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下意识的避开,他轻轻将人推开,道:“抱歉,我有些累,想先上去洗个澡。”
傅应深被推开,眉毛皱起了一瞬,他看着许霁,一双眸子在许霁脸上仔细梭巡。这么一看,便发现许霁的状态确实不算好,脸上有些苍白,神情恹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傅应深语气带着担心,说话的同时抬起手,想要去碰触许霁的额头,却在刚要贴上的时候,被对方闪开。
傅应深的动作僵住,那双深邃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许霁。
许霁也觉察到了刚刚动作的不妥之处,停顿了下,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气氛有些僵硬。
傅应深收回了手,看着许霁疲累的神情,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那你上去休息,晚点我煮点粥端上去。”
“嗯。”许霁点头。
浴室里,浴缸里的水淹没了许霁白皙修长的身体,他手臂搭在边沿处,仰着头望着浴室的天花板。
刚刚楼下的他的举动,傅应深应该也觉察到了自己的抗拒,结婚这么久,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至少在他这里,他很满意。
这样无缘无故的疏远,怎么说也很伤人。
他并不想如此,只是现在心里想不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应深。
许霁想,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真心喜欢一个人时候,眼里哪容得下半点沙子。
他接受不了傅应深心里同时还有别人,又做不到放手潇洒离开。
是该好好想想了,问题不能如此搁置,至少要想办法去解决。
周末早上八点,许霁收拾好准备出门。
平时他周末很少出去,所以傅应深也会默认留在家里陪他,这会见他换衣服鞋子准备出门,傅应深直接问道:“你要出门?”
“嗯。”许霁点头,回答傅应深。
“去哪?”傅应深问。
许霁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傅应深,安静了几秒才道:“见个朋友。”
“中午回来吗?”
许霁想了想,摇摇头道:“可能不回来了。”
“那吃完早餐再出去。”傅应深道。
“不了,我们约好了时间。”
许霁出门,他约的不是什么朋友,而是情感心理咨询师,两人约的咖啡馆见面。
人是许霁还在大学时就认识的,但是只有几面之缘,两人报过同一个导师的课,所以加过好友。
许霁无意间刷到对方的朋友圈,主动联系的对方。
两人在网上也聊了些,许霁把自己的问题和对方说了,正好对方人就在a市,所以就约出来见一面。
“真的很意外,没想到你会找我咨询情感问题,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被感情所扰的人。”对方笑着道。
“但我的确有这方面的困扰。”许霁并不避讳自己的情感。
两人交流了许久,对方真是一针见血,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现在的问题。
其实不是找傅应深谈不谈的事,而是哪怕傅应深当着他的面承认了,许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既下不了决心和傅应深离婚,也接受不了傅应深对另一个人念念不忘的事实,对他而言,这个答案像是无解。
“可是你们目前的状态也并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我相信,你既然会选择咨询我,那么肯定没打算逃避问题,如果你还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建议你找机会好好和他谈谈,你也说了,你不认为他对你的感情是假的,那么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会选择你呢?”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许霁抬眸看向对方。
“你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只是当局者迷,许霁,不妨试试,把选择权交给他,如果挑明后,他依旧犹豫不决,你实在放不下,也可以选择继续包容,但是相信我,久而久之,你就失望了,自然而然会放下,所以无论哪种结果,对你来说都不算太坏。”
“谢谢。”许霁眼中的迷茫明显散去,变得清晰了起来。
中午许霁请人吃了个饭,下午才回
傅应深不在家里,许霁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看书,打算等人回来后和他好好谈谈。
正好这个时候家政阿姨打电话过来,说自己这段时间请假,让同事来代她搞卫生,但是同事明天没时间,问现在过来行不行。
许霁下午也没打算再出门,于是同意了。
家政阿姨来的时候,和许霁打了个招呼,问许霁有没有不能进的房间。
“二楼的书房和卧室不用打扫。”许霁道。
“好的许先生。”阿姨点点头。
许霁选择上楼去书房。
大概过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样子,门口传来敲门声,许霁放下书籍,起身去开门,看到家政阿姨站在门口。
“许先生,楼下有个房间,我开门进去后,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没敢乱动,您看一下,需要怎么收拾。”
许霁也不知道之前阿姨平时是怎么打扫的,于是点点头道:“好,我跟你下去看看。”
两人一起到楼下,家政阿姨带着他去了房间门口,这是一间许霁也从来没进过的房间,他平常客厅卧室待的多,之后是书房,所以家里其他房间可以说都没怎么去过。
这个房间在一楼,看起来也不显眼,说实话很容易忽视。
许霁轻轻把门推开,一阵风从内而外的吹过来,连带着许霁的衣角也被吹动。
房间里有纸张被风吹起簌簌翻动的声音,桌上和地上都有散落的纸张,还有画架和画具,房间不大,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画室。
许霁脸上的平和,在进入这个房间,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几乎荡然无存。
他下意识的站在门口,没再往前。
有张纸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脚边,许霁脸上看不出情绪,只缓缓蹲下身子抬手捡起。
手里头的是一张人物素描,里面的人穿着校服,在教室里,画的是侧颜,而这个身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上面甚至还有日期,写着xx年12月7日。
纸张被捏成凹陷的形状,手指骨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房间里几乎全部都是一个人的画像,潦草的,认真的,还有许许多多涂鸦失败的,无不意外,都是穿着校服的样子……
操场跑步的背影,学校画室趴着睡觉的后脑勺,还有站在讲台上演讲的画。
这些画像,让许霁所有的坚定和自信,在瞬间坍塌,甚至变得可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傅应深会画画,还画了那么多。
他突然觉得有些冷,像是血液被凝固住了一般,他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想退出房间,可是又自虐般的抓紧了门框边缘,强迫自己留在原地。
“许先生,这里面好像都是您的画像,我不敢乱动,需要整理好再打扫吗?”家政阿姨其实在看到一整个房间都画满了同一个人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别墅的主人家有些诡异,所以碰都不敢乱碰。
许霁没有说话,他神色冷淡如同旁观者一般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不是他的画像,哪怕他们再像,也都始终不是。
刚刚地上捡起来的画纸,上面的时间是他们结婚前画的,在那之前,他和傅应深可以说基本算是形同陌路。
而且这些画全部都是学生时期的,谁会在整个屋子里画满了一个只认识过几天的普通同学的画像?
那一年,和傅应深谈恋爱的,是江韫和。
“许先生?”许久没有得到回应,阿姨不得不又问了一遍:“这里需要我打扫吗?”
片刻后,许霁摇头:“不用了,这儿不用整理,您去打扫其他地方吧,谢谢。”
“好的。”家政阿姨看了眼许霁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下,随即秉承着对雇主家事不过问的原则,继续道:“那我去收拾其他地方了。”
许霁站在门口,大概站了很久,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他没动傅应深的东西,手里的纸张也轻轻的给傅应深往桌上放好,又用手抚过被自己捏皱了的纸张。
大概是刚刚太过用力,几次之后,折痕依旧存在。
皱掉的纸不会恢复原状,存在过的记忆情感也不会完全消失。
许霁索性放弃,不在管那张画,随意的放到了一旁。
挪动纸张的瞬间,他才注意到,暗沉色的木制书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痕,新旧不一,深浅不一,像是记录着刻下这些划痕人的当下心情。
视线上移,许霁又看到了被堆砌在一起的白纸,厚度足足有十几厘米,粗略扫过一眼,上面都是乱起八遭的画。
很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画到最后又被大力的涂鸦毁掉。
画画的人似乎情绪不稳定,或者说内心戾气很重,有些画纸甚至被大力的划破。
其实,里面的画看起来很多,真正认真画的好的,却并不多,都一一被挂在墙上了。
可这些失败品,却一张都没有扔。
画室里的画都有日期,最近一张完整的画像,写的是今年2月份画的,只有一个背影。
视线定格在上面,许霁自嘲般的笑笑。
原来,直到两人结婚前,傅应深都从没放下过江韫和。
一直到外面阿姨来门口告诉他,卫生已经打扫完了,许霁这才意识到,自己待了很久。
“好,辛苦了。”许霁离开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微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遮住眼睛,投下的阴影掩盖了所有情绪。
傅应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天彻底黑了下去,客厅却没有开灯。
许霁出去一天,还没回来吗?
傅应深心里说不清是烦躁还是不安,或者说这些天,他的情绪也已经压抑到了极限。
摁下开关,客厅的灯亮起来那一瞬,他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许霁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门口,发现傅应深回来了。
“许霁?”傅应深皱了下眉,朝人走过去:“怎么在这儿坐着,也不开灯。”
许霁看向傅应深,没有回答,只说:“你回来了?”
“在等我吗?”傅应深在许霁身旁坐下,神色明显缓和不少,手无意间碰到许霁的手背,发现冰凉的很。
他下意识的想捉住许霁双手放手心捂捂,许霁却直接把手抽了回去。
傅应深动作僵住,他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下来了,一两次他可以照顾许霁的情绪,可次数多了,傅应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到底怎么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许霁这几天到底什么意思,就因为江韫和回来了?
“我们谈谈吧。”许霁神色平静的看着傅应深。
他很少这样认真和严肃的说什么,傅应深冷着脸看着许霁,沉默了几秒,那短短几秒,许霁能明显感受到傅应深眼中的压迫感。
“好,你想谈什么?”
“江韫和回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吗?”许霁问傅应深。
傅应深眉头明显蹙了一下,果然,是因为江韫和,听到这名字,他眼中是明显的不耐:“所以呢?这两天就是因为他?为了他和我闹脾气,许霁,你觉得值得吗?”
许霁大概也没想到傅应深会这么理直气壮,仿佛在说他不知好歹一样。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许霁问。
傅应深有些烦躁:“他没回来之前,我们不是过的很好吗?就和之前一样不行吗?许霁,我会对你好的。”
许霁看向傅应深,对方这样的认真的语气,说出这话竟有些伤人,这等于在说,自己只要不管他和江韫和的事,那么他就会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一样。
“对不起,我做不到。”许霁撇开了头,淡淡开口。
傅应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做不到?”傅应深冷笑,他强硬的拽住了许霁的手腕,逼迫着对方和自己对视着,他眼中淬着冰冷和偏执,眼底压抑着某种冰冷的暴戾。
傅应深的力气太大了,许霁吃痛的皱眉,挣扎着想挣脱对方的桎梏,却被傅应深死死禁锢,按在了沙发上。
许霁被傅应深压制着,几乎动弹不得。
傅应深看着许霁那张脸,几乎是逼问着道:“为什么做不到?我对你不够好吗?许霁,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我只要求你留在我的身边而已,这很难吗?”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呢?”许霁的声音很轻。
为什么杀人还要诛心,傅应深真的那么喜欢江韫和去追就是了,为什么还偏要把他留在身边?
难道还要让他去见证他们的爱情吗?
“许霁,这话我才应该告诉你,不要逼我。”傅应深的语气冰冷。
“当初是你自己跟上来的,我也不想对你做什么,所以,别逼我。”
傅应深这话像是在对许霁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他看着许霁那张脸,眼神几乎病态,双眸对视间,他低下头,想去吻许霁。
许霁侧头避开,傅应深明显已经不耐烦了,他捏住许霁的下巴,强硬着他把头转过来,用力的咬住了许霁的唇。
许霁吃痛的张嘴,傅应深就直接粗暴的闯了进去,许霁挣扎着皱眉反抗,傅应深身躯死死压制着他,悬殊的体位和力量让他的反抗在傅应深这里几乎不值一提。
许霁躲不开,在挣扎过后,终于选择了放弃。
傅应深察觉到许霁不再反抗后,也放轻了力道,但没放松对许霁的桎梏,他抬手解开许霁的衣服,混着血腥的吻几乎激发了他本能的欲望。
傅应深在许霁的身上留下痕迹,牙齿在锁骨处啃咬,明明在不久前,许霁还抱着他,偷偷的轻咬他的喉结,到现在却因为一个江韫和想要离开他。
傅应深越想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反复咬着许霁颈侧的同一个地方,一直到见了血痕,傅应深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
他看着许霁。
许霁疼的皱紧了眉头,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傅应深的眼睛是红的,衣衫半凌乱着被傅应深扯开,似乎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过。
清冷又倔强的模样,让傅应深下意识的松开了禁锢许霁的手。
看着白皙手腕上的那一道红印,傅应深恍然清醒了过来,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神色也没刚刚那样的失控和吓人。
“对不起。“傅应深对许霁道歉,随后道:“今天我们情绪都不太好,不适合谈这些,我今天出去住,许霁,我们都冷静一下,有什么话改天再谈好吗?”
许霁能看得出傅应深在极力克制,他点了点头:“好。”
傅应深轻轻松开许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静静看了许霁几秒,随后起身离开。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许霁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苍白而无力。
两人结婚那么久,从来没有吵过架,没想到这次因为江韫和而吵的那么严重。
傅应深站在落地窗前,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他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城市,A市像一座不夜城,可是那么多的灯火里,却好像没有一盏是为他留的。
和许霁吵完后,他有些后悔了。
自从江韫和回来,他就一直觉得不安,这种不安随着许霁的态度变化而越演越烈。
他掏空心思的对许霁好,只是希望许霁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而已。
可即使这样,还是江韫和一回来,许霁就动摇了。
傅应深拽紧了拳头,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抬眸,看着自己的脸被玻璃窗折射出来,外面虚无漆黑,他淡淡的眸子和玻璃窗里的自己对视,幽冷的瞳孔,犹如深渊般几乎将人吞噬,深邃晦暗的深处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十分怪诞的感觉。
每次因为许霁的态度而受到刺激时,脑海里就有一个清晰的声音。
他不听话,他想离开,关起来就好了,关到听话,关到不敢反抗为止。
反正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很容易不是吗?
面对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精力去对他好。
傅应深是亲眼看着自己父亲用什么样的手段去留住母亲,最后把人逼疯的。
他们连死都要死在一起,那是他父亲坚持的爱情。
他从小在一个这样扭曲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傅应深可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拥有一个正常人的情感。
也许骨子里,他和自己父亲,就是一样的人。
很久以前,他就有清楚的认知,自己的感情对许霁,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不去沾染一个这样美好的人,他克制而冷静,清醒又压抑,这是他能够留给许霁的,最大的温柔。
是许霁自己跟上来的。
那天,是许霁自己要跟着他上的电梯。
傅应深凌晨一两点才睡,身边少了个人,总觉得格外难眠,早上醒来下意识想抱身侧的人,却没碰到熟悉的温度。
他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随后睁开眼,已经彻底清醒。
傅应深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外,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
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外面的风吹起来还是凉的,他没离的太远,住的地方就在家附近的酒店。
傅应深在外面吃的早餐,吃完后又打包了一份,正好看到对面的花店开门了。
他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走过去,挑了一束玫瑰,找工作人员要了张卡片和纸笔。
卡片上面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花店老板包装时正好看到,一边给他包装,一边温柔笑着道:“和女朋友吵架闹矛盾了?”
傅应深看向老板,对方是个很温柔的老太太,头发白花花的,戴着老花眼镜,模样很慈祥,他难得的接话:“不是,是老婆。”
“回去多哄哄,年轻人啊,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啦,看你道歉还知道买礼物,也是个有心人,你爱人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吧?”
“嗯,他很好。”提到许霁,傅应深脸上似多了几分温度。
“那就好好说,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还能走在一起,是不可多得的缘分,要好好珍惜,别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
傅应深看着精心包装好花束,没再说话,从老太太手里接过来,付完钱就离开了。
回到家以后,客厅里没有人,许霁应该还没有睡醒。
傅应深轻轻把花束和早餐都放桌上,一向冷漠的脸上,甚至带了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在想,许霁收到花,会是什么表情?
他好像都没怎么给许霁送过花。
傅应深上二楼卧室,脚步下意识的放轻,推开主卧的门,却发现卧室里也没有人。
他脸上的那点笑意也渐渐淡下去……
今天不是工作日,许霁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傅应深拿手机给许霁发了条消息:去哪了?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复,傅应深放下手机。
这条信息从早上到中午也没人回复,傅应深蹙了蹙眉,随后拨通了许霁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关机了……
许霁一个人回到了离开将近半年的房子,恰好最近不忙,在公司也很闲,他索性请了好几天假,又花上半天时间把家里卫生搞干净。
之后就没怎么出门。
他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所以也没联系朋友,更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两天更像是一种放空的样子。
大概是那整个房间里的画带给他的震撼太大,甚至都盖过了傅应深和江韫和这件事情的本身。
许霁清晰的意识到,他只是单纯接受不了傅应深曾经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个地步。
甚至不能说是喜欢,那是一个正常人看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的地步。
所以在傅应深离开后,许霁几乎没有多留,也直接走了。
但是这两天他回来也完全没睡好,常常睁眼到天亮,那满屋子的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有时候都忍不住自己问自己,就那么喜欢傅应深吗?有必要在意到这种地步。
傅应深到底哪点好?
可是回忆一下相处的这些点点滴滴,脑子里又全部都是傅应深的好。
许霁得承认,他很难像喜欢傅应深这样,再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如果分开,他可以用一生去怀念傅应深,以后也不一定非得再找一个人过日子,但是回忆起来,一定是开心的,快乐的。
可如果继续在一起,他只会时不时的想起画室里的画,他不会快乐,只会永远被自己所谓的爱而囚禁。
正如此时此刻。
许霁在洗漱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颈侧被傅应深咬出痕迹到现在还没消失,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被咬过的地方。
半年时间,傅应深好像渗透了他的生命。
许霁把衣领扯了扯,遮住痕迹,离开浴室。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杯温水和几颗褪黑素,许霁刚吃下,准备回卧室,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明明有门铃,那声音却像是在砸门一样,许霁害怕自己不去开门,房门都要报废掉了。
何况这么大动静,很容易扰民。
他皱了下眉,起身去开门,却在门打开的那一瞬,被一阵大力推后退了几步,他甚至还没看清人,就被对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许霁愣住,熟悉的气息很快就让他知道了是谁。
傅应深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和戾气,这两天他几乎是发了疯的在找许霁,却在见面后什么也没说,只把许霁抱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很少见到傅应深在平时有这么失控的时候,许霁被抱在怀里的瞬间,眼睛仿佛红了。
“你怎么过来了?”许霁轻声的问。
“跟我回去。”傅应深甚至没有半句废话,很明确的告诉了许霁自己过来的目的。
许霁摇头,没有说话。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傅应深道。
他把人松开,目光落在许霁的脸上时,才发现许霁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才两天而已,许霁好像消瘦了。
傅应深怔住,原本他是打算找到许霁,直接把人带回去的,如果许霁不同意,他就采取强硬措施,可是在这一刻,他却软化了。
似乎像是拿许霁没有办法一样,傅应深道,“我们坐下聊聊吧。”
“为什么一言不发的搬出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傅应深静静的看着许霁,等待他的回答。
“待不下去。”许霁道。
看到那满屋子的画,他就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傅应深沉默了一会,这才道:“那天是我冲动,你情绪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这么多天,气还没消吗?许霁,跟我回去,我们别闹了。”
傅应深一个性情那么冷淡乖戾的人,此刻却在生硬的放软声音哄着许霁。
可越是这样,许霁心里越难受。
“让我一个人待会吧。”许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