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尽头时，展露在眼前的是一间实验室，实验器皿中灌满了不明的绿色液体，里面悬浮着密密麻麻的银色小虫。
有的银色小虫似乎已经被唤醒，挤压着彼此从器皿中爬出来，发出嗡鸣的声音，震得艾尔耳朵疼，他退后一步，脚下却已经被这种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占据，一脚下去，是机械零件被踩碎的咔嘣声。
手背传来刺痛感，艾尔低头看去，发现方才还只是被叮咬的地方被银色小虫得寸进尺咬住，有一种要活生生把他啃咬致死的凶狠。
艾尔挥手打落那些在他手背的银色小虫，实际上他并不在乎这种小伤口，毕竟S级雌虫的自愈能力很快就可以让这些伤口愈合。
更多的器皿破裂声，艾尔熟视无睹地踩过去，边碾碎一些机械虫子，边往里面走去，更多的器皿里面盛满了绿色液体，里面没有东西，周围只有一些失败品的零件四散着。
“这都是什么？”
艾尔有些震惊，他无法想象在宁静的皇宫之下、在洛尘的寝卧之后，居然是这么一副场景，遍地都是机械生命体，冰凉的虫子爬上艾尔的脚踝，被他猛地抖落！
“该死，怎么越来越多！”
很快艾尔意识到不对劲，越来越多的机械生命被唤醒，器皿被突破，绿色的液体倾倒满地，黏黏糊糊的在地上缓缓流淌，银色小虫越来越多，很快就把艾尔逼到死角，它们展开翅膀，有的飞到艾尔的手臂上，有的飞到脸上。
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幸免，艾尔急躁的赶走那些麻烦的东西，却是满手是血。
艾尔虫化了身体，可是那些机械小生命体强劲的咬合力视他僵硬的虫甲为无物，很轻易就继续撕咬内里的肌肤。
艾尔想要走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这些小银虫的牙齿好像有麻痹的作用，伤口处传来细密的麻疼，麻醉让艾尔离开的步伐都有些不稳起来。
像是一头大象误入蚂蚁的巢穴，万蚁噬咬，艾尔感觉今天可能难逃一劫......
后颈那块柔软的地方也被银色小虫涉及，腺体要是被这么咬伤一口，以艾尔现在的状态，能够疼晕过去。
碰巧的是，所有的银色小虫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感知，全都僵硬地落下，哗啦啦一片，砸了满地。
艾尔除了后颈一片干净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大大小小有伤口，连衣服都被咬得破破烂烂的。
艾尔心有余悸，下意识摸了一下完好无损的腺体，庆幸自己保住一条命，没心思去想这些恶心的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他随便抓了几只打算回去研究，立刻就要外面走。
洛尘慢悠悠地出现在视野里。
三分漫不经心，七分凉薄。
洛尘穿的还是雪白宽松的睡袍，和以前无数次一样，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明显是沐浴过后的，细软的金发带着湿意贴在额边，他手里有一个遥控器，应该就是用来控制那些银色小虫子的。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上将。”
洛尘光着脚丫，毫不在意地踩过地上那些机械小虫，脚心被尖锐的机械零件扎出血，和地上那些黏糊的绿色液体混在一起，他用遥控器的一端点了点艾尔手臂上的伤口，
“你好像发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遥控器的一端轻轻碾过未愈合的伤口，刺激出更多的鲜血流出。
艾尔闷哼一声，脑子飞快运转，急得冷汗直冒：完了，被发现了，今天算是彻底栽在这里了！
艾尔扯了一个借口，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暗道，怕是什么以前没被发现过的密室，会对陛下您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于是进来探探......”
洛尘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艾尔是太笨还是太聪明，说他太笨吧，每次胡扯的话都能正好说在点上，说他聪明吧，每次都扯一些一听就是随口乱遍的借口。
这间暗室确实是以前洛北冀留下来的，这些实验也都是以前洛北冀做过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这项实验，直到洛尘即位之后，这些机械生命体的研究才又得以继续。
洛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往凌乱的四周看了看：
“那艾尔上将，你有什么发现吗？”
送命题来了！必须要斟酌回答，绝对不能说自己发现很多，到时候被灭口了怎么办！
艾尔上将微微抿唇，S级的自愈能力正在起效，他的伤口愈合过程中蔓延着细密的痒疼，他严肃以待：
“这些机械生命体很危险，很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安全，需要清理。”
“你说的很对。”
洛尘微微笑，
“确实很危险，强大的事物要是脱离掌控，是很容易造成威胁的呢。”
艾尔瞳孔微缩，随后后颈传来一阵按压的疼。
洛尘指尖勾勒出那块细嫩的轮廓，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这些机械生命在我的掌控之下，尚且不需要过多的忧虑。倒是上将您，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呢。”
艾尔意识到洛尘不打算和他演戏下去了，他余光瞟向出口的位置，在计算要是一瞬间暴起反抗，在S级雄虫面前逃走并且活着离开帝国的几率有多大——
好像是0%......
艾尔懊恼地皱起眉头，被洛尘强硬地揽着脖子靠过去。
“这么久以来，我好像从来没有向上将你索求过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探寻我的秘密呢？”
洛尘咄咄逼虫，眼神流连过艾尔那些正在结痂的伤口，脸色微沉，
“你合我眼缘，本来只要你不影响到我的大计划，我可以允许你做一些小动作，就算是通敌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到这里......”
“你很想找到我的弱点？”
洛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寄托过往情绪的对象，到头来却还是要亲手解决。
洛尘有点惋惜，他不是很想毁掉这么一个“宝物”，阴沉的目光落到艾尔一片空白的脖颈上，提议道：
“这样吧，终身标记，换我一个秘密，你觉得划算吗？”
终身标记后的雌虫是没办法反抗雄虫的，自然也不必担心背叛之类的事情发生。
艾尔下意识抬手要拒绝，却被雄虫突然冒出来的精神触手震慑住了，金色的精神触手晃晃悠悠地缠上他的腰身，勒得有些紧，像是蟒蛇捕食猎物一样，要活活绞死后食用。
艾尔：“我觉得......不太划算......”
洛尘笑了一笑，声音发冷：“那就死吧。”
艾尔：“我突然觉得，还可以商量......”
洛尘并不打算听艾尔的讨价还价，他牙根有些发痒，锁定猎物之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咬住了艾尔的后颈，剧烈的疼痛让艾尔眼前一黑。
要不是洛尘的精神触手缠着他的腰支撑着，艾尔早就晕死倒在地上了。
鲜血顺着后颈流下。
脆弱的器官被信息素蚕食分裂，艾尔直接痛得昏死过去，在洛尘的怀里无意识地发出颤抖。
洛尘的瞳孔变成竖瞳，他并不打算放过这只触碰到他红线的雌虫，却在怀里的躯体开始渐渐失温的时候，微微有些触动。
艾尔一动不动，自愈能力急剧下降，呼吸也渐渐弱下去。
洛尘终于松了口，面上浮现一层薄霜，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还有怀里这只奄奄一息的雌虫，他别开目光，又看到凌乱的实验室，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他刚刚释放出来的信息素......
洛尘叹了一口气，抱起这只雌虫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艾尔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室内点着安神香，身上的被子明显比他自己家的柔软千倍万倍，艾尔微微扭头想看看四周，脖子传来刺痛感，疼得他神经恍惚，直抽冷气。
他死了吗？
艾尔感觉脖子被缠了厚厚的绷带，这种被包裹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头上的灯有些晃眼，他伸手挡了一下，就是这动静惊扰了正在批改政案的洛尘。
洛尘放下手中的事务走过来，看见这只雌虫一醒来就不安分，因为刚才的动作腺体的伤口又有些撕裂，绷带隐隐见血。
“别乱动，差一点就被我咬坏了。想要好全，至少还要半个月。”
洛尘声音不冷不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艾尔，金色的眸子里云雾翻滚，
“艾尔上将，你只要安分地做好你的帝国上将，我不会再多管你，我的秘密你也不要再探究。你们天伽想要把修抢回去，可以，我允许你给天伽透露任何消息，我不会戳穿你，也不会惩罚你。”
“作为条件，你不可以泄露我的秘密。”
艾尔眨了眨眼。
洛尘把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放在艾尔的枕边：“这个东西保管好，我允许你在未来拥有一次保命的机会。”
艾尔不解地看向洛尘，他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依旧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洛尘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也不意外艾尔会这样看着他，连他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奇怪，他自嘲地笑了笑，却伸手遮住了艾尔看向他的目光：
“别这样看着我，你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这是第一次。”
艾尔用过震惊的目光看他，也曾讶异地盯着他，露出过心虚的表情，也曾有过无语的神色，有的时候会因为蒙混过关而沾沾自喜，有的时候又会因为被戳穿揭露想法而紧张地一片空白。
也会有难得害羞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都会用手背挡住湿漉漉的双眼，并不让洛尘看见。
洛尘离开了，留给艾尔一个遥控器。
后来艾尔的伤好全了，重新回到职位上，洛尘再也没有叫过他“夜谈”。
艾尔有想过要不要把这些事情传回给天伽，毕竟这种机械生命体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洛尘似乎还有要继续研究下去的势头，不知道以后会研究出什么怪物来。
艾尔有过孤注一掷的想法，只要成功把消息传回天伽，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但是后来修在战场上受伤，紧接着又是匹配等一连串的事情，艾尔意识到洛尘在帝国一手遮天的本领远比他想象中的厉害，有可能他消息都还没传出去，就已经被洛尘发现并抓起来了。
艾尔盯着那个遥控器反复地看，最后还是妥善地保管了起来。
后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M星球上的所有机械生命体在艾尔赶到按下遥控器的那一瞬间，仿佛都被按了暂停键，哗啦啦掉了一地。
遥控器使用过后就自毁燃烧了。
艾尔想起洛尘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允许你有一次保命的机会。
这遥控器原来还是个一次性用品。
第67章 挽留，发热
是夜，修担忧地探上楚济的额头，有些烫，楚济已经昏迷低热两天了，期间医护虫有来看过，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样，只有喂了退烧药，楚济才睡得安稳一些。
红酒味的信息素纷乱地四散在屋子里，楚济不安地嘴中呢喃，修凑近了去听，却只听见小济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修心疼不已，他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希望这样小济能够好受一些。
楚济猛地抓住了修的手，背脊突然弓起，把修的整只胳膊都抱在怀里，像野狼护食一样，死死抓着修不放。
“小济......”
修把楚济抱在怀里，让对方可以更好地窝在他的怀里。
楚济像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微微蜷缩在修的庇护下，贪恋地吸食着那酸甜青涩的柠檬香，只有在修的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
这几天楚济昏睡，修也抽空解决梳理了和天伽这边的事情。
首先是阿伏里上将，柯诺获救之后，一力坚持要把了无生息的阿伏里上将带回帝国。
但凡有一只虫说有关阿伏里上将牺牲的话，都会被柯诺狠狠的揍一顿——虽然柯诺也被摧残地没什么力气就是了。
其次是艾尔上将是内鬼这件事，修当时没控制住，揍了对方。艾尔倒是也一声不吭全挨了下来。最后鼻青脸肿的龇牙，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抖出来了。
艾尔灰溜溜地跑到首领背后：“少主，你要打要罚我都任凭处置，但是等解决完洛尘再说好吗？到时候我任凭处置。”
最后就是君洵的事情，君洵弯腰拾起地上一块银色的金属碎片，他眼眸深处有什么熄灭的火苗重新燃起，他想起了那段时光——
禁闭的那半个月里，洛北冀一天到晚就是在研究这种东西，那时候研究出了雏形，后来洛北冀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把这些东西全封存了，没再继续过。
没想到最后竟是洛尘让这玩意再次重见天日，看上去洛尘似乎还在洛北冀的基础上精进了不少，这些机械生命一旦大量生产，到时候整个虫族都会迎来失衡的恐怖局面。
君洵和修打商量：“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是被算计好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打得两败俱伤，洛尘不知道搁在那里收渔翁之利呢。”
指尖的皮肤被碎片扎破，君洵冷淡着眉目揉捻着那血，劝和道：
“我并不想和你们打，我自始至终的目标只有洛尘而已。只要洛尘死了，帝国可以和天伽和平共处，这战争自然就停了，都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艾尔在一边附和着：“少主你就答应吧，打了这么久了，是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洛尘罪恶多端，我们应该先解决他。”
艾尔添油加醋：“到时候天伽和帝国再融合一下，两个地狱融合在一起，说不定可以凑出一个天堂来。”
君洵和修同时剜了他一眼。
艾尔立刻闭嘴，有些不服气，但是憋着不说：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可是天伽和帝国两头都生活过的虫——天伽固然对雌虫来说自由不受拘束，但对雄虫却是灾难。帝国又对雄虫过于保护，雌虫生来低微受压迫。
修当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天伽的联盟，他从艾尔的口中听到了关于机械生命体的事情，又从君洵的嘴里得知了当年的复杂恩怨，他一时无从适应......
怀里的雄主轻轻拱了一下他，修回过神来。
“小济？你醒了？渴不渴，喝点水。”
修连忙拿过床头一直温着的水，喂到楚济的嘴边。
楚济因为发烧，是有些口渴，他顺着杯子倾斜的弧度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干哑的喉咙得到湿润，精神力得到两天的修养之后，也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你一直守着我的吗？累不累，让你担心了。”
楚济看到了修眼底的浮青，他初醒的眸子还带着水雾，看向修的目光都是润润的，干净、澄澈、毫无保留。
“不累的，”修摇头，“你醒来就好。”
说罢，修本打算起身去给楚济拿吃的，毕竟睡了两天，肯定是会有饿意的。
楚济却并不希望修走，他浅浅地勾了一下修的小拇指，成功挽留住修的步伐。
“先别走，再陪我一会。”
楚济重新把修拉回床上，拦腰抱住对方，脸贴在对方温热的小腹处，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修伸手抱着楚济，他觉得小济醒过来之后有些格外的黏虫，但他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他轻抚小济的眉眼：
“好，那我们再躺一会。饿不饿，等下我给你去拿吃的好不好？”
修的语气太过温柔，让楚济忍不住要求再多一点。
楚济埋在修的怀里突然一问：“小修，你累不累？”
兴许是话题跳跃度太大，修一时之间没明白楚济的意思。
修觉得小济肯定是因为看到他眼底的浮青了，所以才会问出这种话，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量，诚实回答：
“要说军务的话，善后工作强度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就是天伽给的信息太多，这几天消化的时候，精神上难免会有一点疲惫。”
修已经会把自己的感受诚恳地一字不漏地吐露出来了，楚济很开心，也很欣慰，他的修依赖他、信任他，愿意把自己的感受一分不差地全都分享给他。
楚济其实并不是想当什么“救世主”。
707最开始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说是要“拯救虫族”，他从一开始地想要安安分分的待在后勤陪伴修把战打赢，到现在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地认识到战争的残酷和冰冷。
没有永远的敌对，只有永远的利益。
楚济还是会难过，他第一次生出想要违抗系统命令的想法：
“小修......你说，为什么非要我们去做这些事情呢？为什么非要我们承受呢？为什么就偏偏是我们？”
楚济厌弃自己，他永远瞒着修一件事，一件永远没办法言语的秘密。
楚济讨厌这种必须牺牲、必须用鲜血、必须一次次失去才能换来的胜利。
楚济：“这样残忍的胜利是有意义的吗？”
“小济......”
空气里充斥着浮躁的雄虫信息素，楚济散发出来的不安、惶恐的情绪一分不少地渗透到修的心里。
修安抚着雄虫的情绪，任由对方在他的怀里寻找安全感，他轻拍雄虫的背：
“小济累了的话，可以休息一会。一直休息也没关系，有我在呢。”
修犹豫了一会：“其实这些事情我们不去做，也没关系的。”
修摸着雄虫的头，好像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那个也曾彷徨痛苦、自我怀疑的他。
修伸手擦去雄虫眼角的湿润，安慰道：“小济累了的话，可以休息。很抱歉小济，让你承担这些。”
修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鎏金色辉煌的眸子微微垂下，全心全意地守着怀里这只珍宝：
“小济已经很棒了，别难过，不必彷徨，你是我的骄傲。”
修贴了贴小济微烫的额头：
“至于胜利......我很抱歉，有胜者就必定有败者，没有战争是不残酷的，过程会很难受、会有牺牲、会有鲜血，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万众期待已久的新生和希望，所以我觉得——值得。”
一路走来，小济经历了太多：挚爱的病危，权力的黑暗，潜伏的背叛，战友的牺牲等等。
修看着楚济一步步走到现在，一步步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楚济在他面前展露的永远是坚强的模样，让他以为小济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地觉得他的雄虫强大而无所畏惧。
可是今天他的雄虫发着低烧，黏黏糊糊地缩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诉说着自己的痛苦矛盾。
修吻过楚济的额头：“小济，从来不是责任选择我们，而是我们选择责任。如果累了，就把它卸下来吧，好好休息，没虫可以责怪你。”
楚济揪住修的衣角，委屈：“我不想当‘救世主’......”
“我没那么厉害，我没办法解决一切，我讨厌无能为力的时候......可我想救你......”
楚济说到后面已经有些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好在修也是耐心地听着他倾吐，安静地陪伴着他。
为什么非要我们去做这些事情呢？为什么非要我们承受呢？为什么就偏偏是我们？
因为除了你们之外无虫可以做到，只有你们有能力去做到、去改变这一切。
707系统浮现出来：“宿主，我能察觉你的痛苦，其实你可以放弃这项任务，重新回归混沌。”
707系统并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尽管已经陪伴在宿主身边许久。
707艰涩地分析：“但是你选择了修，你要救他，所以你放弃不了这里。你放弃不了修，你爱他，公式等价于——你......还是要完成任务。”
爱真是一种神奇的感情，能够让宿主甘之如饴。
这夜晚修陪着楚济，听着对方胡乱地说着一些无厘头的话。
一会是说当时怎么对他“一见钟情”，一会吐槽那时候的修总是有距离感，没过多久，又开始倾诉自己缓缓流淌的爱意，最后楚济迷迷糊糊地睡去。
发热期结束后，楚济的精神力等级变成了SS级。
707系统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楚济真是707见过最靠自己的宿主了。
707系统给楚济指了一条路：“宿主可以和天伽族合作，完成后续任务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升。”
707系统：“目前任务完成度50%。”
楚济了然：另外的50%就是要击败洛尘吧。
707系统卡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应该如何回答，最后到底是不方便透露，沉默良久：嗯。
707系统也学会了撒谎。
但是707说道：“最后我会帮你，不必担心。”
楚济觉得这可太稀奇了，不免笑道：太久了，我都忘了原来系统是可以帮宿主的。
707系统沉默了一会，罕见地为自己辩驳：“因为会消耗能量，在任务没有完成的可能性之前，不无端浪费能量，没有能量，会，报废。”
......
柯诺在跃迁军舰上，守着他的雌君。
阿伏里静静地泡在营养液里，高级治疗仓也没办法唤醒他沉睡的意识，那双冰冷的蓝眸也闭上，腹部贯穿的伤口已经被治疗仓治愈修复。
治疗仓一旁的实时数据观测图中，有微弱的心跳和濒危的生命体征。
虽然阿伏里还没醒过来，也许永远醒不过来，但是柯诺会陪着他。
柯诺精神力有些透支，虚弱地贴着治疗仓滑跪下，他的精神力等级跌到了多少级，他不知道，或许已经低到成为了一只废虫也不一定——
为了吊住阿伏里的一口气，他献祭了精神力，他试图以此方式唤醒阿伏里身体的自愈能力，保住阿伏里的心脉，留下一口气......
他瞒着所有虫，绝口不提自己为了救阿伏里而做的事情，直到给阿伏里用上最好的治疗仓和营养液，盯着数据板上由静到动的心电图，他喜极而泣。
他知道——他倾尽全力的孤注一掷，让阿伏里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他坚持要把阿伏里带回到帝国，想要让阿伏里得到帝国最好的医治。
这时，虫皇打过来了通讯，柯诺眸色阴暗，挂断了。
他拒绝任何虫向他提起有关于阿伏里死讯的事情，阿伏里现在可是被他救活了，只要得到最好的医疗救治，让最好的医疗团队来，阿伏里一定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
虫皇打不通通讯，便改了消息发过来，消息友好：关于阿伏里上将的事情，我很遗憾，希望柯诺阁下不要过于悲恸，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很乐意帮忙。当然，一起见面谈谈心或许会更好。你说呢？
柯诺看向治疗仓里的阿伏里，执念横生：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虫皇愿意用他S级的精神力救阿伏里，那就好了......阿伏里一定可以重新睁开眼。
到那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地抱抱阿伏里才行。
阿伏里......
第69章 各有所思
手边的监视器里，出现了艾尔的身影，随着遥控器的摁下，洛尘精心布置在M星球上的机械生命尽数被毁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