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它们两个感情发生异变,就是你纵容的。”苏佑皱眉:“我回回把它们两个隔开,总是你把小花放进马廊里,导致小花情根深种。”
“那这不是……”阿穆罕企图解释,但无话可说,他的确是没纵容两只畜生,但是他每次都嫌见不到小棕就叫唤的小花吵,打扰他和苏佑,一般直接放小花进马廊。
虽然深层原因不是纵容,是他想同自己的吉桑好好相处,但是表面上看的确是纵容。
阿穆罕对上苏佑纯澈干净,乌白分明而没有半点情爱暧昧的眼睛,皱了眉,问:“你都看得出来小花思慕小棕,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收了话,一下子把想要说的话咽回了嘴里。
怎么就看不出来我思慕你呢?
他对苏佑的思慕分明没有比小花对小棕的思慕少,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当局者迷了?
他微微焦躁,对苏佑很是无奈。
他已经直白的求爱,在草原上放在任何一对男女身上,早已经可以是彼此明白心意的程度,奈何苏佑是中原人,还是没开情窍的,饶是他已经孔雀开屏,苏佑也只会夸一句尾巴漂亮,反而是他自己耐心耗尽,忍无可忍。
他想要直白而热烈的,向自己的吉桑求爱。
他转开视线,深思后开口:“交给买提,她养羊是最好的手艺,而且小花原先本身就是她的羊。”
“啊?”苏佑有些犹豫不舍,小花长得可爱,虽然脾气任性了一些,但是可以产奶给他喝,自己养了些时日,说送回去就送回去,他有点不情愿。
“阿图鲁新婚,你可以顺便去参加结婚礼。”阿穆罕顿了顿,补充:“有一整只的烤牛,买提亲手做的,上面会涂满他们家秘制的酱料,烤得酥脆,一刀下去里面还会流油,芳香扑鼻……”
他还没说完,就被苏佑打断。
“有道理,为了断绝不必要的心思,偶尔还是需要狠心的,这样妇人之仁只会错上加错。”苏佑握紧了拳头,标志自己一颗严父的心,随即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阿穆罕勾起唇角,愉悦映在眼底,不露声色。
阿图鲁和她的未婚妻去年就已经定了亲,特地选了丰收后的秋日,秋高气爽又果实累累,牛羊成群,果实摆开,宰杀炙烤都是庆祝。
阿穆罕带着苏佑参加结婚礼时,人群人海已然闹开了,烟尘缭绕,人声嘈杂,门外的马匹都叫的欢快,苏佑还头一次参加结婚礼,很是新鲜,把小花交还给买提后,自己就到出去玩。
草原族民崇尚武力,各处都还比拼射箭,骑马,之类的,苏佑当运动会看,而且高手如云,全是个中好手咬得厮杀,很是精彩,他看得目不暇接,最后停在一处巨大擂台边。
原先他以为这擂台只是单纯的比武,然而却看见周边围了两三层北疆女子,对着擂台上摇旗呐喊,还有人眼里含着泪,眼神动容,对着上面挥舞拳头的汉子啜泣不已,还有女子在擂台边给上面的汉子捶腿揉肩,窃窃私语,围观的人纷纷喊话。
“加油啊!不要让你家里人失望啊!”
“你看你,都把你家里人吓哭了!”
苏佑赶到的时候,正是中场休息,他白无聊赖,目光晃了晃,却看见不远的高台上,放着一顶花冠,青藤做支架,点缀着五彩斑斓的花色,青紫粉白,大小相间错落,在风中微微摇曳,漂亮得很晃眼。
却在秋日里放在高风和太阳下,都没有花枝枯萎的痕迹,仍然鲜活可爱。
苏佑看得认真,突然有高大阴影覆盖过来,有人沉声问:“想要这顶花环吗?”
“唔,想的。”苏佑下意识点了点头,一转眼对上阿穆罕含笑的眼睛:“这花环干什么用的?要放在最高处?”
阿穆罕收了眼神,转而看向上面花环又:“是奖品。”
是结婚礼上,对于下一对恩爱情侣的祝福,一般是主家搜集一年的花叶制成干花,再手工编织而成,放在擂台上,由草原上的勇士为自己未婚妻赢过所有人,才能摘下这一顶,为自己的未婚妻拿到最好的祝福。
“哦,你拿到过吗?”苏佑问。
“不曾。”
因为他还从未有过未婚妻,所以对于这些婚礼习俗从来都漠不关心,他也没参加的资格。
而现在……他有未婚妻。
“我去帮你拿来。”阿穆罕轻轻道。
苏佑还没反应过来,阿穆罕就在一众人目光中上了台,人群几乎停滞了一阵,随即爆发出欢呼声,还有人起哄地吹口哨,视线在苏佑和阿穆罕之间打转。
可汗王有了吉桑之后,真是无时不刻不想要炫耀。
连平日里从来不感兴趣的活动也要掺一脚。
“你们一起上吧。”阿穆罕看了眼台下的苏佑,用北疆语说:“我想最快地拿到花环。”
“这……这不合规矩啊,可汗王……”等待在擂台一角的三个勇士面面相觑,很是犹豫,面对可汗王是打还是不打,这一对多又算什么回事,可随即阿穆罕又说:“你们一起也赢不了,不必犹豫。”
这轻蔑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北疆人争强好胜,热血沸腾的基因,都是骨子里高傲的汉子,闻言,什么犹豫纠结全都不见了,连可汗王的身份也抛之脑后。
他们草原汉子,面对轻蔑从来都是直接把轻蔑的人的骨头踩碎,他们立刻就提起了刀,围攻而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欺负人吗?”苏佑看见三四个腱子肉彪悍的草原汉子提着刀就对阿穆罕冲过去,这一看见就是围攻,简直太奸诈了!
“阿穆罕!你下来,我不要花环了……”苏佑拢着嘴喊,生怕阿穆罕会吃亏,自己却全然忘了阿穆罕是可汗王他要不允许,谁敢这么做。
“没事,那顶花环,我会帮你摘下来。”阿穆罕挥刀径直砍开对着脸直劈而来的弯刀,壮臂蓄力,刀面碰撞声刺耳尖利,火花在闪烁,同时另一个汉子对着阿穆罕腰背猛击而来,阿穆罕却径直反抄过和自己拼力的弯刀,轻而易举地卸了两把弯刀的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迎面劈砍,对上第三人偷袭而来的弯刀,火花又是一阵溅起。
阿穆罕刀法精妙,无人能出其右,即使一对三,三人皆是擂台的最终守擂人也丝毫不落于下风,劈砍挑绕,招招皆是极致,手里大刀分明和另外三人是一样的尺寸工艺,另外三人分明看着沉重无比,而在阿穆罕手里像是行走游龙,鲜活灵动,很是奇幻。
台下人一阵一阵地惊呼,先前还屏息凝神,就怕阿穆罕会有事,然而到了后面却成了局收货喝彩,脸色亢奋高喊可汗王,男男女女皆是脸色发红,双眼冒光。
苏佑却看得红了眼睛,很是担心害怕,他知道阿穆罕很厉害,可是随时都会劈砍过来的大刀总是在他眼前晃,他真的怕死了随便某一把迎面砍下去,阿穆罕就断了胳膊或者腿。
最后擂台以阿穆罕将最后一人挥下擂台,他站在台上用刀将花环挑下来而宣告终止。
“赢了!赢了!这也太快了!”台下人很是遗憾,三位汉子的未婚妻赶忙迎上去,给自家汉子擦汗看伤。
苏佑在台下仰头看向阿穆罕,阿穆罕也在看他,阿穆罕用中原话说:“拿到了。”
苏佑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自己分明没上台,却很是难过,阿穆罕顿时手忙脚乱地跑下台,站到苏佑面前伸手想要给他擦眼泪安慰他,然而全结实劲瘦的手臂却被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抓住,苏佑着急忙慌的来来回回检查阿穆罕:“没受伤吧?没受伤吧?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他们居然还一起群殴你!”
苏佑又气又难受,眼泪一直在往下掉:“我让小棕撞死他们。”
开足马力,直接用天然小汽车撞死胡乱违背规则的人。
阿穆罕哭笑不得,一边给苏佑擦眼泪,一边被苏佑检查身体絮絮叨叨,他目光一瞥,看见不远处,那几个汉子和自己未婚妻互相安慰又黏腻的模样,又看了眼担心自己担心到哭的苏佑。
他真的……太想和苏佑名正言顺,顺利坦荡了。
“嘘,不哭了。”阿穆罕不怎么哄人,有些生疏,指腹抹掉苏佑的眼泪,低头对上苏佑的视线,湿润的触感不知不觉就点在苏佑的眼角,在那方精致的鸦羽尾部留恋的抚摸。
“我没事,而且我有没有事,与我而言没有你哭不哭重要。”阿穆罕温柔劝慰说:“我给你达到花环了。”
“就当为我,差点被群殴,戴上给我看看,可以吗?”阿穆罕问的时候,喉咙在微微发紧。
花环,是未婚夫给未婚妻戴上的,他们是下一对备受祝福的新人。
他很紧张。
“这就是一顶破花环而已,我也不是那么想要。”苏佑说。
阿穆罕喉咙艰涩,失意不止。
“你要戴就戴吧,我没意见,咱没必要为这东西受委屈。”苏佑很严肃地说。
阿穆罕勾唇,差点有失威严地笑出了声,肉眼可见的欢悦,捧着花环,小心又虔诚的放到苏佑头上:“别动,乖。”
苏佑睁着眼睛,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男人给自己戴好花环,眼尾烧着红,水雾缭绕,肌理雪白却带着一点粉,却因为哭过,像是被委屈的漂亮的美人,轻轻一眼瞥过来就乱了人心,一边最强大的臣服者,给美人加冕漂亮的花环
就还变成了降落人间的花仙。
围在一边观看的人,几乎一起断了呼吸,看得呆怔。
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当真是有人可以漂亮到成为例外。
是个男子,还是个中原的纤细男子,却也可以乱了草原人民的心,过往狐媚妖惑的脏水被他们自己喝了个干净,他们居然无比理解了可汗王,甚至艳羡。
这……幸好吉桑是被阿穆罕看中,否则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被觊觎劫掠的珍宝,然后被藏起来,不允许出世。
因为,只有世上强大的人,才可以护住珍宝,毫无忌讳地让他袒露自己的漂亮。
花环被固定在苏佑头上,男人捉住苏佑的手,十指相扣地牵住,深邃眉眼狠厉地一扫,众众人顿时脊背发凉,吓得回神,纷纷举起手为获胜者,为可汗王和吉桑欢呼。
花环被未婚夫戴上,未婚妻就等于带着上天的祝福一只脚踏入了对方的营帐。
苏佑一辈子都逃不开阿穆罕。
阿穆罕心满意足地和苏佑并肩而行,他们太受瞩目,闹得喧腾的人纷纷停下来为他们让开路径,买提换了一身新衣裳,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指引两人上了最上座,上面已经拜访了一整只的烤牛,酥脆咸香,苏佑一看过去,就眼睛发亮,想要上手,但是落座后他看见许多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学着阿穆罕的模样正襟危坐。
“没事,吃吧,这里没有中原习俗,一定要等到满桌或者开席才可以吃。”阿穆罕看苏佑想吃又忍住的样子,很是好笑。
“这样,会不会很丢人啊?”苏佑小声地问:“乱吃乱喝的样子。”
“你是觉得他们没见过你乱吃乱喝的样子吗?”阿穆罕揶揄道。
苏佑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一段时间到处乱吃乱喝,阿穆罕来叫了,他都要再抓一把羊肉再回去,顿时尴尬到抠脚,自己严肃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拿了小刀,装模作样一片一片地切牛肉。
一边切一觉得不得劲,这么大的一只牛摆在他面前,他却只能刮牛肉片片。
他神情失落着,一边突然递过来一盘切好的个头刚好的牛肉,他诧异,微微斜视过去,对上阿穆罕了然的眼神:“吃吧,这是我切的,他们不敢觉得你丢人。”
“好嘞。”苏佑开心了,对着一盘牛肉大快朵颐。
也就草原可以这么肆意地吃牛肉了。
这流放的地方真好。
阿图鲁和他的新婚妻子止姜身穿喜服,从里屋走出来,看见苏佑头戴花环,和阿穆罕坐在主桌,顿时亮了眼,径直走到了苏佑和阿穆罕的那一桌。
两个人的影子遮住光线,苏佑手里拿着一块牛肉还没来得及放下来,错愕地对上站在他面前的一对新人,像道墙似的,眨了眨眼,心里百般心思绕过,就怕自己不合规矩惹他们不高兴,但是看他们红润泛光,愣了许久,才问:“你们……也是想吃烤牛肉吗?”
“不,不是!”止姜激动得脸红,牵着阿图鲁的手跪下来,真诚地看着苏佑,用蹩脚的中原话说:“谢谢吉桑愿意参加我们的结婚礼。”
“您是被上天庇佑的人,感谢您愿意到来,为我们两个带来福祉。”阿图鲁从买提手里接下一碗羊乳,高兴地说:“我愿以为吉桑和可汗王都不会委屈身份,参加平民的结婚礼……”
“有这么好吃的席,为什么不来?”苏佑疑惑。
“吉桑你不知道,可汗王在此之前,从未参加过结婚礼,我想他是因为你才参加的。”阿图鲁说:“是你带给了可汗王仁慈。”
“??”苏佑转头看了眼阿穆罕,瞥见男人正在垂眸看着自己,眼神温和。
有这么高高在上?没有呀。
“这碗羊乳,是我们送给吉桑的礼物,请您收下,接受我们恳请庇佑的请求。”止姜接过那碗羊乳,双手捧在苏佑面前,激动又虔诚。
苏佑被这两口子这模样震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接过了羊乳,喝了一口。
这羊乳是特地为苏佑炼的,香甜浓滑,在舌尖弥漫开甜腻的味道。
“感谢吉桑的恩惠,感恩花环落在了你的头上,我们结婚礼的祝福也能送给您和可汗王,你们的结婚礼,一定是北疆最重大的喜事。”止姜一激动话就说快,中原话也不太利索,却被苏佑捕捉到三个字。
他皱了眉:“什么……结婚礼?”
什么叫他和阿穆罕的结婚礼?
他和阿穆罕怎么会有所谓结婚礼?
这……吉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神游天外,愣着神听完止姜和阿图鲁的祝福后,才转头对上阿穆罕,自己认认真真地观察男人的视线眼神。
阿穆罕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接受祝福,看着他喝下赠给吉桑的羊乳。
宠溺的,温柔的,好整以暇的。
从一开始,阿穆罕就在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是他自己无知无觉,被浸泡在里面而习以为常。
苏佑从来都被自己的愚钝蒙在鼓里,不被敲破点醒就会一直庸碌打转,而等到自己跳出来,再次清醒地观看过往眼前,才真正意识到,好像错得很彻底。
阿穆罕不是他以为的良善之人,而且现下已然破罐破摔,再无忍耐,直直而尖锐地看着苏佑。
苏佑不敢和他对视,自己心神乱动着,试探地问:“你是不是……”
喜欢我?
阿穆罕还是看他,声音低沉,很是笃定地说:“是。”
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从第一看见你的画像起。
“……”苏佑心头被这简单的一个字剧烈震动,不可思议不可置信的情绪在他脑子里反复炸开,他屡次张合想要说话,都无法出声。
他红了眼眶,很想摇醒阿穆罕。
喜欢他做什么,他无能,又蠢钝,就知道吃喝玩乐。
哪里有万里江山好。
别喜欢他。
苏佑抓着阿穆罕摇头,很想说话,但是似乎浑身的力气被震惊吓跑了,连舌头都没法动弹,他心脏收缩痉挛,尖锐疼痛逼得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捂住心口,呼吸梗住,哒哒地落下眼泪。
眼前阿穆罕脸色乍变,连忙伸手抱住他,周边好像全乱了,苏佑五感渐渐消失,他意识模糊下去,一下子就倾倒到了阿穆罕的怀里。
花环从头顶落下,砸在了地上,沾染上了泥泞。
北疆辽阔草原上,白衣人骑着马,疾驰而来。
作者有话说:
啊,姨妈间接性疼痛。?
第53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21)
苏佑意识昏沉, 像是被抛进了海里,沉重的水压从四面八方倾倒而来,他喘不过气, 视线模糊着, 他吃力地挣扎清晰视线,好不容易才艰难地恢复了大半的知觉。
眼前天色昏暗,万物死寂, 泛着毫无生机的绝望气息头昏沉着, 一具高大的刑架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被钉死在上面,他眼神阴沉而狠厉,对着天空满目憎恨, 声音低沉沙哑,啐着最深刻的恨意:“把他还给我。”
他话一出, 天边处雷声涛震,, 一道泛着白光的闪电撕开昏沉闪劈来, 瞬间劈在男人身上,直接把男人电劈到浑身抽搐,身上结实的肌肉绞直浑身青筋暴起, 脸色涨红,被劈到已然没了任何气力却也还是眼神仇恨地盯着天空,继续用命和天空雷霆抗争。
“把他……还给我!”
“别劈了。”苏佑不知道为什么, 却看得泪流满面,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一颗一颗直接砸在地面上, 心口疼得像是软肉绞在了一起, 尖锐绵密的疼痛好像要蔓延全身, 却又在心口疼痛到了极致,他哭得哀恸,一直摇头,哭到哽咽啜泣说:“就放弃吧,别这样了……”
“求求了。”苏佑看着男人和一直闪烁雷霆的天空,无力又心疼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他终于在最极致的哀恸处醒过来,眼皮沉重地撩起,浑身上下无力沉重,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甚至呼吸都像是一种负累,喉咙处有痒意翻涌,头昏沉得连思考都无法。
他躺在床上,视线缓慢地转了一圈,看见阿穆罕睡在自己的床边,英挺眉眼深邃,却因为疲惫而蒙上了厚重的阴翳,戾气深重,却又好像是被疲惫拖垮了,宽大的手掌握着苏佑的手,紧紧勾缠,舍不得放开。
苏佑试着想要挣开男人的手,却手劲太小,没法挣扎出来。
阿穆罕下意识就握紧了小了一圈的手,皱着眉醒来,眉眼间还有点戾气却在对上苏佑清醒又清澈的眼神时,顿时消散得无隐无踪,他握紧了苏佑的手开口想要说话,可随即又迅速收敛下情绪,放开了苏佑的手,抿了抿唇,开口说道:“你既然反感我求爱,日后我再也不求爱了,可好?”
“……”苏佑摇了摇头,呼吸沉重着,说话出口就像是在竭力用胸膛顶一块巨大砖石,声音小而且喘息不止:“阿穆罕,你的求爱我不反感,你只是不应该喜欢我,我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
“别再说话,你需要休息。”阿穆罕直接打断苏佑的话,起身给苏佑押好被子,苏佑看着如此细心温柔的阿穆罕,张口还想说话,然而喉头痒意剧烈发作,他下意识崩起身,趴到床边张开嘴巴呕吐。
阿穆罕将他抱住,用另一只手伸在苏佑的嘴边,就算苏佑的呕吐污秽物也可以直接接住,他严声怒吼传唤疆医,小心地给苏佑拍背,但是苏佑只是干呕而且胃里发空,没有任何东西吐出来,反而吐着吐着牵引了肺部,咳得胸腔都在抖动,脸色涨红得可怜。
一直等在门外的疆医连忙跑进来,阿穆罕心疼得烦躁,质问:“可查出这是怎么回事?”
“回可汗王……这这……吉桑的脉象很是正常康健,北疆所有古籍我都翻遍了,也没有任何的头绪……还请,还请再给我多一些时日……”疆医着急地满头大汗,看见苏佑又吐又咳嗽,顿时更加紧张。
“废物,北疆没有就不知道去查看中原古籍吗?”阿穆罕还要开口训斥,却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柔软又无力的,他错愕低头,看见苏佑一双发红的双眼流出生理性泪水,却吃力地张口劝他:“别怪他,我本身也不太重要。”
他是个路人甲,本身戏份就快到尽头了,或许是他自己要脱离世界了?
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没必要嚯嚯人家医生。
“怎么就不太重要了?你有事,让我如何?”阿穆罕脸色涨红,直接反驳道,随即又卸了气:“你如此自轻自贱,怎么就不为在乎你的人想想?”
“给我继续查,去查中原古籍!军队里认中原字的人任你使唤。”阿穆罕挥了挥手,示意疆医退下。
“我这病真的没什么。”苏佑说这话时,还咳嗽了一声,他自己红着脸,勉强地勾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阿穆罕满眼心疼不忍,伸手抚上苏佑散落的长发,轻轻地给他拍背,手下蝴蝶骨嶙峋凸起,苏佑怎么养护,都是这般的纤细瘦弱。
苏佑过了这一阵咳意,迷迷糊糊地疲惫又弥漫了上来,他眼皮沉重,缓慢地睡了过去,阿穆罕放轻力气,极其温柔地哄他入眠。
正当苏佑阖目快要沉睡时,向来的营帐外却突然有剧烈声音乍起,武器碰撞,惨叫拼杀,,人影映在营帐上,肉眼可以判断是一个男人在横闯重重封锁,径直奔向营帐而来,阿穆罕沉了脸色,手放在床边的那把弯刀上,继续蓄势待发。
营帐外直接丢进了一个士兵,掀开光照,一个男人踩在士兵的惨叫上走进来,修长如玉的手拿着剑,浑身冒着冷气,一步一步全是敌意,看清床上趴着的苏佑还有手放在他背上的阿穆罕,脸色顿时更差,挥剑直指阿穆罕:“不想死的,就把他还回来。”
“祈国圣子什么时候能杀生了,就凭你?还想动我?”阿穆罕轻蔑,抽了弯刀,站起身就要迎上。
两个人刀剑下一刻就要厮杀,然而床上的苏佑突然胸口剧痛发作,心口疼痛窜到四肢百骸,他痛苦不已,直接被疼醒了,蜷缩着身体喘息。
原先还剑拔弩张的人顿时都收了刀剑,直接扑到床边,担忧又焦急地查看苏佑的情况,林端手上还沾着一点血色,伸手想要摸上苏佑的额头,却被阿穆罕一掌拍开,阿穆罕说:“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林端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染鲜血的手,又看了眼干干净净的苏佑,手指蜷缩回去,失意地垂眸,随即又抬起头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从未对他做过什么……其中因由我也无从得知,分明几日前还是康健的。”阿穆罕却忽然想起那日在阿图鲁结婚礼上,他将将求爱,苏佑轰然倒在他怀里的模样,就忍不住心口抽痛。
他几乎以为苏佑抗拒他抗拒得精神震碎。
而现在又心疼苏佑病痛缠身。
“前几日还是康健的?”林端眉头皱得更深,立刻追问:“那症状可是咳嗽不已,浑身无力,昏沉嗜睡,心口绞痛?”
“是的。”阿穆罕立刻浑身紧绷,盯着林端问:“可是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太医查查看不了脉象?”
林端没有回答,却目眦欲裂,精神几乎癫狂,手忙脚乱地在衣袍上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一把扯开苏佑的后颈脖,露出上面写满字迹的雪白。
“你干什么!”阿穆罕被林端激怒,伸手拽住林端,然而林端却挥开他的手,附身埋头在苏佑的肌理上,手指在红色印记上一寸寸地触摸着。
苏佑被弄得发痒,尽管意识模糊,却还是浑身忍不住整栋,想要甩开这怪异的触感,然而男人却直接伸手按住他,越发细致过分,寸寸搜寻,搜寻得即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