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贞贞八卦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看,眼珠子快斜到太阳穴了。
就在谈潇说完那两个字后,整个气氛都跌倒谷底了。
孔宣面色沉沉地看着谈潇,他从来没想过有人能用两个字,表达出如此离谱的内容。
——他的巫师,竟没有认出他!
谈潇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同桌认错了,鉴于林仰和孔宣发型差不多,所以他的疑惑是货真价实的,目光清澈如水地坦然回视孔宣。
谈潇瞄了眼桌上的课本,确认了这真不是自己同桌,按此推测,这应该是那个新来的同学才对,他把目光投向林仰。
林仰接收到讯号,小声提醒同桌:“这位是新来的同学,叫孔宣。”
但这名字,依然没有勾起谈潇的什么回忆。
孔宣?谈潇虽然脸盲,记忆力却很好,他确信自己不认识一个叫孔宣的人,他怀疑是孔宣认错人了。
或者……
谈潇试探性问道:“我们见过?”
孔宣从未遇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而且谈潇真诚的样子,让他又恼又不便明着发火。
哼,想来他此前只露了双眼和谈潇相见,或许谈潇是想不到他能出现在人间吧……必是如此,否则没有合理解释。
孔宣收回目光,这张脸就是发怒,也衬得颜色更好了,他冷冷道:“没见过,认错人。”
谈潇默默坐回了座位,觉得新来的转学生脾气有点大,你认错人冲我黑什么脸。
林仰也把眼睛收回课本后,林仰真的佩服,不愧是我同桌!够拽!他和所有暗暗围观的同学一样,悄然兴奋,这么帅怎么可能认错/认不出,这里头绝对有故事!!
早自习之后就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才走上讲台,目光就落在了孔宣身上。
一个教室有五六十号的人,孔宣就愣是和开了闪光一样显眼,让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秒,调侃道:“哟,名不虚传,我一早就听说你们班新来了个大帅哥啊。”
非但外貌,气质更是高冷贵气,少年凤眼淡淡看去也显得傲气凌人。
到了第一节课下课后,他们班走廊更是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其他班级乃至年级的学生闻讯而至,呼朋唤友,彼此的胆量也被助长了,一开始还是“路过”,到后面开始堵车。
甚至夹杂了一些老师,也跑过来围观。
于贞贞去上个厕所都挤虚脱了,不得不站在门口大声道:“大家都往里走一走啊,不要堵在前门,走廊中间还有空位……”
门口的人群霎时间响起哄笑声。
谈潇不禁看了一眼孔宣,这些人貌似都是来看转学生的。
孔宣很是习惯被看,外头便是人头攒动他也泰然自若,但他从无数道目光中敏锐捕捉到谈潇在看自己,大概是回味着觉得不对了吧?
他知道灵巫必要后悔的!
林仰在后边挠了挠头,想喊孔宣。
他平时胆子贼大,这时候倒是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大抵因为孔宣的相貌非但绝佳,更是极富攻击性的,让人只敢远观,“那个……孔宣,你有手机吧?回头我加你进班级群吧。”
一中允许带手机,但上课时间是都要由班干部收起来的,不过等上完课了,午休时间倒是能使用。
孔宣哪有那种东西,也不觉得有何重要:“没有。”
南楚一中因为很多住宿生,有手机的还是居多,没想到孔宣竟没有,林仰讪讪道:“好吧,那个你有事就找我或者班长,和谈潇说也行,他是物理课代表。”
孔宣没吭声,谈潇不主动意识到错处,他才不会找谈潇。
眨眼上午课完,到午休时间了。
林仰邀请孔宣去食堂,他却看看谈潇,缓缓摇了摇头。
林仰更觉得这俩有问题了,耸肩:“我自己去咯。”
他看着感觉孔宣像是想和谈潇一起吃饭,可作为同桌,他知道谈潇也是个不爱去食堂的,零花钱多又挑食,老吃外食。
谈潇确实没去食堂,而是准备去拿外卖,但他发现孔宣在看自己,眼神感觉还不算太友好,这转学生真怪,他只能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再见。吃饭去了。”
孔宣:“……”
谈潇没觉得自己吃饭和孔宣有什么关系,人家不都自己选择不吃了。
谈潇独自走到操场边上,一中管理比较严格,中午也不开校门,不让学生出去吃,连在校门口拿外卖都不行。
但是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
南楚多丘陵,很多建筑都是错落的,比如操场边上就有五六米高,再上头是一片居民楼。学生点了外卖,外卖店家到这儿,放条绳子,栓个篮子,里头就是外卖,离着校门口远保安也看不到。
谈潇等到了属于自己的篮子,放钱,然后拿走外卖,相当熟练。
谈潇点的是一份生煎,一只只生煎饱满干脆,沾着翠绿的葱花和点点芝麻。
这也是老字号了,小时候谈潇放学路上,就喜欢看人家大师傅在透明玻璃窗后做生煎。勺子一推,倒上油,行云流水一般,底部便煎得焦黄。
除此之外,他自己还用保温杯带了绿豆汤,里头冰块都还没化,这个天气最是凉爽。
提着外卖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从食堂出来的林仰。
“潇仔,你到底和转学生什么情况?你是故意装不认识他?还是真不记得了,不可能吧这么帅也能忘,你仔细回忆下。”林仰凑上来问,他怎么看都不对劲,自己这位同桌本来就不太认人。
谈潇听到这乱七八糟的称呼就知道,这估计是林仰,他摇头道:“真没有。”他是脸盲但记忆力还是很好的。
谈潇顺便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自己和林仰也就前后脚出教室,这林仰吃饭是什么风卷残云的速度啊,有没有五分钟?
林仰啧啧道:“孔宣和你明明在教室里针锋相对,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啦,一山难容二虎呗。”
谈潇没往心里去:“话说,我觉得他跟你有些像。”
林仰:“……”
林仰:“你这么恨他啊。”
谈潇:“……”
林仰想说别骂了呜呜,感觉自己被当做攻击孔宣的工具人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好吗,他长得大约有三分帅气,但是和孔宣也差太……反正就是有差距,让人感觉谈潇是不满孔宣的那种差距。
谈潇嘴巴太紧了,好想知道他俩到底什么情况哦,怎么还一口咬死了就是不认识。
谈潇和林仰拎着外卖回去的时候,大部分同学还没回来,走廊上也没有围观人群了,孔宣则坐在自己的座位,看着外头。
林仰顺口关心了一句:“你没去吃饭吗?”
孔宣听了这句话,竟是往谈潇身上看了一眼,然后气道:“不吃。”
谈潇开心地打开了自己的生煎,大塞一口。
煎得焦黄干脆的生煎在口中爆发出鲜美,皮脆汁多,又不会过于油腻,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吃上两只,再喝一口绿豆汤,绿豆被煮得开花,深绿色的汤与碎冰碰撞,荡出丝丝凉气。绿豆汤爽快地入喉,凉意恰到好处。
孔宣:“…………”
三班同学陆续回来。
于贞贞也揉着肚子和闺蜜挽着手走进来,俩人还在畅聊塔罗牌,她打算再拿自己的牌出来,趁着午休时间练习牌阵。
林仰就嘿嘿凑了上去,“班长你要不给我算算呗,能解梦吗?”
于贞贞瞥他一眼,“不好说。”
林仰给班长捶了捶肩膀,“大师。”
于贞贞:“你有什么想问的,细细道来。”
林仰一整神色,半真半假地道:“我这两天一直做梦,整晚整晚,精神都不太好了,你让你的牌给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于贞贞嘲笑道:“你就是晋江上多了,晚上是不是梦情节去了?这不用牌,我也能解。”
“喂,还是你给我推荐的,干嘛嘲讽我?”林仰被戳穿看言情小说的新爱好,不禁脸颊微红,“再说了,我根本不是梦到乱七八糟的,我是梦到我二叔公。”
二叔公啊,这一听确实和言情小说不沾边了。
谈潇就说他怎么早上直打哈欠,想想道:“你二叔公好像刚过世?”
林仰震惊,他没和大家提这件事啊,因为也不算直系亲属,“……我去,你怎么知道的?”
谈潇:“人脉。”
林仰:“……”
神特么人脉啊!
谈潇解释道:“你二叔公以前是白事行的,我妈还跟他认识。”
南楚就这么大,谈家好歹是巫师世家,虽然做吉祥物很多年,但有这方面的人脉不奇怪。
“呃对,但是他病了后好像就没弄了。而且就因为他弄过这些,家里人寻思火葬之后,还要再土葬操办一次。”林仰道。
楚地毕竟是有传统在,本地很多老人走了,还是会找各式各样的班底做法事。
林仰的二叔公从前就干的这行,他在医院落的气,后送去了殡仪馆,决定先烧化了骨灰,再按旧俗做法事,二次土葬。
谈潇他们家不接这种私人法事了,但架不住同行都在相同的工厂铺子进货,谈春影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谈潇打理接触,他甚至知道林仰二叔公家葬礼预算大概有十万……
经谈潇这么一打岔,于贞贞总觉得有点背后发凉,不像言情小说像灵异小说了,她摸了下牌,还没算就先道摸着下巴道:“节哀啊,我觉得你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林仰和他二叔公关系也不算亲厚,自觉并没有一直“思”,他又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什么啊,我本来不想吓你们的——我二叔公走了后,不止我,我们全家都做梦到他,大家都睡不好!”
现场寂静了一下。
“大白天的,你不要吓人!”
“真没有,唉。”林仰抹了抹脸,他这个情绪半真半假,觉得有些诡异,又不太相信,“本来以为就我做梦,结果吧,从我爸妈,到我姑、我哥……全都梦到了!这不是要头七了吗?我们怀疑是不是殡仪馆那边迟迟无法火化导致二叔公有意见,再不然,就是他老人家不乐意火葬?”
这年头,殡仪馆也时有忙不过来的日子,只能把尸身放冷库排队等火化。
那老人家不想要火葬,也说得通。要不现在乡下怎么那么多火葬之后,又二次土葬的例子,甚至依然直接土葬的也不少。
林仰这么一说,众人也觉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说,真的是林仰的二叔公有意见……
明明是夏日的晌午,林仰的话却让周遭的同学们忍不住抚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刚才还嬉笑着的学生仔们,一个个诡异对视起来。
一道声音打破了奇怪的气氛。
“哔。”
是谈潇,他走到空调边把温度给提高了。
转头发现大家都看自己,他莫名其妙地道:“干嘛?你们不会真被他吓到了吧。”
于贞贞:“……那还不是因为你刚刚在帮他补充背景设定。”
就是谈潇一说,他们才知道原来林仰二叔公生前是吃阴间饭办白事的,这能不毛么。
谈潇看向林仰淡淡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二叔公本就是你们共同的亲人,群体的精神是会互相感染的,你们家庭氛围可能比较……嗯,就更容易受影响了,导致你们梦到相似的内容。”
林仰嘴巴张开了点,呆呆的。
谈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花点钱来我家做法吧,就当心理按摩。”
啧,世上哪来那么多灵异事件,他这么多年才遇到个雄虺。
林仰:“……”
谈潇的解释把大家带入科学而商业的氛围,于贞贞举起塔罗牌:“那还算不算了。”
林仰郁闷地戳着自己的黑眼圈,“不算了不算了,这灵师就差直说我迷信了。”
众人爆笑。
一直在旁沉默的孔宣则再次皱眉,谈潇是故意的吗?
实在看不下自家的巫师在这破除迷信,孔宣起身拂袖而去。
于贞贞迷茫地道:“孔宣怎么了?”
谈潇也不解,他眼神好,看到了孔宣桌上的试卷,是上午老师发下来让做的。
他一眼把孔宣的作答看得差不多,顿时抽了口凉气。
好家伙,这能有个二十八分吗?!
谈潇道:“没事没事,应该是被自己气的。”
孔宣的成绩可以说是相当……离谱。
让大家怀疑他到底怎么进的南楚一中,一中好歹也是重点高中,他都不止是答错。
第二次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也对这成绩很匪夷所思,叫孔宣起来问个问题,想知道孔宣在原来的学校到底是什么进度,啥学校啊教学水平这么低?
物理老师叫储卫平,他还自觉十分幽默地改了下题目:“假如你和你后座的林仰同学打架,他被你全力打飞出去,以40m/s的速度滚远,如果需要在500米的距离里停下来,需要多长时间?这里我们假设他的加速度为负——”老师一边说一边板书数据。
林仰:“……”靠,为什么又是他。
同学们都笑起来,林仰平时就喜欢开玩笑搭茬,所以很多老师很喜欢拿他开玩笑。
孔宣看了眼林仰,还没等老师写完,不假思索地道:“五百米不可能停下来。”
教室内沉默了一秒,立刻响起巨大的哄笑声。
林仰:“啊??我到底犯了多大的罪啊!”
“可以可以,林仰抗揍。”
“多大仇哈哈哈哈哈!”
玩笑是热烈的,解题是糟糕的。
孔宣依然展现出了与知识那惊人的……不熟,感觉他就没有亲近过物理知识。
储卫平不解地“哎呀”两声,再对上孔宣那泰然自若的样子,竟莫名不敢训他,只好道:“你这刚转来,我就不说了,但要好好努力啊,既然自己选了咱们这门课。
“接下来我为大家讲解如何解答这道题,当林仰被揍飞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片笑声中于贞贞声音格外大,几乎笑出打鸣声。
多雨的南楚在放学前半个小时,再次淅淅沥沥下起了阵雨,冲起泥土的腥气飘荡在空气中,引得人心躁动不安。
谈潇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孔宣挺拔的背影,他正看着窗外被雨冲刷的世界。
今天下物理课后,储老师找到谈潇,说孔宣底子太弱了,谈潇这个物理课代表要积极帮助新同学。
谈潇当时是点了头的。
他发现孔宣经常走神地看着窗外,看来这位同学心思真不在学习上啊。
而且,孔宣的脾气也不太平易近人,甚至有点针对谈潇。谈潇心想,这该怎么帮助新同学?
下课铃响起来,还盯着孔宣背影沉思的谈潇发现,孔宣也转头看了过来。
他一愣,是自己盯得太久了吗?
但孔宣好像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单手拽起书包,利落地离开,他甚至没带伞,就这么冲出去。
谈潇还在回忆,孔宣看他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幽幽的……
于贞贞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转头问道:“哎,谈潇,你家是在华曦路吗?”
谈潇点头。
“哦,我下午去帮老班干活的时候,看到孔宣的资料了。”于贞贞小声道,“他住址居然和你一样也在华曦路诶,你们以前是邻居吗?是不是什么儿时玩伴,他认出了你,但是你没有认出他?”
谈潇也真的回忆了一下,仍然无法回忆起任何儿时认识叫孔宣的玩伴,想起孔宣那眼神,他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吧。”
于贞贞看他毫无起伏地回答,心里唏嘘,看看人家这个心境,难怪成绩好,这种长相他都不往脑子里记,光记公式了是吧。
谈潇打着伞回去,路上也并未见到疑似孔宣的身影。可能孔宣那个眼神给他印象太深了,他怕自己记得不准,还给谈春影发了条短信,问她记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否认识附近叫孔宣的朋友。
谈春影回得很快,【名字那我可不记得,附近邻居又那么多,加上他们亲戚家的小孩。你小时候那可多玩伴了,都爱跟你玩,但是你一个都不记得哈哈哈。】
“……”不会吧,谈潇是真想不起来了,难不成还真是儿时玩伴。
谈潇回家后照常洗漱,又把墙上挂的面具都用湿纸巾擦了擦。
在谈潇家,专门有一面墙,挂着几十副傩仪面具。
灵师的属性是“巫”更多,也吸收融合了部分傩仪,谈潇家里这么多面具,其实用不上多少,主要是看着热闹,游客喜欢。
对灵师来说,他们在仪式中使用的各种面具在制作好后,需要用公鸡冠血滴在面具上,这个仪式叫做“点将”,有点类似“开光”。
点将之后,面具就等于有了神的意志,相当于宗教中的神像,是可以附着神灵意志的,平时不能随意乱放,还得定期焚香礼拜。
而在谈潇家,绝大部分面具都没有点将,所以也只是定期清洁刷油。那面具原料手工都很贵的,表演时、游客参观时也不能看着都是裂痕脏污吧。
擦着擦着,便到了那张用牛皮纸制作的孔雀面具。
这就不好用湿纸巾擦了,谈潇换了干纸巾擦拭,这个还是谈潇自己勾画的,他家从前没做过孔雀面具。
把卫生保养都搞完了,谈潇才去休息,啪一下关灯。
脚步声远去,黑暗中,只剩下一张张色彩斑斓的面具,沉默以对。
第二天。
谈潇照例吃了牛肉粉,再进学校。
今天来得早了点,还没到早自习时间,林仰依然趴在桌上看小说,看得不时捂嘴笑。但他眼下的黑眼圈倒是淡了很多,一看到谈潇来,就冲他摇了摇一样东西。
谈潇看了下:“符?”
林仰得意地道:“怎么说,认识吗?”他不但给谈潇看,还晃了一大圈,给周围的同学,到了孔宣面前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孔宣正面无表情看过来。
林仰一寒,飞速掠过,“哎,你们知道这什么吗?”
那符上是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像蛇爬一样,而且像是篆字,反正很难辨认原意。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孔宣瞥了符一眼后,似乎冷笑了一声。
谈潇看了一眼,念出来:“麒麟到此?”
林仰:“……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还真的知道啊?”
“这用的是蛇脚书。”谈潇淡定道,基操啦这是。
蛇脚书是楚地的古老文字书写形式,楚地一些出土的文物上甚至也会有这种字体。
只是千百年时光之后,这种书写形式只有少数字符还流传在民间,像楚地的木匠、接生婆、灵师等职业的家伙事上,都能看到蛇脚书的字符。
至于书写“麒麟到此”则是辟邪之意,也有很多写“凤凰在此”的。
“就,我们家不是集体做梦么,昨晚回去,我妈说她去仙娘婆那里给我请了道符。”林仰把展示完的符又包回了一个锦囊里,别说,可能心理安慰,反正有了这个他都没怎么多梦了,“就给我一人请了,说我今年流年犯天狗,比他们危险。”
一下把大家好奇到了,这年头年轻人对玄学可比对鸡汤感兴趣。
“老话说‘天狗吊客,不伤就破’,要是流年犯天狗嘛,有血光之灾,而且男的克妻女的克夫。”谈潇说罢,大家都“哦”的一声,同情地看着林仰。
林仰也晴天霹雳一般,“潇哥!我还没来得及早恋,我都克妻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嘿嘿笑。
“不用同情他啊,大家都有份。”谈潇道,“同年入学的年纪都差不多,这是按属相算的,我们这届起码三分之二的人和林仰一样克妻克夫吧。”
众人:“……”
这玄学话题一下又变得有点没意思起来了。
林仰也默默把锦囊收了起来,搞半天是广撒网的套路,大家伙儿今年全都犯天狗哈。
林仰一个新时代的学生,本来也不是笃信这些,也就和于贞贞玩塔罗的程度差不多,可能平时还转发下锦鲤之类的。
这次老做梦,刚有点那个劲儿,谈潇两次随口一搅合,就让气氛一下又没了,但别说,他都有被安慰到,也没那么害怕了。
而且也没关系,这符就当个好兆头呗。林仰还是把符塞回了口袋里。
“铃——”
上课铃响起来。
今天早自习是归物理的,储卫平过来吩咐谈潇去讲几道题,然后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谈潇点头,把几道储卫平吩咐的重点题型讲完后,就回到座位戳了戳于贞贞,低声道:“班长,我和你换一下位置。”
他指了指题集,又指了指孔宣。
于贞贞会意,那方才老储就是让谈潇给孔宣讲题呗,那孔宣的物理确实是有点随心所欲,几乎是可以说和他的外表呈反比了。她拿起自己的书起身到后头去。
谈潇坐到孔宣旁边,见他睨了自己一眼,说道:“孔宣同学,你知道要提高物理成绩最好的方式吗?”
孔宣似笑非笑:“知道,把成绩比我好的打死。”
谈潇:“……”
“……你蛮幽默的。”谈潇把那习题集推到了孔宣面前,上头还有不少他的笔记,字迹端正清秀,“是多做题啦,搞题海战术就行了。这道题就和昨天储老师考你的是差不多的题型,你看,这道题应该选什么?”
孔宣本来不想回答。
但是,谈潇如此费尽心机换座位到旁边,为他讲题,显然是在讨好。
他是未学过人间科目又懒废心机,可区区物理题,昨天还讲解过,能有多难?
孔宣傲然道:“B。”
“……错了呢。” 也不知道孔宣在傲然什么,但谈潇还是以鼓励为主,手指捏着笔无意识地绕了两下,点在题干,“那给你讲解一下?”
孔宣看到他的动作,就想起他两手捏在一处,做出复杂的手决,在蒙蒙的香烟后若隐若现,此时看去,则更清楚,甚至是指甲透出的肉粉色。
算你知错就改。
孔宣徐徐点头:“讲吧。”
谈潇讲了一早自习的课才回自己座位,他感觉得到孔宣态度好了不少,心想虽然脾气差点,但还是懂得感恩的。
到快下第四节课的时候。
孔宣甚至忽然转头对谈潇道:“吃饭么。”
林仰张着嘴巴看过来,什么情况捏,讲个题就这么要好了,孔宣大帅哥和外表不一样,还挺好哄嘛。
他举手道:“吃,一起去食堂?”
孔宣:“没跟你说。”
林仰:“……”
后仰,捧心,受伤。
谈潇也愣了下,毕竟孔宣昨天还横眉怒目的,今天吃饭都想一起了,他感觉有点好笑,这孔宣性格还挺简单的。昨天林仰邀请孔宣去食堂,孔宣也拒绝了,看来也不爱吃食堂菜啊,他迟疑了下才说:“那你跟我一起吃外卖?”
孔宣点头。
“……行,你等等我吧,回头我得先去把作业交了。”一午休,谈潇就抱着一大沓作业去老师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