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为方便他们找出潜藏在这些客人中的凶兽,就将众参与者的用膳位置安排在饮月堂最高层,因此他们站在楼上,便能俯视看清客栈里其他位置上的客人的一切形迹。
虞佳忆听着四周喧闹不已的鼎沸人声,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对百合子说:“还好你能从蛮和小蛮还有那两只小狐狸那打探到消息,不然那么多的客人,我们要挨个探查到什么时候去啊?”
“小意思。”百合子像个情圣正在举杯小酌,闻言豁达道,“只要能通关,让我出卖一下身体又算得了什么呢?”
虞佳忆:“……”
你还乐在其中是吧?
百合子努努嘴,举杯指着二楼靠扶栏边缘那桌的一个梳妇人鬓发,穿绯色对襟褂子的明艳夫人道:“地字十号房的少妇……啊不,客人,她从出门起我就盯着了,其他人你们有注意看吗?”
楚仪杨说:“我盯的是十一号房的客人,他也坐二楼。”
十一号房的客人是个肥头大耳的胖男人,肚子圆得跟吞了个石墩子一样夸张,脸上还有许多脓痘,看着就倒胃口,百合子根本就不想多看他两眼,就挑着四个人里最美的十号房夫人看。
“十四号的客人我在盯。”庆平说,“他坐在一楼。”
十四号的人很像一个剑客,他穿黑色劲装,怀抱一把剑,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上,目不转睛望着窗外长雪洲的方向。
“二十二号客人我们在盯……或者说是她盯着我们。”辛天皓举起手,表情复杂道,“我们还在后花园那时,她就在盯着我们看了。”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打架”:一张床劈两半。
真实的“打架”:1V1野战约不约?
第225章
住在地字二十二号房的客人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身形枯瘦,鹤发鸡皮,看上前明明老态龙钟,一双眼睛却透着与年迈外表完全不符的精光,仿佛这一身老人皮不过是她精心绘制的伪装,所以当她站在窗户旁,从二楼往下看人时,辛天皓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这道落向他们犹如实质的目光。
哪怕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后花园了,地字二十二号房那个老婆婆阴冷、黏腻、似乎不怀好意的视线依旧紧粘着他们,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往他们身上吐了口浓痰,叫人反胃恶心。
楚仪杨往前倾了倾身体问:“她看你们时,后花园那有下雨吗?”
蛮和小蛮那对舞姬是比翼鸟,见则天下大水,因此她们一跳舞,客栈外面就会下雨,而这饮月堂虽是中空设计,却大概是施了什么阵法,堂内园湖之中仅能倒映出日光与月色,外面的雨则半滴都落不进来,客栈里的人若是不出去,只要不看窗户,外头雨势声响又不大,一时半会儿还真无法及时感知外头的天气变化。
吴煜闻言摇摇头说:“没有。”
听完他的回答,楚仪杨将身体靠坐回去:“那她应该就不是我们要找的凶兽。”
灰珠和白鹅给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他们目前要找的那只凶兽,应当与蛮和小蛮一样,现身便会引出“见则天下大水”的凶兆,这一凶兆最直白的前奏,就是下雨。
可谭凡毅不赞同道:“我觉得你的这个推断不具备参考价值,我们在后花园那时看到的开着窗户的客房,又不止她那一间。”
宣霆见不得人顶撞他小杨哥,当即一拍桌子高声质问:“那你说说还有哪些人客房开着窗?”
谭凡毅无语地撇了下嘴角,回答他:“他们四个的窗户都开着。”
职业使然,谭凡毅对一些数字和顺序很敏感,故他在发现地字二十二号房的客人在盯着他们时,他就立马数了下数,连带着把地字十号、十一号、十四号的客房窗户也给检查了——这四间客房,都开着窗,区别只在于二十二号房的客人站在窗户那看他们,其余三个房间的客人没在。
还有一个要点就是:“就算没开,假设那只凶兽就是他们四个人里的其中一个,那当他们全出客房了,客栈外面应当下雨才是啊,但现在外面没下雨。”
“那……”楚仪杨语塞微怔,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反驳谭凡毅。
谢印雪看着他这幅样子还有些失望,觉得甘洪昌、庆平和宣霆他们四人小队中的智囊也不过如此,原先还当他多厉害呢,没想到连谭凡毅这个IT男考虑的都比他谨慎严密。
“难道你们认为,想要找寻出那只潜藏在客栈中的凶兽,仅凭观察它出现在客栈时是否会引发凶兆就行得通吗?”
这些个参与者说话间,谢印雪和柳不花始终在闷头吃饭,他食欲不振吃的不多,三两口就饱了,又见这伙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便直接挑明道:“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秦掌柜也不必寻我们这些修士过来了。”
青年张唇说话时没有抬眸看人,而是低垂着眉眼,用菌人小厮为每位客人备置在桌上的巾帕擦手,揩去用膳时指尖沾染的食物味道,素白的巾帕随着他雪色的指尖翻动,乍一望去好似交融到了一块,都是相仿的明净剔透,举手投足间矜贵自现,这是一种与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名门气度。
勾得百合子既不看她的少妇客人了,也不去瞅她不久前还觉得俊俏的万剑宫首席剑修,就只盯着青年如若一捧冰霰凝成的雪腮,和那泛着淡淡殷红血色的柔润唇瓣,眼睛看得发直发愣,心中想的满是:如果这人是副本里的npc,她怎么着都得想方设法哄骗上去占把便宜,可惜他不是。
参与者再好看百合子都是不碰的,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死,尤其在锁长生中死的几率更大,百合子最讨厌看她喜欢的人死去。
因此她不打算调戏谢印雪,只清了清嗓子想好好和他说会儿贴心话,嗓音甜腻腻道:“谢师弟,你有何高见呀?”
青年看她一眼,温声说:“劳烦百合子道长再请灰珠和白鹅两位姑娘来问问罢。”
百合子捧着心窝,立马颠颠地去找白鹅和灰珠去了,而白鹅和灰珠对百合子观感很好,百合子一叫它们就过来了。
“灰珠姑娘,白鹅姑娘,我想请问一下二位。”谢印雪对两只小狐狸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徐和,“你们可否知道,蛮和小蛮两位姑娘不跳舞时,客栈外面是何时下雨的?”
白鹅是红毛狐狸,额间却有一缕白毛,大概便是因此故取了“白鹅”一名,谐音“白额”,它很认真地回忆了片刻,然后告诉谢印雪:“时间不确定,有时候是在晚上,有时候是在白天,不过每次下完雨后,我们就会在客栈里找到一个菌人小厮的尸体。”
谢印雪继续问:“那你们还知道,地字十号、十一号、十四号和二十二号房的客人,分别是什么妖兽吗?”
“这……”白鹅只犹豫了一霎,又悄悄望了眼谢印雪身旁的紫发青年,“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告诉谢道长了吧。地字十号房的夫人,是位红羽雀妖;十一号房的老爷,是位猪妖;而十四号房客人,是位黑豹豹妖;二十二号房的老夫人,和我与灰珠姐姐一样,都是狐妖。”
辛天皓不敢相信:“她也是狐妖?”
白鹅认真地给他点头。
“狐妖……怎么要么没人形,要么人形不好看呢?”辛天皓喃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被颠覆,“这不科学啊……”
灰珠纠正他的话道:“哪有,我们漠尘公子的人形就可好看了。”
“你们那漠尘公子也是狐妖?”辛天皓自问自答,“等等,不用说了,我对公狐狸没兴趣。”
谢印雪朝它们笑笑,道谢说:“好,我们都清楚了,多谢二位。”
灰珠对他摆摆狐爪,狐狸耳抖着羞赧道:“诶,谢道长客气了。”
说完便和白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不过它们这番表现让谢印雪注意到了一点——灰珠与白鹅回头看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百合子,而是还在聚精会神狂干饭的柳不花,但柳不花没看它们俩,吃饭吃的正认真呢。
庆平没那宣霆那么鲁莽,但耐性也不太充足,见谢印雪放两只小狐狸走后也不吭声,就他那吃饭的杀马特紫发干儿子,便急切问:“你问出什么名堂了吗?”
“啊?你还没听懂啊?”辛天皓睁大眼睛反问他,“我都听懂了。”
宣霆纳闷道:“听懂什么了?”
楚仪杨怕他们俩把智商暴露的更彻底,于是为俩人解释:“当凶兽暴露本性,想杀人或正在杀人时,凶兆才会显现。如果他们没有动杀念,那不管在哪现身,凶兆都不会出现。”
吴煜问:“那我们要怎么找啊?逼它们动手杀人吗?”
“我觉得可以一试。”甘洪昌眯了眯他那对倒三角的吊梢眼,“秦鹤说了,只要不碰到上古凶兽,其他的寻常凶兽,不会是我们对手。”
扎着双麻花辨的刘斐怯生生道:“可秦鹤又不是引导者npc,他的话能全信吗?”
听完她这么说,谭凡毅转头看向坐在谢印雪身旁的墨发高束的冷漠男人:“步师兄……”
才开口讲了三个字,男人便淡淡道:“秦掌柜不会骗我们。”
“行,那就上,我们分下队伍吧——”
宣霆站起身,抬手指着人说:“我、甘老大,小杨哥和庆平,我们四个去试十号房的那个女客人;女生们去试十一号房那肥猪;十四号谢印雪、柳不花你们俩去试吧;吴煜、谭凡毅、辛天皓,你们去试那个老太婆。”
“欸凭什么啊?”百合子把筷子一扔,“十号房的客人一直是我盯着的。”
虞佳忆也道:“你这个安排不公平。”
即使不提她们分到的那个猪妖胖男人,宣霆对其他人的安排也是不公平的:他们四个武力总值很靠前的男人去试看上去最无害的雀妖绯衣妇人,却让谢印雪和柳不花去试那个抱着把剑,武力值感觉很高的十四号房豹妖客人,修为不对等,人数也不对等,这有什么公平可言?
虞佳忆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动起手来可能打不过十四号房客人。”
“无碍,我会陪两位师弟去。”
步九照适时开口,神色清冷,语气沉稳,把“万剑宫大师兄”这一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而有他的加入,十四号房那豹妖剑客便不足为惧了。
“行了,他们这下肯定能打得过十四号房客人了。”宣霆瞪着虞佳忆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虞佳忆支支吾吾,看看十一号房那肥头大耳的男猪妖,又转过头来瞅着谢印雪和柳不花欲言又止。
“你们不想去试十一号房客人吗?”谢印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那我们换换,如何?”
虞佳忆还是不说话。
刘斐小声道:“……还是算了吧。”
虞佳忆仍旧没反驳,像是默认了刘斐的话,连骨灰级颜控百合子都没开腔。
她们的沉默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怕死。
十四号客人是豹妖,本就是极凶悍的野兽,手里又有剑,黑色劲装包裹下的躯体看上去健壮结实,还一直望着窗外长雪洲的方向,纵使不是他们所寻的凶兽,也必然是位难缠强敌,柿子得挑软的捏,相比之下,那个看着像是养尊处优养出了一身肥膘的猪妖客人,大概要好对付的多,所以她们不能交换。
谢印雪收回落向女生们的目光,抬腿朝一楼的十四号房豹妖客人走去。
地字二十二号房的狐狸精老婆婆就在三楼,离谭凡毅、吴煜和辛天皓倒是挺近,他们仨没走两步就到狐狸精老婆婆面前了,可到那后他们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吴煜戳戳三人中年级最大的谭凡毅的后腰:“谭哥,你上。”
谭凡毅挠头说:“我不会啊。”
两人讲完看向辛天皓,眼神亮晶晶的,如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辛天皓身上似的。
殊不知辛天皓自己同样迷惘不已——怎么才能逼它们动手,直接挑衅吗?
辛天皓茫然地想了两秒,觉得此时自己好像电视剧里那些讨厌人的无赖炮灰们啊,哪里像个正派剑修?何况自己在学校里接受的品德教育,也不允许他寻衅滋事,辛天皓只能在心底劝说自己:这些都是副本里的npc,还连人都不是,全是妖怪,别太有心理负担了。
要不怎么会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俗语呢?辛天皓到底还是个高中生,连社会缩影的大学都没进去过,骨子里还停留在“要听长辈话”的好孩子阶段,又仗着自己是所有参与者中修为最高的那个,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便定在一个装满茶杯的青瓷杯上。
他决定把这茶水浇到这个狐狸精老婆婆的头上。
这是辛天皓能想到最挑衅人的方式了,毕竟如果是他自己和同学们出去吃饭,谁要敢这样对他,那肯定是要掀桌子打上一架的。
结果辛天皓的手才摸到青瓷杯,另一只老人手就伸了过来盖住他的手背:“小伙子,你来找老身做什么?”
听见声音辛天皓下意识抬头,然后对上了那双精光更甚的眼睛,狐狸精老婆婆问他: “唷,你是要给老身喂水吗?”
不等辛天皓回答,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人来回抚着:“嘻嘻,瞧这小手滑的。小伙子,你真嫩啊,老身喜欢你。”
辛天皓:“……?”
不行,他还是个学生,这种活儿他干不了。
辛天皓迅速准备抽手,打算换成谭凡毅或是吴煜来干,谁知被这狐狸精老婆婆盖住手后,他就跑不掉了,狐狸精老婆婆甚至还来扯他手腕,像是想把他拽进怀里非礼。
“啊啊啊啊救命,非礼啊啊啊——!”
“你们俩还站着干什么?救我啊!”
辛天皓立时大叫,朝谭凡毅和吴煜求救,这俩人从傻眼中回过神来也赶紧上前,想把辛天皓从狐狸精老婆婆那拉出来,不料两分钟后他们不仅没把可怜的男高中生救出来,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被狐狸精老婆婆从身后放出的狐尾紧紧箍住,一人被摸了把脸。
“噫……”
三个大男人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搂着,宣霆看得牙疼,忍不住发出怪叫。
蔡乐乐问其他参与者:“要去救他们吗?”
楚仪杨觉得没必要,又或许他还记着刚刚谭凡毅让他没脸的仇,就说:“那狐狸精又不是想杀了他们,先不管了,让他自己玩会,男人嘛,被摸两下又不会吃亏。”
“行吧。”蔡乐乐转身跟着几个女生继续向楼下走去。
她们心里有些惴惴,生怕自己到了十一号房那个猪妖客人那也会遭到与辛天皓、谭凡毅和吴煜相同的对待,刘斐也在后悔没和谢印雪他们交换了,但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那个猪妖客人只是看着丑,人却格外彬彬有礼,被她们掀了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到头上也不生气,擦擦脸后还温文尔雅的说没事,反正自己也不爱吃这些菜,并询问几个女生是不是心情不好,或是自己在哪得罪了她们,为何她们要忽然对他做出这种失礼的事?
一番话听得几个女生脸红耳赤,因为也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缘故,都开始反思她们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甘洪昌、楚仪杨、宣霆和庆平那边进展也不佳,他们几个现实中大概就不是什么好人,对欺负良家妇女格外有一套经验,甚至于恶念因为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不受原来世界的法制管控,以及欺辱对象不是活人而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宣霆和庆平俩打头阵的,才走到那唇角微扬,进食动作含蓄优雅的绯衣雀妖面前,就一人去搂她腰臀,一人去挑她下巴,淫笑道:“美女,一个人啊?”
雀妖被他们俩夹在中间,似乎受了惊吓,目光瑟缩着望宣霆和庆平他们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下一秒却被宣霆钳住脸强硬抬起:“哥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出声?”
绯衣夫人顺从地仰面,宣霆盯着她姣好白皙的脸庞,回味着手里美人尖下巴的柔滑触感,只觉得身体一阵阵泛热,便想伸手往她衣领探去,做些更过分的事,然而手伸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雀妖的唇角,怎么一直是上扬着的?
她的表情好僵硬,仿佛脸上扣了张表情固定的面具,只有一双美眸是灵动的、怯生生的,像是用来迷惑引诱猎物靠近的示弱工具。
与此同时,谢印雪、柳不花和步九照他们也走到一楼那豹妖面前了。
谢印雪不多废话,直接抽剑以杀招朝黑衣豹妖的喉颈划去,剑身反射出的剑光刺目而冰冷,黑衣豹妖见状瞳孔骤然收缩,脑袋往后一倒迅速避开了谢印雪的攻势,再抬起头来,谢印雪才发现,他竟生着和步九照极为相似的一双苍色竖瞳。
此刻那双竖瞳紧紧锁着他,眼神炙热滚烫,宛如饿兽见了血肉般饥渴,也立马拔剑抵抗谢印雪步步紧逼的剑招。
“铮——!”
两剑相撞,剑气震荡,将桌面上的饭菜扫落至地,客栈中的桌椅却因着被施了秘法的缘故巍然不动。
黑衣豹妖激动地望着谢印雪,大喝一声:“好剑!”
他话音甫落,妖精客栈外便骤然降下倾盆大雨,与二楼那边传来的撕心裂肺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凄厉的有些渗人。
谢印雪闻声收了起剑不欲与黑衣豹妖再打。
“怎么不打啊?”黑衣豹妖对此格外不满,提剑想要继续追战,“再来啊!我好久没碰到你这样的对手了,真是痛快!”
没错,这就是谢印雪不想与黑衣豹妖再对打的原因。
黑衣豹妖对他没有杀念,这豹妖就是个剑痴,与他对战不过是想比剑而已。
谢印雪急于去看二楼那边是什么的情况,拍了下步九照的肩膀,语气平平,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的求助:“步师兄,快救我。”
说罢就拽起柳不花衣袖,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赶去。
步九照:“……”
步九照沉默半霎,无奈出剑,仅用一招便将黑衣豹妖制服,随之也回了二楼。
二楼的情况目前乱的很。
不过,乱也就主要是甘洪昌、楚仪杨、宣霆和庆平那负责的绯衣雀妖那一桌乱。
因为绯衣雀妖咬断了宣霆捏着她下巴的那只右手——恰好,就用她下巴咬的。
宣霆头一次摸到绯衣夫人那尖尖细细的瓜子脸下巴时,就觉得入手细腻滑凉,触感极佳,他摸过不少女人的脸,却从没一个女人的下巴,能像雀妖这样,质感柔腻得仿若一块浸足了油脂的美玉,也没有女人的下巴会分裂打开,露出细密的尖齿,一张一合间,将他的手腕齐根咬断。
当他的血从断裂的动脉迸射而出如雨洒落时,他望着绯衣雀妖依旧上扬着的唇角时,终于懂了她的笑容为何会如此僵硬——那不是她真正的嘴巴。
她真正的嘴巴,手感细滑,与鸟喙的触感一模一样。
“咯咯咯!”
而绯衣夫人咬断宣霆的右手后,便又笑又叫,下一瞬还直接把衣领拉开,将上身完全赤裸露出,但是众人没有瞧见什么旖旎的风光,只看见一排排没有皮肤和肌肉覆盖包裹的血淋淋肋骨,那些肋骨上站着数只人头鸟身,与绯衣夫人长相完全相同的雀妖,它们“唧唧”怪笑着振翅飞出,直接冲向距离绯衣夫人最近的庆平。
庆平在宣霆手断时人就呆住了,身体动作还维持在搂着绯衣夫人腰肢的状态来不及闪避,直到绯衣雀妖肋骨章的小雀鸟们冲出,头往后仰成诡异的九十度,用那尖细的鸟喙下巴啄出他的眼球,庆平吃痛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黑暗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头和那些鸟怪一样,都竭力往后仰着,不同是那些雀妖不会死,而他的头却是折了。
至于他为什么发不出声音,那自然是因为绯衣雀妖也扣住了他的下巴,低头咬断了他的喉管。
“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女生也在二楼,她们的位置和甘洪昌、楚仪杨、宣霆和庆平等人也不算太远,人体脖颈大动脉猝然断裂瞬时喷发爆开的血雾像客栈窗外的雨一样淅淅坠落,并迅速失温变冷,凉凉的,好好落到了她们身上,又好像没有,刘斐和蔡乐乐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虞佳忆捂着嘴在一旁干呕,百合子只是嫌恶地撇了下头,余光却瞥见那猪妖客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还对她伸出了手。
百合子实在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面对一张丑脸,立马后退两步问他:“你干什么?”
猪妖客人朝她讨好的笑笑,打开手掌给百合子看:“你背后掉了条虫,我帮你抓住了。”
百合子目光下移,看到他手里趴着条专吃木头的天牛幼虫,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白胖虫足,在男人掌心之中一拱一拱的。
“啊!我操!”
百合子看到庆平被杀了没叫,反而是见了这种蠕虫叫了起来,因为她最怕这种多足幼虫了,她一边叫还一边抱住离她最近的虞佳忆,朝猪妖客人崩溃道:“拿走拿走!离我远点!”
“姑娘你害怕这个吗?别怕呀,这虫还没长大呢,它这个时候最好吃了。”
猪妖客人拎起蠕虫的尾巴,痴痴地盯着它在半空中弹弓身体,然后伸出舌头将蠕虫裹住,卷入口中大嚼。
“呕……”
百合子连都绿了,趴在虞佳忆身上和她一起狂吐。
“怎么了怎么了?!”
三楼那边好不容易挣开狐狸精老婆婆怀抱的谭凡毅、吴煜和辛天皓下到二楼,一抬头就瞅见庆平只剩一截薄皮相连,才没有彻底断掉的头颅倒挂在背上,正用那双空洞的血眼盯着他们。
参与者中修为最高的辛天皓不顶用,大喊一声“妈呀”,便双眼翻白又晕倒了,柳不花熟练地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在一旁给他掐人中。
“他妈的!”甘洪昌抹了把庆平溅到他脸上的血,抽剑对着绯衣雀妖道,“这婊子就是凶兽!”
第227章
在看到绯衣雀妖以如此残忍血腥的方式杀死一个参与者后,几乎没有人会怀疑甘洪昌说的话,而客栈窗外砸落声响的雨滴未有一刻停下。
因此甘洪昌尾音刚停,除了掐着断手血口一边痛嚎一边后退的宣霆以及晕过去的辛天皓和在掐他人中的柳不花,剩余其他参与者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身体与神经高度紧绷,既是警惕着绯衣雀妖对他们再度发起攻击,也是在等待一个围杀绯衣雀妖的机会。
——是的,他们都认为,绯衣雀妖就是潜藏在客人中的凶兽。
这个副本给他们套了个修仙者的身份,所以无论修为如何,每个参与者皆能使用“本门道法”。
其中万剑宫剑修用剑近战,挥剑即可斩出剑气,剑气威力与修为深浅挂钩;仙音门音修则是拨弦远攻,伤害不如剑修,但可扰乱妖兽心智,能降缓它们的移速攻速,甚至能使它们僵在原地暂时停止行动,干等着挨打,总之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自保和反击能力,双方倘若配合,那更是如虎生翼,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