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 by半缘修道

作者:半缘修道  录入:10-18

当日叶悬止就带着苏锦往回赶,入夜时分已经走到昆仑山脚下。
苏锦找到了叶悬止,就找到了主心骨,此刻躺在叶悬止身边歇息。叶悬止眉头紧皱,火光照亮了思虑重重的一张脸。
林子里走出两个人,玄渚抓着闻人萦,将他推向叶悬止。
叶悬止抬眼看着两人,神色不动如山。
闻人萦站直身子,看向玄渚,神色恼怒,“你把我抓来这里干什么!”
他已经是魔君了,可是在玄渚面前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玄渚小心地看了眼叶悬止,这才转向闻人萦,“是你泄露了叶掩的身份。”
“我没有!”闻人萦否认。
玄渚抬了抬下巴,神色冷淡地看着闻人萦,“日月宫的人知道了叶掩盘古玉璧的身份。”
闻人萦皱起眉,他刚想反驳,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
玄渚摇摇头,叹息道:“我就知道,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不是秘密了。”
叶悬止不明白,“掩儿对你那么好。”
闻人萦有些不甘心的辩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只是以此为筹码,并非有意散布出去,他也没想到日月宫的人能查到。
一片沉默里,玄渚看向叶悬止,“现在你知道了,不是我做的。”
叶悬止看了玄渚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
玄渚负着手,一身白衣在月光下不染纤尘,“不过,如果你觉得究其缘由是因为我把叶掩的身份说了出来,你也可以因此怪我。”
叶悬止显然不是那样苛刻的人,他沉默片刻,道:“抱歉。”
玄渚没有说话,他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了叶悬止一眼,在他身边留下了一个雕工笨拙的面人。
“没关系。”他轻声道,擦身而过的一瞬,这句话落在叶悬止耳中。
玄渚走了,留下闻人萦咬牙切齿,深恨玄渚踩着自己洗白。
作者有话说:
闻人萦:呸,白莲花!

第50章
叶悬止甫一踏进白云峰,就察觉这里布上了结界。江白之的弟子被安排接应叶悬止和苏锦,几人一道去了叶掩的院子。
三长老姜问月走出来,叶悬止看见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是谁受伤了?”
姜问月走到叶悬止面前,“是叶掩,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叶悬止进了屋子,叶掩盘坐在床上,只着中衣,左臂缠着纱布,屋里弥漫着药味儿。
江白之也在,他看见叶悬止,神色有些愧疚,“我没护好叶掩,让他受伤了。”
叶掩摇头,“师叔没有做错什么,是她们日月宫太过嚣张!”贱婢偷本跳河
日月宫的人以请教之名围攻叶掩,想试探叶掩的深浅。他们想看看叶掩被逼到极致能不能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表现,于是都没有手下留情,好在有昆仑弟子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叶掩。
叶悬止走上前,抚了抚叶掩的鬓发。
叶掩抬头看着叶悬止,“师父,我没事的。”
叶悬止看了眼江白之,两个人走出屋子,站在屋外回廊上。
“叶掩真的是盘古玉璧?”江白之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点了头,将叶掩身世的来龙去脉都告知江白之。江白之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只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叶悬止看向江白之,“叶掩是盘古玉璧,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江白之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察觉到了叶悬止的隐忧,“能有什么看法?叶掩是你的徒弟,我的师侄,是昆仑弟子。”
叶悬止微微放下心,“我怕......”
“怕我把叶掩推出去杀玄渚,还是怕我把他装回通天境上去?”江白之玩笑着看了叶悬止一眼。
叶悬止也笑,但是眼中忧虑重重。
“闻人萦那边如何?”江白之问道。
叶悬止省去玄渚的事,把自己在无定城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在我离开之前,他在编订新的律法。”
江白之挑眉,“年纪轻轻,野心不小。”
叶悬止道:“正是因为年轻,看不惯的东西多,才想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塑规则。”
“重塑规则岂是那样简单地事情,”江白之摇头,“等他真的开始管理一座城,他就明白了,维护已有的规则都很难。”
叶悬止看向江白之,他就是那个规则的苦苦维持者。
“屏妃很不好相与?”叶悬止看着他。
“何止,”江白之轻叹一声,“先宫主瑶池够厉害了吧,小师叔都在她身上栽过大跟头。屏妃比她师父更厉害,日月宫在她手上成为现在的第一大派,她的手段岂可小觑。”
叶悬止沉吟片刻,“屏妃现在在昆仑?”
江白之点点头。
叶悬止道:“那你帮我下个帖子,请她来白云峰做客。”
江白之将帖子送了去,屏妃也算给面子,真的亲自来了白云峰。
竹林边的八角亭里,屏妃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高高的发髻上簪着银色的流苏,她端坐在叶悬止面前,袖手捧茶。
“燕则死了,你知不知道。”屏妃开口,声如环佩碰撞,清冷动听。
叶悬止往壶中添了些茶叶,道:“知道。”
屏妃把玩着茶杯,感叹道:“我与燕则自小一起长大,一起修炼,年少之时他曾多次表示钦慕与我,我都拒绝了。”
叶悬止眼也不抬,“怎么,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喜欢他的?”
“那倒不是,”屏妃摇摇头,“只是几百年的交情了,说他是我的家人也不为过。谁曾想出门一趟,回来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呢。”
叶悬止垂着眼,沉默良久,“闻人萦承认是他杀了燕则,不过......”
“不过在他之前,玄渚先动了手,是不是?”屏妃道:“如此说来,闻人萦与玄渚,都是杀人凶手。”
叶悬止抬眼看向屏妃,却看不透她面纱之下的神情。
“闻人萦不算什么,他虽是新任魔君,但是根基太浅了,魔尊不会为了他与我日月宫撕破脸。”屏妃道:“我若真的要攻打无定城,无定城抵抗不了多久。”
屏妃看向叶悬止,“不过他毕竟曾经是你的徒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想先杀玄渚。”
叶悬止神色平静,“拿叶掩去杀玄渚?”
“这不正是你的计划吗?”屏妃道:“你把叶掩养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叶悬止没有接话,他的目光在屏妃脸上转过一圈,道:“你变了很多。”
“我也觉得我自己大有长进,”屏妃笑道:“应当不会再被玄渚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叶悬止抿了抿嘴,“叶掩是我的徒弟,他不是个物件,真对上玄渚,他没有几分胜算。”
屏妃看向叶悬止,摇着头叹气,“叶悬止,咱们也算多年好友了,当年你名满天下,前途无量,如今呢,毁誉参半,丑闻缠身。究其缘由不过是你太心软,太优柔寡断。如果你当初不那么护着玄渚,或许当时我们就能找到神遗之地。如果你现在可以放弃叶掩,杀了玄渚之后,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一洗从前的耻辱。”
叶悬止神色依旧平静,“我还可以和玄渚联手,杀了你,屠日月宫,昆仑一家独大,到那时候,谁敢再觊觎我的徒弟?”
屏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她打量着叶悬止,道:“你是真的叶悬止吗?”
叶悬止端起茶杯,语气仍然内敛而平静,“现在你知道,我到底是在对谁心软。”
屏妃不再言语,一双寒月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叶悬止。
“我的徒弟是我的底线,”叶悬止为屏妃满上茶,“希望你明白。”
自那日与屏妃见过面后,日月宫针对叶掩的举动收敛了很多。但她们并没有就此罢手,因为很快,天悲寺就来了人。
江白之不明白为什么天悲寺那么偏向日月宫,叶悬止倒是知道一二,屏妃大约是以她的弟子夏月牵制慈悲的。
三家会面,无非扯出些大义的旗子规劝江白之交出叶掩,江白之也不怵他们,见天拉着徐借月去跟人吵架。
暗地里日月宫的小动作不断,白云峰从早到晚都有人守着。
这样接连不断的骚扰,先受不住的是叶掩,师门因他为难,师父和师兄弟因他受累,他能做的只有老老实实待在白云峰,像被关禁闭了一样一步不能出。
如此一段时间,徐借月提议,干脆让叶悬止带着叶掩出去避一避吧。
“让掌门牵制屏妃,小叶带小掩儿下山,两边一分开,我们也就有了时间和空间,日月宫再想做什么,动静可就小不了了。”徐借月道,“退一万步,日月宫再咄咄逼人,我们就说叶掩丢了,她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江白之沉吟片刻,“就怕山下也不安全。”
“所谓我才让小叶带着他徒弟,”徐借月道:“这整个道门,能胜过小叶的人也找不出十个。毕竟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跟在他师父身边差不多了。”
江白之还要说什么,叶悬止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你要将叶掩送去哪儿?”江白之问道。
叶悬止不答,只道:“或许那会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叶悬止和叶掩坐飞舟下山,翻滚的云海里,叶掩坐在船头,百无聊赖。
叶悬止掀开帘子从飞舟里面出来,呼啸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起起伏伏。
“身上的伤还疼不疼?”叶悬止走到叶掩身边。
叶掩轻声道:“已经好了。”
叶悬止点头,在他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我再想,你说的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叶掩道。
叶悬止看着他的神色,笑道:“你觉得是哪里?”
叶掩犹豫又犹豫,低声道:“你不会是让我跟着玄渚吧。”
叶悬止眨了眨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跟着玄渚怎样?”
叶掩撇撇嘴,“那就太荒谬了。”
叶悬止轻笑起来,在叶掩的催促下,他道:“我想把你送进南岳秘境里,南岳秘境的那片湖就是神遗之地。那片湖除了我和玄渚,再没有别人能进去,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比起跟在玄渚身边,去神遗之地还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在飞舟行进的过程中,叶掩又见到了那种丑不拉几的陶土雀鸟。叶悬止一见到这种雀鸟,就走进飞舟里面了,叶掩也不去打扰他,继续蹲在船头看云。
飞舟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叶掩看去,是一个踩着飞剑的昆仑弟子,“叶掩师兄,等等我,掌门有急信给你们。”
叶掩放慢了飞舟,把这个昆仑弟子拉了上来。
昆仑山的议事厅,江白之刚送走天悲寺的人,还没来得及喝杯茶,怀箐急匆匆走进来。
“日月宫的三位护法长老下山了,是追着叶师兄去的。”
徐借月摸着下巴,“那三个人,不过以年岁渐长,真交起手,不一定是小叶的对手。”
江白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看向徐借月,“小师叔,你下山去帮师兄吧。”
徐借月领命,立即出了门。
飞舟上,叶掩把这个昆仑弟子拉上来,道:“什么事情啊。”
昆仑弟子喘着气,道:“日月宫的三大护法都出动了,掌门让我给你们报个信。”
叶掩皱眉,转过身走到船舱,“我去告诉师父。”
他话还没说完,一把匕首“噗呲”一声穿过血肉,刺进叶掩的腹部。
叶掩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昆仑弟子。
昆仑弟子面无表情,神情麻木,“叶师兄,你为什么不肯去杀祸星?”
叶悬止听见动静,从船舱中走出来,那个昆仑弟子看着叶悬止,道:“我叫周子善,我师兄叫齐子安,几年前他下山去昆仑山附近的一个村子捉鬼,在月圆之夜死在了那个村子里。”
周围有更多人靠近,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对师徒。
周子善手上满是血,他看着叶悬止,十分不解,“叶长老,你为什么不肯杀了祸星。”

第51章
飞舟最后落在一处树林里,现场几乎是惨烈的,血液混着泥土,一具具尸体混乱地躺在地上,血腥味传得很远。
这些人里,有一些是日月宫的人,有一些不是,但他们都有亲友死在玄渚手上。无法想象这些满含仇恨的人是以怎样的破釜沉舟来围截叶悬止和叶掩。
周子墨躺在地上,眼前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血红。
叶悬止的长剑对着他,一滴粘腻的血落在周子墨脸上。
“为什么我的师兄死了,叶掩还活着。”周子墨艰难地转过脑袋,看向叶悬止。
叶悬止一身的白衣裳几乎被血浸透,已经干涸变成黑褐色,周子墨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质问叶悬止,“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杀了祸星,却袖手旁观。”
叶悬止大约也受了一些伤,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是冷的,深入骨髓的冷,令他几乎忍不住颤抖。
徐借月赶到,现场的惨状让很多人都掩面。徐借月皱着眉,命人将还活着的周子墨带走,将其余人的尸身收敛。
走到叶悬止面前,拿下他的剑,“悬止?”
叶悬止神情有些恍惚,他放下剑,身影踉跄了一下。
徐借月去扶他,却被叶悬止拂开。
靠近的时候,徐借月才看清叶悬止,他的脸上有一些脏污,一双眼睛红的能滴血。
“叶掩呢?”徐借月问道。
“被日月宫的人带走了。”叶悬止声音沙哑。
徐借月沉默片刻,道:“先回昆仑,再想办法。”
叶悬止摇头,他咳了两声,只觉胸腔里淤堵着,让他几乎窒息。
“告诉屏妃,我去杀玄渚,别碰我徒弟。”叶悬止低了低头,看见地上的泥泞里有个陶土动物,已经碎成了几瓣,沾着血污。
“我要叶掩完好无损地回到昆仑,”叶悬止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泥泞中的陶土碎片,“我已经杀了很多人,无所谓再杀一个玄渚,或者屏妃。”
叶悬止推开徐借月,转身离开,他只身走进浓密的树林,夕阳惨淡的落在他身上,林木的阴影慢慢将他笼罩。
一个四面都是黑石的山洞里水汽氤氲,散发着寒气的池水中央,有一座寒玉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腰腹处一大片血迹,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屏妃从洞口走进来,站在岸边看着寒玉床上的叶掩。
“这就是盘古玉璧?”她身边的女弟子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屏妃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女弟子道:“周子墨对他们师徒有恨,下手没有轻重。”
“太冲动了。”屏妃摇头。
女弟子道:“但是叶悬止妥协了。”
夏月站在屏妃另一边,看着寒玉床上的叶掩,“师父,你为什么非逼着叶悬止去杀祸星呢?”
“祸星必须死,是叶悬止杀的更好。”屏妃道:“不然有朝一日他们两个人联手,日月宫要怎么办?”
说着,屏妃微微叹气,“怪只怪叶掩伤的这么重,这下我与叶悬止,都没有回头路了。”
寒玉床缓慢修复叶掩的伤势,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屏妃亲自将叶掩送回了昆仑。
来接叶掩的人里没有叶悬止,屏妃扫过一圈,问道:“他的师父不来接他吗?”
“叶悬止没有回昆仑。”江白之道:“现在你满意了。”
屏妃眸光微闪,“祸星一日不死,这样的事情就一日不会结束,今日是周子墨寻仇,来日也会有别人。叶掩今日是重伤,来日就有可能是身死。叶悬止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选择去杀玄渚的。细究下来,与我无关。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祸星死了,叶掩的事情到此为止,叶掩是人是鬼还是盘古玉璧,日月宫都不会再说半个字。”
江白之接过昏睡的叶掩,命人将他送去岐白峰。屏妃还送上了许多丹药和天材地宝,但是江白之没有接受。
“屏妃,”江白之看着她,“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不义?”屏妃笑道:“你出去问问,现在不义的是你们昆仑。”
叶悬止睁开眼,眼前是水红色的纱帐,甜腻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窗外就是闹市的喧嚣。
他眨了眨眼,从床上坐起来,原先染血的衣服都被换掉了,此刻他只着中衣,长剑就放在桌上。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挽着双环髻的姑娘,她捧着衣服,请叶悬止更衣。
那是件黛紫色的长衫,绣着繁复的兰花纹样,这样华美的衣服,却依然掩饰不住叶悬止的清冷。
叶悬止走出房门,才知道这里是个花楼,因为是白天,花楼里没有客人,楼上楼下都是凑在一块说话的女孩子。
叶悬止随侍女走向二楼尽头的一间屋子,据她所说,叶悬止昏倒在溪边,她家主人正好踏青路过,顺便将他捡了回来。
侍女推开门,迎面是一架十二扇平金绣的屏风,上绣着各色春宫,就这么大喇喇地摆放在这里。
叶悬止目光划过,神色平静。
“贵客请进。”
叶悬止绕过屏风,里面的美人榻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子。她像是刚刚起床,不施脂粉,不饰簪环,鬓发堆在脑后,蓬松如云。
她手中拿着一个金镶玉的烟杆,烟味散在空气中,清甜又靡丽。
叶悬止看着她,“合欢宗,燕黛长老。”
燕黛敲了敲烟杆,“我也认得你,昆仑叶悬止。”
她勾人的目光在叶悬止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昆仑昭告天下,替你跟祸星下了战书,你不在昆仑准备会战祸星,怎么会昏倒在城外溪边?”
叶悬止不答,只道:“多谢燕黛长老出手搭救。”
“小事罢了,”燕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你真的要去杀祸星,他不是你的旧情人吗?”
叶悬止不说话,他对于任何与祸星有关的话题都没有反应。
燕黛有些失望,她年轻的时候见过叶悬止,那时候叶悬止多么意气风发,哪像现在这样,沉默地像一块冰。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叶悬止道:“可否请燕黛长老收留我几日?”
“这里是花楼,你不嫌坏了你的名声就尽管留下。”
叶悬止敛眉,“多谢。”
叶悬止就在花楼里住下了。燕黛观察他的日常,花楼里白日安静夜里吵闹,叶悬止也随着这里的作息,白天睡觉的时候多。偶尔他会走出门,花楼里的姑娘喜欢他容貌清俊,他对那些姑娘们也十分和善,会帮那些姑娘们出门买东西,或者陪她们吃酒聊天。
晚上的时候这里客似云来,燕黛总会在这个时候叫他出门,他什么都不必做,走出那间屋子,在花楼里走上一圈,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花楼的生意因而格外的好。
有表演的时候,叶悬止充当琴师,他穿着朱红黛紫的衣服,色彩明艳刺绣华丽,几乎要盖过表演者的风头。在那些晦暗粘腻不堪的目光中,叶悬止不动如山,是高不可攀的月亮。
二楼的包厢里,燕黛倚着凭几装烟,面前有个人站着,看着楼下的活色生香。
“好看吗?”燕黛道:“这可是我这里最漂亮的姑娘。”
“多少钱?”那个人道。
燕黛敲了敲烟杆,“十万中品灵石。”
“琴师呢,琴师卖不卖?”
燕黛笑出声,“他?值一条命吧。”
那个人就笑,“刚好我就有一条命。”
燕黛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叶悬止陪姑娘们弹了一晚上的琴,天将明的时候他便回房间睡觉。天气热了,暖洋洋的光透过珠帘洒在叶悬止身上,将他整个人照的形影朦胧。
床上铺着席子,他手边放着一把团扇,太阳将他晒出了汗,发丝黏在肌肤上生痒。
叶悬止在做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着。他因为热,翻身的时候扯开了领口,露出一片细腻带着水光的皮肤。
有人撩开珠帘走进来,珠帘落下时碰撞的声音清脆。玄渚拿起扇子轻轻扇,伸手为他收拢散乱的头发。
叶悬止从梦中惊醒,一把抓住了玄渚的手。
玄渚歪了歪头,“阿止,你做噩梦了吗?”
叶悬止躺在床上,仰面看着玄渚,还抓着他的手。玄渚身后是刺眼的阳光,他歪着头,含笑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有一瞬间的恍惚。
玄渚自顾自地合衣躺在叶悬止身边,手上拿着扇子轻轻摇。床榻因为两个人的依偎而变得更热,叶悬止闻到了热气氤氲出的甜香。
日光悠然而漫长,叶悬止昏昏欲睡,陷入莫名的疲累。
玄渚摇了一会儿扇子,忍不住亲了亲叶悬止的嘴角。叶悬止偏过头,露出修长的脖颈,玄渚湿热的吻顺着脖颈往下,顺理成章地剥开了叶悬止的衣裳。
叶悬止扶着他的肩膀,神情隐忍,气息微颤。
灿烂的日光毫不遮掩地照着床上的两个人,叶悬止半阖着眼,眼前是一片晃动着的温暖的光。
傍晚华灯初上,玄渚端着饭食回来,房间里面已经人去楼空。桌子上,茶杯压着一张纸,那是由昆仑出面对玄渚下的战贴。叶悬止补全了时间和地点,在最后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燕黛:合欢宗独家代理,精选插图,《决战前的那一夜》

昆仑议事厅里,怀箐等人挨个回报事情。
叶悬止与玄渚的对战消息顷刻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不多散修当即动身赶往昆仑,一些门派虽然按兵不动,但是暗地里都觑着昆仑的一举一动。
叶悬止失踪了,昆仑找不到他的踪迹,一些人担心叶悬止会临阵脱逃,但是江白之很笃定他的师兄会回来。
叶悬止如果要做某件事,那么剔骨剜肉他也会去做。
叶悬止踏着呼啸的风走进议事厅,雪青色的衣摆飘飘摇摇,莲花玉冠束起长发,一张脸淡漠的没有任何情绪。
怀箐止住话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悬止身上。江白之深深呼出一口气,“师兄,你回来了。”
叶悬止点头,他走到怀箐身边,在摊开的地图上点了点。
“我将决战地点定在了残阳峰,时间在三天之后。”叶悬止神色如常,一开口就冷静地分析利弊,“残阳峰往西七十里就是日月宫的势力范围,相当于是日月宫和昆仑的分界点,日月宫必定会安排人在此设伏,我们也一样。”
“这一站,如果我赢了,那么玄渚会死在我手上。”叶悬止道:“昆仑派出的弟子要防备日月宫的偷袭,以及魔修趁机生乱。”
江白之点头赞同,“我收到消息,魔域几位魔君都有动静,无定城也一样。”
叶悬止继续道:“如果我输了,我也会尽力重创玄渚,这个时候日月宫的人会趁机围杀玄渚,昆仑弟子的目的也是一样。”
他说着杀玄渚,神色出奇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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