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雪转过头重新看向那只兔子:“那里……有一只奇怪的兔子。”
他想起了昨天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只兔子。
陆见青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轻笑了一声:“既然它都那么努力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了,那就过去看看?”
林盛雪朝着兔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见青跟了上去。
那只诡异的兔子看见人过来也没有挪地方,依旧在角落里用两条后腿直立着转圈圈,好像完全不怕人。
林盛雪观察了一会儿这只兔子,迟疑了一下,弯腰提起了兔子的耳朵。
兔子正沉迷于转圈圈,两条离地的后腿顺着惯性蹬了一下,随即像是死了一样,在林盛雪手里一动不动。
陆见青的视线里虽然依旧空无一物,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兔子十分感兴趣:“这只兔子怎么样?”
林盛雪拎着两只耳朵掂了掂兔子的重量,中肯地评价道:“挺肥的。”
陆见青来了兴致:“厨房在哪里?”
听到陆见青的话,林盛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里的兔子。
看不见的兔子,如果被做成食物的话……能不能被看见呢?
似乎感觉到了人类目光中饱含的深意,还在装死的兔子蹬着四条腿拼命挣扎起来。
林盛雪在它的眼中看到了人性化的恐惧。
他目光闪了闪,顺势松开了手。
兔子蹦到地上滚了两圈,在原地晕头转向了一会儿,随后终于找准了方向,头也不回地蹦走了。
林盛雪正想追上去,忽然感觉袖子被拉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一直在安安静静待在旁边四下张望的陆见青。
陆见青光明正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无辜地回视他:“我看不见,你带我走。”
林盛雪没有急着立刻去追那只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的兔子,而是问:“我有点好奇,为什么陆先生看不见那只兔子?”
“很显然,我也不知道。”陆见青看起来依旧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笑着冲他弯了弯眼睛,“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林先生,现在可说不好究竟看见是正常的还是看不见是正常的。”
林盛雪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只是看着他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陆先生究竟是怎么提前来到这里的?”
陆见青想了想,有点为难:“现在就说吗?兔子可要跑没影了啊。”
林盛雪情绪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浪费时间:“走吧。”
这只诡异兔子的奔跑速度并不快。
林盛雪和陆见青再次找到它的时候,它慌不择路地跑到了一面墙的面前,在原地意义不明地蹦跶了两下,才匆匆换了方向,转而向电梯口跑去。
林盛雪记得这个位置,如果这里真的是那栋废弃办公楼的话,这里有一座废弃的电梯。
而且,这只兔子的奔跑姿势似乎很别扭。
看起来并不像受伤了,而是……单纯的不适应兔子的行动方式。
这听起来很矛盾,但这只兔子的状态确实找不到第二种形容。
但现在暂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机,兔子似乎渐渐适应了目前的姿势,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已经蹿上了楼梯。
林盛雪扯着身边的瞎子再次跟了上去。
兔子上了四楼,在一间机房前面停了下来。
然后林盛雪就看见那只兔子眨眼间消失在了门内。
他走到门口,伸手触摸了一下门。
门完好无损,留下的门缝也不够宽阔,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足以让一只拥有物理实体的兔子通过。
陆见青看着他的动作,大致明白了目前的情况:“兔子进了里面?”
林盛雪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
是白天发出声音的那几个房间之一。
除了少部分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大楼里大部分房间都锁上了门,眼前这间显然也在此列。
林盛雪想了想,冲着陆见青伸手:“钥匙。”
陆见青把钥匙递给了他。
门上锁孔的形状跟这串钥匙是一致的,林盛雪接过钥匙,开始尝试开门。
陆见青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垂眸看着门上的锁,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开口:“不知道林先生有没有看到大门把手上那个图案?”
林盛雪眼皮抬了抬。
金属制成的门把手已经开始腐朽,上面的图案也模糊不清。从残存的部分来看,外面是一个圆形,圆形里面则是三个交叠的小圆。
图案看起来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特殊性。
但陆见青既然提了起来,就不会是个完全没有意义的信息。
他静静地等着陆见青的下文。
“这个图案看起来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商标。”陆见青回忆了一下,闲聊一般继续说道,“我曾经在洛州住过一段时间。这个牌子是洛州本地的一个老牌锁具公司,早些年因为物美价廉颇有美名。但后来大家都换了智能锁,老板又没赶上风口,这个牌子就渐渐没落了,只有当地一些上了年纪的老楼还在用这个牌子的锁。”
林盛雪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并不是洛州人,也没有在洛州长住过,对洛州一个没落的本地牌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印象。
但洛州这个地名,在现实世界。
陆见青笑了一声,声音也低了下去,近乎耳语:“我现在有些好奇了,我们信仰的神究竟来自什么地方,还是说……他也是一个玩家?”
林盛雪抬头看了陆见青一会儿。
他平铺直叙道:“我听人说过,中央城里关于神的话题除了信仰都是禁忌。”
陆见青不乐意了:“这话就很没道理,把神高高在上地捧在庙堂之上是信仰,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找蛛丝马迹,努力想要更了解神明一点就不是信仰了?反正都是唯心主义,要怎么信仰当然是自己说了算。”
林盛雪虽然觉得他的歪理邪说很有道理,但还是本着严谨的态度纠正道:“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还是有区别的。”
陆见青并不在意这点区别,凑过去扯林盛雪的袖子:“让我看看,这次钥匙看起来还是挺匹配的。”
林盛雪并不想搭理他,继续试钥匙。
试到第九把钥匙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林盛雪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征询陆见青的意见:“进去吗?”
门内传来不知名仪器的“滴滴”声,在安静而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尤为清晰。
陆见青想了想,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稍等一下,我先给遗嘱再加两句话。你对我的财产有没有兴趣?看在今天我们同生共死的份上分你一半怎么样?”
林盛雪:……
他不再管陆见青和他的遗嘱,伸手拧开了门。
门内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房间里满满当当摆了无数不知作用的电子仪器,正中央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各种机器的金属外壳在夜光下反射着冰冷的色泽,旁边的操作台上堆了一些杂物,在进门右手边的墙上钉了满满一墙的封闭式玻璃管。
看起来与其说是一个机房,不如说更像一个实验室。
那只引着他们来到这里的诡异兔子就躲在墙壁底部一支被打碎的玻璃管里,蜷缩成一个白白的小团,地下是碎掉的玻璃和一滩已经快要干涸的营养液残余。
无数的兔子被放置在玻璃管里,透明的营养液淹没了它们的身体,那些兔子们双目紧闭,雪白的皮毛上有规律的起伏证明了它们并不是尸体。看起来既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实验,又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几乎到了让人生理不适的程度。
看着满满一墙的兔子,林盛雪忽然想起来一个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细节。
当时他向齐乐打听副本里死去玩家的时候,齐乐下意识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而朔月内部的这栋废弃大楼,就在他看的那个方向。
在某些文化里,兔子代表了复活。
这些联想是毫无来由的,在眼前这种诡异的场景之中却显得莫名合适。
陆见青见林盛雪一直盯着墙上的玻璃管,开口问道:“这里面有东西吗?”
林盛雪偏头看向他:“你看到了什么?”
“空的玻璃管。”陆见青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一墙空荡荡排列整齐的玻璃管,又补充了一句,“很显然,在我的视角里,这些玻璃管里什么都没有。”
他神色警惕起来:“你不会要告诉我,里面都是兔子吧?”
林盛雪点了点头:“嗯。”
陆见青的神色更一言难尽了:“还真是?”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敲了敲玻璃管,手下传来一阵清脆而空洞的敲击声,似乎里面空无一物。
林盛雪皱了皱眉。
陆见青神色不明地收回手,问林盛雪:“林先生,你听到了什么?”
林盛雪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里面是空的。”
但那些兔子依旧占据着他的视野,形成一种狰狞的真假难辨的反差感。
陆见青琢磨了一会儿,笑了一声,中肯地总结了目前的情况:“林先生,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你的视觉和你的听觉之一欺骗了你。”
林盛雪不置可否:“兴许是你的视觉和听觉欺骗了我们。”
那只吸引他们进来的兔子似乎是感受不到营养液的滋润了,不安地在破掉的玻璃管里动了动,从玻璃管里跳了出来,朝周围嗅了嗅,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地面上不安爬动起来。
眼看兔子就要再次离开捕捉范围,林盛雪再次把兔子拎了起来。
陆见青知道兔子又到了他的手里,伸出手尝试触碰兔子。
林盛雪看见他的手跟兔子接触的部位扭曲了一下,随后从兔子的身体中穿了过去,触碰到了他的手掌。
陆见青叹了口气:“看来不但看不到,碰也碰不到。”
林盛雪并不意外,只是稍微有点惋惜不能把兔子丢给他拿。
毕竟这兔子分量不轻。
陆见青想了想,拿出从楼下顺过来的安全锤,对着满墙的玻璃管再次跃跃欲试:“要不敲开一个看看?”
林盛雪这次倒是没拦他,只是提醒他:“可能会有危险。”
陆见青掂了掂锤子:“我喜欢追求刺激。”
林盛雪想了想,带着兔子往后退了一步。
陆见青已经选好了合适的玻璃管,就在碎掉的玻璃管旁边,至少在心理层面上安全性要高一些。
林盛雪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一步。
陆见青回头看见林盛雪离他八丈远的位置,忍不住多逼逼了一句:“林先生,你离那么远干嘛?我技术很好的,绝对不会把玻璃渣子崩出来。”
林盛雪眼皮也不抬:“怕你的血溅到我。”
陆见青:……
他安分下来,不再继续耍嘴皮子,开始砸玻璃管。
趁陆见青在干体力活的时候,林盛雪开始谨慎地观察整个房间内的情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进入这栋大楼之后,他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类似于进入副本之后的感觉。
所以,如果有不对的情况,他会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有机会的话,也可以顺便带上陆见青。
但直到陆见青顺利拿锤子砸碎了玻璃管,周围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夜色依旧岑寂,玻璃碎掉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林盛雪想,兴许是他神经过敏了。
至少在明面上,中央城里不应该存在“因破坏公物而抹杀玩家”这条规则。
除了碎掉的玻璃,陆见青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观察了一会儿,还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叫林盛雪过来:“来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林盛雪依言走了过来。
玻璃管打碎以后,里面的兔子醒了过来。
原本泡在营养液里的兔子睁开了红彤彤的眼睛,直直对上了林盛雪的视线。
那双眼睛空洞洞的,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活物,眼神看起来却更像是某种无灵魂的死物。
兔子醒来后也没有什么活动的意思,安安静静地蹲在碎掉的玻璃管里,红色的眼睛时不时眨动一下,像是一只等待指令的机械造物。
林盛雪向陆见青讲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
陆见青想了想,问道:“你原先是不是问我,我是怎么提前来到这里的?”
林盛雪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陆先生终于愿意说了?”
陆见青假装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表情诚挚而自然:“像我这样的好合作者当然不会有欺瞒的心思,这不是机会正好合适了嘛。”
他也知道再不进入正题怕是要挨打,飞快解释道:“简单来讲,我这次用的不是自己的通行证。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说过,你们朔月死了两个人这件事。”
林盛雪点了点头,表示还记得。
陆见青继续说:“虽然人是你们朔月的,但朔月毕竟不是官方组织,案子还是管理系统这边来负责。我刚巧认识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手底下的一个工作人员。我找借口请他吃了几次饭,大致推断了一下证物的存放地点和他们的巡查时间,找了个机会溜了进去。”
林盛雪问:“朔月既然能参与中央城的一部分管理,为什么没有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
陆见青耸了耸肩:“这就要问你们朔月那边的老大了。更何况,既然是非官方组织,它成立与否,能存在多久,又应该以怎样的形式存在……在这个以神为集中信仰,全权由系统管制的中央城里,可就由不得它自己了。”
林盛雪想了想,判断道:“这个案子在管理系统那边的重要程度不高?”
否则陆见青不会溜进去得这么顺利。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特意引他来这里的可能性。
陆见青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案子的重要程度我没有参与,自然也无从判断。我能那么顺利溜进去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管理系统信奉电子管理才能永存不灭的逻辑,案件结束后所有相关数据都会存入数据库中。虽然实体证物依旧会归档,但重视程度已经大打折扣了。”
林盛雪皱了皱眉:“已经结案了?”
陆见青冷笑了一声:“谁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结了个什么出来,不过游戏嘛,什么时候真把人命放在心上了,只要不存在能够威胁系统运行的东西,草草放过也不无可能。”
这番话对目前中央城的玩家来说,活像是对着他们无所不能的神明挑刺,说他们的神明压根就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一样。
至少在他们看到的明面上,中央城看起来还是在保护玩家生命安全的。
但诡异的是,刚刚陆见青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盛雪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就好像他的潜意识里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跟游戏相关的东西。
林盛雪暂时没有继续深想,只是提醒陆见青:“你刚刚……说了什么?”
陆见青眨了眨眼睛,装作无事发生:“天地可鉴,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其实真的很信仰神明的,神明的代行者也一定在做十分正确的事情。”
林盛雪点了点头,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说。”
第112章 理想世界14
“刚刚说到哪里了?”陆见青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起当时的情况,“我溜进去之后,找到了这个案子的相关证物……其实与其说是案子的证物,倒不如说就是那两个死去玩家的一些遗物。我找人打听过当时现场的情景,据说当时并没有人在现场看见过那两个人的尸体,只有两个人的一些随身物品散落在地上。”
林盛雪提出了一个疑点:“如果没有找到那两个人的尸体,一般情况下并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认死亡吧。”
这毕竟是一个在副本中死亡都可以复生的地方,中央城很少有死亡的概念,哪怕是见到确凿的死亡场景都要存疑两分,更何况是没有见到尸体的情况,直接定性成死亡并不符合这里的惯性思维。
陆见青似笑非笑:“这一点我倒是有确切的消息,两个人的死亡信息是系统亲自确认的。”
林盛雪的目光微微一动。
陆见青不知道琢磨了什么,又不负责任道:“而且能被我随便打听到的消息也大多都是人云亦云不知道传了几手的东西,差不多就是仅供参考的意思。具体有没有尸体,尸体又去了哪里,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林盛雪若有所思。
后半夜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陆见青觉得有点冷,把手揣进了兜里,终于开始解释最开始的问题:“我能提前来这里的原因也就很简单了,那堆遗物里面有一张员工通行证。员工通行证并不是跟这次任务一样的临时通行证,在任意工作时间都可以进入这里。”
林盛雪皱了皱眉:“这里的常驻工作人员有朔月的人?”
但朔月看起来对中央城内的这些地方都不是很熟悉,这里的常驻工作人员应该只有管理系统的人才对。
陆见青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有人给了他们通行证让他们帮忙办事而已。”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说起这一类地方的工作人员,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你们朔月的人。据我所知,朔月那位陈先生在大多数这类地方都畅通无阻,连员工通行证需要的工作时间都不用遵守。”
林盛雪对于陈郢的特殊待遇没有什么想法,倒是对给通行证的人比较感兴趣:“酒吧那个人?”
说到这件事,陆见青十分无辜:“这可不是我惹事,员工通行证需要配合本人的指纹,我原本还在想办法跟他偶遇一下,谁让他那天自己就撞上来了。”
林盛雪直接得出了结论:“你的意思是,持有员工通行证的人和作为护卫队来到这里的人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
陆见青倒是没有肯定:“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他总觉得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林盛雪想了想,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找两个朔月玩家是为了办什么事?”
陆见青沉吟了一下:“这个嘛,就得牵扯管理系统另一件案子了。”
林盛雪评价道:“你们管理系统看起来非常复杂。”
陆见青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继续解释道:“管理系统内部正在通缉一个人,这个人在前段时间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同事们都回到了中央城,并且这段时间都没有回去过工作岗位。”
为了维持中央城的平稳运行,管理系统内部常年挂着各种通缉令,被通缉的人身份、罪名各不相同。这份通缉混在一堆通缉里原本并不起眼,陆见青也没有把它跟“某个秘密点位出了事”和“朔月死了两个人”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直到他从两个死去玩家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张员工通行证,又为了调查这个点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特意查了最近时间管理系统发布的所有官方文件,包括这张内部通缉令,才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三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陆见青直视着林盛雪,说出了最后一条信息:“这个人被通缉的罪名是妨害游戏安全。”
他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多说下去。
话音刚落,林盛雪手中的兔子突然拼命挣扎起来。
林盛雪皱了皱眉。
陆见青看见他的动作,问道:“这兔子怎么回事儿?”
林盛雪揪着兔子的耳朵往上提了提,面无表情道:“待会儿带它去厨房。”
原本还在闹腾的兔子立刻安静了下来。
林盛雪扫了一眼手上的兔子。
这只兔子实在是通人性得过分了。
就像是……它能听懂人说话一样。
林盛雪暂时把兔子的事情放到一边,开口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偷走通行证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会被发现?”
管理系统毕竟不是菜市场,更何况陆见青还堂而皇之地用通行证开了门,如果这样都不被发现的话,他会怀疑系统是不是该更新换代了。
陆见青:……
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开始摆烂:“按理来讲,每次员工通行证的使用都会被记录在系统中,但除了非法入侵之外,系统并不会报警。唯一无法隐瞒的就是每周一次的人工检查……今天恰好就是这周的检查日。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天下午下班之前发现的。当然如果他们今天恰好集体翘班了,兴许可以拖延到下个检查日。”
林盛雪问:“你不担心?”
“我其实真的很担心。”陆见青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表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毕竟出去之后说不定要丢工作了,这可真是太令人遗憾了。所以林先生,我的目标是想让管理系统先一步破产,这样我就不用被辞退了,你觉得怎么样?”
林盛雪:……
他觉得跟陆见青说话还是挺有风险的。
眼看林盛雪沉默下来,陆见青却又忍不住开始找话题:“林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表示表示吗?”
林盛雪看了他一眼:“表示什么?”
陆见青想了想:“比如礼尚往来,跟我交换一下你知道的信息?”
林盛雪指了指他身后的墙,问:“兔子算吗?”
像是感受到了目光,安安静静蹲在玻璃管里的兔子无声无息地转过了脑袋,两只红色的眼睛看了两个人一眼,又不感兴趣地转过了头,像是一件进入省电模式的机械一样蹲在原地发呆。
跟他手里这只完全不一样。
陆见青觉得不行:“不算吧?”
林盛雪想了想,“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陆见青:……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盛雪重新说起了正事:“你有没有想过,像这里一样完全脱离于中央城之外的地方,究竟需要护卫什么?”
还是说,他们这些人过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护卫。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见青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胡编乱造:“大概是警惕对家游戏派黑客过来拔系统网线吧。”
林盛雪不想继续搭理他了,转身离开:“走吧,去别处看看。”
话题暂时中止,两个人离开了这面满是兔子的诡异的墙,转而一起去翻房间里的其他线索。
房间里的仪器看起来都不是常见的计算机和实验工具,更像是为了某种特殊目的特别制作出来的,除了功能性的部分以外,没有任何特殊标记。
林盛雪并不知道这些仪器的具体功用,简单看了一遍之后,目光放到了房间中央最醒目的计算机上。
计算机的操作台上摆了一排没有任何标示的按钮,既无法辨别能进行何种操作,也无法辨别究竟对应了周围哪种仪器。
出于谨慎,林盛雪没有动操作台上的按钮,转而去检查旁边的杂物。
操作台右手边的位置放了一个没有水的水杯,一卷纸巾,一支水笔,还有一本厚厚的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