急,太久没有抱过唐霜意了,想用这种方法去亲近一下,却没想到把人吓摔倒了。
还是那么严重的擦伤。
这小家伙又娇气又怕疼,不知道当时多难过。
唐霜意今天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膝盖的伤口本来也不算疼,但唐明河这么一说,他居然觉得膝盖有点隐隐作痛了。
“那我……”
“你不会背人,还不会让别人背吗?”唐明河今天似乎不挤兑他几句就心情不好。
唐霜意默默闭嘴,他也猜不透唐明河的想法,这人好喜怒无常。
唐霜意犹豫半天,唐明河腿都快蹲麻了,正欲开口,唐霜意就把手环到了唐明河脖子前。
唐明河没再说话,托住唐霜意的大腿站起来。
过了好半天,唐霜意才想起唐明河态度变化的原因。
之前唐明河是不是晚上专门来看过他,当时唐明河以为他要结婚了。
他当时态度蛮冷淡,主要是陈江月在屋里,还没穿裙子,他怕暴露了陈江月的性别。
不过唐霜意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他委委屈屈地趴在唐明河身上。
雾气越来越浓,他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大概是被人背着的感觉不错,他就这么睡过去。
醒来是被极其呛人的鱼腥味儿熏醒的。
这间屋子三开三进,很明显不是他家,唐霜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把头伸出来,还是有点懵。
床边放着一双新的拖鞋。
一下子掀开被子,冷气直袭,他被冻得一哆嗦。
但他脑子现在完全清醒了。
唐明河不会因为情伤,决定把他锁在家里吧?今天唐望水的话让他心里直嘀咕,尤其是那句:
如果不是我伯父替你们遮掩,你们早就像那些女人一样被锁住了。
唐明河听见卧室里的声响,推开门走进来。
就见唐霜意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穿着一件单衣,光着脚,冻得哆嗦。
唐明河看着就搭在凳子上的衣服有点不可置信,怎么会有人愿意冻着也不去穿衣服。
他皱眉:“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说话间他走到凳子旁,把上面的外衣拿起来,然后走到唐霜意身边,把唐霜意裹进衣服里。
“坐着。”唐明河开口。
“哦。”唐霜意不知道唐明河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照做。
“不……不用了。”看着唐明河蹲到地上,还抓住他的脚腕,唐霜意耳根都红了起来。
唐明河抓得更紧:“别躲。”
唐霜意不敢动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他感觉自己的伤口被棉签轻轻滑过。
“还疼吗?”唐明河的声音温柔下来,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地自责。
唐霜意细若蚊声:“不,不疼了,有点痒。”
唐明河拿绷带给他绕了两圈。
唐霜意伸手去推他:“没那么严重。”
“嗯?我只是为了防止你去扣伤疤。”唐明河声音里夹带了几丝笑意。
“我要回去了!”等唐明河一帮他处理完伤口,唐霜意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跳到后面的床上,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外面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唐明河嗅着不知从哪儿过来的血腥味儿,扯出一抹有点讥讽的笑:“天黑了,你自己回去?”
他不让唐霜意回去不也是为了唐霜意好,要是回去看到唐数现在的样子,怕不是要吓晕。
胆小鬼半天没吭声,唐明河有点不耐烦地把他从被子里刨出来。
唐霜意低着头不去看唐明河。
唐明河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他捏住唐霜意的下巴,强迫唐霜意抬起头。
唐霜意眼睛都红了,还抿着嘴瞪他。
作者有话要说:
唐明河不是因为设定的恩怨才这么对霜霜,他一直喜欢的都是唐霜意。
后面剧情会解释
唐明河心里有些纠结,他觉得自己实在难以理解唐霜意的思维。
但看着唐霜意垂着头,别扭地低声哭,他又有点无措。
“你别哭啊?”唐明河伸手想去帮唐霜意擦眼泪,但唐霜意直接把头偏过去,不让唐明河碰。
唐明河手垂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有些烦躁地推了推眼镜,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唐数那边情况怎么样,不敢冒然让唐霜意回去。
这一批外来者已经在村里呆了一段时间了。
“你那天,跑到后院,是为了去找新娘吗?”唐明河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干脆转移话题。
唐霜意听到这话,人都吓懵了,连眼泪都不落了,在眼眶里打转,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唐明河。
唐明河总算能伸手去帮唐霜意把眼泪擦掉。
手刚放上去。
“啪!”唐霜意一巴掌打掉,又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唐明河脸色沉下来,他其实感受不到疼痛,这具身体要是坏了,他就再换一具,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鲜□□进来。
但……这个小家伙太不听话了。
没等唐明河失去理智,唐霜意就抽泣着开口,声音有点黏:“我,我没去过。”
唐明河一下子心里的郁气就消散了,他本来还想着,唐霜意再这么跟他闹脾气,就把唐霜意锁屋子里,哪儿都不让他去,到时候哭闹也没用。
但没想到唐霜意是因为害怕。
大概是因为害怕?知道了一点村里的事……
他语气温柔了一点:“所以,你今天想跟着我去那个新娘那儿看看嘛?”
等看到了那边的惨剧,唐霜意就会明白他自己有多幸运了。
唐霜意瞪大眼睛,连哭都往了哭,他看着浓雾笼罩,没有灯光的外面,漆黑的世界里就想藏着未知的危险,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现在嘛?”
“对,这是最佳时机,那家人应该睡了。”唐明河从柜子里拿出手电筒。
“我,我跟你去。”唐霜意从床上爬起来,他自己找不到位置,而且俞嘉禾,俞嘉禾他们似乎还在那个地方。
冬日里夜晚结了霜,路上滑得不行,唐霜意只能紧紧扯着唐明河的衣袖,害怕在这种时候迷路。
手电筒微弱的光并不能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而且光仅能照亮前面一小段路。
但哪怕能看清前路,不熟悉山路的唐霜意还是频频往前摔,只是都被唐明河扯住了,没真的摔下去。
不然他这条腿,旧伤未好又添心伤,只怕真的只能呆在自己家中,哪儿都去不了。
“唐明河,你和我姐姐说了我今天不回家吗?她今天还专门和我说,让我天黑之前回去。”
“啊——”说话间,唐霜意脚下打滑,一下子往前倒去。
唐明河又一次及时扶住了他,然后叹了一口气:“算了,上来吧,我背你。”
唐霜意有点犹豫:“不是很远……”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唐明河说:“不是很远,但你这走一步摔一步的走法,等我们到了,天就亮了,到时候正好和那家人说,我们是来拜访的。”
唐霜意把头偏过去,不想和这一直挤兑他的人说话,但也知道唐明河这话没乱说,夜晚山路本来就滑,他又不习惯走山路,等会儿万一真的摔了就不好了。
唐霜意把手搭到唐明河胸前,唐明河都准备背他了,又发现这人没上来。
“祖宗,你还去不去了?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就自己去了。”唐明河有点无奈。
一听这话,唐霜意赶紧跳上去,他怕死了,虽然唐明河应该就是说说,但他一点也不敢冒险,要是真在这里被丢下了,他哭都没办法哭。
唐霜意把头压到唐明河肩上,瓮声瓮气地和唐明河提建议:“你不要对我这么凶。”
手电筒也暂时移交到了唐霜意的手里,由他拿着照亮。
唐明河眼睛盯着路,闻言挑了挑眉,他对这个小骗子态度够好了,每次都说好听的骗他。
“你,你怎么不说话啊?”唐霜意声音有点抖,任谁在这种大晚上和人讲话,另一个人却不吭声,都会被吓死。
一时间唐霜意脑子里闪过好几个鬼故事,什么走着走着同行人就变成孤魂野鬼。
他下意识把手电筒对到唐明河脸上。
“唐霜意!”幸好唐霜意还有分寸,没对着眼,是对着侧脸的。
唐霜意立马乖乖把手电筒换方向。
被唐明河吼这一声,他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还好,人没变。
也对,这个副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副本,哪儿会遇到鬼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把手电筒关了。”唐明河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沙哑,大概是冷风吹多了。
“啊?”唐霜意没有第一时间照做。
“马上要到了,你把灯开着是告诉别人我们来了吗?”
“哦——”唐霜意悸悸地把手电筒关了。
唐霜意不知道是自己夜盲,还是这儿真的没有一点光,他什么也看不见。
冷风不断打到身上。
他有些害怕地把唐明河勒得更紧。
唐明河就像感知不到唐霜意的手劲,在一片黑暗里,他带着唐霜意,就这么穿过了墙,一步一步走进了院子。
鬼没有实体。
而唐霜意,他的身份设定也是这个没有一个活人的村子里的村民。
唐霜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让人难以忍受的鱼腥味儿。
他有些厌恶地皱眉,然后把头埋得更深。
但不知怎么回事,那股鱼腥味儿反而更重了。
唐霜意没有看见,唐明河手里冒出了一些粘腻的液体,然后将它们涂抹到了门和墙的连接处。
生锈的地方被上了润/滑,推门便不会发出“吱嘎”的声响。
“打开手电筒。”唐霜意听见唐明河的声音。
唐霜意先是眨了眨眼,适应着久处黑暗后突然的明亮。
之后,借着已不算亮的灯光,他看清楚了这间屋子的布局。
和他第一天过来时,见到唐数的那个屋子一模一样。
灰尘遍布的地上躺着一个手脚不正常扭曲着的人。
那人身着红色嫁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似乎被光亮刺激,他转过头。
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张志成。
第一天见面时那个老头,好像是志愿者里那个教授。
唐霜意有点无措地看向唐明河,他们这是被发现了吗?
几秒后,陈江月和姜柔柔站在这间屋子门口。
陈江月不是在家吗?还有姜柔柔……他记得这个女生也是志愿者,只不过不住他家中。
唐霜意颦眉,有些奇怪地看向陈江月。
陈江月的手臂不知怎么回事,又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正躺着血,最外圈的肉已经发黑。
“居然有这么多人,那我们就把这个人救出去?”唐明河率先打破了沉默。
唐霜意也反应过来:“对,我,我们先把他救出去。”他有点语无伦次,地上人的惨样让一向生活在法/治世界的唐霜意不能接受。
陈江月扫了一眼这间屋子里站着的人。
姜柔柔个子虽然高挑,但一个女孩子,瞧着也柔柔弱弱的。
唐霜意不用说,腿还伤着。
剩下一个……那无孔不入的鱼腥味儿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陈江月不得已去背张志成。
张志成作为第一个破坏规则的人,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走吧。”唐明河打开手电筒。
姜柔柔略微有点犹豫,刚刚在这儿遇到唐明河时,她觉得自己凉了一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唐明河没对他们出手,看起来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看着几人都不动,唐霜意有点急,他们是偷偷来救人的,要是耽搁久了,被其他村民发现,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们一起走吧,你们没带手电筒。”
“好。”陈江月率先应他。
姜柔柔咬了咬牙,略显为难地和唐霜意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没人想和副本里的怪物同行,但陈江月这种资深玩家做出的判断应该会比她厉害,而且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唐明河蹲下来,唐霜意明白他的意思,他有点脸红,不过他也知道他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他自己走,可能会拖慢大家的速度。
许是到了深夜,温度更低了,一出门,唐霜意就打了个寒颤。
唐明河走在最前面,他是这个村的村民,对路更加熟悉。
手电筒又一次移交到了唐霜意手上,他拿着手电筒照亮。
为了避免被发现,大家走路都算小心,脚步声很轻。
大门留了一条足够一人出入的缝。
姜柔柔压低声音:“我以前学过开锁。”她有一个特别鸡肋的异能,异能名字就是开锁。
唐明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我们就从门口出去。”他率先跨出去,紧接着陈江月和姜柔柔也跟着出来。
姜柔柔出来时,过于心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她下意识寻找支撑物,慌乱之下把门又推开了一点。
“吱嘎——”姜柔柔脸色发白。
怎么会?她明明找到机油把门生锈地方上了润/滑。
她略显诧异和惊恐地看向唐明河。
唐明河还算俊秀的脸此刻在她眼里变了样。
极其明显的散瞳现象,眼粘膜不明显地带一点血,眼球略微外凸,嘴唇有些外翻。
很明显的溺死之相。
唐霜意有点担忧地望着里面,听着板凳的拖拽声,他变了脸色,不顾自己安危地想从唐明河身上跳下来,去拉被吓傻的姜柔柔。
“快走啊!”唐霜意拧起眉,被抓到可就完了。
姜柔柔如梦初醒,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擦伤,立马跟着出去。
她站到陈江月旁边,在唐明河目光投过来时有些瑟缩。
唐霜意并没有注意到现场凝固的气氛,他有些急地催着唐明河:“我,我们快点。”
唐明河步子很稳,这么崎岖的山路他都跑得很快,唐霜意都不觉得太颠簸。
“慢,慢一点。”唐霜意在唐明河耳边说:“他们不熟悉路,跟不上。”
“阿嚏!”唐霜意冷得有点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棉衣不太能抵抗寒冷,这种冷不太像北风那种干冷,而是渗入骨髓的湿冷。
他把唐明河搂得更紧。
不过他还是时时注意着后面的状况,他怕陈江月他们跟丢了呢。
“咔擦。”陈江月一脚踩断了一截树枝,他的心跳很快,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志成似乎昏死过去,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从树林中穿过时,地上断掉的树枝不停划破他的小腿,轻微的刺痛。
他手臂上和唐数搏斗时留下的长长伤痕仍旧作痛,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的队友解决他手臂上的诅咒,那他这条手臂就废了。
张志成是个高大的男人,陈江月背他背得很是吃力,他只能勉强跟上唐望水的脚步。
而且……唐明河几次加速,看起来很想把他们甩掉。
“呼……”跑了这么久,他的体力都有点不支了,他感觉身上的人愈来愈重,恐怕再走几步他就背不动了。
耳边传来河流流动时击打岸石的水声,在安静的黑夜,这“哗哗”声格外明显。
不对……
陈江月今晚接连遇鬼,刚刚又类似逃命一般跑出来,这下听着水声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条路他跟着唐霜意走过,绝对没有河!
那股鱼腥气……
前面唐霜意拿着的手电筒射出的微光还在,陈江月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而前方的灯光和他的速度一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陈江月手心出汗,他机械地往前走,姜柔柔也早就不见了,这里只有他前面的那点灯光。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的,还是今晚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他一时乱了阵脚。
张志成本来昏死过去,搭在他胸前的手也是随意地晃着,此刻却搂住了他的脖子。
陈江月咬住下唇,一边走一边想着脱身之法,他走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头搭在他肩膀上的张志成一直没喘过气。
活人怎么可能不呼吸。
陈江月手心出汗出得更厉害。
他右手出现了一把匕首,陈江月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在找机会,可以将背上的怪异一刀致命的机会。
“你快点!”他听见唐霜意在他前面喊他,声音软糯。
可是……唐霜意不长这样。
前面被背着的那人身形明显比唐霜意更高大,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耳边。
头发似乎又湿又黏。
就好像……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背上的人微微抬头,在他耳边轻问,声音尖细,和张志成的声音相差极大。
前方的水鬼也停了下来,头180度转动,脸部浮肿,肥头大耳。
很明显的水鬼形象。
偏偏水鬼的声音还和唐明河、唐霜意一模一样。
那个身形稍矮一点的水鬼,那张浮肿难看的脸硬挤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我们要结婚了吗?”
水鬼进一步,陈江月退一步。
背上的怪物正死死勒着他的脖子,试图讲他活活勒死。
“刺啦——”陈江月的匕首直接向后击去,这匕首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深深割下了后面那怪异的半个脖子。
陈江月在怪异脱力往后倒去的一瞬,又狠狠踹了一脚,之后飞速朝河流相反的一面退去。
而他的左边是张志成所化的怪异,右边是两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水鬼。
鱼腥味儿越来越重了,熏得陈江月头痛欲裂,连匕首都拿不稳了。
他又在手臂上划了一刀,用疼痛来刺激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水鬼手电筒的白光变成了幽绿的鬼火。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沙哑难听的声音哼着歌谣。
陈江月脸色惨白,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将他团团包围起来的人们。
村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一群枯瘦的干尸,脸上是同样幅度的微笑。
张志成手脚别扭地完全着,看起来是被人折断了,他被隔断一半的头诡异地垂着,四肢并用朝陈江月这儿过来。
他身穿红色嫁衣,手里莫名出现了一张红色头盖布。
眼睛完全被红色喜布盖住。
“等等!”唐霜意松开手从唐明河背上下来。
唐明河眉心都皱到一起:“你又要干嘛?祖宗?”
“他们,他们人没跟上来!”唐霜意有些焦急地扯着唐明河的衣袖。
失策了……他应该让两个水鬼扮成那两个人的模样在后面跟着的。
“我们先走,都到这儿了,他们肯定能跟上来。”唐明河还是想把唐霜意先哄走。
“不行,我得回去找他们。”唐霜意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唐明河脸色沉下来,但还是跟了上去,他急忙扶住唐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