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他还有问题想要问的。
总感觉，殿下好像很急切的想要他成长起来……是他的错觉吗？
花房里，一人一豹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离开的少年，因为小触手的离开，原本笼罩在花房周围的精神力屏障也随之散去。
陆应淮放开手，任由黑豹焦躁地在窗边徘徊。
“到底还是小朋友。”陆应淮慢慢转着中指上戒指模样的抑制器，“见猎心喜，见异思迁也是难免。”
黑豹低低吼了一声，露出森然的獠牙。
“不高兴？”
男人的嗓音淡淡，没什么语气。
“你叼来的虎崽子，怪谁？忍着。”
被夏柚带回房间的虎崽看上去很熟悉人类居住的环境。
在夏柚的房间里面缩着爪子探头探脑看了一圈之后，虎崽放弃了方便晒太阳的沙发和柔软的长毛地毯，开始哼哧哼哧往夏柚的床上爬。
夏柚刚开始还和虎崽玩了一阵，周叔看见夏柚抱回来的小老虎，只是微微顿了顿，就吩咐厨房准备了一碗肉糜送到了夏柚的房间。
之后夏柚掐着时间去楼下检测精神力，期间一直有意无意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瞥。
精神力检测的仪器夏柚并不陌生，每一个拥有精神力的人，在精神力评定时都会做这样的检测。
“您的精神力仍旧处于活跃期，并且在持续逸散中，接下来的时间您要注意最好不要太过消耗精神力。”
孟文轩将一项项数据记录下来，看着光脑屏幕上显示的【精神力等级：C+（潜力未知），天赋变异方向未知】，手指轻点了几下，将数据成果发了元帅一份，剩余的做了最高等级的数据加密。
抬起头，孟文轩这才发现，夏柚一直有意无意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
不一会儿，卫承大步流星地从门口走进来，而夏柚的脸上却很明显的流露出一丝失落。
孟文轩的眼中闪动着兴味。
现在和平时期，第一军团只为边境线与蓝星负责，第一军团的大部分将士都腾出了功夫。
早些时候他们一直以来的高岭之花元帅阁下，放下排队的公务，带着小先生去花园烤鱼，还在花房里上课读书的约会，被军团内部偷偷传了好几个版本。
要不是因为元帅的精神力屏障威慑，估计照片视频都得满内网的飞。
“卫承，元帅呢？”孟文轩冷不丁开口叫住正准备说话的卫承。
夏柚也看向卫承，眼眸亮晶晶的。
刚和元帅做好夏柚的训练计划，正准备和夏柚商量的卫承愣了一下：“阁下？好像是去机甲组那边了。”
夏柚闷闷道：“那豹子呢？也跟在殿下的身边吗？”
“对，说起来，其实还挺少看见元帅阁下和……呃，豹子一起出现的。”卫承摸了摸下巴。
按理来说，精神体都是会增幅战士战斗力的伴生，但是元帅阁下对黑豹的确更多是放养随着精神体的本能活动，几乎没有在战斗时放出来过，更别提平常和精神体一起训练。
“好吧。”夏柚努力在心里催眠“元元是元帅的豹子是元帅的豹子”，收拾起自己有些不习惯的失落，转而看向卫承，“卫少将是来说明天开始的训练安排吗？”
“对。”卫承给夏柚发了一份训练安排表，“您看下，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再调整。”
夏柚扫了一眼，其实很多的器械名词他看不太懂，但是光看数量，就已经隐隐能感觉到压力。
“殿下看过了吗？”他问。
卫承点头：“这份是元帅阁下修改过的。”
“那就按照这个来吧。”夏柚理所应当道，然后看了眼安排表上的时间，“明天早上六点半，我会准时去找卫少将报道的。”
接下来的三天，夏柚每天披着星星去到训练场，迎着月亮身体沉重地挪回来。
训练量的确是被精心计算过，既卡在了夏柚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每天都有递进的强度，还留给了夏柚至少能竖着靠两条腿自己回来的力气。
——虽然第一天的时候，连滚带爬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第三天的晚上，夏柚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回房间，埋头重重砸进沙发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身形单薄的少年经过三天的训练，脸上原本那种娇生惯养出来的柔嫩淡去了许多，像是经历了一场雷阵雨的小草，虽然有些疲惫，但却精神了不少。
原本趴在床上的小老虎啊啊啊叫着跳下来，想要和夏柚贴贴，却又像是不敢靠近沙发一样，只站在地毯边缘的地方，朝着夏柚撒娇。
刚开始时，夏柚还想抱着小老虎坐在沙发上，但每次靠近沙发，小老虎就像是应激一样夹着尾巴就窜了出去，后来夏柚才反应过来——
沙发和地毯是黑豹经常盘踞的地方，气味自然也最浓，一只正值壮年的黑豹在领地上留下的气息显然带着威慑的意味，哪怕是幼崽，本能里也都刻着趋利避害的天性。
夏柚隔着地毯看向小老虎，用脸颊蹭了蹭沙发表面，叹了口气。
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过豹子了。
小老虎开始试探性挪上地毯，朝着夏柚的方向一边啊啊啊叫着一边蹭过来。
——大概是豹子的气息逐渐变淡了的缘故。
除却和黑豹的初遇，之后的时间夏柚几乎和黑豹都是寸步不离的，大黑豹这样骤然从生活里抽出，让夏柚有种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空落落。
点开光脑看了眼时间，夏柚垂在沙发边的手指摸了摸蹭过来的小老虎，而后将小老虎捞起来放在身上，一边摸着小老虎吃得滚圆的肚子，开始思考放归。
但是小老虎还这么小，这样放归丛林恐怕根本活不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难以获得猎物，小老虎也不至于抓了鲤鱼放在人类的喷泉池里当口粮，但一直这么养着，夏柚更担心小老虎会被他养成家猫，丧失了野外生存的能力。
夏柚将小老虎抱在怀里，一点点挪到书桌后，翻开自己已经完成的两份作业，进行最后的查漏补缺和语法检查。
小老虎正是不安分的年纪，后爪踩在夏柚的腿面上，圆滚滚的小脑袋探出桌面，朝着不远处的纸张努力伸爪子去够。
夏柚连忙将作业往远处推了一下。
小老虎身子小气性大，啊啊啊叫着，耳朵毛在夏柚的下巴上刷来刷去，时不时还张嘴哈两声。
但鉴于这毛都没长厚实的小身板，丛林之王的威慑力是半点没有，反而听上去奶呼呼的。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夏柚扬声说了句“请进”，是老管家端着一份果切笑着走进来。
“周叔，麻烦您了。”夏柚笑得眉眼弯弯。
小老虎终于用指甲划拉着爬上桌面，朝着周叔的方向凶巴巴奶呼呼地哈气龇牙，一副警惕不安的样子。
夏柚连忙伸手包住小老虎的脑袋揉了揉。
小老虎被安抚下来，而后探头对那盘果切嗅了嗅，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喷嚏，转头开始在桌面上巡视其他的玩意儿。
周叔笑道：“小先生将虎崽养的很好，看上去毛色都比以前鲜亮了许多。”
拥有精神体并且年岁不大且身在蓝星的人并不多。
这只精神体是谁周叔也大概猜到了，对它会这样亲近陌生的夏柚着实有些意外。
不过趁着小老虎这会儿待在小先生身边，周叔也是抓紧机会给瘦巴巴的小老虎补营养。
夏柚笑了下，但随即头疼道：“但是这样养着也不是个事儿，也不知道蓝星这边哪片领地有愿意接受小老虎的雌虎？”
周林有些意外：“您不是说要养着这只小老虎吗？”
为此还同先生立了军令状。
“那怎么行？这种野生的动物当然是要回去丛林才行，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会想经常去看看它的。”夏柚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幼崽虎头虎脑的样子看着可爱极了。
“我都有豹子了，元元愿意把我保护在他的领地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我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挑战它的威慑力呢？”
夏柚虽然看上去有种小少爷的天真，但实际上，末世的生存法则与野兽的丛林法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让一只领地意识强悍且天性孤独自傲的黑豹，容忍一只小老虎生活在领地里，实在是有些强豹所难。
“但是我感觉元元应该还是生气了，我得想办法找到元元哄一哄它才行。”
夏柚这两天思前想后，全方位思考自己的行为，这才发现恐怕是在花房里，黑豹误会他见异思迁喜欢上了小老虎，骄傲的大豹子才会生气离开了。
“周叔，从前您应该也有照顾元元吧？元元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夏柚双手合十，对着周叔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周叔～您就帮帮我吧！”
周林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得元帅府不仅仅是来了个小先生，还多出了不少柔软而绚丽的光芒。
就连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大情绪波动的元帅，也被小先生带得有些孩子气地待在书房里生闷气，却还隔着监控关注小先生训练，豹子三天抓破了二十七个抱枕。
作为老管家，他是应该出手帮一帮——不为别的，姑且为了他库存不多的豹毛抱枕。
想到这里，周叔笑眯眯道：“小先生，元元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要说哄他的话……玫瑰或许会有奇效。”
“欸？”夏柚眨了眨眼，“可是之前在公爵府的时候，元元连玫瑰园都不愿意进的。”
深知自家主人全部黑历史的老管家笑得意味深长：“小先生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元元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
“元元还是个小豹子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玫瑰丛，兴奋极了，整只豹子直接冲了进去，我们呀，根本拦都拦不住。”
“然后呢！”夏柚忍不住身体前倾，脸上写满了好奇。
“然后啊……”周叔回想起那段时间小豹子委屈巴巴团成一团自闭的模样，笑着道，“小豹子被扎了一身的玫瑰刺，从此就记得玫瑰的刺，再也不肯靠近玫瑰园了。”
夜色渐暗，今晚的月亮隐没在云层里，幽蓝的天空中缀满了星星，忽暗忽明。
陆应淮的书房仍旧习惯性地拉着厚重的窗帘，只留出了一条缝隙，来判断窗外的露台是否会有人闯入。
沙发上，油光水滑的黑豹尾巴正不耐地抽打着沙发扶手，尖锐的指甲在抱枕上磨来磨去，蠢蠢欲动想要抓破点什么。
陆应淮看了眼时间。
距离零点只剩下五分钟。
而今天，夏柚本该来交他们约好的《帝国史》作业。
不来也好，不来的话，那只小老虎……
到底是精神体，养在小柚身边，万一皇太子哪天醒过来，场面总会有些尴尬。
想到那时自己突然醒来的场景，以及小先生平日里对精神体分外纵容的亲密——
陆应淮垂眸沉思。
体能训练的确是卡着夏柚的精力边界，如果夏柚没有完成作业，不让小朋友养老虎的话……
不行，小朋友明显很喜欢小老虎，强行不让养的话，恐怕会激起小朋友的逆反心态，万一以后更不喜欢上课就麻烦了。
说不定还会逃课，厌学，不好好吃饭……
元帅阁下身边的光屏是满满当当的军务，脑袋里转着的却全是如何正确教养一位小先生。
窗外的露台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应淮眸光一厉，原本收拢的精神力唰地一下张开屏障，但在察觉到窗外鬼鬼祟祟的小朋友后，精神力一顿，又缓缓盘踞回了暗处。
沙发后是一扇半圆形的花窗，平日里也一直拉着窗帘，但是这会儿，偷偷摸摸的小触手摸进书房里，悄悄将窗帘拉开三指宽的缝隙。
窗外的星光溜进书房，在光线昏暗的书房内拉开一条光带。
黑豹的耳朵一抖，抬起脑袋看向窗户外面，黑亮的豹尾因为捕捉到熟悉的精神力而微微勾着尾巴尖。
一窗之隔的阳台外，一支开得正艳的玫瑰缓缓升起，在多边形的彩色花窗玻璃的映照下，玫瑰的影子抚过豹子的皮毛，披着星光，悄无声息地顺着书房的地面，绽开在墙面上。
明明是绚烂带刺的玫瑰，却开出了静谧孤傲的花。
第25章 晋江独家发表
原本单枝的玫瑰被花窗的玻璃折射出各种颜色各种姿态的图案, 而最漂亮最好看的那一朵，被星光送进了书房。
黑豹的影子也被星光揉进了玫瑰里，在书房的墙面上, 威武健硕的黑豹剪影轻轻碰触巨大的玫瑰剪影, 带着一种颇具贵族特色的话剧式的罗曼蒂克。
桌后的陆应淮愣了一瞬。
黑豹的爪子搭在花窗上，尖利的指甲在花窗表面划拉出吱吱作响的声音。
“好元元不要抓，窗户要碎了！”
夏柚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来, 小触手形态的精神力随之捞着大豹子重新卧回在了沙发上。
露台的帷幔被陆应淮的精神力拉开，霎时间, 星光大亮。
金发的少年抬手抓着露台的栏杆翻身跳进来, 朝着书房内同时看过来的一人一豹招了招手, 笑容灿烂。
少年的金发闪耀，漫天的星辰在帷幔拉开的这一瞬间，尽数化作了画中的陪衬。
“咔嚓”一声，陆应淮左手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应声裂开，顺着男人的膝盖滚落, 砸在书房的地板上, 在一片安静中，骨碌碌滚去了露台边。
轻触到少年的脚尖。
原本走过来想要靠近夏柚的黑豹晃了晃尾巴，又转头朝着沙发的方向走了回去，卧下不动了。
好在以前还是个贵族少爷的时候，白潇潇一门心思想养废夏柚, 所以公爵府没教夏柚正经有用的东西，反倒是那些贵族中撑场面攀比的奢侈玩意儿，从来没缺了夏柚的份。
夏柚不觉得自己还能真心喜欢上什么人, 现下倒是正巧可以用这些小心思来哄一哄心爱的豹子。
揉了揉被栏杆刚才硌到的后腰, 夏柚才往房间里走了两步, 就察觉到一股庞大而危险的精神力盘踞在面前的房间内。
那种带着冰冷肃杀的威慑力，让夏柚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瞬，脚步也凝固在原地。
夏柚周身还处于逸散状态的精神力小触手开始蠢蠢欲动，哪怕夏柚用尽全力想要控制它们回来，但是天不怕地不怕，曾经和这只凶兽贴贴过的小触手还是朝着书房窜了进去。
男人坐在书房的长桌后，大半的身体隐没在阴影里，只露出线条干练的下颌。
“怎么会从这边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应淮才开口，嗓音低哑。
于此同时，书房里的精神力威压陡然散去，就像是凶兽收拢了自己的獠牙，主动走入了无人可至的黑暗。
夏柚的精神力小触手扑了个空，在书房里扫荡了一圈，而后委委屈屈地靠在大黑豹身上，冲着油光水滑的豹子就是从圆耳朵到长尾巴一通薅。
黑豹虽然有实体，但到底是精神力具象化的展现，原本还在闹脾气甩尾巴的不耐模样很快就被撸顺了毛，瘫在了沙发上，脑袋枕着柔软的豹毛抱枕。
陆应淮被书桌遮挡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夏柚想拽回自己的精神力小触手，未果，索性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先去撸豹子。
身后的夜风扬起少年衬衫的衣角，夏柚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戒指，脚步轻快地走进了书房。
“这不是快迟到了，所以我就想着抄个近路。”
夏柚从空间纽里拿出自己的作业，整整齐齐放在陆应淮面前的桌面上，笑吟吟道：“殿下，这是我的作业。”
不过夏柚翻窗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哄豹子，但是这个就不用特意说啦。
之前好几次，夏柚的精神力都察觉到黑豹的踪迹了，但是等夏柚想要逮豹子时，黑豹又神出鬼没地消失了，摆明了就是在生气，故意躲着他。
陆应淮抬手拿起夏柚分量十足的作业，眼睫微垂，静静翻看。
夏柚的眼神时不时扫去沙发那边，看着窝在沙发里的黑豹心痒不已。
陆应淮翻看小朋友作业的手指顿了顿，下一秒，沙发上的大黑豹就站起身，轻而易举地用爪垫推开身上贴上来的小触手，尾巴优雅甩动着，跳上了露台的栏杆。
夏柚害怕黑豹钻进丛林再也找不到，连忙使劲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黑豹就像是感觉到了一样，从栏杆上缓缓走下来，披着星光趴在露台之上。
通体的漆黑色在夜幕笼罩下无端端带出一种神性，宛如最神秘最诱人的造物。
“在与蓝星磁场的共鸣结束前，你的精神力会一直处于逸散状态，在这期间很容易失去控制，最好不要太过使用精神力。”
陆应淮缓缓开口：“要懂得节制。”
夏柚的耳朵尖红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用精神力触手哄豹子三连，以及扑上去狂撸豹子的行为，根本没可能瞒过元帅的精神力感知。
“我知道的。就是太久没有见到元元了……有点没忍住。”夏柚小声嘟囔。
陆应淮布置给夏柚的作业并不难，毕竟夏柚白天还要体能训练，晚上能抽出时间完成作业已经是辛苦，他也不是什么故意刁难小朋友的魔鬼家长。
陆应淮将手中的读后感放回桌面，手指搭在膝上，食指交错：“小老虎不好玩吗？”
“啊？”夏柚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应淮会冷不丁这么一句，但还是老实回答，“小老虎当然很可爱，可是我还是最喜欢元元了啊。”
“殿下您不知道，那只小老虎不肯睡在其他地方，只愿意睡床，还每次都要睡在正中央枕着我的枕头睡，那睡姿板板正正地跟人一样……”
夏柚说到这个就觉得好玩，不过也有些苦恼。
“我又不敢抱着小老虎睡，万一元元嗅到味道更不亲近我怎么办？所以我就把床让给小老虎，这三天一直睡元元的沙发来着。”
陆应淮没吭声，但却重新拿起夏柚的作业，从旁边的笔筒里抽了笔出来开始批阅。
见元帅开始忙，夏柚偷偷瞥了露台上的大黑豹一眼，提高声音：“每天早上醒过来都发现自己掉下沙发躺在地毯上，腰好疼，腿也疼，膝盖都磕青了——”
露台上的大黑豹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扭回了脑袋，尾巴却朝向夏柚，贴着地面扫了两下。
夏柚简直被傲娇的豹子撩得不行，一点点靠近露台，蹲着伸手去够黑豹的豹爪。
然而夏柚想要诱哄的黑豹还在矜持，长桌后终于批改完作业的元帅阁下，倒是控制轮椅行到了他的身后。
夏柚的额角一紧，站直身体，停止了哄豹子的行为。
“哪里青了？上过药了吗？”男人深紫色的眼眸沉静而温和。
“其实还好，就是看着颜色深。”
夏柚也不知怎的，就乖乖顺着陆应淮的动作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撩起自己的裤腿。
陆应淮看着少年两边膝盖和小腿面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微蹙了一下眉。
他并没有拆穿少年这明显看上去像是训练时磕碰留下的淤青，而是沉默着从空间纽里翻出药膏和凝胶喷雾，伸出手将夏柚的小腿捞起来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夏柚：“！！！”
少年一个激灵，连忙收回自己的腿，缩着往沙发后面撤了几下，用双臂抱住自己的双腿，瞠目道：“殿下！您、您怎么可以……”
陆应淮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替夏柚说完下面的话：“不可以替你上药？”
“……那个，”夏柚结结巴巴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陆应淮尊重夏柚的想法，将喷雾递给夏柚，示意他仔细看。
夏柚接过凝胶喷雾，看着上面写着的第一军团专用，似懂非懂。
陆应淮道：“高阶精神力者受重伤时大概率会伴随精神力失控，如果身上救命的东西承受不住精神力的压迫，反而没有半点的用处。”
“所以第一军团的所有药品和物资都是特制，能够承受S级阈值内的精神力冲击，但同样，也需要精神力至少A级以上才能使用。”
这也是曾经发生过军用物资偷渡倒卖案件之后，第一军团后勤部门特意做出的调整。
夏柚攥着凝胶喷雾，小声问：“那……元帅府就没有别的药膏了吗？”
陆应淮耐心回答：“周叔会发现你受伤，之后的每天，在你回来时都会时刻观察你走路休息的姿势，判断你有没有再次受伤。”
“并且还会在晚餐里添加一些蓝星存留下来的……据说可以以形补形的补汤。”
夏柚的眼皮一跳，警惕道：“是和咱们刚回来那天，桌上的那个绿色的枸杞汤一样的补汤？”
陆应淮点头。
夏柚的表情开始挣扎。
“小柚。”陆应淮开口。
“嗯？”
陆应淮低声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夏柚：“……”
果断将凝胶喷雾塞回陆应淮的手里，夏柚挪动屁股一下一下蹭到陆应淮的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小腿搭在沙发扶手上。
然后自己主动将裤腿捋起来，争取最大限度方便殿下为自己上药。
夏柚的肤色白皙，四肢纤细，受伤了就更显得渗出些许血丝的淤青有些狰狞。
陆应淮扭开药膏盖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手套。
身上的抑制器已经报废了一个，如果全部摘掉手套的话……
夏柚见陆应淮将药膏放在轮椅扶手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陆应淮是要摘手套，伸出手正要说他可以帮忙，就见轮椅上的男人垂眸张口，动作极其自然咬着手套轻松将那层束缚剥离开来。
夏柚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
他在初见陆应淮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被帝国公民视为象征的帝国元帅是怎样的容貌。
在抬眸看过去的那一刻，夏柚只觉得周遭宴会的一切都哑然失色。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只剩下那双深紫色的眼眸。
陆应淮是崇高的、被敬仰的、被爱戴的……即使他成了夏柚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但对夏柚而言，陆应淮站得太高，依旧可望而不可即。
可刚才陆应淮张口咬下手套的动作，却将夏柚心里那个高高在上、沉稳的、可依赖的上位者，骤然罩上了一层旖旎而暧昧的纱。
让夏柚有一种，这颗受人瞩目璀璨光华的星星，似乎近在咫尺的错觉。
触手可及。
“殿下……”夏柚不由唤了一声。
柔软的黑色手套搭在轮椅扶手边，陆应淮的手指挑起药膏涂抹在夏柚膝盖的淤青处，用手掌缓缓揉开。
“嘶——！”夏柚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痛痛痛——”
这一下，也让少年被美色所动的心神瞬间清醒。
“忍一下。”陆应淮嘴上安抚，手上的力道却半点没收，“淤青揉开了喷上凝胶，第二天就能恢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