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说到这眼神一凛,语气森冷道:“但他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家是我的底线,这点绝不容许僭越,所以你放心,今天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
许尤听他语气总觉得不安:“你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陆浔笑了下:“在你看来我是这种人?”
许尤没说话,他至少知道被真正惹怒后,陆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也有做到这些的能力。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人是不能单纯用好坏来区分的。”陆浔看着许尤,低道:“但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好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被保安撵出别墅区后,陆瑧很不甘心,在外面蹲守了很久,一直没等到陆浔和许尤,这才骂骂咧咧离开了。
他身上乍看伤得不重,但大多是内伤,多走几步就浑身疼,喘气喘重了胸口都隐隐作痛。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陆瑧坐在车里,思来想去,拿出手机给几个好哥们打电话,约他们出来一块喝酒。
他那群狐朋狗友响应得很快,个个爽快应好,又问他在哪聚。
陆瑧报了个地址,挂断电话后,又给那会所老板打电话,让他给自己预留个包厢。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在包厢碰面,来的人对陆瑧都很客气,一口一个“瑧哥”。
陆瑧对此很受用,憋屈了大半天的心情终于舒畅不少。
刘毅作为陆瑧最好的哥们,一眼看见他脸上的伤,连忙问:“瑧哥,你脸上怎么回事?哪个不长眼的动的手?要不要哥几个帮你揍回来?”
陆瑧摆摆手:“暂时不用,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时间还长,不急。”陆瑧招呼众人道:“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喝,剩下的事咱们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陆瑧气急败坏说起去找陆浔结果和许尤干了一架的事。
能和陆瑧成为哥们的,智商显然不会太高,他们并不了解陆浔在陆氏集团的地位,只知道陆瑧也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还做着他未来能打败陆浔成为陆氏掌权人,自己也跟着一步登天的美梦。
此时听陆瑧说起陆浔,也纷纷不管不顾跟着大骂起来。
只是对陆瑧口中住在陆浔家的“青年”,他们还很陌生,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
刘毅连忙问那人是谁,怎么会住在陆浔家,和对方又是什么关系。
陆瑧呸了声,骂道:“妈的,我也想知道他是谁,怎么会住在陆浔家。他敢揍老子,老子绝饶不了他。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确定,这个人和陆浔关系肯定不一般,陆浔竟然还为他请了个保姆……”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一旁的纹身男:“李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哥是开侦探事务所的?”
“啊对。”李遇连忙点头:“瑧哥,你是想查他?”
“嗯,能帮哥这点小忙吗?你放心,费用我照付,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那个人是谁,和陆浔又是什么关系。”
李遇一拍胸脯,保证道:“能,当然能,臻哥你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了,我回去就跟我哥说,一定把他查得明明白白。嘿嘿,费用这事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毕竟事务所是我哥开的,我做不了主,但我肯定让我哥给你打个最低的折扣。”
陆瑧对此十分豪爽地表示,折不折扣不重要,能把事查清楚就行。
几人散场时都喝得醉醺醺的,陆瑧被人送回去时,正好碰见准备出门的江雅。
江雅穿着一身职业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成熟干练,和陆瑧擦肩而过时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快步往外走,脸上透出的嫌恶掩都掩不住。
陆瑧刚被揍了一顿,现在又遭了江雅的白眼,怒气上涌,一把抓住了江雅,问:“你去哪?”
江雅看着瘦,力气却不小,加上陆瑧喝醉了,她使劲一用力,竟险些将陆瑧推到地上。
“关你什么事。”她见状没一点动容,眼神冷淡嫌恶,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什么仇人。
陆瑧闻言气得跳脚,偏又拿江雅没办法,只能冲她背影一个劲骂道:“臭娘们!你摆张死人脸给谁看?就你这样的,哪个男人能喜欢?要不是爷爷拦着,我早把你休了!你等着,我迟早要和你离婚,把小静和轩轩接进来。”
江雅站在电梯口,闻言脚步微顿。
他和陆瑧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她也早就不对陆瑧抱有希望,正因此,当听说对方出轨周静、并和她生下孩子时,她也一点没觉得惊讶。
陆瑧这种人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且毫无羞耻感,还引以为荣。
她迟迟没结束这段婚姻,也是因为爷爷待她极好,可是此时此刻,她很清楚地意识到,错误该终结了,这段婚姻也是时候结束了。
付过定金后,陆瑧开始耐心等侦探事务所的消息。
哪知道等了几天,没等来事务所的消息,却等来了陆浔。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宋修鸣和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陆瑧当时正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眼见陆浔带人强行闯进来,还破坏了家里的门锁,气得肺都快炸了。
“陆浔,你想干什么?”他气急败坏道:“你这是私闯民宅,是违法的知道吗?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治你的罪!”
陆浔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十分不解:“你之前几次三番闹事,不就是想见我吗?现在我主动来了,你怎么好像不太欢迎?”
“谁、谁想见你了?你赶紧带着这些人滚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们!”
他色厉内荏,背着陆浔的时候气势汹汹,可真当着陆浔的面又瞬间怂了,不仅说话磕磕巴巴,腿还微微发着抖。
陆浔和他爸争权这件事,他是目睹了全过程的,也因此,他知道现在的陆浔和以前不同了,对方手段狠辣,且不会顾念亲情,真论起狠来,他未必比得过对方。
“哦,你又不想见我了?可这次是我想见你,怎么办?”
陆瑧强装镇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你堂哥,还能害你不成?我这次是专门过来帮你的。”
陆瑧看着陆浔脸上的笑容,心猛地一沉,不仅没觉得心安,反而更害怕了。
此时的陆浔让他觉得比魔鬼还可怕。
他颤声问:“帮……帮我什么?”
“你先前私闯我家、打伤我朋友,又找人跟踪调查我,综合你近来情绪暴躁、易怒,我怀疑你有严重的躁狂症和被害妄想症,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特地找了医生过来检查,你也主动配合一下吧。”
陆浔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陆瑧听得却险些昏厥。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陆浔身后那几个医生的白大褂上,分明清楚印着“xx市精神病院”几个大字。
慌乱和恐惧涌上心头, 陆瑧后退两步,继而暴跳如雷起来。
“我有病?你开什么玩笑,我看你他妈才有病!这是我家, 你们赶紧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啊!”
陆浔淡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以为警察会管?”
“陆浔, 你别欺人太甚!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要遭报应!”陆瑧气急败坏道:“什么躁狂症、被害妄想症?你是拐着弯骂我有精神病吧?我告诉你, 我好好的, 好得不能再好,你别以为找几个人来就能吓着我, 我他妈也不是吓大的!”
陆浔压根没理他的跳脚,转过头问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陈主任, 依你看, 他病情如何?有治愈的希望吗?”
陈主任进屋后一直在观察陆瑧, 此时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陆先生,经初步观察,您弟弟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很高。不过您也别担心,他这种情况入院后坚持治疗,还是有希望治愈……”
陆瑧气得脸都扭曲了,破口大骂道:“我艹!你他妈眼睛瞎了吗?我像有精神疾病?我知道, 你肯定收了陆浔不少钱, 你们根本是一伙的,来这就是为了陷害我!”
陈主任顿了顿, 接着一脸凝重地补充:“……目前来看, 被害妄想症也的确很严重。”
“……”陆瑧青着脸, 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撸袖子准备上来揍人。
他气势十足,可惜还没到陈主任面前,就被他旁边的医生先行拦住了。
陈主任脸色一变:“陆先生,您弟弟病情看着很严重,为了他着想,还是要尽快入院。”
“我入你妈入!你们放开我,我今天非揍死你这庸医!陆浔,我告诉你,你没权利这么做。爷爷呢?我要见爷爷!他要知道你这么做,肯定饶不了你!”
陆瑧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换来陆浔平静的一句:“在来这之前,我先去了爷爷那一趟。”
他没把话点明,但陆瑧不傻,顿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陆浔这么做,其实已经获得了陆爷爷的许可。
陆瑧睁大眼,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爷爷怎么会容许你这么做?你是他孙子,我难道不是吗?我要见爷爷,我必须去把话说清楚。”
“你今天哪也去不了。”陆浔询问陈主任:“现在给他办入院的话,需要哪些程序?”
“交费、办入院手续,这些都不复杂,但您毕竟只是病人表哥,要是有直系亲属,比如父母、妻儿之类的出面证明情况会更好。”
陆瑧闻言一脸得意,他就不信陆浔能找出什么直系亲属来出面作证。
陆浔显然也知道这不太可能,试图说服陈主任道:“我堂弟家庭情况特殊……”
他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一道声音猛地打断。
“我能作证。”江雅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目光冷淡瞥了眼陆瑧,跟陆浔打过招呼后,视线接着转向陈主任。
“医生,您好。我是陆瑧的妻子江雅,我能证明堂哥说的都是事实。陆瑧他……的确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且他本人完全没意识到这点……”
陆瑧被人架着,听见这话简直要疯了。
“江雅,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还没离婚,你就帮着外人来整我?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江雅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冷静道:“您也听见了,他不止有精神疾病,还存在极大的危险,实不相瞒,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也一直担惊受怕,怕哪天一觉醒来,再看不到当天的太阳。我之前也试图劝他去医院治疗,但他很固执,坚持称自己没病,我也实在没办法,所以今天还要多谢堂哥,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陆瑧这期间一直在破口大骂,把江雅八辈祖宗都挨个问候了一遍。
陈主任见他病情这么严重,又有其妻子在一旁佐证,当即让人将他先带回医院。
陆瑧拼命挣扎,却挣不脱两个身强体壮的医生的束缚。
被拽出房门时,他总算知道害怕了,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姿态,开始低声下气求江雅。
希望她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帮自己。
“夫妻一场……”等陆瑧被带走,江雅忽然低声讽刺道:“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陆浔知道这段婚姻她受了不少委屈,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的吗?”
“我以为你不会来。”
江雅垂眸:“陆瑧先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之前说,只要我来了,就答应我一件事,还作数吗?”
“当然。”
江雅看着陆浔,郑重道:“我要跟陆瑧离婚,越快越好。”
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她一天也忍不了了。
陆浔想也没想,立刻颔首应道:“好。你很快会收到陆瑧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后续的事陆浔没再关注,而是交给宋修鸣去办,办好后只需跟自己汇报一声即可。
他随后又去了趟老宅,本来是想陪爷爷吃饭的,爷爷却没见他,只让罗姨出来转达了几句话。
大概意思是说,他现在大了,自己也管不了了,有什么他自己决定就好,只是好好的一家人弄成这样,他心里难受,暂时谁也不想见。
陆浔听得难受,垂眸不语,心里更莫名堵得慌。
罗姨为爷爷工作很多年了,是看着陆浔长大的,见他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劝道:“小浔,你也别怪你爷爷,人年纪大了,总是盼着能一家团圆。你爷爷之前嘴上嫌弃陆瑧,其实心里还抱有期望,知道这次的事后,他一下憔悴了不少。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念着你的,否则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你也要理解他,别为此闹出什么误会。”
“我知道的,罗姨你放心。”陆浔掩饰好情绪,关心问:“爷爷他身体还好吧?”
“昨天医生来过,检查还是之前的老样子。你放心,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等想开了就好了。”
陆浔颔首:“麻烦罗姨好好照顾爷爷,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说着顿了顿,又退步道:“也请你转告爷爷,我这么做只是想警告下陆瑧,只要他能认识到错误、改过自新,看在爷爷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若非顾及爷爷的想法,他之前早就出手了,而不是任凭陆瑧在自己头上随意蹦跶。
听说他们俩兄弟还有和好的可能,罗姨连忙点头,笑道:“好,好。这话我一定转告陆老先生,他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从爷爷这儿离开后,陆浔心情烦闷,没去公司,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医院。
许牧欢马上要开始第四次化疗,目前已经住院两天了,正在进行化疗前一系列的身体检查。
为了照顾他,许尤也跟着在医院陪床。
别墅少了两个人,一下变得空荡起来,到处冷冷清清的,陆浔每晚回到家,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以前一个人住在别墅,虽说冷清了些,却没感觉孤寂。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体验过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感觉,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也因此,他现在往医院跑的次数比以前要频繁得多。
陆浔在医院下了车,走到病房外时,听见许尤正和隔壁床的病人家属聊天。
隔壁床住的是个小女孩,比牧欢大三岁,长得漂亮,性格也乖巧,可惜病魔没因此放过她,让她小小年纪也患上了白血病。
牧欢化疗效果好,医生根据病程变化判断,四次化疗后应该就能做造血干细胞移植。
当然具体移植时间还要看第四次化疗后的情况。
小女孩病情比他严重,且化疗效果不太好,医生保守估计,至少要进行六期化疗。
这已经是她来医院做的第六次化疗,和牧欢一样,如果化疗后情况允许,下一步就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
他们运气也不错,在中华骨髓库找到了合适的供者,且对方明确表示愿意捐献骨髓。
唯一的麻烦是,他们钱不够了。
小女孩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为了给女儿治病,他们卖房卖车从外地千里迢迢赶过来。治病这段时间,妈妈负责在医院照顾女儿,爸爸则努力跑外卖赚钱。饶是如此,赚钱的速度也远远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尤其接下来做骨髓移植更需要一大笔钱,夫妻俩谈起这个话题就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只是难归难,两人态度都很坚决,即便是砸锅卖铁、借高利贷,他们也绝不会放弃治疗。
陆浔恰好在这时推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牧欢正和小女孩岳萌一起玩积木。他们玩得很认真,并没注意听大人之间的聊天内容。
见到陆浔,牧欢眼睛一亮,立刻欢喜喊道:“陆爸爸!”
岳萌也见过陆浔几次,虽然觉得这位叔叔有些严肃,但还是乖巧地打招呼道:“陆叔叔好。”
陆浔笑着应声,心中裹挟的阴霾也因此消散。
每次见到许尤和牧欢,他心情总是能很快平复下来,仿佛有他们在身边,再大的烦恼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房门旁,正闲聊着的许尤和岳妈妈注意力也第一时间转移到陆浔身上。
许尤跟他随意打了声招呼,岳妈妈则礼貌寒暄了句。
将岳妈妈的担忧听得一清二楚,陆浔斟酌了几秒,开口问她:“你们试过帮忙筹吗?”
帮忙筹是一款爱心筹集资金的软件,通过平台转发后,即使是陌生人也能捐助资金,通过这个平台,不少亟需资金的病人都获得了帮助。
但岳妈妈显然没听说过,疑惑问:“帮忙筹是什么?”
许尤拍了下手,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还可以用帮忙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他接着给岳妈妈科普帮忙筹的使用方法,听说不少人借助这个平台筹集到费用,岳妈妈心里燃起希望,立刻跟许尤二人请教更多关于帮忙筹的事。
晚上岳爸爸下了班过来,听说帮忙筹的事后,立刻开始注册软件、填写女儿病情信息。
他们文化程度不高,叙述详情时,还虚心跟许尤二人请教了很久。
资料都提交上去后,还要等平台审核通过。
岳爸岳妈这两天一直捧着手机,资料审核通过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许尤和陆浔。
当时陆浔正好在医院,闻言立刻跟他们道了声“恭喜”,又让他们将链接发过来,道他也帮忙转发一下。
许尤也准备要链接帮忙转发,听见陆浔先说了这话,不由惊讶看他。
岳爸岳妈不知道陆浔身份,他却是清楚的。想也知道,陆浔朋友圈的人身份绝不一般,为此他不认为对方会在朋友圈发布这种链接。
但不会发布链接,又开口去要链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许尤也只是这么一想,很快将疑惑抛到脑后。
岳爸岳妈将链接分享给许尤和陆浔,又发动身边亲朋好友一起转发,饶是如此,仍不敢对平台抱有太大期望。
毕竟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但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链接生成的第三天,就有好心人通过平台联系到他们。
并匿名给他们捐赠了二十万块。
这一大笔资金瞬间解了两夫妻的燃眉之急。
许尤得知消息时, 正提着水壶从外边走进来。
岳爸岳妈都在病房,两人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 又有些忐忑不安。
“这笔钱太多了,我收着总觉得不安,本想着当借对方的, 以后再慢慢还,但怎么问对方都不肯透露姓名和联系方式。”岳妈妈柳倩虚心求教道:“许尤, 你懂得多, 知不知道怎么查对方身份?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不能这么平白无故收下来。”
许尤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我能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吗?”
柳倩连忙将手机递过来。
她口中的好心人微信一看就是刚注册的, 头像一片漆黑,昵称也是简单的几个数字, 朋友圈更是空空如也, 没有半点信息透露出来。
许尤退出个人主页, 接着看起柳倩和那人的聊天记录。
对方惜字如金,回的消息并不多,但言语虽简洁,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晰。
许尤往上翻着,熟悉的感觉立时扑面而来。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个猜测,现在则是完全确认下来了。
他心中有了数,将手机还给柳倩:“对方没留下任何信息, 根本查不到他的身份, 而且我建议你们也不要去查。他既然不说,肯定是不希望你们找过去。这世上好心人很多, 也许他是觉得跟你们投缘, 就顺手帮了。你们要是去查、去找, 反而会给对方增添麻烦。”
柳倩听得一脸紧张:“是、是这样吗?”
许尤郑重点头:“这笔钱既然是给你们的,你们安心收着就是,别想太多。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以后你们有能力了,也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助其他人,算是将爱心传递下去了。”
柳倩闻言连忙点头,觉得许尤说得很有道理,表示自己不会再去纠结那位好心人的身份。
她不知道的是,那位神秘的好心人没多久就来到了病房,且表现得没有半点异样,仿佛捐赠资金的不是他一样。
陆浔是来医院看望牧欢的,此时他输完化疗药物已经有四天了,身体依然极度虚弱,且随时会出现严重的副作用。
和之前一样,陆浔这几天晚上都在医院陪床,白天有时间也会尽量过来。
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虽然可以请护工,但有陆浔在,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许尤不得不承认,有陆浔在,他安心了很多。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了什么倚靠,身后不再空空荡荡、没有寄托。
这天牧欢身体好了很多,主动提出想下楼走走。
许尤见他身体情况允许,外边天气也暖和,便一口答应下来。
牧欢闻言很高兴,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体都有些僵了。
他跟着爸爸和陆爸爸一块下楼,还邀请了隔壁床的好朋友岳萌。
岳萌爸爸在送外卖,妈妈一个人照顾她,她对许尤二人很放心,闻言叫岳萌一块跟着去玩,还嘱咐她多照顾弟弟。
住院楼底下修有一座小花园,里面栽种着绿植花朵,还修了座凉亭,旁边长长的藤蔓绕着凉亭柱子往上攀爬,形成一道好看的风景线。
两个小孩很投缘,下了楼看什么都新鲜,很快自顾自玩起来。只是两个人身体都没完全恢复,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许尤和陆浔没打扰两个孩子,只近距离跟在旁边,有什么事好及时做出反应。
这些天两人忙着牧欢的事,都顾不上别的。
此时牧欢身体好一点,许尤总算有精力琢磨别的,于是闲聊似地问起陆浔相亲一事的后续。
陆浔听见“相亲”两个字就直皱眉,脸上明晃晃写着厌恶:“我没去相亲了,也不打算再相亲。”
许尤好奇问:“为什么?”
没等陆浔回答,他又调侃道:“难不成你是发现,自己对我还是有想法的,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浔本来在看牧欢,听见这话立刻转过头,他没立刻回答,而是目不转睛盯着许尤看了好一会,才低沉应了声:“是啊。”
他声音刻意压低后磁性十足,许尤眨了眨眼,因为这回答呼吸微微一窒。
还没等反应过来,又听见陆浔含着点笑意问:“——你是不是希望我这么回答?”
许尤:“……”
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深呼吸平复情绪后,冲陆浔咧出个大大的笑脸:“当然不是。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过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陆大总裁金口玉言,最好不要自己打脸。”
陆浔认真审视着许尤,没能从他脸上看见诸如懊恼之类的情绪,眉宇微微下压,眸底不自觉涌上层暗色。
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内心都翻涌着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