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警察到了,巫笙桉才被放下来。
据在场的人说,巫笙桉下来后已经疯了。他又是哭,又是笑,问他什么都不回答,只是嘴里一遍遍重复着:“小贱人!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从医院回来后的白荼,缩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这件事终于还是被贺堇年压了下来,只有他们学校的论坛里有一些讨论。
贺堇年打完电话,过来拿走白荼的手机。将他往怀里抱了抱,给他手里塞了个苹果。
“不要看这些了,吃个苹果,甜的。”
白荼双手抱着苹果,轻轻的啃起来。
贺堇年托起白荼的脸,“笑一个。”
白荼冲着他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随后垂下眼,抱着啃了一点的苹果,埋着头说:“被吊起来的,应该是我。”
贺堇年:“你在同情他?”
白荼摇头,“他们一辈子都没感受过我的痛苦,我怎么可能同情他?”
贺堇年把头埋在白荼的发间,用着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唤着:“荼荼……”
“你虽然很过分,也对我做了很多糟糕的事情。”白荼说着,顿了顿,“但……你是唯一一个在知道我是Omega以后,还愿意把我当人看的人。”
他说完,想了想感觉不太对,纠正道:“哦,不是唯一,还有外婆。”
贺堇年的心被狠狠抽了一下。
谈到外婆,白荼脸上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他轻轻对着贺堇年说:“你不知道吧,我的外婆,其实不是我的亲生外婆。”
贺堇年垂着眼,纵然已经知道了白荼的身世,他也假装不知情的顺着白荼的话:“不知道。”
白荼坦然的向贺堇年讲述自己的身世:“我妈妈是被捡来的,外婆在知道她是Omega以后,还依然爱着她。”
贺堇年:“真好。”
白荼眯着眼睛笑:“外婆特别好。”
贺堇年抚摸着白荼柔软的头发,“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外婆。”
“嗯。”
过了几天,白荼重回了校园。
他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是他23年从未得到过的善待。
有人小声的在他身边道歉,有人帮他扶着卷帘门,有人给他让路,有人帮他推开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老师替他拉开凳子,问他饿不饿,吃没吃早饭。
白荼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桌前。
他只觉得这些人太过虚伪……
中午,白荼走在楼道,被身后的齐轩叫住了。
“白老师!”
白荼深吸口气,转身,用看着陌生人的表情望着不远处的齐轩。
“有什么事么,齐老师。”他的语气淡淡的,淡到都没有疑问句该有的起伏。
“我……”齐轩的态度非常真诚,“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了,但是我一定要跟你说对不起!”
“随大流不好吗。”白荼轻笑一声,没有起伏的说:“因为他们都这么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就会被当做异类——什么的。”
齐轩抿着嘴。
白荼苍白的笑了一下:“这是本能吧。”
齐轩握紧拳,眼神中突然有些火花迸发,话语中带着一丝恨意与厌恶:“要早知道巫笙桉是Omega,谁会听他的话?我们都被这个Omega耍了!”
白荼的眸子终于还是暗了下去。他别过眼神,“齐老师,我们真不是一路人。”
齐轩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讲错了,困惑,“白老师?”
白荼:“他在是Omega的前提,是一个人。”
齐轩咬紧牙:“……Omega不是人。”
白荼用着几乎没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叹:“你们也挺不是人的。”
校门外停着一辆宝石蓝色的哑光超跑,拉风的不得了。
贺堇年高调的靠在车上,手肘撑着车顶。戴着墨镜,头发松散的往后抓了抓,更加显得不可一世。
他终于不用再停在小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校门口迎接白荼了。
白荼走出校园,一眼就看见门口的那个拉风玩意儿。
他在内心里暗自叹口气,伴着周围人羡慕又尊敬的目光,走向贺堇年。
贺堇年见到白荼,他的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他朝着白荼张开双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拥入怀中。
“宝贝,都几个小时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贺堇年暧昧的环抱着白荼腰,翻身把他按在车上,深情的亲吻。
吻完,贺堇年替白荼拉开副驾驶的门,帮他扶着门框,“上车吧,别着凉了。”
白荼很听话的一直遵从贺堇年的指令。他们如此的默契,旁人或许真的会相信,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上车后,贺堇年专门从驾驶座越过来,替白荼上系安全带。
白荼终于说话了:“上车就不用再演了。”
贺堇年顿了顿,嗤笑一声:“谁要演给那群Bate看?”
他的拇指抚过白荼的唇,把白荼压在椅背上,埋头又是一阵情意绵绵的亲吻。
“我对你永远都是情不自禁。”贺堇年边吻,边说。
纠缠了一段时间,贺堇年松开白荼。轻轻拂去白荼嘴角边的水渍,包涵情意的看着白荼的眼睛,终于依依不舍的挪开视线,坐回驾驶座,开车。
白荼把头枕在跑车舒服的椅背上,侧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饿了吧,想吃什么?”贺堇年边开车,边问。
“……”白荼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以前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回家闻到外婆做的香喷喷土豆炖肉。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但那却是最美味的食物。”
贺堇年勾起嘴角。
他自以为是的听懂了白荼话中的含义,信誓旦旦道:“喜欢家常菜?那我带你去一家做家常菜特别好吃的地方。”
白荼有些无奈的闭上眼。
“那就去吧。”他轻轻吐出。
车内安静了一会,白荼悄悄打量着开车的贺堇年。
他的侧脸很英俊,鼻梁挺拔,眉骨深邃。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
安静下来的时候,是一个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的英俊男人。
白荼心中好像开始有了动摇。
如果一直能有这样安定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他还能有什么奢望呢,一个Omega在贺堇年身边,受到了作为人类的尊重。
他还有什么奢求呢?
或许……尝试着爱上这个男人不是坏事。
或者……可以先从试着接受他开始。
就在白荼思绪万千的时刻,贺堇年紧握着方向盘,再度开口:“今天上午我去了趟卡地亚,看中了几款戒指,一会把图片给你看看。”
白荼随口问了一句:“戒指?”
贺堇年抿了抿唇,坚定了几分口气:“我想向你求婚。”
“……”白荼无言的看着贺堇年,扭头看着窗外,轻轻道:“随便吧。”
贺堇年:“这种事怎么可以随便。”
话音刚落,贺堇年仿佛意识到什么,一脚刹车。
车子骤然停在路边,白荼差点被甩出座位,还好系了安全带。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等会……”贺堇年抱着方向盘,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有拒绝我?”
白荼有些着急,催促他:“开车吧,停在路中不好。”
贺堇年不仅不懂,甚至探过身捧着白荼的肩膀,惊喜的望着他的眼睛,一再确认:“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反驳我?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白荼:“你先开车。”
贺堇年笑了,笑容直达眉眼,“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白荼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你试试看。”
贺堇年立刻坐回去,重新起步,突然一个急转弯,压着实线强行下了环路。
白荼有些害怕这人的危险驾驶了,惊呼一声:“你去哪?”
贺堇年眼中快要蹦出点点星火,“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
白荼劝道:“先吃饭吧,很饿了。”
“不行,我等不及了。”贺堇年又是一个急转弯,跑车被他踩得发出了“嗡嗡”的轰鸣。
贺堇年目视着前方:“我现在立即立刻,就想把你娶回家!”
白荼抓着车顶的把手,无言。
他……还没做好准备。
到了商店,贺堇年搂着白荼,风急火燎走进卡地亚的专柜。
“贺总,您来了。”
几个柜姐都知道贺堇年,他上午才过来看过戒指,下午就把人带过来了。她们相互之间心照不宣的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月的业绩,有找落了。
贺堇年进店后,开口:“把上午我留作备选的戒指都拿出来。”
白荼有些为难,他拉了拉贺堇年的胳膊:“贺少……”
贺堇年太过激动了,他捏着拉着自己的白荼,抱着他,把他推在柜台前。
柜姐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五只光芒绚丽的漂亮钻戒。
贺堇年捏着白荼的手,站在他的身后搂着他,轻声道:“来,选一个你喜欢的款式。”
白荼想要抽回手:“你突然这样,我……”
贺堇年感觉到白荼要溜,故意捏的更紧了。他埋头看着怀中的人,问:“嗯?你这是要拒绝我?”
白荼缩了缩脖子:“……我也没说要答应你啊。”
贺堇年默了默,挪开目光扫视着托盘里的戒指。
“你迟早会答应的。”贺堇年自信的下了定论,有些催促着说:“快选一个,如果没有喜欢的,这边柜台里都可以挑。”
白荼看着柜台里摆放的那些漂亮首饰,却迟迟不动身。
贺堇年有些不耐烦了:“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
说完,他在五枚戒指中选中了钻石最多的那枚,指着对柜姐说:“拿给他戴上。”
白荼有些抗拒,但也不敢抗的太明目张胆。贺堇年捏着他的手,把他的手伸出去。
闪耀的戒指戴在白荼手上,贺堇年的眼中慢慢燃起了炙热的光。
他忍不住捏着白荼的手指,埋头亲吻在他的手背。
“太美了。”贺堇年挪不开眼睛,他看着白荼的那双手,婚礼的现场早就在他的脑中幻想了一遍又一遍。
戴过了第一枚戒指,贺堇年总想精益求精。他把戒指摘下来后,又让柜姐挑了枚新的给白荼戴上。
就在挑选戒指之时。白荼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白荼本是不打算接的。等过了一会,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贺堇年今天心情很好,他示意白荼:“有事就接吧。”
白荼走远,接起电话。
这边的贺堇年还在同柜姐聊天。
突然,白荼惊呼一声:“什么!”
贺堇年和柜姐一同看向白荼。
白荼抱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就快哭出来了,对着手机颤抖的问:“……怎……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贺堇年走过来,“怎么了,荼荼?”
白荼拿下电话,两行泪水顿时喷涌而出。
他拉着贺堇年,话都要说不清了:“外婆,外婆她——”
贺堇年立刻收起轻松的表情,不用听白荼说完,他大概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拉起白荼:“快,去医院!”
贺堇年一路飙车,二人紧赶慢赶,天黑前赶到医院。
白荼三步并两步跑上楼,贺堇年跟在他身后。二人跑到抢救室,白荼崩溃的跑向那扇禁闭的大门。
“外婆!”白荼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被几个护士拦住了。
“白先生,你现在不能进去!”
贺堇年站在白荼身后,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抢救室的大门紧闭,“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眼格外显眼。
白荼怎么也想不到,昨天他过来看望时,还是精神十足的外婆,为什么今天突然就病危了?
他抱着头,崩溃的抓着头发,“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
不知内幕的小护士安抚白荼的情绪,殊不知她直接道出了被“善意”隐瞒的秘密:“白先生,你也知道。阿姨的病情恶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确实会出现急转直下的——”
护士长立刻使劲咳嗽几声,企图制止住继续说下去的护士。
白荼一怔,呆望着护士:“我不知道?”
护士:“上个月就确诊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白荼失神的扶着护士的肩膀。护士被白荼现在临近崩溃的模样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
白荼叫着:“没人告诉我!什么上个月就确诊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护士长上来企图安抚白荼:“白先生,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啊!”白荼甩开护士长的手,他脑子转的还算很快,立刻就想到什么,走向问诊台。
“缴费单,我要看缴费单!”
闹成这样,楼道里的所有人都纷纷往这边张望。不过这里是医院,产生这种纷争,倒也不是很意外。
贺堇年沉着脸走过来,抓住白荼的胳膊。
“白荼。”他低声道,“我们过来说。”
白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甩开贺堇年的手,抢过问诊台护士递上来的一摞化验单,一张张开始翻阅。
贺堇年感觉时间都凝固了……
纸张哗啦啦翻阅的声音听在贺堇年耳中,此指甲划过黑板还要刺耳。
白荼看完所有的单子,合上。抬头用冷冰冰的眼神瞪着贺堇年。
“你签的字?”
“……”
“你都知道。”
贺堇年刚想说话,白荼直接把所有单子甩在他的身上。
纸张稀里哗啦掉在地上,如同贺堇年的心一起沉入谷底。
白荼还想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抬着的手想要一巴掌糊在贺堇年脸上,贺堇年很配合的闭上眼,等待着那一巴掌的袭来。
可最终,白荼还是没有扇下去。
他放下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声的哭着,慢慢的走到抢救室的门口,蹲在角落里,抱着头,肩膀止不住的抽搐。
贺堇年走到白荼身边。
“荼荼……”
“滚。”白荼仿佛用尽全力,吐出了这个字。
“……”
贺堇年紧咬着唇,高傲的他几乎是第一次低头认错:“对不起。”
“……滚。”白荼快没了骂人的力气。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哭过了泪干了的白荼目光灼灼的一直盯着“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
人在紧张的时刻行为都是混乱的。白荼右手的食指一直无意识的在抠着自己的左手背,娇嫩的皮肤都被划出了一道道血痕,抠破了渗血了,白荼都全然没有察觉。
“咔嚓”一声,灯突然灭了。
白荼立刻起身,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贺堇年也跟着站起来。
白荼屏气凝神,直到手术室大门打开——
谢医生走出来。
“谢医——”白荼刚上去,三个字都没说完,便整个人僵在原地。
白荼看见摘掉口罩的谢医生表情非常凝重,那一刻,他什么都知道了。
若不是贺堇年在身后扶住白荼,他现在应该已经瘫倒在地上。
“去看她最后一面吧。”谢医生垂着眼,神色疲惫,目光痛心。
白荼恍然的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又是一软,贺堇年再度扶住了他。
后来是两个护士架着白荼,陪他进手术室换的隔离服。
贺堇年一直呆着站在门前,门内很黑,深处的拐角亮着幽光,隐约还能听到仪器维持生命的“滴滴”声。
贺堇年应该是此刻最能理解白荼心情的人了。正是因为他太知道这种痛苦和愤怒,他才会不知道此刻该如何是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安慰自己,他自己都没有走出十年前的阴霾。
没有任何有效的安慰,只有时间才能冲淡失去家人的痛苦。
贺堇年,第一次感觉到慌乱无措。
谢医生垂着眼,站在贺堇年面前:“对不起,贺少。婆婆她——”
贺堇年拍拍谢医生。
“……没能撑过我们的预期。”
抢救室里,白欣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她带着氧气面罩,身上链接着各种管子。机器还在虚弱的发出没有规律的“滴滴”,仿佛很快就要戛然而止。
白荼换好隔离服走近,当他看见亲爱的外婆瘦弱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与昨天那个身体完好、同自己有说有笑的老人截然不同,白荼心痛到几经晕厥。
白欣的手指动了动,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白荼捂着嘴不敢靠近,他怕下一秒,自己会在外婆面前失态的大哭起来。他想用自己最完美的一面送外婆最后一路。
“荼荼……啊。”白欣轻声唤着,她好像已经知道,她最爱的外孙就在这里。
“外婆!”白荼再也忍不住,根本没有办法考虑自己的形象。他冲上去握住外婆插满管子的手,用尽全力才能努力让自己讲话清楚一点:“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我就请假过来一直陪着你了!”
最后的时刻,他好想好想一直和外婆在一起!
他以为外婆做了手术会好很多!他还天真的期待毕业后能与外婆一同旅游!
都是奢望,都是泡影……
白欣虚弱的开口:“荼荼……别怪他们,小贺,谢医生……都是外婆的主意。”
白荼抹了一把泪水。
他不是傻的,就算贺堇年不做人,谢医生肯定不会故意隐瞒。
他心里很清楚,一定只有是外婆强烈建议,谢医生才会不告诉自己实情。
白欣每次说完话,都要休息好久。她缓了好半天,才努力用着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缓缓说着:“外婆啊……希望荼荼好好的。工作……学习……都好。”
“有外婆在我才能好好的!”白荼握紧白欣的手,埋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己,“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我不能没有外婆!”
白欣:“外婆总会离开……”
白荼哭着一BaN直一直摇头。
他不接受,不接受!
白欣动了动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白荼背后的贺堇年。
“小贺。”白欣轻轻开口。
贺堇年回了神,“婆婆。”
白欣:“你……很喜欢我们家荼荼吧。”
白荼的肩膀一抽。
贺堇年瞪了瞪眼睛,错愕:“您怎么……”
白欣勾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再帮外婆一个忙……照顾好这个孩子……照顾好……”
仪器开始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白荼抬起头,撕心裂肺的一直叫着:“外婆,外婆!”
白欣望着手术台上面的灯,瞳孔开始变得涣散了。
“到时间了……”白欣的眼中逐渐没了光泽,声音越来越轻,“我看到你妈妈了。妍妍来接我……了……”
“外婆!!”
伴着白荼的尖叫,仪器刺耳的“滴——”声无限延长。
处理完手续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医院外的天空一片漆黑。这里是城郊,往远望去,能看见被灯光映照的天,那里是京城的市区。
白荼抱着外婆生前一直披着的棉背心,棕红色的,老气的款式。上面还有一点外婆的味道。
天空中飘散着雪花。白荼抬头,用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瞬间化成一小滴水珠躺在白荼的手心。
难怪最近会这么冷,已经到了下雪的日子了。
贺堇年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白荼身上,抱着他走向停车场。
“回家吧。”贺堇年轻声说。
白荼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麻木了。上车后,他望着窗外,双眼空洞着,一言不发。
贺堇年也安静开着车,不语。
雪越下越大,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京城里万家灯火,人们都融进在初雪的带来的喜悦之中。
白荼的外婆走了,永远长眠在这个下雪的冬季。
白荼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贺堇年想着他还没有吃东西,于是叫了点外卖,端到白荼的房门口。
白荼不吃,也不出来。贺堇年把外卖送进房间,白荼看也不看一眼,就这样一直蜷缩着坐在床上,瞪着眼睛不睡也不动。
贺堇年走出门,想了想,又进来了。
“荼荼,我们聊聊,好吗?”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柔和点。
白荼斜眼瞟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回刚才的位置。
“我不想跟你说话。”
贺堇年垂着眼,想来白荼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他只能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辩解:“我们没有想到外婆的进展会这么快。”
白荼冷着声音接过:“所以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知道?”
贺堇年叹口气,“荼荼……”
白荼扭了扭头,望着窗户:“你现在要是想对我做什么,你就做。我没有反抗你的能力,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贺堇年的表情很难看。
白荼厌恶的冷笑一声:“但是,我不可能喜欢你,更不可能爱上你。永远、不会!”
说到最后四个字,贺堇年仿佛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概是头脑一热,大概是有些气急败坏,贺堇年突然走过来,捧着白荼的身体,强行吻上他的嘴。
他用力撬开白荼的唇齿,仿佛吻的越用力,越能表达他对白荼的爱,就越能感染白荼的心。
白荼却依然只是麻木的配合着贺堇年的动作。
贺堇年松开白荼,压制着内心的躁动,努力维持着平和问:“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白荼淡淡的反问:“你会爱上一个强间过你的人?”
贺堇年顿住,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秃然的站直身体,低头看着白荼:“……你这么看我。”
白荼抱着腿坐在床上,仰着头是在笑,“不然呢?”
“……”
“不过,好在我见到了外婆最后一面。”白荼说完顿了顿,突然瞪向贺堇年:“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贺堇年。”
贺堇年闭上眼。
白荼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如果今天没有赶上最后一面,我肯定会杀了你!”
贺堇年苦笑着。
太像了,太像十年前的自己了。
可笑的事,他父亲做过的、足以让自己记恨一辈子的行为,他却同样对自己爱的人做了。
他不愧是父亲的儿子,一样的卑鄙肮脏!
贺堇年垂下手,替白荼把被子铺好,埋着头,不敢看白荼充满恨意的眼睛。
“吃点东西,吃完就睡吧。已经很晚了。”贺堇年说。
白荼一动不动缩在床上,仿佛视贺堇年为空气。
等贺堇年走了,他才慢慢摊开被子,把被子盖过头顶,蜷缩在被子里一直在颤抖。
“外婆……”
“外婆……”
他无声的唤着,无声的哭着。
没有外婆了。
没有亲人了。
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