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主的思考。
男主同时也在思考,自己已经易容成功,那还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吗?
他机关算尽,却独独没有算到自己会对这个女人产生一丝真情。
而在这段,乔翼桥设置了一对孩童,在男女主所住的茅草屋外玩耍。
对切他们的玩耍与女主为男主施针的画面,一来是冲淡血腥感,二来是为男主女的关系做铺垫。
也是在这里,闪回二人早年相处的画面是有效的。
最终,男主改头换面成功。
二人就这样坐着,看着窗外的孩童玩耍。
男主终于开口,头一次不太坚定地问:“你之后去哪?”
女主却一反常态,坚定回答:“皇宫。”
他们见到孩子玩耍,都会想到自己之前的相处。
但时过境迁,他们的关系也变化了,是对手、友情、还是爱情?
这和他们的命运一样纠缠在一起,说不清楚。
即使说不清楚,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即使你机关算尽,但我也未必没有配合,你是坏人,我也绝非善类。
最后的画面,就是他们透过一扇小窗,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孩玩耍。
这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Fadeout。
小澜看完结尾,眼圈都红了。
这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这次她也不等别人问她意见了,抢先说道:“这样改动真的太好了!结尾很绝!”
之前写作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女主如果只是因为心疼男主才进宫,就显得非常没有主见。
现在这样一改简直就是升华!
而两个孩童的设计,就是剧作中常见的“内心戏显化”,书上明明都有,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屠愈看完也是心生触动:“不得不说,这行业还是看天赋,编剧虽然有很多技巧和局限在里面,但对角色的把控和对情绪的捕捉真的是天赋,我也认为这一版很好。”
好到她甚至有些心疼那50万的剧本策划费用。
吴宫反倒是撇撇嘴:“是么?我怎么不觉得,女主看了小孩踢球就决定入宫了?她到底是因为心疼还是想复仇?亦或者是想建功立业?不准确嘛!”
等他说完,甚至乔翼桥还没开口,潇潇都说话了:“我能理解,这是一个复杂的角色,也绝不是男主的附属,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这些情绪是都有的,一起推进才形成了这个决定,很好!”
听到演员也这么说,乔翼桥也放下心来,反问吴宫:“难道一个人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没有复杂的想法吗?显然不合理吧。”
他在决定做卧底的时候,就想了很多很多,绝非单纯的“使命感”三字可以概括。
吴宫瘪了下去。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剧本自己并没有投入太多心血,而仅剩的那点心血,也都投射在了男主身上,觉得女主当个花瓶就行了。
但他也不想被一个新出炉的小子教训,双臂一抱:“这剧本是谁做的……核心思想是什么?”
他不信一个新人,尤其是连科班都没有上过的人能写出这种东西。
背后肯定还有个枪手。
而能问清一个剧本是否原创的问题就是这个了。
没想到,乔翼桥毫无犹豫,直接回答道:“牢笼。”
吴宫眼角一抽。
我还八角笼呢。
“看来乔导是背后有高人啊。”吴宫笑道。
这小子看上去一穷二白的,没想到还会花钱请枪手写剧本。
这不跟自己一样了么?
这句话说完,他看到了乔翼桥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波澜。
果然被我说中了吧。小东西。
岂料,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句冷漠的质问。
“吴老师,您是不是没看懂啊?”
吴宫:“???”
我没看懂??!
乔翼桥调到第三集,问道:“每一个单元故事,您都读了,对吧?”
“是啊。”
还考我呢。
“这生病的人是一个生在武将家的幼子,喜爱读书。”乔翼桥也不等他回答,径自介绍道。
“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位年迈却依旧要被征兵的老人。”
“第三个故事是一位死囚。”
“……所有的这些单元故事,连同男女主一起,表达的只有一个主题——牢笼。”
“男主也是因为身份,不得不被卷入权力斗争中,女主也是因为女性身份,不得不和男主结伴求生,包括进入皇宫这个决定,也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甚至最后的画面,男主女处在窗户的边框之中,我所想突出的,都是这个主题——牢笼。”
随着乔翼桥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讲解,吴宫是彻底服了。
他也把对方请枪手的想法扔进了垃圾箱。
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出彩的设计。
有了这些内容,再配合上小茯和小澜所查到的,相当扎实详实的中医知识,组合起来,也许是个很不错的剧本。
他觉得有点羞愧,思来想去,只说自己家中有事,便离开了会议室。
屠愈:“小茯,你和导演聊聊拍摄计划和制片方面的问题,我找吴宫说点事。”
她只留下一句话便追了上去。
吴宫看着踩着高跟鞋满头是汗的屠总,心生窃喜。
难道还要挽留我这个前浪?
没想到屠愈非常专业的笑了笑:“吴先生,我来再和您谈谈署名的问题……”
乔翼桥和小茯当天就聊完了整个制片的流程,因为场景比较集中,所以拍摄时间总共有半个月,乔翼桥算下来感觉正好,半个月后邱玉那边的电影也正好开机,两不耽误。
开机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置景等事儿有小茯盯着,建组的事儿也是屠愈在做,所以乔翼桥除了关起门来设计分镜头之外,就剩一件事儿了——开会。
最开始是和摄像组开会。
除了导演组以外,摄像组恐怕是一个片场最为重要的组别了。
摄像组的几l位大哥都是在恒市混过上百个剧组的,本来还带着几l分傲气,但是随着开会,面对乔翼桥这位新人导演的时候,傲气变成了十分的客气。
主要的是乔翼桥身边站着阿默、李巍、阳阳和褚锋,看着就不像好欺负的。
“咱们这个戏的重头戏都在夜里,夜里最讲究的其实不是我摄像这边,而是灯光。你得跟他们说清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然后我自己和他对就行,镜头这边我自己来挑就可以。”
“我需要的跟焦员和摄助我自己带,这个已经跟制片组打好招呼了。”
“还有我看了乔导的分镜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打戏的时候有几l个远焦镜头,我觉得可能会削弱那种面对面的血腥感,观众不就嗨这个嘛?所以我建议啊,都改成近景。”
“咱们组的DIT是谁?我去和他聊聊制式的问题,别到时候对不上,素材都废了。还有调色师是哪位?我前面套log可以吧?”
接连几l天下来,乔翼桥也没想到自己能学习这么多。
虽然之前在影视城晃了一个月,自问把那些专业术语都学了个七七八八,但轮到自己实操才发现,每一个术语背后都蕴藏着全组人员无数的考量。
就连分镜也是改了又改,实在不行就推翻重来。
每天都有十几l个版本。
就连阿默、阳阳、褚锋、李巍在旁边听着,也是觉得受益匪浅,渐渐开始记录起来,笔记本都用完了大半个。
乔翼桥看着他们的样子,也表示满意。
想成功,要么为非作歹,要么认真学习。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影视这一纷杂而又精妙的学问,在这一刻,才真正向乔翼桥敞开了大门。
这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新世界。
乔翼桥只觉得自己浑身热血。
起初还是只有摄像组开会,但毕竟牵一发动全身,很快,灯光组、录音组、美术设计、服装、道具等等组别都陆续进驻。
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就这样聚集在了阳光城娱乐公司狭窄的会议室里,每天烟酒不停,聊个彻夜。
起初,灯光、美术等人还觉得这只是一个行活儿,又是个影视鄙视链最底层的短剧(仅次于广告)的拍摄,没太放在心上。
但随着乔翼桥讲剧本深入,他们渐渐对这位新人导演改观,很快便称兄道弟起来,也各自投入着自己的心血。
他们本来都在猜测、忌惮着每次开会都有无数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小弟的乔翼桥,以及阳光城娱乐本身的背景。
但更关键的是,背景归背景,工作归工作,别的不说,就单说这个剧本,就真的很值得费心费力。
不管别人怎么想,或者怎么看待微短剧,但他们至少在乔翼桥的带领下,想做到问心无愧。
毕竟都是影视从业者。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所以,这几l天开会,大家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乔导,关于这一段,我有个想法……”“乔导,我有个新的idea……”“乔导,你看这里我这样改一下好不好……”
而乔翼桥也总是笑着回应。
“说来听听。”
距离开拍只剩一天了,各种剧本和分镜头的修改大家才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
就在各自回家的路上,微信群里还不停地弹着新的想法和构思。小茯和小澜更是记得笔头都冒烟,终于定下来了拍摄方案。
而乔翼桥也迎来了拍摄之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找群演。
小剧组没请选角导演,凡事只能靠他亲力亲为。
一大早,乔翼桥就回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恒市影视城。
在明清宫苑的大门外,阳阳之前联络好的几l个群头也已经就位了。
所谓“群头”,就是群演的老大,也可以说是群演们的“经纪人”。
做得好的群头手下通常都有几l百人,和各大选角导演、制片人的关系也不错,自然抽水也不少,赚的不必底层经纪人少。
群头们和阳阳接触的时候,已经感觉这人有点深藏不露了,但没想到导演到来的时候,还这么有派头。
看着挺清瘦的年轻人带着厚重的墨镜,身后还跟着好几l个看上去贼不好惹的人。
群头一个个缩了缩脖子,胆大的才上前打了个招呼:“您就是乔导吧,看上去真是年轻有为……”
都是人精,反正话说不说的,捧两句准没错。
乔翼桥和他们也没闲聊,而是直接把视线落在了他们身后,站着的几l十位……看上去就很“麻匪”的大哥身上。
一早阳阳就告诉过他们要挑的群演分为两类,一类是演土匪的,另一类是演村民的。
演村民的一看就是一股质朴的味道,而那些麻匪……
乔翼桥觉得他们带上刀,就能“杀四郎、占碉楼”了。
他对此还挺满意的,毕竟这种群演所需要的“脸谱化”大于演技和特色。
所以他随手点了二三十个土匪和村民,“你,你,你,还有你……明天一早在xx景区集合,一会儿发给你们地址,不用带服装和妆造,一天一百二,有问题吗?”
几l人连声道谢:“没有没有。”
一般群演的费用都在80-100一天,包盒饭。这里面还有群头的抽水。
其实讲道理说,这费用是剧组和群头谈好,对群演是不透明的。
但乔翼桥当大哥当惯了,对下属一般都是透明化管理,也懒得因为这点细枝末节的事儿浪费时间。
话刚说完,就从后边钻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抬手:“谢谢老板,定金先付一下吧。”
乔翼桥只觉得这人眼熟,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这不是一开始影视城外面那个黄牛吗?
怎么转行当群头了?
巧的是,自己刚刚挑的群演,大部分都是他手底下的。
三教九流的人见多了,乔翼桥也没对这些人带着什么有色眼镜,对褚锋偏了偏头:“给钱吧。”
在商言商,他也相信真心换真心。
于是褚锋爽快地抽出来几l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对方,对方也很快写好收据,递了回来,客客气气道:“您放心,明天我带着他们去,肯定不迟到……”
乔翼桥点了点头:“好。”
群头还相对乔翼桥说些什么,但乔翼桥已经大手一挥,带队离开了。
忙活了一早,饿了。他这人最不经饿。
目送着一群看上去很不好惹的人离开,群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演员。
“你们几l个的钱,人老板大方,我一人抽二十当介绍费,其他的拍完戏就给你们。”
然后,他又拿出两张百元大钞:“这钱你们买几l包烟抽抽去吧,也起了个大早,下午我再给你们找别的活儿。”
十几l个没被选上的群演脸上根本没有失落,而是满满的满意:“谢谢群头!”
群头摆摆手,自顾自离开了。
他当初给那三位卖黄牛票的时候,就知道这三位不简单。
而在他们之后,黄牛生意很快就做不下去了,他就在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现在看着对方这架势,又和水(看似)很深的阳光城娱乐搞上了关系,他也就明白了。
“你们几l个被选上的,小心点吧,好好演啊,”他临走又敲打了一下,“别回头得罪人在这行混不下去。”
几l人菊花一紧,连连称好。
群演都挺懒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估计明天不会了。
说来,其实这位群头心里还有点感激他们。
当时他也不想做这黄牛生意,但被上头的人逼着,不能不做。
现在倒好了,他不用做那违法的买卖,当了个群头,还混得不错。
其他群头没当过孙子,哪知道要给没选上的群演二百块钱买烟抽啊?
指着这帮群演吃饭,对他们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得恩威并施的。
至于怎么拿捏……
他也在慢慢学习。
看着远处那辆缓缓驶离的五菱宏光,他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
人家这么年轻,这么快就混到这个位置了。
他呀,抱着这棵大树,慢慢努力吧。
凌晨五点半。
乔翼桥走入了片场。
第一场戏先拍男女主在山坡小屋相见的对手戏。
这里还到处都是临时器材、各种设备的线,满屋都是油漆味,刺鼻难闻。
但乔翼桥依然觉得心潮澎湃。
他坐在导演椅上,再细细地看和大家通力设计好的分镜,脑海中又在联想着各种分镜的组接。
“啪嗒”一声,他点燃了一根烟。
黑暗中,只有这烟头发出着微弱的光芒。
他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一样,闭着眼,一动不动,任凭头脑旋转。
就连呼吸都减缓了。
他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时间:0530。
片名:《针行者》
导演:乔翼桥。
即将开始。!
整个现场像是忽然开闸的堤坝,涌入了各个组别的工作人员。
大家看到乔导已经在现场之后纷纷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手底下的工作。
灯光组在做着最后的线路检查;
摄像组在核对镜头和录制格式以及储存卡的数量,跟焦员也在和摄像师做着最后的磨合;
录音组将挑杆调制最后的位置,看着取景器找到不会穿帮的位置;
置景组在最后检查场景;
场务组在协调各个组别的器械及用水情况;
场工组搬着各种器械、苹果箱……
每一个组别都紧张而又专业的运转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机器的每一个齿轮,正在严丝合缝的组接中。
0600。
女主角潇潇已经化好全妆,穿好了服饰,按规定时间出现在片场。
她一席白衣,尽管是村女的装扮,妆容不重,但却把自己本身就有的那种有些朴素天真的感觉衬托的淋漓尽致。
一屋子工作的都是糙老爷们,虽然都很专业,但此刻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观察半晌。
潇潇是一个三本院校的影视表演专业出身,毕业之后没有背景的她只能在一家密室逃脱做NPC,也是机缘巧合才被屠愈发掘的。
这次是她第一次担任女主角,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微短剧。
尽管在工作中她能一秒入戏,但此刻面对众人的目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乔导,您看我这样行吗?”她有些不自信道。
乔翼桥这才从长久的“假寐”状态中睁开一只眼,看向潇潇,打量片刻,露出一个微笑:“很好,小菱。”
也正是乔翼桥的这一声小菱,让潇潇立即找到了戏中的状态,按照礼仪老师教的规矩微微颔首:“多谢。”
潇潇的妆造是乔翼桥和服化组早就确认过的,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让乔翼桥担心的也不是她。
化好妆、换好服装的李巍也很快出现在了乔翼桥面前,此刻的他带着半边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的火烧云,但仍是显得局促不安,甚至不敢看向乔翼桥,只低头道:“老大。”
乔翼桥见他这幅状态,心里也不免担忧:“紧张吗?”
李巍点点头。
这不仅是他第一次拍戏,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
乔翼桥自然是知道李巍的这份心态,但这属于他自己的心魔,就算他此刻说再多华丽的话,也恐怕难以帮他突破。
于是,他也只能拍拍李巍的肩膀,低声道:“演戏是我布置给你的任务,如果完成不好,我就让阿默揍死你。”
李巍笑了一下。
0700。
所有组别准备完毕,屠愈到场,给大家派了开工红包,然后带着各组老大和主创进行了开机祈福仪式,切了一只香味扑鼻、屁股duangduang的乳猪,这一套流程才算结束。
乔翼桥以前是公职人员,自然不信怪力乱神,但这一套毕竟是华国影视行业的传统,于是也乖乖照做。
最后的时间里,乔翼桥又和摄像、灯光以及两位主演聊了一下待会要拍的戏份。
这第一场戏就是男女主相遇的桥段,小菱上山采药,偶遇了独居的怪人,小菱上前售卖刚采到的草药,却失误碰到了怪人的面具,看到了怪人的疤痕。
这段戏大家已经过了十几遍了,都明白该怎么拍、怎么演,乔翼桥也盯着李巍,让他把台词都背熟了。
讲完之后,现场回到了沉默。
只有鼓风机和发电机还在呜呜作响。
大家看向乔翼桥,乔翼桥就这样处在了大家的视线焦点之中。
他莫名的想起了之前在帮派里的日子,开完每周的堂会之后,手下都是这样看着他的。
一种许久未至的掌控欲回到了他的心底。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可偏偏头脑还是保持着该死的冷静。
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我们开始吧?”
没人说话。
摄像师回到了机器旁边,监控器取景范围正常,他最后检查了存储卡和录制格式,点了点头。
小菱就位,化妆师完成最后的整理。
灯光师最后一次调整打光,一切正常。
录音杆没有穿帮,置景没有穿帮。
已经在镜头前站好。
一切的一切再次回归寂静,众人看着乔翼桥。
就像是士兵们,在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乔翼桥只觉得此刻无数画面在头脑中翻涌,而后它们又汇聚成为一点。
那一点光芒万丈,刺的他几乎不忍再细想。
那便不细想了罢。
乔翼桥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吐了出来,终于睁开了眼。
“《针行者》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啪!”
场记板落下。
一切开始。
两小时后。
《针行者》的第一场已经拍了四条,但没有一条乔翼桥觉得是可以用的。
李巍的演技所展露出来的问题比他想的还要大。
第一条里,李巍本应该表现出对小菱的忽视和不屑,但又惊讶地发现她采集的草药成色甚好,这人应该很有天赋,但最后自己的面具滑落,面对小菱的目光应该是恼羞成怒。
这是一段非常丰富的内心变化戏,但李巍就是演不出来。
前面的内容还好,但面具滑落之后,李巍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总想赶紧把面具捡起来。
尽管乔翼桥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让他不要这么下意识的想戴回面具,但李巍内心总想的就是这个,镜头还是近景,只要这个念头闪过,都展示的十分明显。
“这样不行啊,乔导,时间不够了。”小茯说道。
作为本片的策划加现场制片,她在现场的一大任务就是催场。
按照通告安排的时间,进度已经延后了。
乔翼桥看向李巍,只见李巍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他知道,李巍本就心重,此刻应该是加倍的自责,又不想批评他。
更何况,批评也并没有什么用。
这可怎么办呢?
乔翼桥有点急,只见潇潇却走到了李巍身边。
“我知道你会紧张,但你必须要进入角色,这是我们演员的第一步,”潇潇柔声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脸其实很好看,虽然有疤,但是五官真的绝了,是个阴郁的大美男子呢。”
李巍笑了一下,但他也知道潇潇是在故意打趣,平复他内心的紧张。
虽然内心的紧张还是只多不少,但他本能地想报答这份善意。
可是他什么也不会。
于是,李巍憋了半晌,问道:“潇潇小姐,你左腿膝盖是不是有旧伤?”
这话把潇潇问懵了,半晌才讷讷点头:“是。你怎么知道?”
她的膝盖从小就不太好,后来又去做了密室NPC,整天蹲、跪、阴暗的爬行,是新伤叠旧伤,总是没个好时候。
“看出来了,”李巍俯下身,“你再活动一下。”
潇潇听话照做,在心里感叹李巍细心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忧:“严重吗?”
李巍评估了一下,摇摇头:“不算很严重,找我来做三次针灸就能好,我先给你扎上,你试试……”
说着,李巍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针囊。
这是他的命,他总随身带着。
可没想到自己刚要下针,身后忽然传来巨响:“cut!”
是乔翼桥。
看到两位演员的这一幕,忽然给了他一丝灵感。
“停,你先别治呢,”乔翼桥快步走近,“待会儿在镜头前治,小澜,过来,我们改一下剧本!”
小澜很快跑了过来,立马和乔翼桥商量起来。
李巍看着,感觉更不好了,竟然还要麻烦大家因为自己的关系改剧本。
但他刚想上前,却被摄像大哥按下了。
“哎呀,紧咩张啫,飞个纸仔,俾你老大做冇问题啦。”(哎呀,紧张什么,飞页而已,对你老大来说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