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酸九分甜的味道带着浓郁的香气在舌尖弥漫开来，酸味增强了甜蜜的冲击，约翰只觉得灰暗的人生都因为这颗糖果变得明亮了起来。
【《魔法少年——》专卖店】
约翰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的视线穿过透明的橱窗，一个个精明的手环在透明的水晶柜里泛着美丽又高不可攀的光芒。
100铜币。
好贵，比他的大姐还要贵。
约翰不敢多看，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在糖纸上舔了又舔，接着将糖纸贴身放好，临走前将小小地糖果压在舌下，一点点地享受着甜味充斥口腔的幸福。
约翰用尽全身的力量再奔跑，或许是糖分给了他力气，虽然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最后还是顺利地赶在上工时间前到了矿洞。
“好香的味道啊！”饿惯了的孩子不管是鼻子还是嘴巴，都进化出了十分敏锐的嗅觉。
仅仅只是一丝香气，就能被他们捕捉并进行想象。
然而这一次的香味却是无论任何也想象不出来的美味。
被一群“工友”盯着，约翰有些惋惜地用舌尖舔了又舔放过糖果的舌下，说话时蓬勃的香气一股又一股地从他嘴巴里钻出来。
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童工们恨不得把鼻子伸到他的嘴巴下面将香味全部吸走。
约翰推开碍事的脑袋，无比回味地说：“光明大道那里新开了一家店，买的东西最便宜也要100铜币。”
“1、100铜币？！”这么高昂的价格震惊了所有人，但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你有100铜币吗？怎么可能买得起！”
约翰嘿嘿一笑：“店员哥哥姐姐说他们这几天都会免费发糖，不过只有报暗号的人才能拿到。这是我偷偷听来的，你们不要随便和别人说。”
约翰给他们报了一串数字，并用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味道诱惑他们：“我今天拿到的糖果是莓莓果味道的，听说还有葡萄味、苹果味、荔枝味、炽火果味的。”
小孩们立刻都激动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下工后就要去排队。
约翰忍不住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免费是真的，报暗号也是真的。每人虽然能领一颗糖果，但也仅此一颗，还想继续领糖果，就需要帮忙宣传，拉五个新客户过去就有一粒糖。
判断新来的客人是谁拉来的，自然就是从暗号判断。
“嘘，你们小点声，这么大的大好事，我可是看在你们跟我关系好才告诉你们的。别到处说，万一他们糖果发完了，你们可就领不到了！”
小孩们一听吓得连忙捂住了嘴巴，连连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约翰数了一下，一共23人，他掰着手指头算不出来，下矿洞时又摸着矿石算了一遍，大概、可能能拿到三粒糖果吧！
约翰心里开心坏了，又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用这样简陋的话术告诉了好多人。
约翰是不怕他们知道真相后来报复他的，反正他们也没有损失，他要是挨打破罐子破摔把拉人头的事情说出去，大家一起没糖赚就是了！
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好。
约翰带着妹妹和母亲一起去排队领糖果的时候，悄悄问了店员一嘴，听到有12粒糖果那么多的宣传奖励时，他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
约翰并没有立刻就换取糖果，反而眼珠子一转继续开始疯狂拉人。
但到了第二天，周围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了，甚至要求和他分去半颗的糖果才愿意报他的邀请码。
约翰自然是不愿意的，五个新人才能凑一粒糖果呢，分去了半颗他不是血亏吗？！
思前想后，约翰干了一件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情！
他跑进内城拉人头去了。
外城是贫民窟，但内城也不全是衣食无忧的上等人。
约翰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流浪者，接着是平民小孩、平民，最后才是那些落魄的冒险者。
身份更高的，他不敢去接触，生怕冒犯了对方被打死，但这样也足够了。
约翰旷工了两天，靠着两天的时间，他几乎把嘴皮子都磨破了，终于换到了432颗的糖果。
他只留下了两粒，接着偷偷跑去了内城将它们卖了。
糖是个奢侈品，一粒小糖果不起眼，但430颗糖果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后，约翰赚了12银币。
约翰很清楚自己被压价了，但他只是一个普通小孩，能在活着的状态下将它们换成钱带回家，这已经是约翰唯一的愿望。
12银币！1200铜币！！
如果早两个月，他的大姐就不用将自己卖掉了。
哆哆嗦嗦地往身体里藏钱的时候，约翰忍不住眼泪地哭个不停。
他自己将会丢掉那份矿工的工作，知道回家后会面临一顿毒打，但这是12银币啊！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母亲虽然凶狠地挥舞着棍子，却只是用粗糙的巴掌往约翰身上拍，并没有下真正的死手——他们家已经支付不起任何医药费了。
约翰在自己的身上抠挖着，将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银币挖了出来，因为钱太多，他的身体甚至有些藏不下，只能铤而走险地将其中三枚银币藏在最贴身的衣服里。
约翰的家只是用木头、石头、芨芨草和泥巴糊起来的棚子，是贫民窟里最常见的破烂屋子，没有任何隔音功能。
等母亲打累了，哭累了，邻居们也不关心了，天色也彻底黑下来了，约翰才敢小心翼翼地将钱抠出来。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漆黑一片的夜晚，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全是穷鬼的破烂棚子里，竟然有十二枚银币的存在。
旁人看不见，就连自家人也看不到，没有光点的屋内，约翰将脏兮兮的银币郑重地放到母亲满是伤痕和老茧的手心里：“糖果，很香，很好吃。”
他一遍一遍地在母亲的手心里画着也银币的符号。
母亲呆住了，无比震撼地看着约翰，眼里满是震惊。
黑夜将一切的秘密都遮掩了起来，约翰看不清母亲在黑暗中的模样，但宛如岩浆般滚烫的泪水一下又一下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妈妈……”约翰忍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努力挤出笑容，“我明天会去找工作的。”
三天的时间，这已经是极限了，康罗罗城的人口并不多，做为一个帝国中部什么资源都不凸出的城市，康罗罗并不大，约翰利用这三天的信息差，已经将自己能拉到的人全部骗、拉了个遍。
接下来，他就要找个工作好好工作了。
“约翰……”母亲抱着他瘦弱单薄的身体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妈妈，不怪你。错的不是你。”
约翰不懂，他没错，妈妈也没错，但为什么他们依旧过得这么辛苦呢？是因为懒惰吗？可他们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在工作了啊！
约翰捏着银币，心里的想法乱糟糟好像要从脑子里钻出来，但具体会钻出什么怪物呢？他又不是很懂。
但这十二枚银币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干矿工是赚不到钱的！
他在矿上苦哈哈地干了这么久，却只够吃个半饱，挖矿改善不了他的生活！糖果才可以！
但约翰也很清楚，这次的买卖只能说是撞大运的偶然，想要长久地做下去，几乎没有可能。
能做什么，约翰并不知道，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来。
“哥哥，还疼吗？”安妮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了好久的糖拿出来，递到他的嘴边，“我的糖给你舔舔。”
为了不被人抢走，安妮也是在领到糖的第一时间就吃了。
但她留了一个心眼，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然后将还有一大半的糖“抢救”了回来。
黏糊糊的糖几乎是沾满了一大半的糖纸，安妮很能忍，她每天只舔一口，就算是这么小的糖果，也够她舔半个月了。
什么都没有的安妮十分满足，一想到明天能再舔一口，她就对明天的到来充满了希望。
但糖果再好，也是比不上约翰的。
对于她而言是珍宝的宝贝，被她拿出来作为哄约翰开心的礼物送给了约翰。
“哥哥，你舔舔，牛奶味的糖果可好吃了！”
约翰红着眼睛接了过来，打开糖纸的一瞬间，香甜的奶味和甜味涌了过来，他小心地舔了一口，夸张地说：“好甜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安妮开心地笑了起来，接着她就被约翰塞了一颗玩好的牛奶味糖果。
“嘘！”约翰悄悄地和她约定，“不要告诉任何你，你要悄悄地吃，知道吗？”
安妮警惕地环顾了一圈，确认没有敌人后才飞快的伸出爪子将糖果抓来藏进自己的衣服里。
“我藏好，等大姐回来我们一起吃！”
安妮太小了，谁也没有告诉她大姐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好。”432颗糖果，约翰留了两颗，一颗是安妮拿到的牛奶味，另一颗是莓莓果味道的糖果。
母亲再领取了糖果后就用牙齿将糖果咬开，一半塞进了安妮的嘴里，一半塞进了约翰的嘴里，糖果在她的嘴里停留的时间太短暂，短暂到舌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糖果就消失了。
糖果能带来的幸福感是他们目前唯一能获得的东西，他想……让母亲和大姐也尝尝。
约翰压下眼眶的酸涩，将另一个糖果也交给安妮，让她藏好，接着喝了一碗奢侈的杂草糊糊就出门找工作去了。
嘴巴里还残留着糊糊黏腻的感觉，许久没有吃饱过的约翰只觉得天空都是香甜饿。
康罗罗城是个小城市，因此这里的工作岗位也不好找，约翰跑了一个上午，不出意料地没拉到新人，也没找到工作。
但不争取的肚子又饿了，他去河边将肚子喝饱，开动着不算聪明的脑子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听说了吗？过几天我们这也要放电影了。”
“就是那个《海的王子》吗？！”
“对啊对啊是《魔法少年——》专卖店的店员说的，应该错不了！”
“……”
听到酒馆里的讨论声，约翰突然被启发了。
“电影”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十二银币是从《魔法少年——》专卖店赚的，他怎么能忘记专卖店呢！
“您，您好……”
短短几天专卖店就变了样，外城的地不值钱，因此专卖店的店铺挑的是最大面积的建筑买下推翻重建的。
店内面积很大，三分之一是卖手环和卡包的柜台，虽然是同一种相似的产品，但乍一眼看去琳琅满目得简直要让穷人眩晕。
此外还有三分之一的空间是对战区，每天都有很多内城的少爷小姐们待在这里，外面的豪华马车停了一辆又一辆，几乎是把所有的茶话会地点改成了对战竞技。
另外三分之一的体验区也是满满当当的人，但不是过来体验的客人，而是对战区的人太多，体验区又没什么人，于是场地就被分出来用作对战。
约翰胆怯地站在门口，不敢让脏兮兮的自己进店污染了空气。
店员小姐姐对约翰的印象很深，毕竟砸人均拉新七八人的情况下，来兑换了432颗糖的小孩，有且仅有他一个。
——为什么要加一个限定词呢？自然是因为那些奴隶主驱赶着奴隶来换走了一大车的糖果。
过去的艾雅或许不会又如何的情绪起伏，但不知道是不是在兰斯维利待得时间有些长了，她见到那一幕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生气。
但生气也没有办法，她只能按照规则将拉新的糖果拿给对方。
有了那些奴隶主的对比，约翰在她这里的印象就更好了。
“你是来兑换糖果的吗？我去给你拿。”
“不、不用了！”约翰红着脸，但他的皮肤被厚厚的污渍糊出了面具一样的黑色，根本看不出来。
“我、我是想、想问问……”约翰吞吞吐吐十分不好意思，但他想让妹妹成为超凡者，只有成为超凡者，跨越阶级，才能有可能将大姐“买”回来。
那十二枚银币狠狠刺激了他的野心，欲望比春天的野草更加胸闷在心底疯长。
“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或许是艾雅的笑容太过温柔，在她的眼里并没有任何鄙夷或是嫌弃的目光，这反而让总是接受恶意的约翰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些厚着脸皮能在几十个老爷面前说的厚脸皮话，通通变得难以说出口。
艾雅并没有因为他长得脏兮兮地就赶走他，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最近的客人比较多，的确有些缺人。”艾雅招呼他进来，“这样吧，你负责这几个区域的卫生，扫地、拖地、倒垃圾、擦桌子，如果能将厕所的卫生也干了，那就真的帮大忙了！”
“如果你肯干的话，一天三个铜币怎么样？”
约翰听到工资，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艾雅却是误会了，连忙改口：“也是，不包吃不包住没有五险一金还开这么地的工资的确不太行。那这样吧，一天五铜币。”
约翰：“！！！”
约翰听到三铜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傻的，只是打扫打扫卫生一天就能赚三铜币？！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听到提价五铜币一天的时候，约翰生怕她反悔，连声道：“我干我干我干！要抽取我的生命力都可以的！”
艾雅被逗笑了：“我们又不是黑心邪恶组织，这么会抽取你的生命力呢！而且我要那些东西也没用啊！”
艾雅示意他跟上，带他到卫生间让他将自己洗刷干净。
约翰看到干净得比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房子都漂亮的卫生间都惊呆了，尤其在听说这里是免费给客人用的公共卫生间后，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个是沐浴露，这个是洗发露，驱虫药我没有，你介意剃光头吗？”
约翰哪里舍得对这么人美心善的店员小姐说半个不字，就差将脑袋点成了木鱼。
卫生间没有专门的淋浴装置，艾雅喊来男店员，让他拉一根管子伸到隔间里去。
“顺便教教他怎么用沐浴露和洗发露。”
说完艾雅就走了。
男店员啧了一声，嘀咕道：“洁癖的血族。”
约翰：“！！！”
不是很懂“血族”是什么的约翰震惊于艾雅小姐姐竟然不是人类，然后又顺着“血族”望文生义，最后已经想好了他从今天开始要每天将自己洗得白白香香的给艾雅小姐放血喝。
约翰的那点小心思全部被西里尔看在眼里，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艾雅的确是很喜欢吃毛血旺，但她对鲜血没兴趣。”
被戳中心思的约翰讨好地对西里尔笑了一下，笑容中充满了拘谨的恭敬。
西里尔抿了一下唇，这个笑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得他怪不舒服的。
“体验区的机子基本没什么人玩，你的工作结束后拿一台打发打发时间也没关系。”西里尔说，“体验机本来就是给人玩的，不过这里的平民都不敢进来，一直放着落灰我和艾雅的业绩考核反而麻烦，你多玩玩，喊一些朋友一起来都可以。”
约翰开始了在魔法少年专卖店的打工生涯。
洗干净身体，被剃了光头，又换上了新衣服的他看起来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像只忙碌的小蜜蜂穿梭在人群中，扫地、拖地、擦桌子凳子椅子茶几……恨不得用一天的时间就把椅子盘出包浆。
艾雅朝他招招手：“不用总是干着干那的，工作干完了就是干完了，干得快才是好员工。”
这是在斐洛司的影响下，全兰斯维利的工作态度。
加班可是要双倍加班费的，能在上班时间内完成的工作绝对不要拖到下班！
卷王虽然卷，但卷的都是他们自己，是双倍、三倍更多倍的工作！
拿什么工资干什么活，这很重要！
艾雅和西里尔都是非兰斯维利原住民的工人。
一个是来体验自食其力的血族，一个是不想再冒着生命危险的冒险者。
他们都是被招聘广告上的待遇吸引过来的。
到兰斯维利以外的城市开拓市场，最重要的就是武力问题。
真理只在剑和法杖范围内。
没有强大的武力值，就连店铺安全地打开大门都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一名lv.70的锻体者和一名lv.50施法者是标配。
斐洛司开出的招聘条件分别是——
店长，lv.70以上，有责任心，月薪2万，五险一金，三年分房，10%的分红。
副店长，lv.50以上，有责任心，月薪1万，五险一金，三年分房，5%的分红。
另外还有外卖专线专送。
艾雅是想一直赖在兰斯维利城的，那么多好吃好喝好玩的，她本就是个白富美，月薪多少根本不重要！
但分房资格让她很难拒绝。
兰斯维利城的商品房不少，低中高档的小区一眼望过去全是新的，但购房资格很难。
最低要求都是五年社保，有些还要求户籍在兰斯维利。
户籍问题对艾雅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她的等级有82，在人才吸引政策的的要求之内，落户就能拿一系列的优惠和资源。
艾雅有钱，但没有社保，想要买房那可就太难了！
她叔叔爱德华倒是有购房资格，那是因为他在兰斯维利城砸了50亿的投资。
艾雅虽然是白富美，但也零花钱没那么多，她花钱又是挥金如土的大手大脚，每个月都是月光。
犹豫了很久，艾雅还是报名参加工作了。
她在兰斯维利生活了一个多月，面对培训也是得心应手，很顺利地就出来当起了店长。
也就是因为当了店长，艾雅才意识到，“一铜币”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一个月零花钱有一百万金币的白富美来说，在来到兰斯维利之前，铜币根本没被她在意过，她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铜币这东西！
兰斯维利城的物价很低，刚到兰斯维利的时候，只顾着吃吃吃喝喝喝玩玩玩的艾雅花了好久好久，还发现自己有好多好多钱——虽然最后她还是花完了。
血族是长生种，为了想买一个花几百万金币的资格，“浪费”三年的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就是这当店长的短短几天时间，却彻底颠覆了艾雅的世界观。
对她来说连捡都懒得捡的几枚铜币却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曾经艾雅总觉得，那些弱者没有同情的必要，谁让他们那么懒惰！
干活懒惰，修炼懒惰，干什么都不行。
但是真的接触后，艾雅才发现懒惰的，竟然是她自己。
一出生就是千娇万宠的大公女儿，她连修炼也不需要费心，呼吸吃饭间就升级了。
漫长的生命让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紧迫感，已经一百五十岁的她甚至还是个宝宝，每天只要想着如何去玩，怎么玩得开心。
就像诺伊那样“每天坚持不懈地修行一小时”已经能被称得上是勤奋一样，只要吃喝玩乐让自己开心起来的艾雅也会被父母夸奖说懂事勤奋。
直到她来到了这个她曾经连靠近也不可能的贫民窟。
肮脏，满是排泄物、垃圾和尸体的街道脏得艾雅难受极了，她甚至想立刻就走！
但西里尔劝住了她。
西里尔也想跑，但他想要过安稳平静的日子，和艾雅买房是为了玩不同，他是真心把这份工作当事业去对待的。
1万的月薪不高，还没他去日不落山脉转一圈赚的多。
但胜在安稳。
五险一金是他这种拿命换钱的冒险者最无法拒绝的诱惑。
他见过太多冒险者在年老力量衰弱后的凄惨晚年了。
但有了五险一金就不一样了。
三年分房，就等于有了固定资产。
5%的分红目前还不确定，但兰斯维利城的基本消费低，工资几乎能做到全部攒起来，等年纪大了，就算是暗伤复发也能去医院和疗养院治疗。
或许还可以考虑找个妻子或者丈夫稳定下来，生个孩子或者养只宠物。
这样的未来想象，让西里尔根本无法拒绝。
所以他劝住了艾雅，几乎是一个人将脏乱差的活包揽了下来。
工程队的工人个个都是熟手，将一整条街的街面都做了基本的清洁后，只用了三天就将店铺推倒重建并完工能开始营业了。
但没过多久，街面上又全是排泄物和垃圾。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艾雅给自己叠上了十几层的魔法护罩隔绝气味，愤怒得眼睛都露出了血月的光芒。
听到动静的约翰第一时间跑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扫把、拖把、抹布和水桶，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失误让垃圾碍到艾雅的眼睛了，立刻弯腰鞠躬不停地道歉：“非常抱歉艾雅大人，我会立刻清理干净的。”
“你清理什么啊！你又不是负责这条街的清洁工！”
约翰这才注意到，让艾雅暴怒的原因竟然是距离店铺足有几百米远的排泄物。
约翰有些不明所以，他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包括他自己也是，肚子疼了就立刻排泄，如果拉到衣服上的话，会加快芨芨草的腐烂。
然而对约翰来说很正常的事情，艾雅却完全接受不了。
她震惊地问：“你不觉得脏吗？！”
脏？约翰看着自己被洗得发亮的皮肤，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虽然现在清清爽爽的感觉很舒服，身体也不痒痒了，但是……
洗发水、沐浴露，那都是要想办法花钱买的。
他之前下矿干活的时候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会被汗水泡皱，泥土和碎石粘在他的皮肤、指甲缝、衣服和脚上。
约翰没有鞋子，草鞋不牢固，下矿磨损的速度太快，安妮太小，做不了太多的草鞋。
于是他只能光着脚，矿洞里的光线并不好，他的脚每天都会被扎破，伤口刚结痂就又会被扎破，但时间久了就好了，等茧子变得像石头一样硬，就不怕了。
这样的条件，活下去都成了一种奢望，就不要说什么脏不脏了。
艾雅看着他用沐浴露也洗不干净的脚，沉默了很久。
约翰的脚还不是一个合格矿工的脚，他的脚上还没有长出像石头一样坚硬的茧子，“薄薄”的一层茧子里封印着石头、泥土和碎矿——那是没有好好清理肉就长好的象征。
或许还有排泄物的存在。
一同被强大的生命力和伤口一起封印住了。
“你——”艾雅已经没有什么怒火了，反而被一种使不上劲的无力笼罩。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她也只能说：“那他们去公共厕所拉不行吗？！”
只要别拉在马路上了！她看到了中午都恶心得吃不下饭！
吃不下饭！天呐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