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
鞋子还穿在脚上，余有年呆立半晌，掏出手机发语音：
先是按一遍按钮：“累不累？”
接着回一句：“还行，问题都解决了，剪辑进度也跟上了。”
他往里走，按钮随处可见。
吃个饭，冰箱门上是按钮：“给你做了几个酱菜和肉，再累也要吃一点。”
他拍下风卷云残的餐桌给全炁。
洗个澡，浴缸的置物架上是按钮：“之前的小黄鸭掉色了，给你买了新的，可以钓著玩儿。还有一些可以喷水的小鱼小蟹。”
他拍下微型水族馆给全炁。
睡觉，床头是按钮，黑的：“哥哥晚安。”白的：“哥哥早。”
余有年睡醒，迷迷糊糊地打电话：“全琪琪，这好像是训练狗用的？”
“也可以用来教小孩儿。”
浪漫的寿命过于短。
没关系，余有年喝可可的时候又发现别的蹊跷。可可太烫，他放了些冰块。冰块很快融化，显露出被冰在里面的东西。他用勺子捞起来细看，竟是被裁成一小截的冰棒棍，上面刻了字。不是每个冰块都有，余有年把藏了碎片的冰块全找出来，一天喝两杯可可，几天后总算把字凑齐：想我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我不是每天给你打电话吗？”余有年窝在沙发角落，懒得拿手机就用脑袋跟抱枕夹着。
“你没说想我了。”
“不想你还给你打电话啊？我又不搞诈骗。”
全炁那边有些吵杂，过一会儿才回话：“在做什么？”
余有年走到电视机前，往柜子上的按钮一拍：“给你挑了几部电影，看不完的等我回来一起看。”
“怎么还有鬼片啊？”余有年抱怨道。
“那是喜剧鬼片。”
“不看。”
这时小乔的声音钻了进来：“小炁，余哥点的外卖到了。”
她把外卖往桌上一扔就跑了，怎么叫也叫不回来。全炁没挂电话：“你这次又写了什么？”
余有年嘿嘿地笑，什么也不说。很快，全炁恼羞成怒低声喊余有年的名字，恼怒没多少，羞占了九成。
外卖小票上的备注写着：不要放韭菜，我哥哥肾太好了，我还想多活两天。
全炁把小票收好，顶着张红脸吃汤面。“小乔是女生。”
“我也是女生。”
“你怎么是女生呢？”
“那我把衣柜里那些裙子都扔了哦，哥哥。”
全炁一口汤呛进气管，咳了半天才把气喘顺。电话挂断后，他把手机里余有年的备注改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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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平台在【漫播】，2022年12月23日起，每周五19：00更新。
目前有声展和预告！
琪琪年年等你来！
第102章 番外12
余有年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抽出一个晚上去探班，全炁还没下戏，小乔接他到酒店休息。
“余哥，你在车上哼的歌是什么啊？还挺好听的。”
“嘶……我一时忘了，想起来告诉你。”
全炁到酒店时余有年在看电视，正好在播全炁小时候演的《上学》。
“过来，让我抱一下。”余有年把人抱紧了，抽了抽鼻子，“心疼死我了……你要是没拍这戏，腿也不会有后遗症。”
全炁重心倚在余有年身上，贪婪地吸取异于自己的味道。他沉默半晌开口，声音有些软绵，“哥哥，你给我唱那首歌。”
“哪首？”
“我不喜欢你唱的那首。”
余有年拉开距离，看见全炁疲惫到颓然的脸。“怎么了？今天的戏太辛苦了吗？”
全炁点头，“你唱，好不好？”
他第一次听余有年唱那首歌是在余有年退圈，两人和好后。
余有年在厨房洗碗，下意识哼了两句：“想起你的好处，想起那些相处，令我连叹气也没法自如……”
全炁能听出是粤语，意思明白八成。水声伴着歌词灌进他耳朵：“如果将这生恋爱对你爱最后一次……”
全炁一愣，快步靠近。“你在唱什么？”
余有年被吓一跳，对上全炁的眼神硬是忘了回答。全炁替余有年擦干手，接过洗碗的工作。
“这歌，这歌……”全炁不看身旁的人，喃喃半天才有下文：“以后少唱，最好，最好不要唱。”
余有年回过神，猜透全炁心里想的，但偏唱反调，把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五音不全还节奏时快时慢。全炁被折磨够了，任水哗哗地流，瞪着余有年。
“我们分开那会儿我看了部电影，这是里面的曲子。”余有年倚著冰箱，仰了仰下巴示意水在流。“喜剧片，主角最后在一起了。要不我给你唱另一首，也是这戏里的。”这次他好好唱，调子总算不离谱，呜啦啦一阵，最后词是：“来日记忆衰歇之后，仍然为你预留一首歌 ……”
全炁把碗洗好，擦干净手才把余有年搂入怀中。“电影好看吗？”
“还行，老电影。听歌词想起你。”
全炁没头没尾来一句：“没分开。”
余有年闷笑：“那时候不看喜剧片脑子就会空白，虽然看的时候脑子也空白。网站给我推荐什么我就看什么，还挺有缘分。”
全炁一晚上没说话，临睡前犹豫再三在余有年耳边轻声说：“哥哥，我不喜欢那首歌。”
酒店电视还在播。余有年抱着大高个又唱起那首歌，唱完了问：“今天拍的哪场戏？”
“把孩子打残废那场。”
“小演员哭得出来吗？”
“戏挺好的，但情绪起伏还是难控制，走的时候没跟我打招呼。”
余有年佯装奚落：“本子是你自己挑的，看的时候不知道难受？”
全炁沉默良久，拉着余有年的手。“想到你，大概能体会你的心情。”
“我跟他差远了好吗，跟你也差远了。”余有年一件件数起来：“你那角色小时候被父母遗弃，让一个捡破烂的男人捡去养了，吃不饱穿不暖，没捡够垃圾还被打。跑掉之后好不容易被收养了，结果养父母离婚，你又成了没人要的。想打工不到年龄只能干违法的事儿，被警察请去喝茶喝多了谁都认得你，到了年龄又因为案底找不着工作。又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愿意把你当小白脸养，结果她这头生完孩子那头就跟这辈子说拜拜了。你自己吃不饱还要养个孩子，说惨还是你惨。”
“所以你总是找退路，连我也不信。”全炁说。
余有年安静下来。“你要是拿证据告我我心里还踏实一点。”
“你赌赢了。”
余有年把电视关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全炁叹了一声，“受害者成了加害者，会一直这么恶性循环吗？”
“谁知道呢。”余有年笑着捏住全炁的脸，“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掉回坑里。”
“我会陪你很久很久。”
温馨不过两秒，余有年突然站起来：“噢！我想起来歌名了，得告诉小乔。”
全炁看着他找手机：“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要找投资方和主创谈谈。演员拍戏摔断肋骨了，要休息蛮长一段时间，资金哗哗流肯定不够折腾，看看是改剧本，还是加大资金投放。”
“明天早上我没戏，我送你。”
余有年扔掉手机扑到全炁身上，流氓似的脱人衣服：“不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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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刚下戏，小乔递上手机：“余哥找你几回了。”
全炁回拨电话，听见余有年有些低迷的一声“哥哥”。
“怎么了？”
“我好像有老花了……”
全炁正要上车，脚踩在侧踏板上。“你在哪儿？”
“别人公司，刚谈合同。”
“你先回酒店。”
“在打车了。”
全炁坐在车里让小乔先别开车，引擎一响电话会听不清楚。“你别急，我回去带你看医生。”
“我最近看字有点模糊。”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吧。”
“怎么不告诉我？”
“我也不确定，怕瞎说你会担心。刚刚看合同我有些看不清楚，要问人，结果别人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有老花了……”
全炁没回话，看见小乔担心的眼神，还用嘴型问怎么了，他不知怎地就自己给自己打气。“这是正常的身体变化，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等等问问导演这两天能不能放假，我回去带你看医生。”
余有年这才笑出来，“你自己说不是大问题，还大费周章回来照顾我，骗小狗呢。”全炁一时说不出话来，余有年便反过来安慰道：“你多赚几个钱，我养老靠你呢。”
一整个晚上全炁都没睡好，结果第二天接到余有年打来的电话，说去配老花眼镜了，声音听上去难掩雀跃，他哭笑不得。
今天的戏要化特效妆，全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小乔拍下照片发给余有年，全炁直到下戏也没等到回音。他不急，回到酒店再卸一次妆才找余有年。
“怎么了？”
视频画面里的人像是回到了昨天，不知道又受到什么打系，萎靡不振。
“琪琪，你怎么先老了？”
全炁愣怔，“那是假的啊。”
余有年没说话。妆是假的，可人衰老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以前你看见我长白头发，我跟你说等我以后头发全白了就方便染成七彩的，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视频画质不高，余有年看上去脸光滑无痕，全炁知道那些细纹长在什么地方。他安静地看着画面里的人。“我给你染。”
余有年趴在床上不动，越想越不高兴，蹬了蹬腿。“你不能先老。”
“你是州官啊。”
“刚上任的，怎么了？”
全炁失笑，隔着手机点了点那人的额头。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你不能先老；第二，你不能先老；第三，我下周去找你，你收拾收拾好自己。”
全炁欣喜地敬了个礼，“收到。”
余有年的航班晚点，耽误多久他就在电话里假哭多久。全炁收工在酒店点了一桌吃的，等著等著都凉了。
“叮咚──”
电话还通著，全炁跑去开门，眨眼定在门口──门外的人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耳后垂落一根细细的金链子，稀疏串著几颗小巧的宝石；再往下看，一件蓬松的白毛衣，里面套著一件衬衫，领子埋在毛衣下，再搭配一条灰色西裤──斯文败类，全炁只能想到这个词。
余有年刚想抱怨飞机的事情，被突击的亲吻堵住了嘴巴。鼻子撞鼻子，镜片上不是印子就是水汽，看不清东西。他好不容易抽空说了句“饭还没吃呢”，下一秒就被带到床上。
全炁说：“那些都凉了，先吃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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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番外14
余有年数年前突发失语，经常泡澡舒缓焦虑。后来全炁带他去泡过一次温泉，差点就赖在那不走了。爱上这项活动后他不仅自己泡，还要拉上全炁父母和爷爷奶奶一起泡。
有一次一家六口入住日式套房，长辈全在一楼，年轻人腿脚好住二楼。房门都是障子，传统的横拉门，木框糊纸，二楼只用楼梯作间隔，没门。余有年欣赏两秒就笑不出来，拉住全炁小声抱怨在这不能干坏事了。全炁捏了捏他脸，摆明笑话他。俩老人巡视完，说日本人的设计就是好看，夸来夸去也不懂换个词，空气好，景色好，私汤好。余有年顺势说给他们换房子，现在住的太旧了，连电梯都没有，结果耳朵被拧著转一圈，老人骂他瞎花钱。全炁一边护着人一边解释，上下楼梯的确有风险，老人摔倒的新闻不少见，物色到的房子其实不大，便宜，虽然在近郊，但交通方便。爷爷奶奶一个说舍不得邻居，一个说搬家麻烦，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全炁订了三套连在一起的别墅，充分享受二人世界，又方便走动。余有年一进门看见沿路的花瓣和烛光，临近山边的霞光被衬得敦厚温婉，舟车劳顿一时间烟消云散。
“这你安排的？”他挑花瓣少的地方落脚，像在跳天鹅湖。
“这是蜜月房。”
余有年一脸吃惊，很快肚子里的坏水晃荡，“我上次说大家住一起不太方便，你还说不会。”
全炁笑着走上前，牵住他一起往里走。
私人温泉在室外，背靠一面矮墙，墙内外种著树，只剩几片枯叶。圆池侧临一面湖，感观足够开阔，私密度也高。
第一晚余有年只是泡了脚，觉得天气灰濛濛的不够舒畅。
第二天一早，全炁闭着眼想亲人，蹭来蹭去只亲到枕头。房间和温泉隔着一层玻璃，他睁眼看见余有年在温泉里泡著，趴在池边跟他挥手。
杨媛掐准时间问他醒了没，他连门都出不了，边刷牙边跟经纪人谈工作。余有年隔着距离见他坐在办公桌前就知道他有事要忙，独自在温泉里刨水。他这时才发现下雨了，地面湿了一片。不对，他抬头细看，天空中飘着小雪，在靠近温泉时被热流化成水。难怪余有年一早就泡温泉。
杨媛再长话短说，还是需要时间。全炁看见一片枯叶飘落，刚好停在余有年头上，耳朵便听不见杨媛的话。
突然，余有年皱起整张脸从水里出来，越走越快，推开房门跑去坐全炁腿上，一声不响地挠来挠去。全炁一手握手机，一手把人摁住──余有年脖子和胳膊上冒出好些红疙瘩，一脸哭相用嘴型说：蚊子。
这冬天怎么会有蚊子？余有年回头瞪了那几棵树一眼。温泉在郊区，他瞪树也没用。
全炁赶紧让酒店的工作人员送药膏，又跟杨媛解释一通。杨媛在那笑，余有年听见了，委屈地抓过全炁的手放到蚊子包上，打算代劳抓痒。全炁没敢用力，把余有年越搔越痒，难受得一个劲儿在他身上扭，还好余有年记得裹上浴衣，没把他沾湿。工作还是十分重要的，余有年趴到全炁肩上安分守己，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醒来时头上盖着毛毯，有些热。
“您好，这是早餐和药膏。”
余有年刚要掀开毛毯，听见声音如同见着猛兽，妄想不动就没人发现房间里有两个活人，一个趴在另一个怀里。等工作人员走了，全炁看见毯子下露出一双眼：“怎么办？入住登记写的是我俩的名字……”
“没事，跟他们签了保密协议。”
“就是登记的时候你额外签的那张纸？”
全炁点头，掀开毛毯，“杨姐准备的。”
酒店跟他签了一份，不出意外的话酒店跟员工之间也会签一份，全责推给员工。如果消息泄露出去，酒店向全炁赔偿的金额不但会落到员工头上，还会向员工追讨名誉损失。打工人赔不起，只能闭紧嘴巴。
全炁要给余有年抹药膏，不料那人指著屋外喊：“下大雪了！”
蚊子包的事情暂时被搁下，余有年拉全炁哗啦啦走进温泉。雪越下越大，很快地上和池边覆上一层白糖霜。没想到昨天的坏天气带来今天的惊喜，余有年定晴观赏远处盖上素绸的过程。“我想拍下来。”他回头找手机，却刹时定住。
全炁头上也覆着一层雪，乌丝变白发。余有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指尖触及冰凉。
“白头到老。”
他一说，全炁的眼神像雪花落到温泉里，迫不及待吻上他的白发，带着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吻上他的唇。
门铃忽响，大煞风景，竟一遍接一遍不停歇。
余有年眉眼垮下来，长长吐一口气，“我去吧，肯定是那俩老骨头。”
爷爷奶奶昨天就说这酒店小道上种满竹子，太好看了，一个词夸到底。果然，余有年开门看见两老，先被骂太阳晒屁股还不起床，接着被命令五分钟后一起散步。全炁没表现出不高兴，余有年给人换好衣服又喂好早餐，亲了又亲，埋在耳边说今晚一定好好补偿，才看见全炁笑开。
竹子道上，爷爷奶奶走在前，余有年打着哈欠走在后，身旁的全炁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神。虽说爷爷奶奶对余有年态度不怎么样，但互相之间的感情出奇融洽。爷爷看到什么都会招奶奶一起看，两人说点小话，一路走好远。
全炁默默牵起余有年的手，低头轻声说：“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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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15
当年余有年自以为是地揽下所有责任并宣布退圈，他知道那让全炁受了委屈，但如果不是后来全炁喝醉了哭着说梦话，他不会知道全炁的委屈埋得那么深，那么沉。
《祸不单行》最终顺利上映，最高兴的是余有年，他终于可以欣赏全炁创作的第一部 作品。碰巧首映那天身边的人都同城，余有年便组织大伙儿一起到电影院看。
这一场有路演，姚遥看着高骜站在荧幕前回答观众问题，问全炁：“你当初怎么不把他换下来？他演你的作品，你不膈应？”
全炁忙着低头给余有年找纸巾，“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以后避免跟他合作就行了。”
“全菩萨。”余有年把嘴边的爆米花擦干净。
高骜最后跟观众致谢的时候余有年领着一伙儿人退场，把观众的注意力分走了一半。
全仲焉和王奇没打算跟一群年轻人混一起，看完电影就走了。余有年带剩下的人回家，买了酒点了外卖，看样子这天时地利人和的聚会没半天不能结束。
王蕊一边灌全炁酒，一边问：“事情爆出来后你跟他碰面他什么反应啊？”
全炁还没醉但脸红得差不多了，“他是个好演员。”
余有年听明白了，笑着捏了捏全炁的脸：“会阴阳怪气了哦。”
小乔一拍桌子就想跑回电影院拆高骜的皮，幸亏被大树拦了下来。范空看着一群人闹，忽然来一句：“他走不远。”
大伙儿顺势干杯。
外卖太下酒了，一群人喝完买来的酒又让跑腿的送来一箱啤酒。全炁刚有一点醉意余有年就不让人再喝了，王蕊灌过来的酒都进了余有年的肚子。
“哎哟你还知道护着人呢，之前当落跑影帝把人扔给记者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啊。”
全炁什么也没说，倒在沙发上把自己困在靠背和余有年的后背之间，开始呼呼大睡。
啤酒还剩半箱的时候余有年感觉背后的人睡得不踏实，在小幅度地动。下一秒他的腰被全炁横过来的手臂勒住，越勒越紧。五、六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但余有年还是听到了全炁在吸鼻子的声音，这时他才感觉到背后的衣服似乎湿了。他反手去摸全炁，那人没发热也没出汗，他顿时心头一紧。
“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下次再聚吧。”他赶人走的说辞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大树虽然呆，但这次反应最快，看了眼明显已经醒来但不加入聊天的全炁，拉起小乔就说：“我没喝酒，可以开车送你们回家。”
大家散去的速度并不慢，但余有年心急，不等门阖上便转过身去看全炁。全炁一张脸除了眼泪和鼻涕没有别的。余有年一边寻问一边给人擦脸。
“他们都走了，不怕。”
全炁好像做了恶梦，又似乎还带着点醉意，一头栽余有年怀里好一会儿才咕嘟一句话。一开始余有年没听清楚，自己学着重复几遍才明白过来。
全炁说：“你怎么能扔下我……”
余有年肚子那片衣服很快湿透了，整个过程他没找到自己的舌头。全炁一声声哥哥把他喊得无以自容。
“我想见你，我只是想见你……你不在那儿……哪儿都不在……你可以骗他们，你怎么可以骗我……”
余有年什么也不说，一直给全炁擦眼泪。他拼命眨眼睛，不能哭，他凭什么哭。
“哥哥……我好怕啊……”
余有年亲了亲全炁，“再也不会了。”
全炁忽然心安地笑了笑，转眼又埋在余有年肚子上哭起来，“你骗人，你连我也骗……”
后来全炁哭着睡了过去。余有年没敢把人挪到卧室，陪着人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全炁醒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睁不开，酒喝得不多头不怎么痛。余有年几乎是同一时间醒的，给全炁倒了杯水看着人喝下，自己在沙发前跪坐着。
“对不起，我错了。”余有年说。“我以后做任何决定都会提前跟你商量。”
全炁睡醒了也酒醒了，显然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安静地看了余有年好一会儿，说：“哥哥，你能抱抱我吗？”
余有年鼻子一酸，直起身子把人抱到怀里。
“那时候我好想你抱抱我。”
“对不起。”
“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好。”
全炁笑着捧住余有年的脸，“不听听条件？”
“不用。”
全炁亲了亲余有年，不再多说什么。
后来余有年兑现了承诺，说实在的他也不怕那后果。他变得越来越像全炁，勇往直前不回首，真的成了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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