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仆人[重生]—— by文心雕鱼

作者:文心雕鱼  录入:10-28

安塞尔的声音和眼神都是那么让人信服,韦德恍惚了一瞬,他在逃亡的路上失去了他的大儿子,他又何尝不想出庭作证,向幕后黑手复仇,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他撒开手,闷闷地低下头,警告还跟着他的安塞尔:“如果你再来纠缠我的话,我就要放狗咬你了。”
安塞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高大丹犬,露出苦涩又无奈的笑容,让开道路,目送着韦德一家赶羊离去。
他没有时间了。
从这里回到雾都要一天的路程,而对维恩的最后审判就在三天后,这还是他恳求了莱昂法官延后审理的结果。
他还记得莱昂当时严肃又好奇的面容:“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但真的像传闻里那样,您是出于旧情难忘吗?”
安塞尔目光闪烁了一下,抿了口茶水:“只是因为他向我求助了,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帮的。”“哪怕对抗皇权,散尽家财,冒着生命危险……”莱昂作为罗切斯特的门客,显然也知道一些内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此时点点头,镜片下的眼睛若有所思:“不错的借口……““那么您呢,您为什么帮我?”安塞尔知道越争辩越刻意,索性笑着转移话题。
莱昂认真地盯着他好久,终于开口:“我钦佩您。阁下,如果我遭遇了您的一半的经历,今天坐在您面前的就不可能是我了。”
安塞尔笑了笑,垂下眼睛,两个人都沉默了,陷进了自己的思考中。安塞尔也问过自己,如果这时候出事的不是维恩,自己还会这么拼命吗?
他想还是会的,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有信赖的好友查尔斯照顾家仆,他有什么不能为心中的正义舍生忘死的?
只是因为那天求助他的人是维恩,他便将思考犹豫的步骤省去,直接挺身而出罢了。
韦德骑着马,安塞尔追不上,只能叹了一口气,闲逛着等着他们下午回来。
路上他遇到了一群小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叽叽喳噎活力四射,好像一头头结实的小牛。安塞尔将口袋里的糖饼分给他们,便被簇拥着,拉扯着,向乌拉诺斯湖走去。
安塞尔的手和衣摆都被小手牵着,稍大一点的孩子看出他的体弱挽着他的手臂,一路上唱着没有歌词的歌。
歌虽然没有词却不奇怪,显然是小孩们乱唱的却不违和。这样宽阔的天地,随便喊一嗓子,也是优美辽阔的。
习惯了雾都阴冷潮湿的天气,骤然来到这里,让安塞尔像是在做梦一样。乌拉诺斯湖到了。
绿色的草地中间,一汪巨大的湖泊,明澈如镜,周围的高山在阳光下竟还带着雪顶,反射着光,令人不能直视。雪山倒映在水中,清亮明净,像是天堂的倒影。
安塞尔终于明白了“乌拉诺斯”这个名字的由来,湖泊旁的草似乎更青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感觉排空了过去三十年沉积的浊气,心情豁然开朗。
孩子们欢呼着冲到湖边,大声地喊着。一直扶着安塞尔的男孩笑着看着他们。
“他们在做什么?”安塞尔问他。
“他们在祈福。”男孩的英语磕磕跸跸,但也是一群人中唯一能和安塞尔交流的。“祈福?”
“对,传说在这里大声地喊出名字,路过天使听到了便会带回天堂禀报上帝,赐给那人永世的幸福。”男孩很虔诚地解释道,怕安塞尔不相信,便指了指其中一个女孩:“她这次来就是为了给生病的母亲祈福的。”
安塞尔总是觉得传说非常之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抬起眼看着明亮的天空,发丝像金色的绸缎般耀眼。
“您想去吗?”男孩跳下一层石头,仰起脸伸出手,满脸期待。
安塞尔将他的手搭上去,笑着提起宽大的衣摆跟他一起走到湖边。
“喊吧。”男孩脸上是晒出来的红印,牙齿洁白,笑容明亮。耳边是其他孩子清脆坚定的童心,为重要之人祈福的天真烂漫。
——我该喊什么呢?
安塞尔看着澄净的湖水,心头的苦涩伤痛渐渐荡涤,眼神却迷茫起来。——我希望谁获得永世的幸福?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瞳孔收缩,似乎在内心经历了一场大战。——得了吧,这里谁认识你?你还不能面对自己的内心吗?他的心里传来一个鄙夷的声音,他的眉头反而一下舒展开来。“Vien……”他喃喃道。
“什么?”男孩疑惑地偏了偏脑袋,笑着大声道:“你这样,乌拉诺斯听不见啊!”
安塞尔也笑了起来,喧嚣的风将他的头发吹散,却挡不住阳光下明媚的笑容,他好像一下放下了心头的重担,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将灵魂释放在碧蓝的湖水之中。
他双手圆在嘴边,大声喊道:“V——l——E——N!”我希望你幸福…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风吹过湖面,带起一道道波澜,浮光跃金。
风啊,能不能将他的心意送回冰冷昏暗的城市?告诉那个绿眼睛的青年——我爱你。
“Vien?那是你的名字吗?”男孩坐在湖边,看着身旁好像年轻了十岁,意气风发的金发男人,轻声问道。
“Nope.”安塞尔挑挑眉,轻松地笑道。“那么,是你的妻子?”男孩猜测道。“Nope.”安塞尔眨眨眼睛,好像有些惊讶。“那是谁?”
“他是……”安塞尔的话卡在嘴边,眼神突然变得怀念又充满爱意。
反正这里又没有人知道,也不会传出去,他红着脸偷笑了一下,抱着膝盖,头枕上去,只露出一双红红的含笑的眼睛,声音清朗坚定:“他是我的爱人。”
男孩英语不好没注意到人称不同,好像不理解这和他说的妻子有什么区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以为你会为自己祈福的。大部分游客都这么做。”
“是吗?”安塞尔垂下眼睛,“可他比我更需要也更应该幸福……”
男孩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像大人一样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Ansell.”
男孩再次确认了一下发音,就又冲到湖边,大声喊出了安塞尔的名字。声音之高之大好像冲上岩石的海浪,打在安塞尔的心上。
“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在我家乡的语言里是[上帝保护]的意思……”男孩转身冲他挥手,笑容灿烂。
他弯腰从湖底捞了一块蓝绿色的石头,跌跌撞撞地回到安塞尔身边,塞进他的手里,再一根根按下他的手指包好,脏脏的脸上眼眸清澈如同乌拉诺斯湖水。
“我会为你祈福。所以你也要幸福。”
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却发现所有人都点着火把一脸焦急。
韦德的妻子蹲在地上哭着,安塞尔连忙跑过去,问了周围的居民才了解了缘由。
原来韦德家的小儿子不见了,韦德已经骑着马去找了,但是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就很有可能被狼群吃掉。
韦德妻子不会骑马,只能求助邻居,可是远处传来的狼嚎声,让他们不敢轻离。
安塞尔没有犹豫,扶起韦德妻子,问道:“你还有多余的马吗?我愿意为你们去找儿子。”他没有提让他们出庭作证的条件,只是借了一匹马,就冒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出发了。
韦德的小儿子利欧才八岁,跟着一只离群的羊越走越远,家里的牧羊犬发现了他,用身体阻拦无果,只好跟在身后。
预料中最糟糕的事出现了,在太阳落下的那一刻,叼着小主人衣角的牧羊犬发出一声警告的吠叫,接着周围草丛中亮起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
利欧尖叫一声,牧羊犬和窜出来的几条灰色闪电咆哮着撕咬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枪响镇住了所有声音。安塞尔骑着骏马及时赶到。因为利欧离得太近,害怕误伤,这一枪是对着天空开的。
枪的型号太过老式,来不及再次填充弹药,安塞尔压低身子驾马冲了过去,一鞭子抽开压在牧羊犬身上的野狼。
鞭子末梢捆着大号的螺丝钉,一下抽得皮开肉绽,野狼哀嚎一声散开,露出下面已经被撕开喉管的牧羊犬。
安塞尔一阵恶心胆颤,但还是果决地弯腰伸手,将吓呆的孩子一把搂住,正要起身坐正时,一头胆大的野狼扑了过来,咬住了他的手臂。
安塞尔吃痛,却不能松手,险些被拽下马去。他咬着牙,用鞭子把手上的铁棍砸在野狼的脑壳上。一下!不行,反而狼牙扣得更深。
第二下!鲜血飞溅,利欧害怕地挣扎起来,闻到血腥味的狼群跃跃欲试。
安塞尔眼睛有些发黑,昏暗的视野和颠簸的马背让他感到眩晕,失血疼痛更是抽空他的力气,他高高地扬起手臂,用最后的力量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野狼的脑壳凹陷下去,咬合的牙齿松开。
安塞尔抽出手臂,甩开野狼,抱紧利欧,驾着骏马一个急转,绝尘而去。反应过来的狼群紧跟其后,很快就追上了奔马,并排而行。
吓傻了的利欧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安塞尔的伤手箍着他,另一只手还要控制缰绳无力反击。突然一只大胆的野狼咬住了马的后腿,接着更多的狼冲上来,合力将马掀翻在地。安塞尔摔落出去,还不忘将利欧抱在怀里。等他回过神,大张的腥臭的狼口已经出现在眼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闭上眼睛,翻身罩住了小孩。
预想中的撕咬没有到来,相反,耳中传来清脆响亮的犬吠以及马蹄声。
火光透过眼皮照射进来,安塞尔睁开眼,看见众多牧民们点着火把,骑着骏马,拿着猎.枪,指挥着牧羊犬驱散狼群。
安塞尔一下松了口气,无力地平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倒转的视线里,一双牛皮靴子越来越近。
韦德跳下马,走过来,抱起利欧,单膝跪在安塞尔面前。
他骑马出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看着太阳落山,本以为失去了儿子,已经沉溺在绝望之中,却突然听见了安塞尔的枪响。
安塞尔看着他那张板着的脸,无奈地摇摇头,忍着剧烈的疼痛准备起身。
韦德却伸出手,语气郑重:“阁下,您冒着生命危险救回了我的孩子,我愿意随您回雾都作证。哪怕丢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安塞尔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涌起一阵狂喜,他伸手。重重地和韦德握在了一起。
“我也说过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和你的家人!”鲜血淋漓的手掌与皮革手套之间,是托付生命的承诺。
马车一路奔驰,披星戴月。
却在泰晤士河畔被一伙蒙面的人拦下。
“下车!”车夫瑟瑟发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为首的蒙面人对着拉着帘子的车厢大喊。车内寂静无声。下一刻,帘子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白色西装,金色长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神情淡然的金发贵族。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些许风霜,这些风霜却让他气质更加出尘。
他似乎对被中途截下毫不意外,反而整了整衣服,让开身子,向他们展示空无一人的车厢。“韦德呢?”
蒙面人气急败坏,一把揪住了安塞尔的衣领将他推下车板。
安塞尔踉跄了一下,衣袖又开始渗血,月光遮掩下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痛苦和得意。
在抵达雾都前,他们在周边的小镇歇了一下脚,敏锐的他注意到驿站的小厮对他们多看了好几眼,然后拿着个字条出门去。
韦德正好准备好新的马车,安塞尔出于安全考虑,在马车离开驿站几百米后,和韦德交换了位置,让韦德乔装打扮之后钻进牛车里进城。
果不其然,夜深人静时他就被拦在河边。“说!韦德在哪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安塞尔。
他现在应该已经从牛车上下来,按照自己的指示逃到莱昂的住处了吧,那个正直的法官答应过会接应他的证人。
想到这里,安塞尔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做到了。“不说就杀了你!”安塞尔捂着胳膊退后一步,眼眸沉沉。
他本来就时日无多,野狼牙齿上的细菌若是感染基本无药可医,很可惜,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让我来猜猜。”他露出一个残忍的聪明的笑容,扫视着面前慌乱的蒙面人:“你们是私自行动的吧。”
见没有人回答,他露出几分了然:“果然。你们不可能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对你们主人的重要性,是什么让你们不惜瞒着他也要杀掉我?除非……”
“住口!”
子弹打在安塞尔的脚边,他的面色不改,笑容更盛:“除非你们有更严重的事瞒着他……”他现在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多拖一秒,韦德的生机就多一丝,维恩的生机就多一丝。
“我早就在好奇,为什么盯着维恩一个仆人不放……”他笑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一样,笑容凝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希金斯伯爵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对方是法国的海关大臣之子,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事。而想要挑起两国争斗的势力一直存在,为领土,为历史,为利益……
若是他失败了,维恩被处死,暗杀公爵这个锅就轻而易举地被希金斯这个前任情人背上。两国交恶,罗切斯特的影响被大幅削弱,谁受益?
若是他成功了,韦德揭露了罗切斯特指使下毒栽赃,清除异己的行径,摄政王的名望一落千丈,谁受益?
记忆中那个头发枯黄,身形瘦弱,唯唯诺诺的年幼皇帝缓缓转过身来,浅灰色的眸子燃烧着野心,身后高大的影子咧开阴冷狠毒的笑容。
“你们的主人是——”
安塞尔突然明悟,原来法瓦尔也不过是一枚棋子,是那个心计深沉的男孩登基之后稳定朝堂的工具。
就像维恩临死前的灵光一现一样,一切为时已晚。安塞尔的话还没说完,胸口就绽出一朵血花。
他赌错了,若是法瓦尔的人或许还不敢这么轻易地杀他,但如果是亨利四世的人,自己也不过是他们做戏的一环。
胸前放着的乌拉诺斯湖里的那块石头,被子弹击碎,陷进心脏之中,血液渗透石头碎裂的纹路。“我告诉你们,韦德在哪!”安塞尔捂着胸口嘶声大吼道,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去,直到撞到泰晤士河的护栏。
揭开法瓦尔的伪善面目虽然对亨利四世有利,对法瓦尔来说却不疼不痒,不足以被就此扳倒。亨利四世要的是一场大的战争。
乱世出英雄,他要掀起战火,做他真正的登基大典。所以此时他们依旧是希望能阻止韦德,让事件继续发酵。果然,为首的人没有继续开枪,反而走近了几步。
“我告诉你……”安塞尔发抖的手抓住栏杆,整个人却无力地滑到地上,一口口吐着血。再坚持一会……再拖延一会……
我阻止不了亨利四世的阴谋,但至少不要成为战争的导火索,至少……他的视线模糊,白色的西装被染得猩红,神志涣散。至少维恩能活下去……
他想起胸前口袋里还有一张裁缝店的凭证,那是他定的一套西装,准备接维恩的时候穿上,为曾经的恋人接风洗尘,明明已经做好了,他却没来得及拿……
他想起来他还要把乌拉诺斯的石头送给维恩,将美丽的传说告诉维恩……
他还想带维恩去大英东南大草原,带他去世界各地……恍惚中他都忘了维恩曾经去过法国,他还以为对方仍是那个一直生活在雾都的十九岁的绿眼睛的少年。
他想告诉维恩原来世界上也会有这么明亮,阳光这么灿烂的地方,和雾都完全不一样。“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他的高傲的头垂下去,鲜血滴落,从不说谎的人最后一句话还是在骗人……为首的将耳朵贴过去,却连呼吸声也没有听到。他抓着栏杆,垂着头死去了。只是安塞尔并不知道,他拼命拖延想救下的人,早在他离开雾都的那一天晚上,中毒身亡了。
韦德躲在牛车里,远远就看见本该自己坐的马车被一伙人拦下。
他想起安塞尔的告诫,屏住呼吸隐藏自己。等到车子停下,便立刻向莱昂的住处奔逃而去。他本来有所怀疑,莱昂法官为人虽然公正,但谣传他当年刚入职时被排挤打压,是受了罗切斯特的恩情才能继续走到今天这一步。
波西亚诺公爵就是被罗切斯特指使毒杀的,求助莱昂不就相当于将证据递到敌人手中吗?但是他相信安塞尔,连带着也相信安塞尔相信的莱昂。眼看着莱昂府近在眼前,身后却传来了枪响。那群人追了上来。
几枪险险地打在他的脚边,他因为惊吓竟然摔倒在地。完了,他惊恐万分,伸手挡在脸前,绝望无比。
却突然听见上方传来枪响。凶猛的火力让追在他身后的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他抬起头,看见莱昂府二楼的窗户打开,严肃冷酷的莱昂大法官穿着睡衣,探出半个身子,一边装弹,一边大吼道:“门给你开了!不想死就快进来!!”
韦德定睛一看,果然开了一条小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爬起身来,纵身一扑,扑进了门内,身后又响起了交火的声音。只差一点……
进了宅子,他心有余悸,腿还在打颤。莱昂已经从二楼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道:“跟我来。”
深夜的泰晤士河边站着几个黑影,接着“咚”的一声,什么东西被他们丢了进去。那个时候下水道改建还没有建成,泰晤士河的河水混着生活废水,浑浊不堪,恶臭难闻。漆黑的河水翻涌一下将干净体面了一辈子的人吞了进去,悄无声息,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站在河边的人却觉得奔腾河水起了波澜,起了像风吹过平静的乌拉诺斯湖时那样一圈圈缓缓散开的波澜。
那个冰冷漆黑的河里,安塞尔的思维意识抽离,最后一秒想的是什么?——好想………
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维恩感受着内脏的灼烧,痛苦不堪的脑内想的是什么?——好想………
晴天,薄雾,暴雨,落雪……庄园,公馆,异国他乡,明媚草原……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或平常或不平常的日日夜夜……
喜、怒、哀、惧、乐、嗔、痴每一种情绪……他们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传说在乌拉诺斯湖大声地喊出名字,路过天使听到了便会带回天堂禀报上帝,赐给那人永世的幸福。
安塞尔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剧烈跳动,让他有种呕吐感,好像刚刚经历一场可怕的室息。他记不起梦中的一切,所有都是模糊的影子。他只觉得很悲伤好想哭,伸手摸摸脸颊湿润—片。他正在惶惑之中,突然被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做噩梦了吗?”维恩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和长发上。他细心地拉好被子的边角,再轻柔地拨出安塞尔的头发,用指腹擦拭去爱人的泪水。“怎么还哭了……”维恩的怀抱收得更紧,有力跳动的心脏带着安塞尔的心也慢慢平稳了下来。“我们去草原看看吧,听说有个乌拉诺斯湖……”安塞尔没头没脑地提议道。“好啊。”维恩快乐地点点头,亲亲他的脸颊:“我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一刻也不要分
安塞尔笑了起来,手掌搭在维恩的胸口,轻声道:“我爱你。从好久好久以前……”维恩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直白有突如其来的示爱,一下愣住了。
安塞尔感受到他的呼吸慢慢加重,体温升高,心跳加速越来越快,几乎要撞出胸膛。这才听到维恩有些害羞别扭的声音,嘟哝着带着几分骄傲得意:
“你猜怎么着?我早就知道……”
他认真地看着安塞尔,窗外的月光投在他漂亮的澄澈的眸子里,碧绿的好像乌拉诺斯湖的湖水流转光彩:
“而且,我比你还要久……”
作者有话要说:
安:(坐起身)(严肃认真)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我更久!维:(跟着坐起来)(争论)肯定是我!安:我!维:我!
小鱼:幼稚!(叉腰)
小鱼:这次重生怎么不是双向奔赴的结果呢?(戴墨镜)小鱼:亨利四世,更适合大英体质的汉灵帝(不是)
小鱼:前世篇结束啦!!相当于正文结束了!之后的都是大纲之外的真·番外!甜!包甜!

“你还好吗?”维恩从梅林手中接过熨好的礼服,担忧地问道。
眼前的少女魂不守舍,眼睛红肿,动作迟缓,好几次都差点犯错,任谁一眼看过去都知道她状态很差。
维恩没有责怪的意思,相反眼中满满得都是怜惜与心疼。
“我还好。”梅林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却像许多泪失禁体质的人一样,嘶哑的声音一开口,泪水就充盈眼眶。
维恩叹了一口气,从上衣口袋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张卡片,双指夹着递到梅林面前,语气欢快带有感染力:“给!员工福利~”
“这是什么?”梅林没有接,疑惑地抬头看着维恩。
“植物园的门票。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吗?”维恩笑着一捻卡片,由一变二:“两张,你和你的好姐妹一起去。”
“我什么时候……”梅林愣住了,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真的说过,就是那天在火车站接哥哥梅森的时候,她瞥见了植物园开业的广告牌,天生喜欢花花草草的她随口感叹了一句,却没想到被维恩记了下来。
植物园的门票并不便宜,维恩为了让她开心一点竟然一次买了两张。
“谢谢……”梅林低下头,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有的时候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是男人,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会这么大。
“趁现在正好能赶上下午第二场哦,听说今天有来自东方的珍贵花卉展览。”维恩将门票塞进梅林的手里,似乎是让对方不愿意接受,他眨眨眼睛,又补充道。
“你这次去还有任务哦,借着这个机会收集些花卉纹样的灵感,用在之后的衣服设计上。”“这些可都是赚大钱的地方。”维恩叉起腰,竖起手指,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梅林被他的样子逗笑,打起精神,提着裙摆行了一个礼,一本正经地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她说完垂眸轻轻摩挲着门票,声音低低的,又重复一遍:“谢谢……”
“好了,这里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赶紧去吧。”维恩松了一口气,冲她挥挥手,又交代了几句,眼看约定好的取衣时间到了,便转身进了试衣间。
虽然维恩猜到威廉定制这套礼服的目的是追求女装的自己,但出于展示他们店铺的审美实力的考虑,还是保留了现下最流行的束腰设计。
哪怕维恩悄悄地放水,将束腰做得更宽松,但束腰本身的作用就在那里,注定他这个男人穿起来十分费劲。
他尝试了几次,还是失败,无奈之下,只能用手拽住领口,拉开帘子求助:“你还是来帮我一下吧,梅……”
维恩的声音戛然而止,和站在不远处正在欣赏挂出来的成衣的安塞尔四目相对。安塞尔穿着灰蓝色的西装三件套,搭配黑色深紫条纹的领带,以雨伞作手杖,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身形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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